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霖悠悠转醒,恍惚间听到两个青年的声音,但是他还处于混沌状态。晕过去后他做了个梦,如同上一次重生一样,他梦到重生的身体原主人的过去。
何玲身为苍下巅的三长老,养尊处优、美艳非常、性子跋扈、实力强悍,一心只扑在修炼上,直到何霖重生那次,她闭关修炼走火入魔后魂飞魄散。
何霖占了她的身体后出关,苍下巅的掌门和另外二位长老觉得她境况实在危险,劝她收几个徒弟好生教导分分心神,只一心扑在修炼上容易产生心魔,何霖深以为然,他可不想整天把自己关起来。
于是挑了个在当年拜上山的弟子中脱颖而出的扶暮雨为座下首徒,第三年又收了伍武和寒若,后带着几个徒弟下山历练时捡到了街头流浪的何必饿。
收徒后他一心教导徒弟,再未把自己关起来闭关修炼,苍下巅掌门和其他两位长老大喜过望,即便何玲有些行为习惯不再似从前,他们也只觉得是收了徒弟后生活变了,连带着性子变一些也是正常。
这次不一样,他已经被扔出家门,不需要特意伪装行为习惯。这具身体原主叫张烦胜,可想而知是多么不被喜爱,取个名字都是烦不胜烦。
张烦胜本是张府嫡子,张家世代经商,富得流油,但张家家主张启因着妻子是被迫联姻,小妾李姨娘才是真心喜欢的女子,向来宠妾灭妻。由于长辈制约,即便妻子被折磨致死,也无法将自己喜爱的女子抬上正妻之位,于是将一腔不满全部发泄在这个嫡子身上,家主不喜,府中上上下下也无人对张烦胜好,张烦胜被母亲护佑十五年,最终还是在母亲去世一年后也被折磨致死。
何霖心底叹了口气,他生于开放时代,自然看不起张启这种人,若是不喜,何苦要生?既然生下,为何折磨?
可怜张启胜,自小被母亲教育的太过懂礼数,即便被欺负也不会还手,唯父亲马首是瞻,从无怨言。然良善之人,终是,不得善终。
那张启一心想让自己和李姨娘所生之子张骄能够拜入仙门,奈何那张骄毫无天分。张启却不知被自己厌弃的嫡子才是真的天赋异禀。
何霖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未清明,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大师兄,他醒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何霖终于看清上方的土墙。
一张冷冷清清的面容映入眼帘,眼前人眉目疏淡、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青年的嗓音淡漠中带着温和:“感觉如何?伤口可还疼痛?”
何霖瞳孔骤缩,没有回话。
青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收回为他把脉的手,声音更温和了一些:“小公子莫怕,有我在,定能让你好转如初。”
何霖心中惊涛骇浪,扶暮雨!暮雨啊!他的大徒弟!他的……心上人。
何霖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不,不是!那只是他身为何玲时的心思,何玲身为女子,即便内里是个男的,对男子动心那也实属常事,但他不行,他现在已经是个男的了,不能再有这种龌龊心思!
更何况,那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徒弟,何霖即便思想再开放,但在现代社会上学接近二十载,他也知道师生恋是绝对不可取的!所以身为何玲的时候他都能压下那不为能外人道的心思,现在更不应该有这种心思。
“我……”刚一开口,何霖就感到嗓子传来阵阵灼烧感,声音嘶哑、不忍入耳,于是他果断闭嘴。
真难听!
何霖看到床边如明月清朗的青年离开,刚要撑起身体坐起来,又被扶住了背部,一阵清冷好闻的雪松味侵入鼻腔,何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扶暮雨扶着他坐起,又给他背后加个枕头,一杯温水送进他手里:“公子先喝点温水吧。”
何霖愣愣地接过水,机械地慢慢喝下。
他现在浑身上下到处都缠着绷带,手上都是,所有的伤口都被细心处理过。
床前突然又闪过一个人影,少年笑嘻嘻道:“你放心好了,我师兄定能治好你的伤的。”
何霖抬眼,是何必饿,但是又不像,这个少年满面阳光、剑眉星目、身形修长,看着得有180往上,脸型也比何必饿更加硬朗。
何霖一惊,又去看扶暮雨,他站起来后看着也高了不少,比何必饿都高一个头。昨日还俊秀清朗的少年,今日就是高大飘逸的青年了。
他有些恍惚:“这是何年何月?”
“荣昌三十年五月十日。”修真界年份也是以民间年份为准,修仙之路漫长,也不会特意去重开一个年份。
“荣昌三十……”何霖低声喃喃,何玲身死时是荣昌二十五年。
五年。他一睁眼,过去了五年。他的小徒弟们,都长大了。
何必饿回答完就见这人痴坐着念叨,转头问扶暮雨:“大师兄,这人是不是晕倒时撞坏了脑子?年份都不记得了?”
扶暮雨微微皱眉斥道:“莫胡说!”
何必饿扁扁嘴,道:“我去准备一些清粥小菜来。”
何必饿一走,又只剩下了何霖和扶暮雨。
何霖打眼一瞅,这应该是个农房,土泥糊成的墙面坑坑洼洼,身下的木床随便动一下也是咯吱作响,但胜在床单下铺了厚厚的稻草,躺着也还舒服。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何霖。”何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自己的名字,他虽然占了张烦胜的身体,但是以后,他只是他。
张烦胜死前并未对家人有什么怨言,只是惦念母亲,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也不去报复那一家人了,回头去给张烦胜的母亲烧些纸钱,拜一拜吧。
“……何玲?”床前的青年神色恍惚一瞬。
何霖解释:“人可何,甘霖的霖。”
“哦,何霖公子。”扶暮雨半垂眼帘,神色恢复如常,“那我以后,就叫你何公子罢。何公子觉得身体除去已经处理的伤口以外,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
“没有,多谢……扶公子救命之恩,何霖必不敢忘,来日涌泉相报。”何霖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对于他来说昨天这个人还是他的好徒弟,今天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改口。
“公子如何得知我姓扶?”青年声音有些颤抖。
何霖脑子空白一瞬,对啊!他现在不知道扶暮雨的名字啊!
他眼神乱飘,瞟见一物,顿了顿心神,道:“公子腰间悬着苍下巅的门牌,又是如此清风霁月之人,我想应当是那声名远播的苍下巅三长老座下首徒——扶公子。”
何霖偷偷瞟了一眼扶暮雨,见他神色稍缓,放下心道:“看来我没有猜错,扶公子莫怪我妄自揣测便好。”
扶暮雨面上带笑:“无妨,何公子慧眼如炬,在下正是扶暮雨。”
何霖莫名觉得那笑容有些苦涩,可能他名字和何玲实在是像,让扶暮雨想起了何玲?
都过去五年了,虽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昨日之事,可是这些人却是实实在在经历了五年。他教导扶暮雨也不过八年,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八年五年真的须臾一瞬,不值一提。
若干年后,他也不过是他们的人生过客。
何霖有些无奈。他只想安稳过好这一辈子的,虽说他肯定会打探这几个徒弟境况如何,但他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他的事情。
他们的师尊是何玲。何玲,还能存在五年的何玲,五年前在苍下巅已经死去。
何霖心底叹一口气,看样子扶暮雨还是没缓过来。
“想必昨日我面前就是扶公子和您师弟吧。”
“是,我们听闻这一带有妖魔作乱,下山过来看看。最近几日正借宿在这个山村,不想昨日碰见公子血淋淋昏倒在路边,我和师弟顺手就将公子带了回来。”
“你们不怕我就是那妖魔所化吗?”
扶暮雨神色温和起来:“家师教导,无论遇见何人有难,先行救下,再说后话,以免错过救治时机。宁错千万不漏一个。”
何霖梗住,这确实是他说过的话。
但是那时候是因为他在他们身边啊,救错了也不用担心被反扑。现在何玲都死了,谁来护他们?
“公子好心肠,但愿公子一路顺遂,不会救错人。”
扶暮雨但笑不语。
何霖正不知道怎么顺话题,何必饿端着一食盒就闯进门:“大师兄,粥来了!”
一见何必饿进来,何霖呼一口气,装作不知道的模样问扶暮雨:“敢问这位是?”
“我最小的师弟,何必饿。”
何霖坐在床上拱手道谢:“谢过何公子救命之恩,何霖来日结草衔环必将报答。”
“不用不用,公子好生休养就是报答师兄和我了。”
说着何必饿就将食盒放在桌上,端了粥递给何霖:“公子想来许久未进食了,先吃一些清粥垫一下吧。”
第4章 高烧昏迷
何霖接过清粥,他确实很饿了:“谢过何公子。”
扶暮雨突然道:“何公子与我师弟有缘,同姓何,也都有个好名字。”
何霖一口粥差点呛住,镇定咽下,勉强笑道:“是啊,我们都姓何。”
好名字他不敢说。何必饿这名字还是他起的,随意的很,就因为捡到这家伙的时候他已经饿得皮包骨,对吃的极为执著,真的是一见到吃的就喊饿的程度,就算是刚吃过饭也不例外。
所以当这家伙想跟着他,又说自己没有名字时,他就直接说那就叫何必饿吧。其实当下他也觉得不好,但还不等他改口,那个刚十岁的小屁孩就挂在了他腿上笑着说好,一副心满意足十分开心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刚想说要不还是换更好听点的名字,寒若就已经黑着脸把人从他身上扯下去教育:“即便师尊愿意收你为徒,也不可对师尊如此无礼,男女有别懂不懂?”
何玲莞尔:“无妨,他还小。”
扶暮雨在一旁也冷了脸:“不论年龄,既要拜入师尊门下,就该懂得礼义廉耻。”
何玲觉得这话不只是说给何必饿听的,师父暗搓搓被徒弟教育,但是好像也在理。于是何玲一尴尬就不记得改名这回事了,后面见何必饿好像确实很喜欢这名字,也不好再改,就这么叫着吧。
何必饿有些意外:“公子也姓何吗?公子如何称呼?”
一想起这些往事,何霖捧着粥都忍不住尴尬:“何霖,甘霖的霖。”
“啊,何公子……和师尊是谐音字啊。”何必饿诧异道,又有些出神,
何霖干咳两声,装作惊讶道:“是啊!何公子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和何长老是谐音名。”
何必饿低头,笑容变的涩然:“那我们和何公子是真的有缘分。”
扶暮雨拉过何必饿,和声道:“何公子先喝粥,好生歇息,等伤养好再说其他事情吧。我和师弟还要去查探妖魔作祟一事。”
何必饿似乎有些不解:“可是我们不是已经……”
扶暮雨打断了他:“让何公子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要过多打扰,伤病之人需要静养。”
何霖也松了口气:“好,谢过两位公子。”
屋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何霖也有些心梗,他知道他们难过。但是他真的很难解释重生这个事情,也不好说自己原来就是个男的,只不过是披着女子的外貌当他们师尊吧?
更何况,都过去五年了,再伤心难过也该被时间冲淡了不少,他又何苦抽风去揭他们伤疤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只想平平淡淡苟过这一生,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点。要是再给他一个不得了的身份,他岂不是又要担起那责任兢兢业业守护天下苍生?
他没那么伟大。
再者说,就是这几个徒弟能接受他原本和现在都是个男的,苍下巅能接受吗?苍下巅能接受他们给现在的他叫师尊吗?保不齐要把这四个逆徒赶出山门以正门风。
综上所述,还是算了吧。
何霖默默喝粥,差点给他郁闷的都不饿了。
狼吞虎咽吃完,何霖拿着空碗出门,就见到斜对面树下坐着的何必饿。
他本来不知道低头在想些什么,听这边有脚步声,立刻抬头看过来。见何霖端着碗站在门前看他,愣了一下起身走过来问道:“何公子是没有吃饱吗?何公子现下不宜进食太多……”
“不是。”何霖尴尬地打断他,何必饿高出他一大截,他整个人被笼罩在何必饿的身影之下,嗫嚅道,“我是想去把碗洗了的。”
何必饿拿过他手中的空碗,笑道:“何公子无需客气,吃完叫我一声就好,你现在需要静养,伤口愈合前少动为好。何公子还是先回床上休息吧。”
“……好,谢公子照拂。”何霖垂首,也不再多说。
躺在床上,何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差,刚刚走那么一小段路,他又觉得伤口在隐隐作痛了。
普通人受伤恢复只能通过调养等待身体修复,但是修仙之人可调动灵力修复伤口,可以恢复的更快。
这么一想,何霖觉得自己还是要抓紧修炼,这具身体都没有修炼过,他要从头开始,修炼之路漫长啊。一骨碌爬起来,何霖先进行第一步,感受灵气、引气入体!
还好他上辈子收了几个徒弟,从头带起,也算是将修炼心法熟记于心。
一个时辰后,何霖惊喜地发现,丹田处已经有了一小团灵气。
这速度!不愧是天赋异禀。这具身体可真的是……恐怖如斯!
何霖吐出一口气,心稍稍定下。如此看来,他真的可以一日千里,能够平淡地苟住此生指日可待!
这个世界的修仙境界主要分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和渡劫期。
但修仙嘛,也是有个层次在的,总之像四大门派这种在凡间的修仙门派,修为最高的也就是达到金丹期的各派掌门和长老了。其中属苍下巅金丹后期的掌门顾九乘修为最高。而上辈子花了八年,何霖才勉强将何玲那个修为从金丹初期提至金丹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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