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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安刚想拒绝，就被安啸禹拉进米存家，“好啊。”
米存家安啸禹第一次来，于小安可不是，而且几乎没有遇到过米存的父母，于小安已经默认那两人只是一个传说了。
进屋之后熟门熟路地拿杯子给自己倒凉白开喝——早晨起来就逛超市、做苦力搬东西、吃饭完回到家连一口水都没喝就被亲妈给撵出门来了，于小安内心的创伤十分之巨大，怎么说也有小米粒那么大了。
米存看着于小安自己招呼自己，依旧满面笑容，招呼安啸禹坐下，又拿了饮料给他，同时问：“还是你也要凉白开？”
安啸禹接过饮料，“我喝这个可以了。”他很奇怪自己对于小安在米存家里的熟稔居然没有吃醋。
这有点不像他了。
不过米存好像也不是之前那个样子，好像也没有印象中那么惹人厌。
第371章 你男人最帅
米存自己也打开一瓶饮料，坐下来和安啸禹闲聊起来。
两人都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安啸禹觉得非常意外，他们就好像是老朋友一样，毫无障碍地在聊天。
过了一会儿，米存想起什么似的，跟安啸禹说，“哦对，我交了个女朋友。”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于小安。
于小安看着空空如也的玻璃杯，顾不上琢磨米存说这句话的用意，便问，“你特么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他一步步逼近自己，说喜欢的画面还在眼前呢。
安啸禹也看着米存，等他回答——他以为之前遇到的时候他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在忽悠他的，没想到是真的。
米存笑着摇摇头，“我是直的弯的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于小安停顿五秒，还是问出来，“你对女的也行？”
“嗯，大概就是双吧。”
“那意思是以后就不喜欢我了吧？”于小安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满的期待。
安啸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蠢货。脸上却不动声色。
米存往后靠，把身体以格外放松的姿态靠在沙发里，“这个问题，当着你男朋友的面，你让我怎么回答？”
于小安跟看白痴似的看着他，“当然是说‘对，没错’了。”
米存撇撇嘴，却没有说话。
安啸禹问米存：“女朋友是C市人？”
米存终于认真起来，“对，C市的，是个小学老师，我们同龄。”
“听起来很登对。”安啸禹由衷道。
米存却不在意地笑笑，“登对？这么老套的词。”
于小安却抬脚就往米存腿上踹，“不许diss我男人。”
“好好好，”米存做出投降的手势，“你男人最棒！你男人最帅！你男人最无敌！”说得毫无诚意。
安啸禹看到的是米存对于小安依旧宠让。
米存没发现自己的表现与对待其他朋友想比有什么不同，但他知道于小安在他心里始终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再谈个半年，如果问题不大，大概就会结婚了。”
于小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提前恭喜你，我准备大红包。”
米存瞄了一下安啸禹的表情，却拒绝，“不用了。”
于小安正要说米存不识好歹的时候，就听到米存说，“反正我也不会给你准备红包，就当扯平了。”
“听着有道理。”于小安点头，“那行，你自己悄悄结婚，不用通知我。”
“那可不行。”米存又拒绝，“你俩来给我当伴郎。”
“我靠，你什么人啊！”于小安抱怨，“你自己就没有朋友吗？”
米存果断点头，“你说得对，我没有朋友。”
于小安无语了，他还想拒绝，安啸禹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好。”
米存没再继续逗于小安，而是郑重地说，“婚礼一定会在C市办，而我在那边朋友不多，所以你们要出力。”有些无赖的语气。
于小安皱着眉问安啸禹：“你觉得不觉得他刚才根本不是碰巧打开门的，而是早有预谋啊？”
米存爽朗地笑出声，“没错没错，我趴在门上等你俩好几天了。”
安啸禹看着米存和于小安之间的互动，丝毫看不出一点CP感，但确实更像兄弟，不由安心许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朝这个方向去想，或许是因为米存之前的确是喜欢于小安的，如果不是被自己抢先一步，结果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可既然已经是这样了，米存也大方地表示会放弃会选择走一条普通的路——现在在看起来，他觉得米存对于小安就像哥哥对弟弟那样，没错，还是宠让。
“过年还是你一个人？”于小安想起来之前好多次都是米存独来独往，像个影子一样。
米存两手十指交叉，手肘支在膝盖上，“嗯，今年还是我自己，明年大概就不会了。”
“要不……”于小安对上安啸禹的视线，就算是商量过了，“来我家一起过年？”
“可以吗？”米存的意思是，很明显于家已经默认了安啸禹的存在，他再去，怎么都有一种格外强烈的外人的感觉。
“大概航磊也会来。”于小安补充。
“哦。”米存简短思考之后，立刻答应，“好，我去吃年夜饭。”
晚上，约好航磊到家里。
航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开车走到一半，突然下起雪来，一开始还是晶莹剔透的小结晶，后来很快下大，雪花一大片一大片地落下来，路上很快就白了。
等航磊艰难地把车开到安啸禹家的小区里，路面的雪已经有两三厘米那么厚了。
安啸禹说下来买料酒，顺便等航磊一块儿上楼，航磊心里却清楚，没有什么菜是非要用料酒不可的，天气不好，路面能见度低，自己开车时间短，安啸禹因为不放心分明是专程下来等他的。
不过没有说破。
从车里拿了给于小安新买的面膜，跟着安啸禹一起进了电梯。
一进门，于小安正在布碗筷，看到航磊进来，立刻关心：“路上好走吗？”
航磊点头，“还可以，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会出现打滑的情况。”
安啸禹脱下大衣挂好，把装样子买来的料酒随手放进厨房，“这是下雪，雪化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不过那时候主路上都会撒盐，雪很快就化了。”
航磊搓了搓手，车上暖风不好使，手有点儿冷，于小安递给他一杯热水，“先暖和暖和。”
航磊接过，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暖的水杯，突然觉得有点烫手，他赶紧把杯子放在餐桌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一点点地摸着水杯，让那点温暖缓缓传递给自己。
桌子上又被两位“厨师”堆满了，“你们又做了这么多！根本吃不完。以前翀儿在，都每次剩，现在就咱们三个人，肯定剩更多。”
厨房里的安啸禹、餐桌旁的于小安都在听到“翀儿”两个字的时候如同被点穴一样定格在原地，看他俩这样的反应，航磊却笑了，“你俩干嘛？”
第372章 邵翀是白痴
“没啥。”于小安从酒柜里拿出几个杯子，“今天喝白的吧，暖和。”
航磊说：“白的就白的，以后你俩别这么紧张，翀儿又不是禁忌，他是不在了，但不代表不能提到他啊。”
于小安突然想起来米存说要结婚的事，之前航磊也说说不定会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如果航磊也能像米存那样，坦然接受，或者他也许也能接受女生，是不是还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航磊帮于小安摆好酒杯，走到酒柜跟前看里面，“今天是不是我来选瓶酒啊！”
安啸禹洗了手没擦，手上还挂着水珠，“你随意啊，想喝哪瓶咱们就开哪瓶。”
航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小安，还是你选吧，这种特殊优待我还是不习惯。”航磊说，他只是希望他们俩别用这种对待弱者的同情眼光看待自己。
也许是很惨，但他接受不了别人的可怜，就算是于小安也不行。
于小安随手拿了一瓶就在自己手边的，“就这个吧。”
“嗯。”
吃着、喝着、聊着，谁也没有刻意提起邵翀，但是也按照航磊的意愿没有刻意回避。
航磊说，“其实我也挺纳闷的，前几天翀儿三七，我去的时候，居然一点儿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得多了就麻木了。”
这话他不止一次说了，于小安也说不出所以然，总是觉得或许这样对他而言更好吧。
“我觉得是你看够了他生病受罪的样子，所以走了对他而言或许是解脱了。”安啸禹说自己的观点。
毕竟曾在病房门的窗口看过邵翀最后的样子，那画面在安啸禹心里如同梦魇，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呼吸不畅，好好的一个人，原本云淡风轻的样子那样迷人，却突然画风转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连招手都显得虚弱……
这答案，航磊自己也想过，他肯定地点头，“或许是的，那样子真的太难受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声音消沉，眼神空洞。
到最后医生说邵翀肝肾衰竭可他还在呼吸的时候，航磊想不明白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太痛苦了，那时候他恨不得替他拔掉身上的针头管子，让他快点走，也好过等死，每一秒都是煎熬。
然而他无权这么做。
当医生在十几个小时后宣布邵翀死亡的那一刻，航磊不得不承认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最爱的那张脸如熟睡般安详，他着实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受罪了。
是的，终于。
但是这想法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不敢。
“邵翀啊，就是个傻B。”航磊端着自己的杯子，象征性地和于小安面前的杯子、安啸禹手里的杯子碰一下，便把杯中酒送进自己嘴里。
让那高度的酒液顺着自己食道滑下，在胃里灼烧，让酒精一点点占据自己的思想，那些愿意想的，不愿意想的，都可以暂时不必计较，“他，他特么的早就知道自己病了。”航磊说。
明明知道他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安啸禹和于小安两个人谁都没有阻止他，也许喝醉了，酣畅地好好睡一觉，对目前的航磊而言再好不过。
“你怎么知道？”安啸禹又给航磊酒杯里添酒。
航磊说不难过，说不在乎是不是提起邵翀，完全是自我安慰，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明明难过得要死。于小安想。
“前几天航远明找我，他要跟我和好了。”航磊笑，看着自己满满的酒杯，想起自己父亲那天的表现就觉得分外可笑，“他一直强调，如果没有邵翀，我就不会走歪路，”他看着于小安，“小安，这是翀儿的问题吗？是吗？”
于小安没回答。
“他就那么认为，邵翀死了，我就又是正常人了。”航磊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是却分外苦涩。
航磊也不管安啸禹和于小安有没有给他反馈，只是自顾自地在说，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邵翀啊，他早就知道自己病了，知道自己会死，于是他一早就去找航远明了，他跟航远明说，我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他说我还是一个孝顺、明大理的好儿子，我早晚会想明白航远明对我的重要性，以及……”航磊突然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于小安分明看见航磊要哭出来，可他仰头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顺势让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隐去了痕迹。
“以及邵翀自己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时被所谓爱情迷惑了……他特么的就是白痴，就算他否定对我的感情，凭什么否定我对他的感情？”航磊眼睛红红的，眼底每一条血丝都写满了伤心与愤怒。
“航磊，去睡会儿吗？”安啸禹试图打断他的回忆。
于小安把手按在安啸禹手背上，制止他——他宁愿让航磊这样痛痛快快彻底发泄一次，也好过始终把这些伤口埋在心里面，不给别人看，自己也不敢碰触，最后化脓、烂掉。
航磊就像是没有听到安啸禹说的话，也不知道于小安的意思，只是终于找到一条好像看得到希望的出口，便奋不顾身地走过去。
“所以，老头子才会把钱给我，让我死心呢！我当时还以为就算和他决裂，至少还换的回翀儿，却特么的是假的，航远明早就知道翀儿会死，所以可怜我。可怜我呐！”航磊终于还是哭了出来，眼泪沉默着、疲惫着流出来。
于小安抽纸给他擦眼泪，把人搂住，分明感受得到他的颤抖。
因为哭泣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安顿航磊睡了，已经过了午夜，于小安洗好澡躺在床上，却睁着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安啸禹躺下之前给他拉拉被子，却被他执拗地推了下去，被子的边缘只盖到腰部，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
“你热啊？”安啸禹探身摸了摸暖气，供得很足，大概快过春节了，暖气温度很高。
第373章 我没家
“我闷。”于小安言简意赅，是真的，胸口就像堵着一团棉花，让他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安啸禹也学着他的姿势躺下来，看着吊灯打在天花板上的那块阴影，他们现在就如同置身于这块阴影里，站在光源的背后，走出不来。
谁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这样的境地，却又无能为力。
“航磊的问题，只能靠时间来解决了。我们帮不上忙。”安啸禹语气沉重。
把希望诉诸于时间，大概也是最被动的举措了。
于小安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安啸禹说话一样，很久都没有说话。
那块天花板仿佛是块幕布，那片阴影是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让他投注了全部的注意力而无暇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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