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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3-11-26 09:08:45  作者:诗无茶
  屠究正在闭关,众人焦头烂额之际,柳藏春忽道:“祝老板吃了药,行动不同往日,总爱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呢。”
  贺兰破跑了三匹马,到了山腰处马便不愿往上走,他独自冒风而行,两天没有合眼,体力不支时就把雪掖拔出刀鞘插进雪地,一步一步往深山里爬。丘墟的狂风吹硬他的衣服,刮破他的嘴唇,搅乱了他常年一丝不苟的头发,贺兰破强打着精神,一身疲惫而凌乱地走进这座深宅,本不抱希望能找到什么,却在雪里见到了与戚长敛并肩而坐的祝神。
  他永远都在不抱希望地寻找祝神,永远都能意外地找到。
  他将祝神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确保祝神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又歪了歪头,像是思索不过,略带疑惑地问:“你……是在躲我吗?”
  祝神依旧一动不动。
  贺兰破渐渐了然,他站直了身体,又说了一遍:“你在躲我。”
  “祝双衣,”他再一次喊出这个名字,“我有什么好躲的?”
  “贺兰破,”戚长敛站在阶上笑吟吟地看够了,才抱着胳膊出声,“你是来接他回去的?”
  贺兰破像此时才察觉戚长敛的存在,忽起了戒备,反手握住刀柄,准备把雪掖拔出来。
  然而戚长敛丝毫不打算接招:“你要带他走?可以啊,我不拦着——别急着动武嘛。”
  贺兰破眸光锐利起来,刚拿稳刀,戚长敛便举起双手道:“不要这么看着我,是他自己要来的,可不是我从你手里抢的。”
  他往后一仰,靠着檐下的立柱,懒洋洋一扬下巴:“问问祝神,他愿不愿意?”
  贺兰破眨了眨眼,怔了很久,拿刀的手慢慢垂下去,薄薄的雪花落在他眉睫上,像结了一层霜:“……他来找的你?”
  戚长敛笑意愈发深了:“你该不会以为,他逃走那晚,是我凭空得的消息,去把他带出来的吧?”
  贺兰破的手松了,虚虚握着刀,只不让它坠到地上,他再次调转目光:“祝神?”
  祝神仍是不转头。
  “你不和我走吗?”贺兰破对着祝神发问。
  他总是对着祝神发问,自重逢起便是这样,祝神偶尔想不明白,小孩子面对大人时有问不完的问题,因为世界足够陌生,他们尚未经历规律,难以掌握法则。而贺兰破二十岁了,有关祝神的每一件事,即便局面已然十分明显,他仍是固执地要从祝神这里得到答案。
  ——“一个人的样子,被思念太多次,就会变得模糊吗?”
  ——“你说祝双衣这个名字是他骗我,那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你是祝双衣吗?”
  没有谁会永远都是孩子,可贺兰破在祝神面前却永远追问,像停滞在十二年前般不肯长大。
  “贺兰小公子。”
  祝神的手从门框放下来,他很慢地转过身,地面积雪的反光刺得祝神的双目干涩难受。他低垂着眼皮说:“回去吧。”
  贺兰破像听不懂,又问一遍:“你不和我走吗?”
  祝神不说话。
  贺兰破向前挪了半步:“祝双衣?”
  “贺兰公子,”祝神抬眼将他打断,目光平静,了无波澜,“我是祝神,不是祝双衣。”
  他孑然立在门前,像被框在这场雪景之中,从未踏出半步,伶仃地独自萧索着:“你要找的祝双衣,十二年前就死了。”
  怕贺兰破不死心,他又补充问道:“不记得了吗?那个春天,他送你回府,之后便再没出现。”
  贺兰破的刀滑倒在地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孩童般稚嫩的茫然:“你不是祝双衣吗?”
  “我?”
  祝神显然整理好了腹稿,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是说喜荣华的祝老板,还是丘墟的祝神?我唯利是图,贪生怕死,服药成瘾,忘恩负义,是酒楼的二掌柜,也是凤辜戚长敛唯一的弟子。这些都是我,但没有一个是祝双衣。贺兰小公子——”
  他顿了顿,一边回头进房一边道:“除夕要到了,早日回家吧。”
  庭院归于寂静,窗纱后出现一抹模糊的剪影,兴许祝神在隔窗凝望,兴许没有。
  戚长敛也不说话,他像当年守在乱葬岗旁边一样守在廊中,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贺兰破几时离开。
  贺兰破对着空荡的门框出了神,过了很久,他把指上的玛瑙戒指取下丢进雪里,拾起雪掖,慢慢朝外走去。
  祝神隔着窗纱看见贺兰破的背影:他的头发有些许杂乱,风霜过后未经打理,同他的离去的脚步一样,是散乱支离的。祝神讲体面,他自小也这么教贺兰破,要得体,爱收拾,出现在人前不说光鲜,总得干净。贺兰破得体了这么些年,连在他面前也舍不得出一点丑,最后一不留神,又成了站在路边找不到家的人,从里到外都不体面。
  戚长敛慢悠悠踱步进房,祝神正背对大门,扶桌站立着,一言不发。
  “舍得让他走了?”他站在祝神身后,其实很想凑过去看看祝神是什么神情,又觉得无非是冷脸一张,想想也没意思,干脆就这么站着不动,望着祝神的头顶说,“两个人分开哭,不如抱在一起对着哭。”
  “我不是舍得他,”祝神说,“我只是怕痛。”
  祝神声音低低的,脊背起伏着,缓缓吸了口气:“那天他把我关在房里,整整一个下午,从白天到傍晚,我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喊他的名字,我求他不要关我,要么给我药,要么让我死,可他不应。不管我闹出多大的动静,他就是守在房门口一声不吭。我被绑在地上,全身都在打颤,好像有一百条毒蛇从骨头缝里往外钻,我浑身湿透了,分不清哪里在流血,哪里在失禁——眼睛,鼻子,腿,额头,甚至是下半身,我鼻腔里全是水,混着泪和血的味道,闻过之后它们流进我嘴里,又从嘴角淌出去,那种气息令人作呕,更令人绝望。可我当时连气味也顾不上,我只想吃药。断药的痛我忍过一次便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我不怪他逼着我戒,他是为了我好,他想我活下去。可他没有经历过,他不知道这有多痛。后来我熬过去了,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他走进来时我身上的血已经凝固,身上和腿间的水却都没干,我躺在自己的体液里,他抱着我一遍一遍地打理,像当年我捡到他一样——可这哪能一样呢?他是八岁昏迷倒地的孩子,我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的哥哥。他长大了,知道在我面前遮丑怕羞,手受了伤也会挡住不让我看,岂知我不是呢?今天我叫他回去,他心里多难过,也不及我那天躺在地上时的万分之一。我不是故意要他难过,我只是怕痛。我不想再被关起来经历一次那样的下午了。”
  “他走的时候眼睛红了,我知道他回去的路上又会一个人躲起来哭,他每感觉到祝双衣的影子在我身上流失一次就哭一次。小鱼还是那个小鱼,可我已经不是祝双衣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祝神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呢喃,“我和他也会走到两败俱伤的局面。”
  更没想到的是,悠悠天地间,戚长敛竟然成了他唯一的倾诉对象。
  “到底有多痛?”戚长敛听完以后双眼一亮,似乎只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甚至弯腰凑到祝神一侧,“痛到让你舍得丢下他也要吃药。你怎么没告诉过我,我的法子那么厉害?”
  祝神神色一瞬间黯淡了。戚长敛并不能理解他的话。
  这样也好,他本就只是想说出来,说给谁听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贺兰破,谁听到这番话都没有意义。
  祝神闭了闭眼:“我忘了,你是没心的人,你的心给了我,便只知皮肉之痛,不理解我和他有多痛。”
  他从袖中摸出一把不知何时藏起来的匕首,蓦地一转身插入戚长敛心脏的位置。
  戚长敛猝不及防哼了一声,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时胸口处已浸出了一圈血迹。
  这里空空荡荡,没有心,他不会死。
  戚长敛清楚,祝神也清楚。
  “痛吗?”祝神神情平静地问。
  “还好。”戚长敛偏头思索了一下,又往前挺进几分,匕首彻底穿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顺着刀柄流到祝神的掌心,形成一注淌进祝神的袖口,戚长敛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难过。”
  血液从二人中间低到地板,祝神松了手,先扶着桌子,又慢慢靠着桌子滑坐到地上。
  戚长敛胸前还插着匕首,匕首进去太深,刀柄横在那里,看起来便像一个奇怪的附着物。
  他蹲在祝神跟前,问:“是你在难过,还是我难过?”
  祝神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胸前的刀柄,扯开嘴角笑道:“一万把刀插在身上,你才知道我多难过。”
  戚长敛想:那就是我在难过。
  他又问:“贺兰破呢?要插多少刀?”
  祝神沉默了半晌,忽道:“你杀了我吧。”
  他说:“我把心还给你,我不想活了。我多活了二十年,已经很够了。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不要再救我。”
  戚长敛说:“那下下辈子呢?你总得给我个机会,我想知道你是哪一世杀了我。”
  祝神摇头:“我死在这里,三魂七魄去找师父,找到以后去陪小鱼。”
  他近乎企盼地说:“我永世不要超生。”
  “不。”戚长敛否决道,“我想你活着。我喜欢看你活着的样子。只要你活着,我就舍不得死。”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彻底忘了我,再也想不起来的话,我就会杀了你。”
  祝神闭上眼,觉得疲惫至极。
  “有酒吗?”他突然问。
  “想喝酒了?”戚长敛侧过身,避免拔出匕首时血喷到祝神身上,他丢掉匕首,摸了摸伤口,很快把血止住,“我下山去买。”
  祝神把头靠在榻边棱上:“快点。我要吃药了。”
  戚长敛走了。
  祝神一个人在地上坐了很久,中途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次药,昏昏沉沉地睁眼,最后站起来四处环顾,发了半天的呆,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木讷地走出房门,凭借记忆走回贺兰破先前站立的位置,蹲下身,开始在地上刨雪。
  直到在周围刨出了好几个雪坑,祝神才找到那枚玛瑙戒指。
  正拿起戒指把戒托缝里的雪吹干净时,忽然有人从身后用锦帕捂住他的口鼻。
  锦帕里浸了足量的蒙汗药,他挣扎间仰头看见顶上面孔,愕然睁大了眼,很快又昏死过去。
  贺兰破扛起祝神就往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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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小狗永不言败!
 
 
第86章 86
  祝神在一阵眩晕中醒来。
  屋内昏暗,隔着窗棂看天像是正值深夜,房间角落跃动着一豆烛火,光晕到床前已照不清什么。
  挨着床脚的方向,临窗的窄榻中间架上了小几,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小几旁。因为背对着床,祝神看不见他的面孔,只听到对方手中有一个小巧的硬物,被不紧不慢地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不断地在桌上发出清晰的敲击声。
  祝神脑袋昏沉得厉害,鼻息间还萦绕着一股药味,混杂着草香、笃耨香,还有说不清的蒙汗药的味道。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动作间牵扯到手腕处的锁链,床上响起细碎的叮铃声。
  祝神低眼看向自己的胳膊,眨了眨眼,顺着手腕望向床头,发现这锁链另一端套在床柱子上,须得钥匙才能打开。
  这时一直背对他的男人听到动静转了过来:“醒了?”
  祝神这才看清他的面孔: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子,高挑挺拔,四肢修长。瞧模样同他差不多大,五官深邃,轮廓明朗,不过十八九岁。兴许是屋里太黑的缘故,对方的眉眼也是浓黑的,只是眼神太过锐利,神色漠然,像藏了几分杀气,少了些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见他不说话,男子自顾自地说:“睡了三天,也该醒了。”
  男子将指间的硬物收进掌心,慢慢踱步到床尾,凝视了祝神片刻,祝神刚要坐起来,就被他按住了右脚。
  一圈硬物贴在脚踝处,此刻祝神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腕也上了锁链。
  男子握着那一圈镀金脚镣,顺着脚踝往上探,手指挑进祝神下身衣摆:“你躲什么?”
  “我……只是想坐起来。”祝神说完,对方的手已触到他小腿中部,他蹙了蹙眉,这次试着屈膝缩回去,又被一把往回扯。
  “祝神,”对方又问了一遍,“我有什么好躲的?”
  祝神又是一怔,简直不解:“祝——神?”
  贺兰破按住了他的膝盖,一路往上的动作使祝神裤脚卷到了大腿,半个多月前被狼咬伤的地方暴露出来,缝了数针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在祝神苍白细长的小腿上看起来略显狰狞。
  贺兰破眸光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放在祝神膝盖的那只手举到嘴边,低头咬住指尖,就这么扯下了手套。
  他已长出新的指甲,修得很短,只是手背依旧不太好看,道道伤疤纵横交错,找不出一片完整的肌肤。
  再抬眼,发现祝神正对着他的手出神。
  感受到贺兰破的目光,祝神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边挪开视线思索着怎么找补。
  夸他的手好看?太假了。
  安慰他别介怀?他们好像不熟。
  最后祝神沉吟道:“你的手……手指挺长的。”
  “是吗?”贺兰破把手翻过来看了一遭,平静地问,“你想知道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祝神:“呃——”
  话音未落,贺兰破忽然打开他两膝,躬身撑在他眼前,一条腿支在地上,另一条腿已跪在他两膝之间。
  祝神注意到自己身上换了很柔软的绸缎衣裳,看裁剪像是睡衣。
  贺兰破仰着头去解床头的帷幔,帐纱一层一层放下来时祝神看见对方的喉结滚动,贺兰破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当时也是冬天,我四处奔波搜寻他的踪迹,并不知晓你早已被他带走关了很久。后来我去梓泽,要下到冰窟里找盘龙钟,找到盘龙钟才能见到凤辜,才有办法得到你和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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