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轮班到我和其他两个男生守夜,一个叫张风一个叫沈龙。张风带着副碎了一半的眼镜,他近视,末世前是个学习不错的学霸,可惜现在也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求生者之一。沈龙则是个大块头肌肉男,鼻子上有道疤,看着很凶,实际性格憨厚,和刘丰硕是好哥们。
小别墅楼前有一套石桌石椅,这就是我们守夜要待的地方。
晚餐是一碗泡面,这在以往是多么平常的东西,我却吃得快活极了,甚至想唱一首“吃泡面”。任谁啃了几天压缩饼干终于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熟食,都会像我一样感动到泪眼汪汪。
天彻底黑了,小镇远离城市,夜空很是澄澈,月亮被云雾遮住了半张脸,星星闪着亮光,青山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不用被学业、考试的烦扰,风吹在脸上,有些惬意。
半夜温度骤降,石桌中间放着一盏油灯,也只有乡下小镇能看见这种古老的事物了。
我穿着大衣,又裹了一层被子,跟对面两个人絮絮闲聊着,声音很小。
“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沈龙叹了口气。
“到A基地一切就会好起来吧。”张风脸上的表情充满遐想。
“这鬼天气。”这句话是我说的。
“我好想我爸妈啊,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看不出来,沈龙这样的汉子居然怀着这么深的乡愁。
时间缓慢流逝,我们渐渐结束了闲谈,里面的人都睡了,吵醒他们可不好。我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掐在大腿上,让自己不要睡着,周围越来越黑,大约处在三点到四点这段时间,伸手不见五指,两个同伴估摸也是强撑着精神,眼睛努力睁大,身体一动不动,颇有当年我上数学课那倔强的风范。
突然,我听见细微的簌簌声,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动静。石椅冰冷的表面都被我坐得温热,百无聊赖,我玩着自己的手指,玩了很久,我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李照白啊李照白,你不是小屁孩了,成熟一点。
我们不知道,吞没一切的黑暗中,倒挂在树枝上的猫头鹰悄然盯着我们,血红的双眼,羽毛要掉不掉地连着腐烂的皮肤,双翅覆盖着薄膜,这是只感染了丧尸病毒的异类猫头鹰。
它饥肠辘辘,这三只傻呆呆的两脚兽就是它要享用的大餐。
随着一阵破空声响起,我感到后脑门产生一股钻心的疼痛,疑惑地抬起手,还没摸到疼痛的位置,意识就陷入了虚无的黑暗。双手垂落,身体倒下,眼睛失去光彩前所留存的最后画面是两个同伴不约而同露出了《呐喊》似的惊恐神情。
小说里写人死前最后一秒会看见走马灯,回放一生中最值得铭记的几个场景。可能是我的人生不值一提,也可能是我死得太过迅速,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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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鸡时我想到坤哥,再结合鸡肉飞走了,我爆笑,对不起我忏悔orz我把自己关进赛博忏悔室举电子十字架忏悔一万遍。
第8章
我晃晃悠悠地飘在虚无之中,似乎很久,久到我快把身为李照白所拥有的记忆都忘记了,亿万年岁月奔腾而过,拉伸出一条五彩斑斓的长河,又似乎不过毫秒,瞬息即逝,黑雾弥漫天地,我重重撞开棺材盖,重回人间。
视野被大片血色占据。眼前两具尸体,一具是“李照白”的,那张脸是我曾经在镜中无数次端详过的熟悉模样,致命伤开在了后脑,没伤害到我那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是不幸中的万幸。另一具是张风的,从眼睛的血洞中不断溢出黄白脑浆可以看出,丧尸猫头鹰的利爪从他的左眼穿入大脑,一击毙命。可谓物理意义上的“装进眼里”。
我又活了,我还拥有李照白的所思所想,我很肯定,我就是他,我叫李照白,但我看了看现在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捏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的灵魂是李照白,可我占据了沈龙的肉体,我究竟算什么。
站在原地,说不清什么想法,脑子里乱糟糟的,看着丧尸猫头鹰先将“李照白”的尸体中最鲜美的心肝拽出来吃掉,再慢慢挑出细嫩的肉块品尝。
那津津有味的吃相让我都快流下口水了,顺路我观察了一下自己心脏的颜色,还是血红血红的。
奇怪的是,我在一边存在感明显,猫头鹰却视我如无物,我还伸手在猫头鹰面前晃了晃,“Hello?”猫头鹰颇为人性化地瞪了我一眼,警告我不要打扰它填饱肚子,否则就算是同类也不客气了。我只好琢磨着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体。伸胳膊蹬腿,这身体健壮有力,不错不错,我的动作又惊扰到了猫头鹰,它烦了,抽了我一翅膀,我只好举起手站到它一米开外的地方。“您吃,您吃。”活像个谄媚的奴才。
我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我在思考现在是不是可以加上个脑洞大开的形容词了,毕竟这是用我前面那具躯壳换来的“荣誉”。
琢磨着自己怎么会到别人的肉体里这件事,随后心底有个想法浮出来,这应该是我的异能。我笃定了,这就是我的异能。跟修仙小说里面的夺舍一样,就叫夺舍异能吧。
要是把每一个躯壳当成灵魂的房子,死掉后换一个躯壳就相当于搬家,异能助我免费搬家,还怪好的咧。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异能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反复使用的,我不敢赌,再死一次,要是异能没生效怎么办,现在只能先维护沈龙这个躯壳的稳定性,不让别人看出沈龙底下藏着的我。
我本能感觉,被别人知道我的异能,会出很大麻烦,想到修仙小说无一不把夺舍的称之为魔头,不止人人得而诛之,更要抽魂夺魄、镇压万年永世不得超生,我不由得胆寒。
但代入受害者心理一想,也是,没有人不害怕一个潜藏在暗处随时可能把你的肉体夺走的怪物。
猫头鹰进食速度很快,但快不过声音,张风死前发出了一声尖叫,惊动了别墅里的人,几秒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顾尘和其他人花了一分钟赶到案发现场。
猫头鹰来不及再将张风吃个精光,匆匆把最美味的部位吃掉。抬起头与脸色难看的顾尘对峙,它脸上也覆盖了血色薄膜,一直到脖子处,躯干还没蜕变完成,要不然今晚铁定要和顾尘他们干上一架。最后它衡量完来者与自己的实力,确定自己打不过,依依不舍地放下一截肠子,振翅飞走了。
我的血肉这么好吃,我该感动吗。
眼角余光看见肠子里面漏出的消化一半的泡面,我嘴一抽,对猫头鹰很是生气,就不能让我的肠子彻底消化掉这美味的食物吗,死了也不能吃完一顿好的,太可怜了。
顾尘走到我面前,面色严肃,我站在原地,面上伪装出一副恐惧到不知如何自已的样子,内心却无波无澜,甚至想笑。
“发生了什么事?”顾尘的语气很不好,也是,任谁大半夜还在清梦中被吵醒心情都不会美妙,但他关注点应该是死掉两个人这巨大的损失。
“我不知道,我反应过来他们就死了,张风和......李照白。”我回想着一个正常人遇见这种事情的反应,用尽全力扮演着我脑海中沈龙的形象。说话还是怪怪的,但在沈龙那粗噶的嗓音下违和感被冲淡了。
顾尘在“李照白”尸体前蹲下,把那双失去色彩的眼睛合上,“在那只鸟袭击你们之前,你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我,谁会......”我下意识想反驳他一句,质问我做什么?又想到现在我可是沈龙了,不能露出马脚,语气低下来,说:“对不起,我没听到什么声音,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刘丰硕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好兄弟,别紧张,顾尘他只是想问个清楚而已,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就行。”
“我知道。”我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要是我早点发现,他们两个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顾尘站起身,“算了,接下来重新安排守夜的人员吧。”
他又说:“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
郑泽烧掉地上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一起将骨灰埋在了墙角。
过程中,我悄悄打量着众人的神情,他们应该是信任了我说的话,只有顾尘面色不定,若有所思。
我又怀疑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忐忑的心情持续了整个后半夜。
经此一事,顾尘好像也没什么睡意,抓着我和郑泽一起守夜,其他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只我们三个人坐着看天边涌动的云雾缓慢散开,一缕光芒冲破至深的黑暗,日出了。
顾尘抬手仿佛要抓住朝阳,眼睛看着我说:“不管前夜多么黑暗,黎明终会到来。”
他笑了一下,问:“对吗?”
我无端地被他那个笑容搞得汗毛直立,“对、对。”
第9章
第二天一早,有些昨晚没被动静吵醒的人问:“李照白和张风呢?”
他们的反应神经也太长了吧。
顾尘瞥了一眼问出这个问题的蠢蛋,把昨晚来龙去脉还原了一遍,对大家说:“我很抱歉,会有昨晚的意外情况发生。”
“我不信!”苏梦珊表情激动,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气势汹汹地说:“你给我说说,李照白这个祸害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我竟然被她叫做祸害,看来我在她心中的形象不咋样啊。
“我......”我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告诉她李照白没死,他就在沈龙身体吗,那样我的下场绝对无法想象。
她很快就松开我的领子,偏过头,几滴眼泪落在了地面上。
何伟也满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虽然末世以来大家对同伴的离去有所意料,但真的到亲近的朋友死掉才真切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无力和悲哀。
胡箐箐说:“怎么昨天还打闹嬉笑的人转眼就不在了。”
顾尘看着众人的反应,直到情绪过后,才缓缓说:“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着。”
“末世是莫测变化的,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危险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到来。”
我没有沈龙的记忆,在众人收拾好自己的日用品后,我才偷偷把可能是沈龙的东西拿走。
换了个身体的我不是和顾尘一车了,终于远离这个从昨晚开始就浑身不对劲的家伙了,我松了口气,沈龙是货车上的,这个铁板坐着比轿车咯屁股多了,同车的有蔡凤娇和邹玉,三个跟李照白不熟的男生。一上车,我装傻地问:“我坐哪呢?”
赵非凡拍了拍自己大腿,嘿嘿一笑,“来哥这。”明明一张浩然正气的脸,动作却猥琐得不忍直视。
蔡凤娇叹气说:“赵非凡你收收神通吧。”
我乐呵呵挨着赵非凡左手坐下,默念一百遍我是沈龙我是沈龙,渐渐的就把自己代入了沈龙的角色,“你丫的快滚。”我推了他一把。
他也不生气,转手掏出一副扑克牌在我们面前摇了摇:“看我有什么好东西。”
我对面男生许建军说:“好你个赵非凡,有这种好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
赵非凡撇嘴,“这可是我在那小别墅里搜到的。”
“来来来。”王刚凑到赵非凡右边,“玩斗地主吗?”
许建军把两箱泡面摞起放在中间,“‘桌子’整好了,都不许耍赖。”
“我洗牌。去去去。”赵非凡拆开盒子,躲过王刚抓来的手。
“你们几个......”蔡凤娇旁边的女生邹玉看着变得跟菜市场一样的角落,眼中闪过无语。
邹玉扎着马尾,手臂有流畅的肌肉,当时逃离校园时,就是她英勇剁掉了那只老六丧尸抓着同伴的手。
可惜当时救下的那个女生还是没有活到现在,在第二天,她就变成丧尸了。
车子突然一晃,我眉毛直直磕在车窗上,龇牙咧嘴,“发生了啥?”
“刘丰硕又开歪了,别在意。”王刚习以为常地回道。
刘丰硕是这辆货车的司机,他是临时培训出来的,只懂转方向盘和踩油门刹车,对档位都一知半解,坐车体验完全没有,他开得一卡一卡,车里人跟着车的节奏一晃一晃。一会下来屁股就受了大罪。
万万没想到,摆脱顾尘的精神折磨,换车换成物理折磨。
我心里要流几条面条泪了,换了个坐姿揉了揉屁股。
他们还在热热闹闹地打牌,我围观一会,就丧失了兴趣。
无聊得蘑菇都快长出来了,我又开始在地上做深蹲,沈龙的身体比我原先那具好使多了,一套下来气都不带喘的,我幸福地摸摸我的腹肌,想以后我也是肌肉猛男一名了,看谁还敢叫我白斩鸡。
蔡凤娇在一边注视了我有一会,托着腮说:“怎么感觉沈龙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我蹲着,差点被这句话吓得一个倒仰,背对着她,深吸口气才回答:“哪里不一样了。”
“不知道。”蔡凤娇一摸脑袋,“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擦掉脑门上的冷汗,重新坐回位置上。
熬着熬着又过了一个上午,停在路边修整一会,便继续赶路。
车子的司机总算换了,是副驾驶座的另一个男生,这位明显沉稳了不少,屁股终于不那么遭罪了,我加入了赵非凡他们的牌局,连输五局,手黑无比,喜得绰号“非酋”。
时间来到黄昏,今天没有像昨天那样碰见一个小镇,却有一个加油站,虽然没有舒适的软床,不用露宿野外也是极好的。
加油站里面的便利店都被洗劫一空了。
“看来有其他幸存者路过这里。”我左右四顾。
“应该已经走了。这个便利店看着很不安全啊。”蔡凤娇玩着推拉玻璃门。
陈星走上前来:“我试试。”
于是一大块铁板被竖立在门前,蔡凤娇推了推稳稳当当的新门,满意点头:“不错不错。”
新的守夜人员数量变多了,有五个人,每个车子派出一到两个人。
章淼淼还在周围搞了个植物壁障,催生了几株说不出品种的植物,有一定的阻碍和预警作用。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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