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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点儿都没有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幼稚鬼。
"是不简单，但是啸禹是可以做大事的人。"她目光扫过坐在对面、扎根在她心里的这个人，全是欣赏，这人可以被神话，但不能被人化。
"多大的事儿算大事啊？修地球？还是登月球啊？我们家小禹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儿就是大事。"于小安挑眉。
安啸禹在桌子下面拍拍于小安的腿，算是安抚，"你们俩别争了，影响消化。"
于小安乖乖闭嘴，乔蓉也不说话了。
安啸禹也没注意到这饭局瞬间冷场，他心里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
乔蓉要出国了，于小安他们班里都知道这件事，对于她不占用交换生名额，也应该都很感激，毕竟这样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如果说起这件事谁会不开心？那应该只有一个人，就是张嘉煜。
之前不管关于乔蓉的传闻怎么说他都没有太大的感觉，除了知道她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其他认知都只有一条——她是他前女友。
知道乔蓉彻底不上学了，他才幡然醒悟，他们不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后还会有更大、或者说越来越大的差距，前提是如果他再继续这样混吃等死的话。
于小安回寝室午休，看到的就是趴在床上背单词的张嘉煜，耳朵里戴着耳塞，看唇形知道他在反复念诵着单词。
"这是要图强啊？"于小安指指张嘉煜。
杨云合上手里的书，笑道："嗯，备受打击，最近刻苦得吓人。"
说是这么说，作为舍友，却都喜闻乐见。
他们寝室四个人，于小安自带"学霸"光环，杨云作为班长，也一直努力让自己的成绩保持前几名，赵宇自从和刘婷婷在一起之后，被上自习的频率与日俱增，有一种想堕落也被拎着脖子往上冲的悲壮感，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学业进步明显。
要说他们寝室依旧保持烂泥水准的，也就只剩张嘉煜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乔蓉出国成为契机，让张嘉煜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了一条康庄大道。
就算丢人，也不想丢太多。张嘉煜是这么想的。
于小安凑到张嘉煜床头瞄了一眼，在背六级单词。
张嘉煜同一时间抬起头来看于小安，眼神对上，张嘉煜笑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那种笑，“看啥？”
“你六级没过呢？”于小安最近对舍友关心得少，不在寝室住，了解信息也不及时，所以张嘉煜过没过四六级他真的不知道。
杨云在一边搭话了，“嘉煜四级还没过呢。”
这倒是让于小安颇为意外，一时间像是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瞪着大眼睛看了会儿同样依旧不好意思笑着的张嘉煜，“那啥，我的四级资料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不用，我自己有。”张嘉煜拒绝，不想要被施舍一样的感觉。毕竟现在他们班里四级没过的已经寥寥无几。
“别的不给你，笔记本给你行吧？”于小安通情达理。
“那太好了。”张嘉煜冲于小安伸出个拳头。
于小安攥起拳头顶上去，“你准备怎么逆袭啊？”
他是随口问的，因为他清楚，在大多数同学心里对职业生涯规划，或者是人生规划，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框架，比如只想到找份稳定工作、买个大房子或者开家公司之类的，至于具体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和途径才能实现，好多人都没有明确的概念和想法。
就连于小安自己都是一样的。
特别是以前不认识安啸禹的时候，要实现那些心里的想法，他能想到的办法除了努力学习就没有别的了，认识了安啸禹之后，他至少还知道有钱作为资本，可以考虑创业什么的，然而也并不充分具体。
没想到张嘉煜不是这样，此刻的张嘉煜，眼神看似迷茫，心里的想法却很明确，“我先把课补上，把四六级考过，然后就该准备考研了，换个专业，我打算学经济或者金融一类的。”
“干嘛换专业？”杨云问。
张嘉煜笑笑没有回答，但很明显，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杨云没有追问，于小安也没有，“加油吧！我很期待。”
于小安的期待是发自肺腑的，他特别希望毕业若干年后，自己寝室这几个哥们都能在各自的领域撑起一片天。
张嘉煜“嗯”了一声，继续背单词。
于小安在这一刻明白，人或许总是要经历些什么不如意的事，或者刺激、打击，才能够成长。
他当然希望张嘉煜的改变不是心血来潮，而能够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直到他能够蜕变、实现梦想为止。
转过身，他换了拖鞋上了自己的床，床头的小书架上码着一排他大一时候的课本、笔记本，还有两张航磊之前给他买的还没来得及用完的面膜——好长时间没回寝室了，有了这个认知，才想起来不知道自己床上是不是落了很多灰，也没扫扫就直接躺下来。
他不禁笑笑，抽出其中一片面膜，看包装上的保质期，还有五个月过期，他把面膜都拿出来，起身扔到自己桌子上，今晚回去用一片，能用就用，别浪费。
时间的轮轴飞速向前滚动，很快到了清明小长假前一天。
于小安本来想让让安啸禹回去看看刘彩云和那个孩子的，可他还没开口，安啸禹就先说，“放假我要去林和那儿，他和陈教授编写了新的讲义，要我过去，先熟悉熟悉，五一的时候方便上课。”
于小安当时正在削苹果，他把长长的苹果皮拿下来扔进垃圾桶，把削好的苹果直接塞一个进了安啸禹的嘴，自己拿起第二个开始动刀，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随后问安啸禹：“你不去看看你妹啊！”
“看我妹……”安啸禹蒙圈，“看你妹！”
第395章 别太想我
“你看你，内心怎么这么邪恶，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于小安悠哉悠哉地削苹果，一点也不急不躁。
“婷婷就快回学校了吧？我看她干啥，有赵宇伺候着呢，我还能不放心？”这次苹果买得好，又脆又甜。
“我不是说婷婷，”于小安抬头看安啸禹，笑意满满，“我是说那个小的。”
安啸禹咔嚓咔嚓啃苹果的声音突然停顿下来，几秒钟之后又继续响起来，他慢慢嚼完，“看她干啥。”声音低沉。
这个素未谋面却又血缘关系的小女孩儿，还没有真正被安啸禹纳进自己的关系范围。
“不看就算了。”于小安也不坚持，自顾自地削好苹果，开始细嚼慢咽。
“我还有别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和那儿怎么也得去。”安啸禹眼神飘开，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嗯。”于小安踢着拖鞋挪到客厅地毯上坐下，“那你去吧，我不去了，我想泡几天图书馆。”
“一起去呗？”安啸禹似乎习惯了凡事都两个人一起了，连体婴儿一样，或许招别人烦，可他心里踏实。
于小安吃苹果，没说话。
“我请你吃火锅，爆辣那种！”这招简直是杀手锏了。
“那行！”于小安秒中招，“你是不是一天，不，半天空都抽不出来？”于小安继续试探。
“半天应该可以有吧！”安啸禹也不知道所谓的熟悉讲义需要多久，毕竟三天假期，而且时间自由，大不了他和林和晚上加班，白天总能空出一些时间。
“咱们还是回去看看嘛！”于小安不放弃，继续游说。
“你就那么想见那孩子？”安啸禹费解。
于小安盘起腿坐正身子，“你就不对一个跟你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人好奇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大口大口吃苹果才是人间正道。
“我就想看看，你的脸安在一个女孩儿身上，会是什么样。”于小安一脸八卦，笑容却真挚阳光。
“……”安啸禹没想到于小安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于小安的手机响了，只有一个简短的“叮当”声，是微信。
“看看谁找你。”安啸禹赶紧岔开话题。
“微信，不着急。”于小安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赶紧看看吧。”安啸禹去扔苹果核，故意不理他。
于小安看着安啸禹的背影撅撅嘴，随即拿起手机，航磊。
信息非常简短。
大石头：别太想我。
于小安无语，“这人是特么的自恋狂吗？”
扔完苹果核的人为了确保话题被顺利岔开，转回身来坐到小崽子旁边，准备予以一定的强化，凑头到于小安身边，也看屏幕上的信息。
于小安的手指正在手机上飞快跳跃，回复航磊。
安。：你是不是想我了？
安啸禹在一边看着自己男朋友和他的发小“打情骂俏”，竟然意外地没有一点儿吃醋的情绪。
信息迅速发出去了。
航磊没有回复。
“今晚去林和那儿还是明天？”于小安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继续攻克自己的苹果。
“明早吧，早点儿起来一起去。”安啸禹一想到去了要住酒店，就浑身难受，怎么也比不上在家多住一晚。
于小安点头吃苹果。
不一会儿又看了眼手机，还是没动静。
第二天，夫夫二人都没赖床，于小安早就习惯了，生物钟就那样，连安啸禹都一大早就精神百倍，实在让他非常诧异。
“打了鸡血了？”于小安问。
安啸禹把需要用到书摞一摞，一起装进一个手提袋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第一次要挣钱了，有点兴奋吧。”紧接着于小安看到了一个虚假而又欠揍的笑容。
第一次要挣钱了……这么扯淡的理由给了于小安别的同学还值得相信，如果是安啸禹的话，多少有点凡尔赛了。
他也敷衍的笑了笑，“是啊是啊，要挣钱了真了不起。”
两个人开车上路，车上放的音乐都是电音，于小安一面听得活蹦乱跳的，一面觉得有点头疼。
以至于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手机响了若干次都没听到。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驾车下了高速，安啸禹关了音乐开导航，忘记林和学校的具体位置了，于小安这时才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晕了。
“这谁啊，一上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陌生的手机号码，都是同一个号码。
一看归属地，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涌上心头。
都是老家那边的。
他犹豫片刻，回拨过去，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那声音，极度熟悉，却是于小安从未想过会通话的一个人。
“是小安吗？”对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让于小安有一种不确定的不真实感。
“叔……”于小安说。
电话那头是航远明。
“你在学校？”航远明的声音里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没，出来玩儿了。”于小安看了眼还在专心开车的安啸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航远明会打电话给他，更不清楚为什么他接电话的时候自己总有些紧张。
“哦。”航远明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儿，“你……出去玩儿，去哪儿了？”
虽然次数不多，于小安也和航远明交谈过几次，从未觉得他会这样绕弯子说话，特别是对他们这些晚辈，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叔，您有事吗？不妨直说。”于小安有些心急，不礼貌地坦言。
航远明倒没有在意，似乎他也知道，经过航磊出柜的事儿，他在儿子的朋友眼中大概就是个不开明招人烦的老家伙吧，可是此时此刻，他没有时间和心思在意这些，声音有些颤抖，“小安，叔求你个事……”
“别这么说，有什么事儿您说。”就算在不喜欢这个人，他也是航磊的父亲，虽然不支持他的做法，但也理解，如果老于做出和航远明一样的选择，他也会接受。
“你……来趟北京吧。”声音异常干涩。
“北京？”于小安有些意外。
“磊子，出了点儿事儿。”航远明在努力克制什么。
第396章 你不疼！
于小安却突然觉得自己手脚麻痹，指尖和脚尖瞬间泛起一股无法控制的凉意，犹如脖子被人扼住，全身血脉凝固，不能呼吸。
不等他发问，航远明便继续说道：“磊子的班主任早晨给我打电话，说他，说……”他说不下去，无法抑制的哽咽让他的句子断断续续。。
于小安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让他在一瞬间变得似乎看不见、听不到，却也不想看到听到。
可是航远明还是说完了。
在电话那头，用于小安无法得知的表情，说了一件足以让于小安崩溃的事。
良久的沉默。
四月天。
空气都冻住了。
安啸禹把车开进辅路，找了个路边车位临时停下，他才有空仔细看于小安的表情。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可于小安依旧保持着电话举在耳边的姿势，如同被定格了的画面，一动不动。
要不是他清澈的眼睛还映着自己的影子，要不是有两行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安啸禹会以为他真的被冻住了。
“怎么了？”
“……”
“谁的电话？”
“……”
就像是真的看不到也听不到，于小安在接完航远明的电话之后就被禁锢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如此。
至少时间是停住的。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改变。
安啸禹轻轻帮他擦了擦眼泪，手握住他一直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如若触冰，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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