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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舟身体近前，猛地被卷入少年人，他不自觉地摆弄香袋，突然发现香袋还是之前的金绳。
轮回渡口最初没有后来那般适宜人居，荒凉至极，如果不是总部指令，没人愿意到这里。副本空间的人到轮回渡口宛若逃荒，彼时轮回渡口作为无人之境，汇聚了一群流匪，这些人也是从副本空间来轮回渡口的转生者，看到眼前景象动了心思，在轮回渡口立了一张桌子聚敛钱财。
顾舟跟着人群走到流匪近前，多年前的一幕重演。
“这是我的信物，我还用它和家人团聚。”女子满面愁容，凄苦道。
男人攥着女子腕上的玉镯，力气大的惊人，玉镯捏在他的手上细看，质地不算上乘，在这些人眼里苍蝇肉也不嫌少。男人朝在地上掩面痛苦的女人啐了一口，将玉镯扔到秤上，那柄秤有些门道，不管什么物件，一到秤面立刻消失无踪。
顾舟扶起了女子，走到男人面前，跟秤一步之遥，秤身仿佛有所感知，不由紧张地晃动不息，被男人狠狠踹了脚，才渐渐安静。
那人上下打量顾舟，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香袋上，便要亲自取。
手被少年人两只手指掐住，男人怒道：“懂不懂轮回渡口的规矩，财神爷到这里也得拿出压箱底的货孝敬。”
顾舟不咸不淡：“这个，你拿不动。”
“轮回渡口就没有我不敢拿的！你不想交，帮他。”
顷刻数人围在顾舟身边，流匪之徒，顾舟自然不用顾及。
男人见对方有些拳脚功夫，适时抛出锁链，道：“管你什么大罗神仙，到轮回渡口就逃不了锁魂，将他挂在入口的柱子上以儆效尤，免得再有人闹事。”
轮回渡口的锁链生有灵性，缠住顾舟的手脚。
正当两方纠缠之时，一条长舌倏地从顾舟腰间抽走香袋，吞入秤腹。
顾舟拂袖，刚才盛气凌人的地痞被气劲轰进河里，紧接着锁链缠绕着这些人悬吊在轮回渡口后来敲锣的柱子上。他两指压在秤上，灵力一番试探，无用的秤杆秤面散成灰飞，秤砣闷声落地。
只见顾舟缓缓抬起了掌心，轰在秤砣面门上，秤砣精眼明手快，张开口将流匪搜刮的财物显露在人前。
顾舟俯身，探手拿出那枚香袋，修长的指骨掸了掸上面的脏痕，他盯着秤砣精顿了顿，又从香袋上抽了一缕红线，弹指冷焰灼噬红线，落到秤砣精嘴里。
敛的财物瞬间从秤砣精口腹中山呼海啸地喷薄而出，物归原主。
背后的人纷纷跪地叩谢，顾舟置若罔闻，将轮回渡口走了一遍。
秤砣精惯会趋炎附势，见到顾舟便寸步不离。
秤砣精探出长舌问：“你叫什么啊？”
顾舟停下脚步，侧着眸子看天上皎皎明月，想了想：“顾舟，生于渡船，等一人。”
秤砣精：“你上辈子定是长情的人。”
闻言顾舟笑了：“我倒觉得是薄情至极，才要弥补。”
他的船日复一日顺着轮回渡口，远远地看着岸上的人河，不曾见到让他等的人。
顾舟长得越来越快，自从他偶尔出手，轮回渡口已然安顿下来，犹如日渐充盈的功德，源源不断汇聚到顾舟身上，少年人身形不多日便有了成年的气势。
秤砣精看他每回神色越变越冷，道：“顾大人，你漂无定所，等的人来了也不知道到哪里，他要是没耐心在渡口等船靠岸，岂不遗憾错过？”
对着船外怔神的顾舟眸子亮了亮，指尖抵在秤砣精眉心：“好。”
轮回渡口的通判府宅在一息之间落成，顾舟发现了自己和轮回渡口的关联，对轮回渡口随心所欲，房屋仿照副本空间鳞次栉比，不久，便有了人声鼎沸的热闹之景。
他又在轮回渡口起了座白玉石桥，石桥边是一亭子，名：问生亭。到轮回渡口的人可到亭中小坐，回顾前世。
河畔的鬼域兰须臾开合，宛若匆匆流逝的春秋四季，蜉蝣一世。
秤砣精这种精怪，一精落脚，轮回渡口所有秤砣精都有了家，通判大人的屋脊廊檐压满秤砣精。
顾舟见状只是淡淡地“嗯”了声，秤砣精感激涕零。
不出门的顾舟常待在院子里看秤砣精从人间挪来的一株橘子树，有一只秤砣精专门立起金光罩。他们原本想种一株桃花，秤砣精们瞧着顾舟的脸，又想到轮回渡口的水土，觉得不用烂桃花。
院子四周的秤砣精则搜罗轮回渡口的人口中的消息。
顾舟突然问：“东流路店长？”
秤砣精立时亮了，附和道：“最近轮回渡口人满为患，东流路店长又遭了惩罚，估计有些日子能清净些。”
顾舟垂眸思忖良久：“他到轮回渡口吗？”
秤砣精对副本超市的人见得少之又少，他们先前看顾舟可能是副本超市派来的人，闻言又觉得不像：“店长只在副本空间活动，任何形态的店长都没在轮回渡口出现过。”
院子里的人落寞地立在原地，手指不停地摩挲香袋的金线，他不满足于只在传闻中知晓这位东流路店长的消息。
那时顾舟不能离开轮回渡口，他跨出渡口的界，渡口的船无声无息地消解。虽然他在轮回渡口呼风召雨，可他头顶上还压着禁制，他只好等着时机。
“店长也是人，人有姻缘。只要月老扯根线，庄店长肯定得来。”一只秤砣精鬼灵道。
不等秤砣精再开口，院子里的人已然飘到了轮回渡口。
问生亭里正有一对不忍分别的男女情真意深，顾舟坐在亭中，看着两人进入两扇空间门，就在女人走进门内时，顾舟的手指弹了弹，让她存了一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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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最终篇副本超市再见05
最终篇副本超市再见
05
当！
当！
当！
当
当！
……
无数条锁链穿破轮回渡口的上方，瞬间眼前景象大变，问生亭、白石桥、渡船，皆被锁魂链带起的气劲轰散。
随着锁链破肉钉魂的声音，长廊里砸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失望吗？没有从我身上找到你想要的答案。”顾舟眼眸精光亮得可怖。
Z先生原本更相信顾舟是识海情境的主体：“也不算很失望，至少现在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清除通判大人和庄店长。”
顾舟手指蓄劲一扯，锁链瞬间绷直：“你知道轮回渡口的锁链锁住的魂生无可逃吗？是人皆有恶念，你的看上去尤其罪恶深重，到副本空间轮回几世也消除不了。”
“好啊，庄店长和你在我前面，我……”
顾舟腕上突然间生出一条红绳，直接在空虚开出了道门，红绳另端明显感应到了庄不识的气息，他右手攥着锁链，迅速探进空间门，将人揽到面前。
紧随其后的是震天响地的空间注销，空间门的能量用尽，通行卡在庄不识手中碎成数片。
庄不识眼不眨地看着他，顾舟道：“无事，我还在，他会回到你身边。”
“通判大人哄人有一套，难怪庄店长在副本空间团团转。庄店长能离开系统激活区，我丝毫不觉得惊奇。”
顾舟：“你的上半句已经作废，下一句也没必要了。”
锁魂链自顾舟掌心淬出浑厚的冷焰顺着粗重的链条朝另一端蔓延，能将锁住的魂从副本空间清除。
岂知绷紧的锁链骤然落地，Z先生继又恶毒道：“顾舟，你们先看看自己的处境。”
声音快速飘远，长廊回荡着对方喑哑的诡笑。
“副本超市的禁制启用了？总部还没完全失去控制。”庄不识道。
顾舟面沉如水，随即轻嗤一声：“他不敢肯定我们中哪一个是主体，方徘回不会有危险，总部仍在掌控。”
长廊前后四面厚重的铁门紧闭，此刻，总部被红光笼罩。
庄不识瞳孔一震，识海情境的主体受到外界刺激，有些人会选择自毁。
顷刻四面墙壁垂下水流，不多时形成呼啸的水瀑。
“这里属于系统训练区，生出真实情境，让系统助手应对副本空间多变的环境。”
顾舟指间的绳子倏地松开一团，被庄不识一手攥住袋口。
“你让我自己选择，就不能自作主张。”他摩挲着顾舟的指骨，终是系紧了红绳。
顾舟：“跟着水流走，找它最薄弱的地方。”
湍急的水流很快没过两人脚踝，顾舟看着庄不识神情愈发凝重，副本超市总部的空间最接近识海情境主体，中心防御地带尤其坚固，无尽的水倒灌进这方空间。原本应该寒凉刺骨，两人感受到水温改变，墙面逐渐发烫，屋顶玻璃耐受不住骤冷骤热，时不时崩裂砸落水面，走廊的水正在灼热沸腾。
上下四周的墙体地面眨眼挤压一寸，两人一面跟着水流挪动，一面小心不进入狭窄的通道。顾舟眼明手快，每经一条通道，不等庄不识迈入，迅速从香袋里抛出糖果，只见空间立时响起回音，闯入之物轰地被瞬间挤作齑粉尘烟。
顾舟的手指攥了攥庄不识的手背，上前一步，正对着他的眉眼，笑道：“相公，鸳鸯火锅，你是爆辣还是清汤？”
庄不识呼吸一滞，只见顾舟脚下一空，消失在水面，庄不识紧随其后，两人已悄然到了楼梯阶，不知道顾舟的小香袋里还装了什么物件，纵使秤砣精重千金，也没有将人带下水底，他们朝楼道游走。
蓦地一扇重门缓缓开启，两人朝着那扇门看，冷风从外面灌入。
“庄店长，顾通判，请尽快通行。”
“庄店长，请再相信我一次。代我转达执行官，谢谢他在识海情境这么多年的照顾，让我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正是带教官FX。
庄不识冲到门口，被身后的人猛地拽回，紧紧地拥抱在身前。
“怎么了？”
“庄不识，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顾舟抚着庄不识的背，浸润了轮回渡口无数等待的日夜，轻声道。
*
Z先生跌跌撞撞地回到会议室，拿出钥匙，钥匙在颤抖的手中几次掉落在地。
“他们呢？”男人暴躁地问。
方徘回竟然选择自毁总部，跟齐参谙如出一辙地不顾后果。
只见朱达门坐在屏幕前的座椅上，缓缓地从画面收回视线，看着他问：“你受伤了？”
轮回渡口的锁链一接触到人的魂识，便像闻到了血肉的狼，如果丁达门没有开启屏蔽，他也无法逃出顾舟的手掌。
Z先生径自走到屏幕前，发现画面中没有庄不识和顾舟的身影。
“你放走了人！为什么？”他怒不可遏。
背后的门上锁的声音让他的心脏不由一跳，他狐疑地盯着靠门面向自己的人。
良久他才问：“你做什么？”
丁达门眸子深沉：“你不觉得，我和你才是最该死的人。如果没有那场行动，就不会出现副本超市。”
“哈哈哈，丁达门，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将你送到识海情境的研究组？”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是你将我们带到实验组，教会了我们很多。可我一直很想问你，师兄们最后到哪里了？”
Z先生：“他们告诉了你什么？”
丁达门：“你总认为是别人在扰乱你的计划？你将我安排进研究院的时候，不担心我会发现师兄的踪迹吗？毕竟师兄那么优秀。”
Z先生拥有一家学校，里面是无人问津的孩子。这些孩子自小受到严苛的教育，选拔成绩突出的进Z先生的实验基地，他们正常地升学工作，丁达门将Z先生看作是人生的引路人，当Z先生让他进入识海情境的研究组，他几乎不曾怀疑背后另有目的。
直到他在数据中心看到熟人，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师兄在数据中心的名单上被标注为：背叛者。他们盗取当时研究组的核心数据，最后在逃跑途中遇到事故，数据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不知去向。
丁达门翻看他们的履历，突然发现一个令他震惊的细节，每个人用的都不是自己的本名，没有共同的学校，户籍地隔着十万八千里，找不到交集。
看着他们仿佛仍近在眼前的脸，丁达门甚至怀疑只是相貌接近。
他不由地想到更久远的一件事，Z先生让他们记住别的学校和名字，这个名字最后落在信息表上。
同学聚会丁达门也没见过实验基地的其他人，离开学校后，所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他没有进入研究院，这个秘密也将永远沉在Z先生的基地里。
“你才是背叛者。”Z先生突然明白当初失败的原因。
他多疑谨慎，不可能只让丁达门自己行动，另外安排人里外接应，可是不管丁达门还是接应的人都没了音讯。研究院里的数据也在大火里尽毁。
当夙朝让副本空间接连崩塌，副本超市总部暂停执行官的职务，方徘回一句“怕我们里应外合”，提醒了他某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从不相信别人的人时刻忌惮着别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立刻先发制人。
丁达门冷笑：“是！当惯了背叛者，被别人背叛觉得不可饶恕。”
他大步近前，单手箍着对方的脖子问：“师兄真的是出于意外吗？若是我拿到数据，交到你派的那些人手上，是不是直接变成无用的弃子！”
“不不不，他们都是意外，其他人好好地生活在国外，不受任何人打扰。”Z先生撞到后面的键盘，情急之中又暴露了破绽。
丁达门：“我真想相信你一回啊！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被打扰。”
研究院的第一场火只局限在数据中心，齐参谙没有当场追究，两人完全能够跑出火海，可是Z先生对接应的人下的命令是，事情失败就连人一起解决。
那些人将两人锁在数据中心，又加了一场火，才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
“当我在副本空间认出你时，我还是有点高兴，上辈子的孽缘结束了。”丁达门抬脸看着屋顶的光柱，兀自哑笑：“你若是不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还是能假装一无所知让你老有所依，在副本空间当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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