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陶瓷网格”其实就是他自己去了陶瓷铺子定制的一片陶瓷。在还没烧制的陶片上均匀地扎了孔,这些孔大而疏,完全没有现代那般密集。
这是为了防止在火烧制陶片时热胀冷缩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他生怕自己的孔扎得太小,以至于烧制成功后小孔被陶片热胀效应而挤得面目全非。
为了多养些麦芽,他特地多做了两块陶瓷片,生怕等到自己做麦芽糖稀的时候麦芽不够。
除却必要的陶瓷片,他还给这些麦芽做了个底座用来盛水。初期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喷一次水,到了后期麦芽出了小头、长出小根后,就要定时换水了。
确定好小麦的生长完全符合需求后,简时安又回到库房抓了两斤糯米。按照他印象中的配方,两斤糯米配一百克小麦种子的麦芽。
古代的计量单位与现代不同,斤与克在现代可以用称来称重,可到了古代,简时安实在是闹不懂这些称重工具。
好在他还记得现代与古代的换算公式,大概古代的一斤约等于现代的一点六斤。按照这个公式来计算的话,他只需要抓取一点二五斤的糯米,也就是一斤四两。
做好算术题后,简时安找来了陆轻寒。
“轻寒,我想要一斤四两的糯米,你能不能帮我称一下?诶嘿,你也知道我看不懂这杆称。”
简时安没卖过菜,自然也就不会看称砣,每当这时他便会请教陆轻寒。可每每请教归请教,自己硬是不凑上去学习看称。
他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陆轻寒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拿给自己。不学习,绝对不学习如何看称!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遇事找夫郎是他做人的完美准则。唔,根据印象中的恋爱教程,他这样做算不算得上是小鸟依人呢?
第25章
小鸟依人这种事先放在一旁。简时安将家中能找到的最大的炖锅搬了出来,为的就是方便他的后续工作。
称好的糯米需要先用清水洗净泡发三小时,在古代就要用掉一个半时辰。简时安趁这期间将那口炖锅拎过来放在水井边洗刷。
古代的水自然不像现代那样取用方便。这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水龙头,有的只有一口老井。
多亏了简家祖上的阔绰,为了方便族人取水,先辈们干脆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于是这便使简时安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寻常的百姓家里哪有井,不都是要跑到河边或者固定的井口去打取一天的生活用水?再或者几家凑一凑钱,在离家不远的空地上打一口井。
而简时安可以不用考虑出门打水这件事。他在家就可以用得上干净的井水。
同现代不一样的是,古时的井水还是干净的。从上往下看,借着阳光的劲头儿,他还能看得出井水的清澈。
不过打取这井水也是有技巧的,可别看绳桶法简单就认为能够可以轻易取到水。
放绳的力度首先就要控制好,不能这边刚放下绳子,那边桶就蒙地栽进水中。这样伤桶也伤水,桶底的杂质很有可能流进井水里,从而污染水源。
也不能放得太轻。这样一来反而水没取到多少,力气都白花了。
简时安也是研究琢磨了半天才掌握好打水的力度,约约莫五六分钟就可以打上一桶水。可就这样他的取水速度都不如陆轻寒的快。
他这回没要陆轻寒上手,毕竟家中留存的水已经足够洗净糯米了。白胖胖的糯米粒正在大盆里泡发着,就等三小时一过便可开工。
简时安摇着绳子旁的把手,将取水桶往下降,待到听见一声沉闷的“咚”,他便知道水桶挨着水面了。
紧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到绳子又向下沉了一截后,简时安这才不急不慢地将把手反着摇。
果不其然,他这次的掌控时间很好,八分满的水桶给了简时安极大的自信。他麻利地将水桶从绳子里取出,将其中的水倒进脚边的大炖锅内。倒的不多,也就刚没过锅底。
古代没有钢丝球也没有洗涤剂,有的只是丝瓜瓤和淘米水。
说起这丝瓜瓤,简时安的肚子里有一堆话想要吐槽。
写这篇美食文的作者简直就是瞎搞。架空历史就架空历史,怎么还杂糅不同时代的不同作物啊?
例如这丝瓜瓤,他明明记得在唐宋时期丝瓜才传入华夏。如果将丝瓜这种农作物用来标记朝代的话,那后期即将出现的辣椒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可是在明朝时期才会传入华夏的呀!
这两种农作物前后隶属于不同的朝代,时间跨越一百多年,就这样被这个作者杂糅到了一个时代里?只能说这个作者的脑洞还挺大,想象力挺丰富的。
简时安叹了口气,将脑中的杂念全都抛去,他专心致志地洗刷着手中的炖锅。刚刚淘过糯米的淘米水他特地攒着没倒,为的就是想要借用它的清洁能力。
在没有钢丝球的时代,他只能期盼着手中的丝瓜瓤能够代替它刮去锅内的油灰。
陆轻寒见他似乎要定在这儿了,悄悄搬来了个小板凳放在他身旁。简时安也没说什么,扯过板凳就坐,一点也不顾及那快要拖到地上的长衫。
老实说,这个大炖锅他在上次做麦芽糖的时候就想用了。可上次也只是泡发了一斤糯米,用到的工具也不宜太大。
这次可让他逮着机会了。他记得网上的教程,两斤糯米和一百克小麦粒是标配,能够使制作人在不翻车的情况下做出一小罐浓稠到可以拉丝的麦芽糖。
他之前为了配合水果茶这种季节性饮品只做到出了糖稀就收了手。这一次,他想做得更加精致一些。起码要让陆轻寒可以像他小时候那般用两根小木棒卷着吃!
大炖锅洗刷干净后还有几柱香没燃尽,简时安又趁着这个时间去库房挑了点水果,准备做些水果茶放在冰窖里备用。
水果茶的做法就更加简单了,将水煮开晾凉后与切好的果片混合,再配上点熬好的糖稀,那么一入口就成了回味甘甜的果茶了。
水果茶的名字里有个“茶”字,可实际做出来的效果和茶叶一点也不相干。
简时安对着陆轻寒的解释是他将茶叶水中的茶叶替换成了果片,所以就取名为“水果茶”。
可真要让他解释为什么将这种果片混合水称之为“水果茶”,他还真不知道。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叫的,太较真了也没有什么用。
简时安照例挑出些脆桃片放在一旁,准备等会给陆轻寒送去,他自己只是吃了几块苹果片就没再动这些水果。
殊不知这种下意识的做法直接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被塞了一盘子脆桃片的陆轻寒低头抿了抿嘴,伸手从小盘中挑出一块成色十分漂亮的桃片,将其举到简时安的嘴边。大有对方不吃他就一直举着的意思。
简时安被他这一举动磨得没办法,见对方眼神十分坚决后,只得张口咬走了那片脆桃。
你还别说,平日里嫌弃古代水果不够甜的他今儿倒尝出了几分甜意。
清脆的桃片被咬开,瞬间爆出桃汁流转在舌尖。舌头先是被这些汁水凉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有几丝甜味从舌尖一直传向大脑。
“很甜。”简时安咽下了口中的桃片,眼神不敢与陆轻寒对视了,索性便低下头继续干活。
太奇怪了,只是一片脆桃就能让自己心神不宁,让自己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简时安啊简时安,你怎么变得那么怂了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这不是别人,这是你夫郎!名正言顺的那种!
简时安连忙将这些危险想法排除在脑外,他急忙扫了一眼用来计时的香,看着那一柱香快要燃尽后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我出去忙,轻寒你……你好好吃桃子。”简时安头也不回地与陆轻寒擦肩而过,要不是陆轻寒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还不能发现他的慌乱。
耳朵都被憋红了……还挺可爱的。
可当陆轻寒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手指无意中擦过简时安的唇时,那份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指。
自己,自己怎么就……
绯红也慢慢攀上了他的脸颊,本就是清冷的人被这份绯色衬得极其艳丽,像是一朵正在试图绽放的花骨朵。
要是简时安还在的话,那他不难发现,原来陆轻寒也会被刚才的行为弄得心神不宁。
可惜了,错过了这一幕的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冷美人居然还有为他含羞半敛眉的一幕。
此刻的他正在把泡发好的糯米倒进大炖锅里,鉴于这里也没有量具,对于两斤糯米配两升水没有概念的简时安只能按照自己目测来判断水是否添够。
左右多些水也就是熬糖的时候费些功夫,其他步骤是不会受影响的。
简时安费力地将大炖锅端上灶台,给灶肚添了些木柴后,大锅里便咕噜咕噜地煮了起来。
按照教程上说,要想熬出来的糖色好看,还得往里面加一些玉米粒。没有那个条件的简时安干脆舍去了这个步骤,该用黄小米来代替。
他小心地用锅铲搅动着糯米粥,黄色的小米也散落在其中。白色与黄色相间,熬出来的米香直扑鼻端。
见糯米粥已经变得黏稠,他撤去了一些柴火,让锅内的粥转成小火熬制。熬了小半天,糯米粥在基本煮熟和完全煮熟之间转化,简时安将大炖锅从火上撤下,放到一旁散热。
趁着这个时间差,他又起身拔起了麦芽。
他仔细挑着麦芽的根茎,遇到发黑发霉的便直接丢弃。其实这个工作他本来想让陆轻寒和他一起来完成的。
两个人头靠头地凑在一起挑着,手指还不定时地相碰,这一场劳动便会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暧昧游戏。
可现如今自己的那颗心都无法安定下来,就别去挑战更难的项目了。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将小麦芽全部冲洗干净后就要赶紧动手切碎了。这一过程不止是要将小麦长出的绿芽切碎,更重要的是小麦的种子也要一同切碎。
简时安干脆将这些麦芽都装进一个大盆里,盘底很大,足够他放得下一把菜刀了。
左手右手各持一把菜刀,简时安从左往右、从上往下地仔细切着,力争要让小麦的种子不从自己手下完整逃走。
将小麦芽切好后,简时安尝了一口糯米粥。见吃着已经不烫嘴后,他这才放心地将小麦碎全都倒进锅内。
煮熟的糯米是发酵麦芽的小帮手,但倘若糯米粥的温度过高,那么很有可能导致发酵的失败。
简时安为了不翻车浪费粮食,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他当初看的教程。确认自己的每一步都对上号后,他这才安心。
将麦芽碎与糯米粥充分搅拌后,接下来他又迎来了新的难题。
这也是制作麦芽糖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步骤:
这玩意儿需要保温发酵六小时。
时间不是问题,重要的问题是他上哪找一个能够保持温度不超过六十度的保温箱?
上一次他只是用小锅熬制,保温的时候是给小锅蒙了一张毯子让其自然发酵。
可现如今再蒙毯子有点不现实,要不给它拿一床被子?还是干脆直接端到他的被窝里发酵?
第26章
思来想去,简时安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床让出来。左右现下离歇息的时间还早,不如给这锅糯米麦芽挪出一个可以发酵的地方。
说干就干。为了保证糯米发酵的温度足够,简时安干脆又将灶火点上。塞了几小块木柴让灶台的温度上来些许后,他将炖锅的锅盖盖上。
之前已经散热散了好一会时间,温度早就下降了,现下得趁着他去整理被褥的时间让炖锅的温度上来一些。否则过低的温度也容易使麦芽糖无法成功发酵,翻车在所难免。
简时安快步走回房中,将叠好的被子散开铺在床上。由于现下是夏季,他晚上睡觉时只盖着一小条薄被,这个厚度当然是不够盖在炖锅上的。
他起身拉开柜门,翻找着冬日的厚被,一条纯白的被胎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好,就决定是你了!
简时安当机立断地拿起这条厚被胎,用力抖了抖将其抖开,再将被胎在床褥上圈成一圈,打造出一个“鸡窝”的形态。
紧接着他又来到厨房,将灶火熄灭后掀起锅盖查看了一下温度。一口糯米麦芽混合物刚到嘴边便被移走,他要是真的张口咽下去,保管会被烫出一串火泡。
人体的温度在三十六度与三十七度之间,所能承受的高温也只是在六七十度左右。既然觉得烫嘴,那么说明温度适宜,可以将锅挪走了。
简时安小心翼翼地搬起炖锅往房间里走,正好迎面撞上来找他的陆轻寒。见他搬得艰难,陆轻寒连忙跑来想要搭把手。
“你说你,搬东西怎么能不叫我呢?”陆轻寒嘴上埋怨了一句对方的擅自做主,动作却毫不含糊地抓紧炖锅的一侧锅把柄,顿时给简时安减轻了不少重量。
简时安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怂包反应说出来吧?
他只是嘿嘿一笑,身子往旁边让了让,给陆轻寒留了些空档,与他一人一边地抬着炖锅。
可陆轻寒却不是个嘴上能饶人的家伙。尤其是针对简时安这种遇事只会自己扛的惯犯,陆轻寒自然是好一顿说教。
“从你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做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动手,除非遇到真正的困难,否则你是轻易不肯张口向我求助的。
“时安,我是真的叫不动吗?还是你嫌我粗笨,做事总是做不好所以这才……”
话还没说完简时安连忙开口止住了他的自怨自艾:
“没有,绝对没有!轻寒你做事细心稳当,把事情交给你我是一万个放心的!”
简时安急急慌慌地扭过头想要寻找陆轻寒的眼睛,可对方像是知道他的动作,早在先前就将眼睛垂下,只是盯着路看。
见陆轻寒不再说话后,简时安知道自己应该是捅了马蜂窝了。
陆轻寒一定早就对自己的做法不满了,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任由自己发展。按照对方隐忍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
想来,自己应该早就伤了他的心了。
可让简时安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陆轻寒满眼都是笑意,就连嘴角也是拼命绷着才营造出伤心的弧度。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心思细腻的他哪能不知道简时安这样做法的背后含义?不就是不想让他劳累,不想让他操心吗?
他虽然是个哥儿,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男人。是男人也就会有自尊心,也就有好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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