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好像过于冷漠,可是真的没有办法,这个坎他必须靠自己迈过来。”安啸禹以前也总认为可以帮助别人、可以劝说和开导,后来学了很多心理学知识才发现,无论如何,都要靠当事人自己想开,任何方法和手段,最终的目的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发现问题,正视并解决。
于小安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看着安啸禹,眨了眨眼睛,“你说,咱们给磊子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安啸禹异常无语,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弹小崽子脑门,“脑子进水了?他现在哪儿有那个心情。”
于小安就知道安啸禹会给出这个答案,失望地又重新仰面躺下,“我黔驴技穷了。”
他没说他其实特别着急。
“我也是。”安啸禹躺在床上握住小崽子的手,热乎乎的,他突然觉得幸福是那么可贵。
除夕下午,于小安和安啸禹两个人正在贴春联,对面的门突然开了,米存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问:“要帮忙吗?”
于小安头都懒得回,直接用后脑勺和米存对话:“有诚意就过来提供手,没诚意就滚回去关上门闭上嘴。”
“好嘞!”米存高声应和着,随后于小安就听到了关上门的声音。
“我——”草的音出来个声母,他愣是在安啸禹的眼刀威胁之下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的天啊,什么人!”
却又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换个字表达感情的力度都被削弱了,完全不能深入彻底地表达出内心的沸腾。
于妈妈这个时候从厨房走到家门口,问于小安:“你自己在那儿叨叨什么呢?赶紧贴好了给我回来,凉气儿都放进来了,屋里就这么点儿热度一会儿都叫你给我败祸没了。”
“谁说不是呢!给您贴副春联,都把我热乎乎的爪子贴成冰镇的了。”于小安贫嘴,还不忘把演技也跟上,脸上的表情极尽委屈与可怜,就差扑到于妈妈脚边哭诉了。
安啸禹贴好春联的最后一个角,还差一个福字,他把于小安手里的透明胶带接过去,跟于小安说:“那就别冰着了,你赶紧回屋喝点热水去。”
“这不还没贴完呢吗?”于小安看着放在走廊栏杆上金闪闪的福字。
“我来贴吧,你先回去。”边说边开开门把人推进屋里,然后从外面关上了门。
“福字倒着贴啊!”于小安还不忘叮嘱。
“知道了。”安啸禹回答。
安啸禹自己一个人,连剪刀也不用了,干脆用牙咬断透明胶带,咬一截,贴福字的一个角,一点点都贴好,其实对他而言,这活儿算个新鲜事,以前总是自己一个人,逢年过节也不讲究仪式感,从来没有想过贴春联什么的 。
反而这些事似乎都变成了繁重的枷锁,家门口热热闹闹的,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更显落寞。
可现在大不同了,有了家,有了最亲爱的人,这些看似形式化的细节却成为幸福路上的一点点砖瓦,逐渐厚重,每动一下,都让整颗心被充实起来。
安啸禹贴好福字的最后一个角,才感觉指尖发凉,正要开门回去,对门的米存又探出身来,冲安啸禹吹了声口哨,待安啸禹转过头看他,才冲他招招手,“进来抽根烟。”
安啸禹把透明胶带收好,直接进了米存家。
米存在安啸禹身后关好门,问他,“你就不怕我叫你进来杀人灭口啊?”
安啸禹直接走进米存家的卫生间,贴完春联,手上蹭了很多红色,也不知道容不容易洗掉,对米存无聊的问题只有不屑,“你闲的蛋疼啊?杀人灭口。”
米存跟在他后面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安啸禹穿着羊毛衫牛仔裤的背影,宽肩细腰窄臀,大腿修长笔直,看得出肌肉的轮廓,这样子还真是叫人容易心动,可惜……
“哎,你不方便一下?”米存问安啸禹,眼睛不由自主就往安啸禹下身瞄。
安啸禹洗完手没有擦干,直接把手上的水珠往米存脸上弹,“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米存坏笑着闪开,“让我看看你的尺寸。”
“准备送我内裤啊?”
“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那给我看看你的。”安啸禹纯粹懒得和他磨叽。
米存却把手直接放在自己裤带上,“你想看我不会拒绝的,不过你说……万一于小安闯进来,看见咱俩这么坦诚相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安啸禹瞥一眼米存放在裤带头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手,笑了,“于小安管天管地还管得着你有暴露癖啊?”
米存见安啸禹无动于衷,也不再逗他,怏怏道:“切,无聊。”
安啸禹话茬都懒得接,冲米存伸手,“烟。”
米存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扔给安啸禹,随后又扔了打火机过去。
安啸禹一项一项接住这“空投”的物品,抽出烟给自己点上,“找我有事?”
米存从被安啸禹扔回茶几上的烟盒里也抽出一颗烟,另外拿了一个打火机点着,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吐出烟圈,才说,“你过年咋不回自己家?”
“我没家。”安啸禹说。
第374章 开小灶
“这算是上门女婿?”米存带着挑衅。
“不,我是媳妇。”安啸禹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从来不介意别人问谁上谁下的问题。
视线和米存的对在一起,米存在其中看不出一丝犹豫和不甘。
“啧啧,真爱于小安。”
“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我没听错吧?”米存笑。
“我说错了?”安啸禹反问。
米存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爱不爱的,他自认为没资格说。
“你这算是被于叔叔阿姨认可了吗?”米存好奇。
“谁知道呢?反正还没拿擀面杖把我轰出去。”安啸禹跟他打太极。
米存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我挺羡慕你的。”这算是认识米存以来,他说的最有诚意的一句话了。
安啸禹还没回答,米存又补充道:“羡慕嫉妒恨。”
安啸禹满意地点点头,“这句话很真实,是你的真情实感。”
米存突然笑了,“我发现你和于小安真是一丘之貉。”
“承蒙夸奖。”
“行了,我算是放心了。”米存突然化身为老父亲的姿态,让安啸禹有一瞬间非常不适应。
“放什么心?”
“身材不错,有肌肉,安全感足;外表就不说了,这脸配于小安那脸合格;嘴也贱,不至于吃亏;物质条件嘛,看你那车还有这行头,不能说多好,至少不拖后腿;最重要的,隔着牛仔裤也看得见家伙,于小安可以很、性、福、了。”最后几个字是一字一顿说的。
这么正经地表态,却愣是把安啸禹逗笑了,“你特么的真是闲的蛋疼。”
米存哈哈一笑,进卧室拿出两盒护肝茶礼盒,“走,看看年夜饭怎么样了。”
经过这一出,安啸禹竟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讨厌米存了。这个人相处下来,和表面看上去分明是两个人。
从在驾校遇到他,他说会结婚开始,一点点地,好像逐渐走进了米存的生活,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于小安,但是又没有要和他抢的意思,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于小安的一举一动。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米存对于小安这种才是真的爱,就是那种只要看着他幸福便放心了,不必在意自己是不是得到了什么。
最初那个木讷、沉闷的米存渐渐鲜活了起来。
“干嘛用那么迷恋的眼神看我的背影?突然被我圈粉了?”米存回头,正看到安啸禹看着自己发呆。
“你想多了。”安啸禹回敬。
米存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忽然往前一步,凑到安啸禹面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明明家里还有他们两个人,他却还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悠然道,“说真的,你如果喜欢我的话,咱俩和于小安三批我也是可以的。”
安啸禹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不是闲得蛋疼,你是有什么大病吧!”说完,一把把人推开,上一秒还觉得他不错,一定是自己脑子进水了。
米存被他推开,却笑得更深,“你是不是打篮球啊?有机会咱们玩玩?”
安啸禹打开米存家的门先一步站在走廊里,冷声道,“我打台球。”
“台球也行啊!”米存不依不饶地。
于小安正纳闷怎么这人贴福字贴得凭空消失了,就看到安啸禹从米存家走出来,两只大眼睛里全是问号。
米存一看到于小安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也不顾还拎在手里的礼盒别扭地被举在耳边,“我俩啥都没干。”
于小安满脸狐疑地给他俩让开通道,随后命令道:“那就进来干,择菜洗菜。”
航磊已经来了,和老于下棋呢,看阵势,这局刚开始。
米存自觉地屏蔽了“择菜洗菜”的指令,凑到棋局旁边观战。
于小安也不例外——他总觉得安啸禹在,他就可以解放了,于是大爷一样地往自己床上一躺,拿出放假前从图书馆借的悬疑小说读了起来。
厨房里的于妈妈忙得热火朝天,心里却格外充实,第一次,收了这么多“野孩子”回家过年,热热闹闹地,气氛真好。
她倒不在乎多做几个菜,多包几百个饺子,就为这热闹的氛围她累一点也乐呵,毕竟也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品尝她的手艺了。
安啸禹可不敢无视于小安的要求,进门直接进厨房,看着堆在琉璃台上的大白菜、香菇、藕,问于妈妈,“阿姨,这些都是要洗的吗?”
“我洗就行了,你跟他们去玩儿吧。”越接触得多,于妈妈越喜欢安啸禹,自然舍不得让他沾这阳春水。
“没事,这么多活儿呢,咱俩一起弄还快点儿。”说完就动手,该择的择、该洗的洗,动作熟练利落。
于妈妈和好饺子面,开始拌饺子馅儿,安啸禹看着妇人那麻利的动作,脑子里突然闪过去年除夕他和航磊跟着航远茹学包饺子的画面,也是那样温馨。
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春节的快乐。
然而物是人非。他扭头看了看正在“厮杀”的航磊的背影,感慨万千。
洗好菜,帮着于妈妈剁馅儿,这时候电压力锅响了起来,香味儿簇簇地顺着排气阀冒出来,安啸禹忍不住吸吸鼻子,“阿姨,您做了啥?”
“排骨啊!小安说你爱吃肉,我多做了点儿。”
“太香了吧!”安啸禹的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
于妈妈看了看客厅里下棋的和观战的,顺手把厨房门关上了,拿碗从锅里给安啸禹捞了一大块排骨,“替我尝尝味儿。”
碗被塞进了安啸禹手里,这小灶开的太明显了,安啸禹都不好意思了。
“你别那么实诚就光干活啊!”于妈妈笑,“吃吧哈,喜欢吃,我再做。”
于妈妈根本不知道自己眼神中的温暖让安啸禹如沐春风,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吃过小灶,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心疼他,偷偷塞肉给他吃。
为了不让于妈妈看到他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低下头开始吃排骨,已经炖到骨肉分离,排骨提前腌过,肉质松软,全部入味了,非常好吃,再加上感情分加持,安啸禹觉得这是他人生吃到的最完美的排骨。
第375章 只要你俩好
于妈妈继续剁安啸禹剁了一半儿的菜馅儿,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安啸禹在想什么。
她手上动作没停,对安啸禹敞开心扉,“小安多少跟我讲了些你的事情,那些不愉快的,咱能忘的都忘了,以后这儿是小安的家,也是你的家,别人不接受的,阿姨看不见听不见,我只要看着你俩好,就踏实了。”
简短的话糅杂了这一段时间以来于妈妈内心斗争的结果——接受和支持。
于妈妈的话和剁菜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是让安啸禹备受感动的最强音。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易被接受。
“小禹,我没本事像你那样挣钱,买这买那,能做的也就只是一个妈妈而已。”
“谢谢您,阿姨。”除了“谢谢”这两个听起来空洞无力的字,安啸禹说不出其他话来。
“一家人了,不要那么客气了,以后和小安,回来了就回家来。”于妈妈交待。
安啸禹狠狠点点头。
心满意足地吃完大排骨,他顺手把碗洗干净,继续回到“战场”剁菜,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于妈妈想起什么似的,“对航磊,你们俩也多上点儿心,这个孩子真是不容易。”一想起航磊,于妈妈就不禁愁云满面。
“放心吧,我和小安多叫他出来,多陪他玩儿,熬过这段时间应该会走出来的。”安啸禹说。
“是啊,总有这个过程,可是他小小年纪,经历的这种事太多了。”于妈妈叹气。个个对他而言都是至亲,真不知道他该怎样才能坦然面对。
“其实邵翀这事儿,不用说航磊,对我和小安的冲击也很大。”安啸禹说,“年纪轻轻的,我们都还没有好好体会人生呢,也还满心期待靠年轻就能对抗病魔,可是没想到终究抗不过老天爷。”
“别那么悲观,你们这些个孩子,就是爱胡思乱想。”于妈妈突然嗔怪起安啸禹来,“都给我积极一点儿,我一个老婆子还每天活得津津有味呢!别想什么命不命运的,努力活着,就是最好的命运。”
安啸禹用菜刀拢了拢四散在案板上的香菇末,“这放哪儿?”
于妈妈把拌好肉馅儿的盆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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