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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咬钩(近代现代)——其颜灼灼

时间:2023-11-27 12:26:15  作者:其颜灼灼
  江知遥听他用这种半睡半醒的声音说话,心脏又开始跟着一阵阵发麻。
  好想亲你。江知遥看他闭上眼睛,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
  因为前天晚上玩到太晚,两个人第二天都没能起早,梁疏意在九点半睁开了眼睛,侧过身就看见旁边的人睡得正香,不过睡相不怎么好看,被子不知道被他怎么盖的,整个横过来了,根本盖不住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江知遥大概也觉得冷了,整个人缩成一团。
  梁疏意看着他笑了一会儿,伸手把自己的被子搭在他露在外面的腿上,自己起身先去洗漱,收拾了一下有些糟乱的客厅,也没叫他,自己去做早饭了。
  江知遥被穿着睡衣的梁老师叫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越了,一睁眼以为自己已经和梁老师同居多年,清醒过来带着一脑门的昏昏沉沉去洗漱,试图用想象力弥补现实的不足。
  梁疏意的头发没有初次见面时那么长了,此时随意地在后面用皮筋扎了起来。江知遥问他:“梁老师,你的头发是剪过吗?我记得第一次上你的课,头发还是到这里的。”他说着在自己的肩膀下面比划了一下。
  梁疏意抬起脸看他,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说:“记性这么好。是剪过一次,剪得不多,还以为不明显呢。”
  江知遥就咧开嘴跟他笑,说:“我觉得你的头发很好看,就记住了。”
  梁疏意这个人很奇怪,好像在他面前再怎么说些亲昵的夸奖,他都不动声色,完全没有情绪的变化。江知遥暗戳戳地说了很多这种话,但是发现他都是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沮丧。
  吃完早饭后正要收拾,就听见一阵铃声,两个人找了一圈,最后在沙发上发现了梁疏意的平板电脑,是一个视频电话邀请。
  江知遥帮他找到的铃声来源,看见来电人是“梁贸枫妈妈”,顿时心里有些不安的直觉,但是昨天已经闹成那个样子,江知遥不敢说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把平板电脑递给他后就躲去厨房收拾碗筷,。
  江知遥躲在厨房依稀能听见外面的动静,他不太能听见视频里的人说了什么,但是能听见梁疏意说:“那麻烦你不要让他再乱跑了,他总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也很困扰。”
  又听了几句类似的话,梁疏意一直都是这样平稳几乎没有情绪的语气,江知遥洗完了餐具,悄悄地往客厅挪了几步,这次终于能听见视频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是一个平静甚至冰冷的女声,说:“你自己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自己应该是清楚的,贸枫是你弟弟,我没想过改变你什么,也不指望你能为他做出什么榜样,起码不要让他像你一样。”
  江知遥听到这里顿时满肚子火气,但是又怕出去了会让他难堪,只好蹲下身子佯装收拾昨天没用完的柠檬。
  梁疏意好像也不生气,说:“他不归我管,你的儿子你自己教育。”
  电话那边说:“你也是我的儿子,我是不是也该教育教育你?”
  梁疏意说:“再说这个就没有意思了,你一直就一个儿子,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儿子都管教不好,还想管教别人的儿子。”
  “我是替你爸爸说这些话,你也不用这么大火气,不高兴可以对你爸爸说,对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梁疏意像是也不打算退让,说:“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再来找我,可以吗?包括你的儿子,也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视频电话那边的人终于有了情绪裂痕,声音中带了些愠怒:“你不想看见他,就应该一出生就离他远远的,自己不男不女的,想把别人也变成那个样子,你怪别人冷待你,谁让你自己生来就要做个异类!”
  江知遥听到这话心里一颤,几乎忍不住想冲出去的时候,又听见梁疏意的语气似乎满含嘲讽,说:“怎么了?你也发现他不对劲了是吧?这么讨厌同性恋还天天往我身上贴,我也觉得他可能被我带坏了,你这么有钱,趁早带他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好。”
  那边似乎气到说不出话来,骂了一句:“什么样的人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梁疏意冷哼一声,伸手就挂断了电话。
  江知遥心惊肉跳地等了一会儿,很想假装没事人,但是梁疏意回头看了看他,说:“都听到了?”
  江知遥顿时一阵心虚,说:“我不是故意的……”
  梁疏意又恢复成之前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向他勾了勾手指,说:“来坐。不用紧张,都是家常便饭了,没什么。”
  江知遥坐在他身边,看了看他,说:“她总是这样吗?”
  梁疏意嗯了声,说:“没办法,小时候我以为她是我的妈妈,后来才发现不是,但是那种日子也过了很长时间,她的电话我没法不接。”
  江知遥有些愤愤不平,说:“接电话就要受气,还不如直接拉黑好了。”
  梁疏意笑说:“我可不敢,真不接的话,可能会被找上门,更麻烦了,还不如接个电话,能省很多麻烦。”
  他说着看向江知遥,说:“总让你碰到这种事情,我的身边总是不太安静的。”说着他顿了顿,说:“这样的话,你下次还想来这里玩吗?”
  江知遥只要看向他的眼睛,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妥协,忙说:“这有什么,只要梁老师不要嫌我吃得多,还笨手笨脚就好了。”
  梁疏意笑说:“你的刀工很漂亮,蹦蹦跳跳的还能把吉他弹得那么好,你还能算笨手笨脚吗?”
  江知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你想听的话,我下次来就把吉他拿过来,我弹给你听。”
  梁疏意伸手点了点他的手背,说:“那太好了。”
 
 
第12章 下雨天
  过完端午节,江知遥的几个室友全都知道了他在梁老师家里过了夜,纷纷发来贺电的时候却看见他有些闷闷不乐。
  何望曲英语听力都不听了,凑过来八卦,说:“进展神速,怎么还不开心呢?梁老师既然让你住下了,说明有戏啊。”
  一贯爱倒冷水的周言也收了神通,附和说:“很明显,有戏。”
  江知遥蒙住了自己的脑袋,有气无力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奇怪啊。”
  “什么很奇怪?”
  “所有感觉都很奇怪!”江知遥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实在是太顺利了,就是太顺利了才觉得很奇怪。”
  “欠的你,”周言翻了他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就喜欢被拒绝的滋味?”
  “不是这个!”江知遥再次弹了起来,争辩说,“梁老师对我太好了,但我觉得他看起来很不真实……哎呀,我怎么跟你们说!”
  一直没说话的郑远熙也凑了过来,说:“是不是觉得他好像是故意对你这么好的?所以心里不踏实?”
  江知遥立刻来了精神,说:“就是这个感觉……我总觉得他好像只是需要一个能陪他玩的朋友,不管是不是我,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别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我是老实人我听不懂。”周言率先撤退,说,“你不是喜欢嘛,想这么干什么?他不拒绝,不就是有机会?”
  江知遥有些郁闷,但是心里有些隐秘的不安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但让他因为一些猜想就放弃又不太甘心。
  他躺在床上就会想起那天晚上梁疏意那双半睡半醒的眼睛,江知遥痛苦地拿脑袋铛铛砸墙,被周言吼了一声:“隔壁待会儿要是来投诉,我就把你交出去。”
  江知遥安静了下来,从他中午回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主动给梁疏意发过消息,他觉得自己好像太被动了,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计划中了。而梁疏意身为他计划的对象,却成了最大的不定因素。
  那边周言好像又在跟桑月吵架,语气逐渐暴躁。
  郑远熙听不下去,哎哟了一声,说:“不是刚见完面回来吗?怎么见完就吵啊,见不到的时候想的不得了,见完还要吵架,谈个恋爱图什么啊。”
  周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说:“行了行了,听你的,奶茶全糖行了吧。”
  这话说完寝室陷入了沉默,郑远熙无奈说:“就为这个?吵了半个钟了。”
  刚刚还在吵架的周言顿时像变了个人,说:“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点鸡毛蒜皮争来争去嘛。”他话音刚落,估计是电话那边说什么了,周言赶紧又说:“不是不是,奶茶全糖还是半糖是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是什么鸡毛蒜皮……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就随口一说……不是,也不是昨天那件……”
  剩下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吧,又争上了。
  几个人又各干各的去了,江知遥躲在被窝里打开了和梁老师的对话框,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点进了他的头像,看看他有没有发新的动态,但他的朋友圈像是从来没打开过似的,一片空白。
  江知遥正发愣呢,突然看见PAINTING LOVER给他推送了一条通知,竟然是半个月都没更新视频的梁老师有了动静。
  但是发在PAINTING LOVER上的肯定是画画的视频,江知遥点进视频就先看见画板放在膝盖上,这次一整只手都入了镜,在有限的镜头空间里江知遥看见了梁老师客厅里的落地窗,窗帘拉上了一半,大概只开了一盏阳台的灯,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昏暗。
  江知遥盯着视频里梁老师的手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他画的这个东西看起来很眼熟,就又倒回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看出来他好像是在画昨天那幅被毁掉的城堡画。
  江知遥忍不住又去把他之前的那几个视频都扒出来看了一遍,现在才发现他每个视频里都画的是同一幅画,不过位置不同,今天在画城堡缺失的上半部分,之前的也许是城堡周围的松鼠,要么就是背后的树林和湖泊。要不是江知遥对着这幅画做成的拼图拼了两个小时,还真看不出来。
  江知遥突然又替他觉得心酸,想着为什么梁老师大晚上的又开始画这幅画,是不是因为昨天提到了,热闹了一两天又冷清下来,心情应该会有很大落差吧,所以才会这么晚还在画画。
  这么想着,江知遥立刻就心软起来,完全把那些猜想和不安抛在了脑后,火速给梁老师点了赞,转而就开始发微信消息:“梁老师,你还没睡吗?”
  梁疏意果然还醒着,回消息也很快,说:“没有,正准备睡了。”
  江知遥说:“刚刚我看见你还发了新视频,怎么这么晚还在画画,睡不着吗?”
  梁疏意又发了那个托腮的表情,说:“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江知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甚至都没有过脑子,手就打了这排字出来:“我也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听说下周要上映一部新的动画电影,梁老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看吧。”
  那边的梁疏意可能没想到江知遥的话题转变得这么快,好一会儿才回消息:“什么电影?”
  江知遥说:“很温馨款的,看了应该会让你觉得心情好。”
  梁疏意发了个期待的星星眼,说:“很久没看电影了,那到时候你叫我吧。”
  本来电影约在下周六,但是到了这一天江知遥又被学校社团的事情绊住了,只好又往后挪了一个星期,挪到了周五下午。
  荣成最近半个月都是连绵的阴雨天,约定好的周五这天下午突然下起了暴雨,梁疏意待在咖啡馆里等江知遥来赴约。
  邹明琅最近帮他宣传了这家咖啡馆,又让他雇了两个店员,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但梁疏意对这些事情很不上心,邹明琅今天就特意来跟他谈谈有些地方的装修问题。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见雨势突然大了起来,敲得玻璃窗咚咚作响。
  梁疏意往外看了一会儿,就听见邹明琅说:“突然下大了,你的那个小朋友不会淋成落汤鸡吧?”
  梁疏意笑了声,说:“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邹明琅喝了口快要冷掉的咖啡,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支持你多和这种可爱的小年轻多待待,省得天天死气沉沉的。”
  平常周五店里几乎能坐满,今天下雨的缘故,店里显得很冷清,两个店员低着头在小声说闲话。只有最靠里的一桌坐了三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给这家咖啡店增添了些许人气儿。
  不过梁疏意已经习惯了冷冷清清,生意突然好起来他还有些不习惯,反而不怎么过来了,今天是和江知遥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正好遇上大雨,又变回了他熟悉的这家店。
  邹明琅说着又问:“你还把压箱底的那幅画给他看了,是不是也觉得这小孩挺可爱的?”
  梁疏意用勺子缓慢地搅着手里的咖啡,说:“人都喜欢去探索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我觉得他应该也不例外。”
  “少来哈,”邹明琅喝掉了最后一口咖啡,说,“那东西我都没见过,就听你描述过一次,你就单单给他看?”
  邹明琅这话刚落下,梁疏意侧头就看见街对面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估计是看见了他转过脸来,那边的人很用力地跟他挥了挥手,明明看他撑了伞,但能感觉到他的头发好像都是湿漉漉的。
  邹明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说:“好吧,正说着呢,人家就到了,该到我走的时候了。”
  梁疏意隔着玻璃窗跟他挥手,接邹明琅的话说:“干嘛一副怪腔怪调的。”
  邹明琅立刻喊冤:“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个事实而已,怎么还不高兴了。”
  梁疏意看他穿过了马路,说:“我只是觉得,大多数人都喜欢做些自以为能拯救别人的事情,这些人里又有很多都是没长大的小孩子,觉得自己能做英雄。”
  邹明琅觉得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刻薄,说:“这话怎么说的?”
  梁疏意看江知遥已经到了店门口,正在收伞,说:“我就不想做英雄,但我可以满足别人做英雄的愿望,不好吗?”
  邹明琅啧了声,说:“反正没我的事了,我走就是了好吧。”
  邹明琅起身的时候正好江知遥走过来,衣服也淋湿了点,开口就先道歉:“不好意思啊梁老师,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刚刚出来雨就突然下大了,又折回去拿雨伞,才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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