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把脚镣扣在陈维的左脚踝上,陈维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惶恐,连鼻子都红了,清晨扛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铁链在瓷砖地上刮得叮当作响,清晨把他带回房间,陈维看着还留有自己余温的被子,说:“今晚我想睡在地上。”
清晨只看了他一眼便答应了,说:“我给你拿被子。”
两人都闭口不谈刚才惊险的情况,都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知道这是不是清晨为数不多的体谅。
南方的天气变幻莫测,昨天还很温暖,今天就有些凉,虽然有地暖,但还是非常容易着凉。
陈维在阳台玻璃门旁放下了被子,他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变成一条寿司卷,面朝夜空躺下了。
清晨也上了床,他躺进被哥哥温暖过的被子里,被窝里是跟自己一样的香味,但又混杂了些许不一样的体味。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到了半夜,云雾散开,显出阳台前的一团被子的颤动,被窝里面的温度很高,但里面蜷缩着的人仍在瑟瑟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呼出一股热气,但这温度远远不够。
清晨睡得很熟,直到第二天醒了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团肉,陈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进来,脑袋枕在自己胸口上,手脚都蜷着,身上盖了两张被子。清晨抬头看向阳台,玻璃门全关了,房间里有些闷,清晨伸手去探他的脸,发现他的脸很烫,盖了两张被子,额头又那么烫,肯定是发烧了,而且体温不低,可能昨天晚上坐在栏杆上着凉了,又逞强睡地板,到了半夜低烧变成高烧,一定是费了很大力气才睡着的吧。
清晨抱住他的脑袋慢慢把他从自己身上搬下来,陈维睡得很沉,几乎是昏过去了。清晨起了身去刷牙洗脸,顺便想给他买点药,刚打开手机就看见贸绿洲发来了消息,说在樊澄市的某个鞋厂里找到了十年前被卓仁金带去卖淫的孩子,叫小厚,现在已经成年了,一周前才上班,得益于此,贸绿洲才能从鞋厂的劳动合同中找到他。
贸绿洲说,事不宜迟,趁清晨还没复学,赶紧把证据收齐了。但小厚今天还要上班,明天才休息,所以明天再要去鞋厂的宿舍找他。
清晨回复完就关掉了手机,他回头看了一眼在沉睡当中的陈维,床边还荡着一条铁链,短短地连接着床脚。
清晨感觉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小厚今年才成年,那么十年前就是八岁,卓仁金不可能只玩一次,一般的恋童癖会关注于青春期前的孩子,那么就是8到12岁,如果小厚不止被强迫一次,那么他很有可能在8岁到12岁这四年间一直受到胁迫,不知道经历了如此长久的噩梦后,他还愿不愿意回想。
陈维果然烧得很严重,睡到喉咙干涸才起来找水喝,喝完又躺回去继续睡了,清晨把地暖的温度调高,他还是蜷着身体盖两张被子发抖,清晨买了皮蛋粥给他吃,陈维闻到香味就爬起来了,但一坐起来头就痛,缓了好久才吃下第一口。
陈维的行动变得缓慢,反应也变得迟钝,睡眠不足和饥饿让他表现得像烧坏了脑子,他吃了几口粥就停下来了,清晨把碗拿过来,用勺子顶开他的嘴唇继续喂,他就傻愣愣地吃完了剩下的。
清晨把铁链拉长了一点,让陈维可以走去客厅看电视,清晨跟他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冰箱里有粥,你饿了就去吃。晚上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去找贸绿洲,他会给你做饭的。”
陈维倒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几乎没有在听清晨的话。
客厅的摄像头还开着,幽黑的洞口对着陈维,清晨好久没有看监控了,他去到地下车库,手机打开了监控画面,陈维还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什么异常。
其实清晨应该留下来陪陈维的,昨晚陈维是第一次直接地表现出自杀想法,他好像是被清晨的洗浴声吵醒了,然后才去阳台的,如果清晨晚一点出来,陈维可能就悄无声息地跳下去了。不对,陈维一定会等清晨来了再跳,他一定会死在清晨的眼瞳里,这既是告别又是报复。
自杀不会被人打扰了就会结束,除非这世上还有他存活的意义,是兔子吗?以前没有兔子的时候他也没有闹过,那么兔子并不是直接的意义,他一直忍耐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清晨放下了手机,他现在要回爸爸的别墅一趟,上次离开得太匆忙了,忘记把重要的证据拿回来,那些衣服,沙发,地毯上都有着大量的DNA,完全可以作为恋童派对存在的证据。
只是不知道这次回去,那栋别墅又会发生什么变化,清晨此行无异于送自己入虎口,他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唯一确定的是那片别墅区88户人,里面有接近一半的人都参与过猥亵儿童,不如说能在那里购买房屋是这场派对的入门票,那里的别墅价格非常高,意味着客人非富即贵,有了名誉和权财作担保,那些客人就不会随意把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
清晨没有再盯着监控视频,他也就看不到陈维在自己走了之后,躲进房间里用头撞墙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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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厚这个人物不是很重要,为了好分辨才给他安了名字,清晨的后续会隐藏进暗线,接下来主要是贸绿洲和陈维的故事
第92章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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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的头痛是从内到外的,如同被钉子扎着脑神经,比被玻璃水壶砸脑袋要疼多了,而且会持续很久,什么时候退烧了,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陈维发现用头撞墙可以让疼痛短暂地转移,从脑内血管转移到头皮的外伤,他坐在地上用额头“哐哐”撞着墙壁,撞得头晕眼花了才停下来,靠在墙上歇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撞。
重复了很多次后,他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睡觉,没有完全睡着,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他窝在房间的地毯上,身体忽冷忽热,就扯了被子下来盖,陈维透过透气的缝隙看到了床头柜,床头柜里面放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还有深红色的血迹。
陈维把左手伸出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没有割得很深,过了三四天伤口就会痊愈,扒掉血痂后就会复原如初。
陈维的视线上移到手腕处,这把水果刀锋利到足以割开动脉,但要看陈维有没有勇气和耐心先把动脉上面的皮肤和肌肉割开,再使出力气往下把动脉割破。
陈维一想到鲜血从手腕里喷出来的画面就头晕,他有些晕血,而且特别怕痛,虽然向往死亡,但疼痛和鲜血淋漓永远是挡在自杀面前的大山,他的脑子里也会问“有没有轻松快乐的死法?”这种愚蠢的问题,当然是有的,只是没有人会告诉他,他也没法实现。
跳楼,这会让他的破碎的尸体被众人围观,他想在死后被尊重。
用天然气自杀,房子太大了,如果是点燃天然气爆炸,就会殃及其他无辜的人,这里是32楼,一颗纽扣掉下去也会致人死亡。
上吊呢,太漫长了,在吊绳上的每一秒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而且会大小便失禁。
陈维还想了很多自杀方式,无一例外都不合心意,他不想在承受那么多外来的痛苦后,在寻找解脱的路上也那么不尽人意。
他在手腕上浅浅地划了一下,毛细血管反应了几秒才慢慢渗出血液,这微小的出血不可能夺走他的性命,反而会让骨髓加快造血,让他更长命百岁。
陈维把睡衣的袖子扯上肩膀,又开始在手臂上割刀口,他特意挑选了血管少不怎么疼的部位,这里除了皮外伤之外没有任何危险,只是血液渗出来的样子很漂亮,红色的血珠从白暂的皮肤里爆开来,像热烘烘的流沙面包一样,咬一口里面香甜的馅料就流出来。
陈维想到了千秋,他会不会知道最舒服的自杀方式呢,陈维想去找千秋问问,到了千秋的房间才想起他去上课了,作为一个大学生,他要认真地上课,才能学到知识。陈维离开了千秋的房间,他想起自己以前也要上课,他本来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按照计划,现在他要开始构思毕业论文,他有个学长在截止日期的前半个月才花钱请人帮忙写论文,好不容易蒙混过关毕业了,就苦口婆心地告诫陈维一定要提前三个月写论文,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陈维现在应该泡在图书馆里蹭学校的电和水,用他那部开机都要一分半钟的老笔记本写论文。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就真的会好吗?陈维可能会去考教师资格证,去学校做历史老师,或者去博物馆当文化员,他会做一些跟历史沾边的工作,除了历史,他也没有别的能力,口才不好性格沉闷,离开学校的生活应该不会多顺利。
陈维走回了房间,他靠在墙边坐下,脑袋哐啷哐啷地撞墙,想着这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了呢,根据千秋的上学时间来判断,距离陈维跟弟弟们第一次见面应该过了大半年了,这大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他的体感时间变得非常紊乱,贸绿洲的药水他每天都在喝,药水里面肯定有让他记忆受损的东西,他已经把从初中学到研究生的历史知识忘得差不多了,勉强记得几个历史大事件,再详细的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特别是年份和人名,他的脑子像被勺子挖走中心的西瓜,什么都没有了。
发烧药起作用后,意识开始变得昏沉,陈维继续用水果刀割着手臂,用疼痛抵抗睡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是觉得好玩吧。
但还是睡着了,清晨买的发烧药是强效的,陈维脑袋一歪就倒在地上,好歹能安稳睡着了。
陈维以为自己会做梦,但忙于抵抗病菌的身体无暇给他制造梦境,没有梦的睡眠会变得恍然隔世,一睡醒就太阳西下了,陈维睡醒之后头没有那么痛了,他站起来去找水喝,在走廊时就听见厨房传来声音,走出去一看是一个高大的身影,贸绿洲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
陈维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贸绿洲看见他醒了,就说:“清晨说今晚不回来了,我来给你做饭的。”
陈维的喉咙沙哑,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贸绿洲说:“清晨给了我备用钥匙,本来是你的钥匙,但你不能出门,就给我了。”
陈维望着玻璃水杯里荡漾的水面,又问:“你昨天是不是跟我说了话,在……”
陈维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在清晨的房间里。”
昨天陈维夹着贸绿洲,屁股里还插着贸绿洲的鸡巴,现在陈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个男人。
贸绿洲没有回答,而是扬了一下下巴,问:“你手受伤了吗?”
陈维的睡衣袖子滑下来了,沾上了手臂的血,灰色的袖子上开了淡红色的花,陈维把袖子拉起来看,经过几个小时的修复,已经没有出血了,伤口结了细细的痂。
贸绿洲想去抓他的手,被陈维躲开了,贸绿洲看他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陈维的发烧褪了些,又睡了整个下午,身体变得有精神了,他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天气频道显示未来半个月气温会回暖,天气晴朗但不晒,是出游度假的好日子。
自陈维恢复记忆后,这是第一次跟贸绿洲独处,陈维尽力不去想以前的事,他看了一眼客厅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中间的黑洞毫不遮掩地对着陈维,陈维想着清晨肯定在手机上盯着自己吧,也无所谓了,他的隐私和尊严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该习惯了。
贸绿洲做好了饭,叫陈维过去吃,贸绿洲很少见地没有把碗拿回去吃,而是坐在饭桌前,他叫陈维也坐下来。
今晚是海鲜炒饭、茄子炒牛肉和蒜香鱼腩,香味很烈,吃了一天寡淡皮蛋粥的陈维自然很有胃口,他坐在清晨的椅子上吃饭,贸绿洲就坐在他对面,突然贸绿洲给他夹了一块鱼腩放进他碗里,举动极其亲密且自然,看得陈维发愣。
陈维撇过脸,说:“不要给我夹菜,我觉得恶心。”
贸绿洲把鱼腩夹起来自己吃了,吃完了说道:“ 你讨厌我也没用,你太善良了,很容易被人利用,就算被骗了也不会反抗。你会对我说恶心,但不会拒绝清晨和千秋再过分的要求。”
陈维没有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饭,贸绿洲用筷子指着他,说:“你要是没有摆出一副跟他们以死相拼的气势来,他们会一直欺负你,永远不把你当一回事,你就只是一只养在笼子里的小兔子。
……啊,可能连小兔子都不如吧,大概是性奴?毕竟你可以随便玩,被操到失禁也会来乖乖吃饭……”
陈维把饭碗摔在地上,黄灿灿的米饭和白色的瓷片碎了满地,陶瓷破碎的刺耳声让人心脏都停了半拍。
贸绿洲撑在饭桌上看他,陈维很少会摔东西来表达情绪,在贸绿洲居心叵测的引导下,陈维终于失控了。贸绿洲赞许道:“这不就对了嘛,像个小孩一样摔东西,大喊大叫,在地上打滚,把你的情绪发泄出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柔弱的兔子,不是乖巧听话的性玩具,你是人啊,还是他们的亲哥哥,为什么要忍着,非要往自己心里扎刺呢?”
陈维在喘着气,他的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很快察觉到自己是被贸绿洲故意激怒的,他感觉倒胃口,站起来快步回房了。
贸绿洲倒是很有胃口,他扒了几口炒饭,兴奋地自语道:“反抗起来吧小兔子,不要再任人摆布了,这样的你才是真正活着,才配得上小清晨啊。”
九点多的时候千秋上完晚课回来,地上的残渣已经清理完了,电饭锅里还保温着剩饭。今晚清晨没有回来,陈维是开着灯睡觉的,他坐在清晨的床上看书,看到了凌晨两三点才有困意,肚子饿了就去找零食吃,他没有继续吃贸绿洲的饭,千秋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换掉了沾血的衣服,千秋亲了他几口后就去睡觉了。
第93章 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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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为发烧,清晨没有陈维喂药水,这种有成瘾性的东西只断了一天就会显出它的可怕,陈维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退烧了,但内心感觉非常烦躁,心脏好像被吊起来,身体里面空荡荡的,他的情绪变得极端,忽然就想把书柜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全部弄乱,又想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他死死盯着清晨收藏的玻璃制品,脑子里已经响起它们破碎的声音,他急切需要破坏东西来发泄,纸巾太软了,砸家具又太浪费,他只能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臂,牙根痒得几乎要把肉撕咬下来。
他往墙上砸了几次脑门才稍微冷静下来,这种冲动是病态的,正常状态下绝不会发生,陈维抓着自己的头发,想到这是药物上瘾了,要么自己硬抗下来,要么去找贸绿洲寻求暂时的解脱。
千秋一大早就去上课了,贸绿洲用备用钥匙打开陈维的家门,他带了一碗云吞面给陈维作早餐,陈维听到门声就出来了,他强忍住想挥拳揍贸绿洲的冲动,咬着牙齿过去索要道:“给我药,你昨天没给我。”
贸绿洲看他眼眶和脑门都红彤彤的,一下子就明白情况了,陈维的手指在震颤,应该是情绪激动和神经损伤造成的,贸绿洲不紧不慢道:“你要吃完早餐我才给你,空腹喝药只会让你胃溃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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