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桥答应他的第三天,付智明就跟着村长去了镇上,把沈桥放在慈安堂的户籍迁回了槐岭村,和他刚刚落下的户籍放在了一起,等他拿着户籍文书回来的时候,在田遥家里笑得傻得不行。
田遥虽然也为他开心,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我桥哥真的再经不起别的折腾了,你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我也不介意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付智明赶紧讨饶:“我一定对他好,你们放心吧。”
田遥这才看到他眼睛下面的乌青:“你是不是熬夜在写你的话本呢?”
付智明点了点头:“我写得越多的话,书肆那边给钱就会更快一点,我总不能成亲还要借你们的钱吧。”
郁年抬手给他把了脉:“肝火有些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熬夜伤身。”
付智明朝他点头:“等我忙完这一阵,我一定好好将养。”
“你们今年还不能一起过年吧?”田遥想起来随谈村长已经把婚书给他们了,但毕竟还没有办婚礼,外人也不清楚,到底是于理不合。
付智明点了点头:“毕竟还没办酒。”
“那今年都来我家过年吧。”田遥也不想他们两个人今年孤零零地过年,反正他们两家关系也好,住得跟村里人也远,也不用顾忌他们的眼光。
“好。”付智明嘿嘿地笑起来,“遇见你们真好啊。”
本来他的生活就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自从跟遇见了田遥他们一家,他也能有家了,如果他娘在天有灵,应该也是能为他高兴的。
至于他娘会不会嫌弃他娶了个和离过的夫郎,那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了,要是他娘不满意,那也得等他百年之后再去跟娘亲告罪了。
田遥想起了什么,他回了房间里,把小白抱给付智明看,灰灰这会儿满心都在小白的身上,不再像以前一样往外跑,只是在窝里看着小白。
看到是田遥来抱小白,灰灰只是抬了抬眼皮,脑袋偏向了另一边,让田遥把小白抱了出去。
付智明看到田遥怀里的小狗,吓了一跳:“你家灰灰不是公狗吗?”
田遥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叼回来的,有可能是灰灰的孩子吧。”
付智明摇了摇头:“这小白一丝杂毛都没有,这么白,肯定不是灰灰的崽,可能是它从谁家偷回来的。”
田遥有些不能接受他的说法,因为他已经把小白当成了灰灰的孩子了,他说灰灰喜当爹,让田遥心里很是复杂。
“可能小白只是更像灰灰的媳妇儿吧。”
付智明还在往田遥的心上扎刀子:“可你们都没见过灰灰的媳妇儿呢,咱们这附近,也没有白狗吧。”
田遥深吸了一口气:“你回家去补觉,好吗?”
刘之听说了他们要一起过年,他很心动,但他还有一大家子的人,没办法来跟他们一起过。
刘之这天带着小宝,他们一起聚在田遥家里,他家盘了炕,沈桥在他们家做嫁衣也更舒服一些,付智明把郁年带出去了,所以他们三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在炕上,田遥帮沈桥理线,刘之在一边逗着小宝。
“开春了我也要盘炕,这热乎乎的也太舒服了。”刘之盘着腿,看到了在一边的灰灰的窝,“小白长得很快啊,现在都能睁眼睛了。”
“还得多谢你的羊奶呢。”田遥笑起来,“这小白长得可真是白啊,我也不打算给他取别的名字了,就叫小白吧。”
“也行,贱名好养活不是。”沈桥盘着腿,红布在他的腿上很鲜艳,小宝不停地往他腿上爬,想要去抓。
沈桥怕针伤到他,赶紧把针放在另一边,然后把小宝抱进怀里。
小宝在沈桥的怀里笑个不停,刘之这才笑着:“桥哥身上有喜气,小孩子都喜欢。”
田遥伸手在沈桥的身上摸了摸:“我也沾一沾。”
他们在炕上笑成一团,小宝也跟着笑,进了大门的付智明跟郁年,听见他们的笑声,也觉得心情舒畅。
他们没有进房间里,只是在堂屋坐着,付智明出声问:“明天没有雪,咱们一起去镇上买买年货吧?”
今天已经是大年二十六了,再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也是该去买年货的时候了,他们还得帮着付智明买一些成亲要用的东西,得带着板车去才行。
郁年想了想:“明天我得留在家里,智明订的床明天要送来,我得在家里守着。还有也到了写春联的时间了,前几天村长还问我,忙起来给忘了,明天就开始写了。”
田遥嗯了一声:“你想买什么写个条,我到时候照着买。但你也不要太累了,也可以等付智明回来了跟你一起写。”
沈桥想说付智明家里的油灯每天都燃到了子时,但是他还是有些怕他们打趣,还是沉默了下来。
田遥看了一眼刘之,向他使了个眼色:“哎呀,有人心疼了。”
沈桥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第95章
他们几个人一起去镇上,回来的时候拉了整整一板车的东西回来,要不是天气好,路上好走这一板车的东西都不知道该怎么拉回来。
他们在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同村的人,也都是大包小包的买的年货,今年这个年,村子里的人大概都能够过得很好。
把所有的他们的东西都卸下之后,田遥自己拉着自己家的东西回家,一回家就看到自家向来冷清的院子里多了很多人。
看到田遥回来,大家都跟他打招呼,因为在镇上摆摊的原因,田遥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他们视而不见,而是都一一打过招呼,说得上几句的就说几句。
郁年这里还堆了好多份春联没写,田遥也不打扰他,反正自己磨墨都是能把墨条弄断的,郁年应该也不需要他的帮助。
回了房间里做别的事情,但院子里人太多,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是传进了田遥的耳朵里。
“哎,你说多可惜啊,付先生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娶一个和离过的夫郎啊?”
“可能就是看对眼了吧?人家沈桥也没什么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付先生总不至于找一个和离过的吧。”
“哎,还说呢,我先前还想把我娘家的侄女介绍给付书生呢。”
“你可别想了吧,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田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推开房门,看着几个碎嘴的婶子:“婶子啊,你的春联写完了吗?”
那几个婶子才想起田遥跟沈桥是好朋友,赶紧拿着自己手里的春联:“写完了写完了,我们这就走了。”
田遥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话没有被沈桥听去,不然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没一会儿付智明就过来了,帮着郁年分担了一些剩下的没写完的春联,这会当事人在这里,谁也不敢嚼舌根了,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付智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最近写字太多,手腕上酸疼得厉害。
郁年叫田遥帮他把银针拿出来:“我给你扎两针,过年了,就歇一歇吧,很多事情都不急在一时。”
付智明伸出手腕:“那你要收我诊金吗?”
“收。”郁年拿出针,动作很快地扎在他的手腕上,“一口价五两银子。”
付智明没放在心上,反正郁年也不可能真收他的钱,针扎下去他也没感觉到多疼,还很有兴致地看着郁年的动作:“针灸也不是很疼啊?”
“找准了穴位就不会疼,遇见庸医了疼死你。”郁年停了一会儿才收回针,“去看看你的房子里还有什么要添置的,乔迁跟成亲礼一起办还是怎么样?”
“都一起,分开太麻烦了。”付智明说,“好希望快点到正月十八。”
“快了,今天都二十八了。”田遥端着一个食盒出来,“这是我做的菜,你拿回去吃吧。”
付智明没客气,他虽然也自己做饭,但无奈手艺不行,每次都只能勉强下口,田遥做菜太好吃了,他每次都忍不住吃很多。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原先田遥上山祭祀都会提前两天,但这个年过得有些忙,一直等到了除夕才闲下来。
今年田遥问了郁年的意见,郁年坚持说头一年没去已经是很失礼了,今年一定得去爹爹他们的坟上磕头,所以他们今年是两个人一起上山去给爹爹跟小爹上香。
田遥背着郁年,郁年手里提着祭品。
田遥全身都是力气,他甚至想背着郁年在山上跑几圈,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山了。灰灰也跟着他们一起,它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崽,但还是觉得放两个爹上山去有些不放心,所以它有必要跟着他们上山去一趟。
郁年趴在田遥的背上:“爹跟小爹在天有灵,得多心疼你。”
田遥不以为意:“小时候小爹可没少让我干力气活。”
“都做些什么?”郁年问他。
“嗯,比如我们冬天一起上山捡柴火,最重的那捆是爹的,第二重的就是我的了。”
“小爹呢?”
田遥想起那个时候的小爹:“小爹很忙的,下山的路上,他要摘花,要捡果子,他还会给我做花环,当做是奖励。”
不知道是不是离爹爹跟小爹的墓地越来越近,所以田遥想起了很多关于爹爹和小爹的事情,他一路上都在跟郁年说,说那些平常好像都想不起来的事情。
从田遥说出的这些,郁年在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小爹的样子又有些不一样了。
本来以为小爹是那种温润慈爱的性格,从他临走之前为田遥写了那么多东西就能够联想到,这是一个为了孩子殚精竭虑的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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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听田遥说起他们日常的相处,他的形象里又多了些狡黠和孩子气。
这样的人,跟他生活起来一定非常有趣,所以田遥才会这么想念他的小爹。
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坟地,田遥把郁年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坐着,自己拿了柴刀清理坟地周围长的杂草,都清理完了之后,他才拿出篮子里的祭品。
而郁年的眼神却落到了另一边,在这个合墓的旁边,看到了另一个搭起来的衣冠冢,是田遥曾经说的,要给他的爹娘也立一个衣冠冢。
点燃了香烛,他看着一缕香袅袅地飞上林间。
“遥哥儿。”郁年的手都有些抖。
田遥这才凑到他的面前:“有些简陋,等咱们去原仓府接了爹娘回来之后,咱们再重新给爹娘立碑。”
郁年点了点头:“里面放的是?”
田遥这才说:“是娘的那只簪子,对不起郁年,不该把娘留给你的东西葬掉,但是顺婶子说如果没有亲人的东西,那他们就找不到地方来吃香火,所以我才……”
“没事。”郁年抓住他的手,“我留着,本来是想要留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念想,现在有你了,也早该让娘入土为安。”
田遥跟他挨了一会儿,才去准备祭祀的东西。
“爹爹,小爹,我带我的夫君上山来看你们了。”
田遥帮着郁年,把他挪到了蒲团上,郁年跪得很虔诚:“爹爹,小爹。”
田遥跟他并肩跪在一起:“爹,小爹,多谢你们,我们今年的日子比去年过得好多了,郁年治了腿,我们也赚了钱,我们还认识了新的好朋友,还做了生意,用的都是你们留给我的东西。”
郁年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田遥在自己的两个爹面前还是有些孩子气,他说了很多话,最后眼睛红了一点:“小爹,为什么你从来不入我的梦啊?我都有些忘记你的样子了。”
田遥擦了擦眼泪:“你总不是生我的气才会不托梦给我吧?”
郁年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小爹不会生你的气的,他那么爱你。”
“我就是这么一说。”田遥撇了撇嘴,“你这会儿就在他们面前挣表现了啊?”
郁年点了点头:“是,我也希望爹爹跟小爹都能喜欢我。”
“怎么看这桩婚事都是我占了便宜的。”田遥有些担心郁年的腿跪久了会不好,所以扶着他重新坐回石头上。
“是我三生有幸。”郁年说。
祭拜了田遥的爹爹和小爹之后,他们又往郁年的爹娘的衣冠冢前。
田遥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爹,娘,我叫田遥,是郁年的夫郎。”
在爹爹和小爹的坟前滔滔不绝的人这会儿卡了壳,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年就代替了他,也学着他的样子,说了很多话,田遥就一直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等他们说完话,田遥又把这里收拾了一番,才背着郁年下山。
他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边的灰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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