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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古代架空)——四腔心

时间:2023-11-29 10:04:18  作者:四腔心
  衙役端着满满一杯水走上前,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只要你肯老老实实的吐出来,莫说一口水,就是几壶,爷都给你弄来。”
  王四奎的眼睛死死盯着瓷杯,抑制不住的疯狂咽唾沫,听到衙役的话却倏地闭了嘴,甚至瞥过目光。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拷打了两日终是失了耐心,衙役恼怒的抽出鞭子想要再好好抽他一顿。
  “停手。”
  杜介负手而来,扫视一圈后吩咐,“先不动刑了,本官问两句。”
  衙役嚣张气焰霎时灭了,老老实实退到边上。
  一直不出声的王四奎反而闷闷地笑,身上的伤口崩裂出血也不觉得痛。
  杜介顶着黑眼圈问:“你笑什么?”
  不问还好,这句话戳中了什么笑点似得,对方笑的愈发肆意,然后戛然而止。
  王四奎脑袋仍是低垂着,开口就满是讽刺,“笑他们方才如何威风,见了你不还是条夹着尾巴的狗。”
  混着血水的唾沫吐在那两个衙役脚边,他们脸色紧绷,手里的鞭子攥的吱吱作响,恨不得冲上去再抽两下。无奈尚书大人就在这,再怎么着也得忍着。
  杜介不欲与他扯些有的没的,单刀直入道:“谁支使你的?”
  没有得到回应。
  他冷哼一声,“你不说,本官也能猜出来是谁。”
  王四奎瞳孔猛缩,瞬间又放松坚定笑说:“你不知道。”
  掌了刑部多年,见过的犯人数不胜数,但如把他当老鼠亵玩观赏的只有面前这个。
  袖中的拳头悄悄握紧,杜介面色不改在牢房里来回慢慢踱步。
  “昌乐侯痛失爱子,恨不得顾七去陪葬不难理解。而你为昌乐侯府杀人,他们又给你什么好处?现在如实招了,本官尚可从宽处理。”
  王四奎问:“大人,我之前可是您手底下的狱卒,杀人的后果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人的话忽悠那些不懂律法的犯人有用,对他却行不通。
  空气渐渐凝固。当真是软硬不吃,铁板一块。
  怕什么来什么,杜介的头开始发疼了。
  正此时,有人来报。
  “大人,贺御史来了。”
  心里烦躁,口头上自然也没个好语气。眉头一皱,杜介道:“他不在自己宅子里待着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看出了尚书大人火气,通传的人小心翼翼凑近了耳语,“说是要来审凶手。”
  他们面前只有一个凶手,审谁不言而喻。
  简直是胡闹!
  一个案件从头到尾,御史台都是监督罢了。虽说有插手刑部或大理寺审讯的先例,可这些到底默认的与御史台无关。
  贺牗在自己家里琢磨了许久,发现还是要走一趟刑部。
  双脚还没踏进刑房,他便招呼开了。
  “尚书大人,没打扰您吧?”
  两个人无论官职还是辈分都平起平坐。贺牗自来熟的撩起衣摆坐在木桌前。
  “打扰与否,御史大人也没知会一声。何必还要多此一问呢?”
  暗戳戳的怼归怼,审讯王四奎目前为止没有丁点儿进展,杜介倒是也想看看,刑部都没辙的人,贺牗能给他审出什么花来。
  不多时,刑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贺牗,王四奎。
  桌上的瓷杯里还有喝剩的半杯水,贺牗随手泼了,又给自己倒上新的喝了一口,才抬眼看着王四奎慢腾腾道:“不要紧张,我只是来同你聊两句。”
  他褪去了官服,鸭卵青的氅衣罩在身上,火光透过头顶的四方平定巾映出里面发髻上的竹簪。整个人给王四奎的感觉便是闲散。
  比起拿着刑具的衙役和穿着官服的杜介,王四奎抬眼观察这人,无形中放低了些警戒心。
  “尚书大人方才已经审的清楚了,昌乐侯指使的草民杀死顾七,御史大人要是不信,可自行去问。”
  贺牗很不赞同的“啧啧”摇头,“诶,都说了只是聊两句,自然不提什么顾七顾八的。”
  他撑着下颌想了想问:“你弟弟王世昌可还安好?”
  流水的刑具走过一遭都能忍住不吭声的王四奎猛地瞪大双眸,面目扭曲粗声低吼,“你想做什么?”
  两掌一拍,贺牗笑的弯起嘴角,语气很是自然,“都说是闲聊罢了。”
  人在世上活个几十年,怎么可能没个弱处?除非被逼到山穷水尽,谁也不想去做损人不利已的事。
  应着心中猜测,贺牗先去的户部。小皇帝让他监督顾七的案子,自然办什么事都一路顺遂。在户部,想查谁查不到?祖宗往上三代大到通敌叛国,小到偷鸡摸狗都能扒的一清二楚。
  恐慌过后,就是迟了片刻的悔恨。王四奎怒而挣着手脚上的麻绳,咬牙切齿,
  “你诈我!”
  木架上挂着的铁链手铐因为动静“哐当”作响。换做旁人只觉得危险,恨不得躲的远远的。贺牗脸色不变,走的更近,拍了拍都是血迹的肩膀,“正规路子查出来的东西,怎能说诈。”
  掌心的血污粘稠,他便也不拘束什么,抓着衣袖就抹了个干净,边擦边说:“王世昌,嘉元十八年中了秀才后屡屡落榜,只得抄书谋生。两年后,又因为弄脏了孤本被雇主家打断了双腿,生活无法自理。”
  王四奎越听越怕,心虚央求,“此事与他无关,全是我一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贺牗轻笑,带着与平日里不甚相符的嘲讽,一字一句打破对方的希冀,“我不想听了。”
  终日死寂的刑房里杂乱起来,铁链的碰撞声,孤注一掷的嘶吼。
  背对着刑房站立的杜介被这通动静惊扰,他睁开双眸,冲身后无声看了一眼。
  王四奎整整骂了半个时辰,嗓子都要发不出声了,喉咙里都是血腥味,还要气喘吁吁骂道:“我听说你只不过是个白食俸禄的人罢了。堂堂御史中丞不问政事,你以为杜介等人瞧得起你么?”
  贺牗软弱无骨的歪在木桌边,用食指挖了挖耳朵,“骂得都对!”
  被骂了半天不见生气,他甚至鼓掌,转而正经道:“但他们的瞧得起,于贺某而言又值几斤几两?”
  这话似掀起了王四奎心底深处的某个伤疤,让他谩骂的话顿时卡在嘴边。
  手脚,乃至嘴唇都无意识的轻轻发抖。不到一个时辰的交锋,就比受了半天的鞭刑还难熬。
  斟酌再三后,王四奎颤着唇舌开口,“给我口水喝,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事已至此,他摆出了足够服软姿态,料对方定会如他愿。
  但世事总是难能顺遂。
  贺牗突然朗笑不止,笑的眼眶里都蓄了泪。只把王四奎渴求了许久了那杯水递在他掌心里,并带着没有力气的五指握的紧了,轻轻拍了拍,才自笑里缓过劲儿,低头与他四目相对。
  “王四奎,你想活着。”
  刚才那骂的激烈,无非是想激怒贺牗杀了他罢了。只要死无对证,什么都一了百了。可贺牗怎会看不出?
  一杯水而已,甘心求死的人怎会还去渴求?
  他想活着。这便是贺牗耗了大半个时辰撬开的一条缝隙。
 
 
第10章 黑白(下)
  牢房里的动静逐渐平息,贺牗如来时笑颜满面走出刑房的门,对杜介拱手告辞。
  “叨扰,尚书大人继续审吧。”
  在对方怀疑的目光里,他甩甩袖子无事一身轻的走了。
  杜介再次回到刑房的时候,那些刑具分毫未动。只不过地上有个摔碎的瓷杯,茶水浸湿了那块地面,混着泥土变为深色。王四奎丢了之前那股子倔劲,眼泪鼻涕糊在黑黢黢的脸上,见到杜介便忙不迭保证。
  “我说,我什么都说……”
  累了半天的两个衙役对意料之外的转变目瞪口呆。
  这就招了?
  说来就是怪事,流水的刑罚都不畏惧的王四奎似受了什么惊吓,当真颤声吐了个干净。
  有的时候,真相与猜测的背道而驰,也是最让人不会怀疑的那个。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连杜介和两个衙役都不禁背后发寒,连连张口却最终哑然无声。
  他们得偿所愿从王四奎嘴里抠出了东西,但没有做好迎接真相的准备,更加不敢想。
  寂静了许久,直到有人来通报,昌乐侯来了。杜介瞬间惊醒,猛地起身道:“刑部成了什么宝地不成,一个个的都要往里钻。”
  虽然刚知晓错疑了昌乐侯,杜介还是没打算给人好脸色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够他好一会儿周旋。
  临走前,杜介不放心交代,“莫让他死了。”
  日暮降临前,一辆马车自定安侯府的后门驶出。马车实在平平无奇,甚至比民间百姓常用的样式还要破些,稍加颠簸就“嘎吱嘎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
  顾以安紧紧扒着车底,衣摆拖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上回因为贺牗的金丝雀跑出去后,父亲听闻他在画舫处流连了许久,当即板起脸勒令他不许再出门,生怕他与其他富贵子弟般风流成性,不学无术。
  但顾以安觉得不平,明明流连画舫的是贺牗,他可是连司然姑娘的一根琵琶弦都没听到。是以在府中看到有马车要外出后,毫不犹豫混在车底跟着出了门。
  头顶的木板响的顾以安头疼。出生侯府,精致的东西不说全见过,好歹也是泡着金银长大的。他从未见过府中有如此破败不堪的马车。若非日日都在家中,差点以为定安侯府变成了破落户。
  胳膊酸的要消了劲,顾以安关节泛白要撑不住了。反复犹豫斟酌后,他终于悄悄移开了几块马车底板,想要爬进去歇息片刻。
  刚从夹挡里探出半个脑袋,目光往车厢里看去,惊骇的发现已经有人。
  那人了无意趣的坐着,也被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卷落下,呆滞稍许才想起来俯身去捡。
  顾七扫视端坐着的人,见他捡书时腿脚僵硬纹丝不动,不禁猜测,“你是瘸子?”
  话出口就后悔了,委实有些伤人。但他又真的没有轻视的心思。
  果然,那人颇为受伤的耸搭着眼角,双唇抿成条直线,被撞破残破的难堪展露无疑。
  “我……”
  顾以安纵然贪玩,可不是斗鸡走狗的富家子弟。他尴尬又愧疚的手足无措,最后捡起书递给他,“你莫难过,我并非轻看于你。”
  一手松开少了吃力的点,恰巧马车颠簸,顾以安惊呼抑制在喉咙里,就要跌下去。
  “当心!”
  关键时刻,那人腰背弯到极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双腿依然像个石块,全靠上半身发力,等把人拉到车厢里时,额上已经出了汗。
  将木板铺好后,顾以安还是心有余悸的跌坐着,忽而皱眉叹息道:“方才一阵折腾,你的书被我失手丢在路上了。”
  “无妨。”
  对方忍着痛坐直了身子,明明难受的直蹙眉,还要摆出老夫子模样的古板。读书人特有的迂腐。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咬文爵字的味儿,不过声音温醇的耐听。
  外面的景色眨眼而过,歇的够了,顾以安才想起来正事。匆匆就要与人告别,还不忘保证。
  “你叫什么?回头我把书找着了还你。”
  左右沿途回去就是。一本破书也不值多少文钱,难道还有人捡不成?
  那人愣了片刻,莞尔一笑温声应下,“王世昌。劳烦。”
  咬咬牙又从马车底部离开后,顾以安看着延伸的车辙印,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件不相关的事儿。
  方才那个叫王世昌的人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眉上有个小小的红痣,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也得益于此多了几分风情。
  倒是有一点叫他不解。
  在家里的时候,他从未见过王世昌,更不知有这个人。看马车去的方向,似乎是他定安侯府的一处庄子。
  贺牗卡着天黑回到宅邸,老远就听到有人聒噪。还没下马就见家仆同一位学子模样的人费着口舌。二人闹的面红耳赤,应是都不太愉快。
  “怎么了?”
  他慢悠悠下了马,负手晃着步子走近。
  家仆见了他猛松了口气,眼里尽是烦躁,“家主,这人非要找您。”
  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说的清楚,家主并不在。可这学生宁愿站在门前等都不走,只揣着份卷起来的纸宝贝似得护着。
  被隐晦指责的学生脸上微红,步伐匆匆上前,拱手道:“晚辈刘望,来此拜谒大人。”
  贺牗一愣,“我与你并不相识。”
  说罢就要走,那学生急的脸色通红,大着胆子又追上去。
  “晚辈是来行卷的。”
  这话一出,贺牗果然停了脚步,恍然大悟。原是快到春闱了。
  文朝沿袭前朝,默认举子可在考前向京城的名公巨卿或者名宗宿儒行卷,借此增大中进士的可能。
  一位举子可能会同时向数位官员行卷。或是自己写的文章,或是诗词。
  不过有意思的是,贺牗自认为不是什么名公巨卿,连学生都没教过。也不知刘望怎么撞到了他这里。
  按照规矩,行卷也该有一套流程,分别是:请见,谢见,温卷,叙谢。
  刘望此举,俨然没有依照规矩来。放在其他人那里定会不见,没有被得罪就算好的。
  贺牗却伸手掏出被对方揣在怀里的文卷展开细看,不多时便笑的暗含深意。
  “你敬仰盛相?可向他行卷了?”
  当场被戳中心事,刘望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怯声应下,“晚辈才疏学浅,盛相不见。”
  手里的文章字迹有一两分盛鸿祯的影子,就连文风也刻意学了点走。可惜终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闻言,贺牗心中了然。
  盛鸿祯一直都不支持行卷的风气,自然不会接受学子行卷。吃了个闭门羹是意料之中的。
  文卷被再次卷好,贺牗干脆利落道:“明日你再来找我,我领你去拜见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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