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都忍了多长时间了。看着简时安一次又一次地包揽全部的家务,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喜好摆在第一位……
他的心也是会疼的啊。
这个家伙,他也只是比自己大一岁,逞什么能啊……
陆轻寒不知道,其实简时安在现代已经三十几岁了,比他不止是大一岁,而是十几岁。可就算他知道了,也只是会比现在更加心疼简时安。
对方下意识地将别人的感受放在前头,从来没有率先考虑过自己,这就说明他是生活在一个充斥着孤寂与冷漠的环境中。
陆轻寒不想让简时安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上。
过去的人生他无法参与,可今后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简时安会有陆轻寒陪着一起走。
“轻寒,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开心,想让你快乐。说句实在的,我现在这么做就是想要弥补那个简时安对你做的错事。我以为我将所有的事情包揽下来是在对你好,我以为……”
“你是他吗?”陆轻寒终于舍得给简时安一个眼神了。只是这个眼神与简时安想得有些不太一样,他好像看见对方的眼中有一簇火苗。
事到如今再抬着东西讲话有些不方便了,简时安索性将炖锅放下,双手垂在一旁。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从来没有过的心慌感袭击了他的大脑,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打个哆嗦。
“我问你,你是他吗?”陆轻寒再次发问,这一次他向前进了一步,突破了两个人的安全距离。
这一步给他的感觉不止是在现实距离上的一步,更是将他带到了简时安的心门旁。仿佛就差一脚,他就要真正跨进简时安的心中。
“我……”简时安的嘴巴张了张,诡异的事发生了,他竟然会因为既定的答案迟疑了。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从胸腔一直传入耳中。仿佛他整个人都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里,如鼓声大小的心跳声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身体里。
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是脚尖的麻意。这份麻意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从他的脚尖开始向上游走,迅速来到他的尾椎骨。很快,简时安便被这份麻意俘虏,口中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些许的液体。
“我不是。”简时安颤着声诉说出他们早已就明白的秘密,他痛苦地举起手掩盖住双眼,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忽略掉陆轻寒看自己的眼神。
“我不是那个人渣。”
“睁开眼睛看着我。”陆轻寒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不,或许不止是他的声音,还包括那颗早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乱掉的心脏。
他的全身心都在发颤。
陆轻寒有一种错觉,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在他的躯壳里。他像是游离在身外,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与简时安对峙的身影。
陆轻寒伸手捧上了简时安的脸,对方乖巧地放下掩着眼睛的手,黑色与黑色的交流再也没有障碍,但同时,两种黑色也离得更加近了。
“你不是他,你是我的简时安。”陆轻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踮起脚将整个人送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柔软让他僵了一下,但紧接着心脏传来的“咚咚”作响让他彻底丢弃掉内心的犹豫,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他根本不想去揣摩简时安的眼睛里有着什么样的情绪,他也看不清。骤然放大的黑色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模糊不堪,他像是掉落进了黑色的海洋里。
这样是不行的,再看下去他恐怕要溺毙在这片黑海中。所以他做了逃兵,闭上了眼,拒绝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
视野被剥夺后,其他的感观被无限放大。首当其冲的便是唇上的触感。柔软、细腻,陆轻寒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因为只是贴着唇就让他的腿开始发软了。
身体的不适让他想要逃离这份柔软,可对方却不愿意放过他。
简时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怂货的命够好的。
他忙不迭地伸手环住陆轻寒的腰。与自己不同,这个人的腰好软,仿佛稍稍用力一箍就能将对方箍得发青。
他不敢有大动作,心思也不敢放在别处,只是用力地回应着陆轻寒的青涩。
唇与唇的相贴并不能缓解简时安的隐忍。他仗着自己后来者居上,坏心地伸出头探了探来者的门路。对方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所措地楞在原地,本就半敞着的门就这样被简时安彻底推开。
客人一点也没有做客的模样,在主人家里翻搅了片刻,追着主人家想要讨要奖赏。被坏心的客人磨得实在不行了,主人只好遵循“主随客便”的传统,任由客人带着主人体验着新奇的感受。
空气中像是掺了麦芽糖的甜腻,这让陆轻寒不由得更加头昏脑涨了起来。他想过自己会被简时安推开,想过简时安会半推半就地任由他亲吻着。
可他从未想过简时安会反客为主,这就好像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投罗网。不过仔细想想,这怎么能不叫自投罗网呢?
从对简时安的不信任转变成现在的这般欢喜,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牵挂着对方。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勾动着自己的心弦,举手投足之间都闪耀着光芒。
他想,要是简时安此刻想要彻底得到他……
那他也是愿意的。
陆轻寒的胡思乱想简时安并不知晓,他只知道当他将这人放开时,对方脸颊上的绯红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加柔软。
这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石现下就站在他的面前。是只属于他简时安一人的珍宝。
“轻寒,再来一次。”说着,简时安再次低下头附了上去。这一次,他并没有深入,而是在唇上辗转反侧。
怜惜的情绪通过他的举动传达给了陆轻寒,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简时安的衣襟。
可恶,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这般熟练啊……
第27章
历经了千难万险,大炖锅终于安全地到达了它的临时小窝。
简时安给炖锅盖上两床厚被后这才松了口气。
美色误人啊!
他刚刚又将这口锅拿去灶台上烧了片刻,这才使它的温度重新回归到六十度左右,确保了锅内糯米发酵的条件。
只是不知道像他这样反复加热是否已经破坏了炖锅内的物质结构。
没关系,老婆都到手了,谁去管什么翻车不翻车的?大不了重新做!
简时安牢牢地将自己的手指扣进陆轻寒的指缝中,难得强硬地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
陆轻寒呢?他偏过头没有说话,可看他脸上绯红依旧不散的模样就知道,对方的心情一定也不平静。
简时安瞧见他这副模样后心又痒了起来,干脆拉着陆轻寒坐在一旁。
他的房间里有一套桌椅,小圆凳不大,坐在上面可以透过旁边的窗户瞧见屋外的景色。可偏生一直以来只能坐下一个人的小圆凳今日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
陆轻寒被简时安硬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惊呼了一声,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姿势的他只得顺着对方的力道依靠在他的身上。
腰身被简时安箍着,两只手也被他把玩着,这让陆轻寒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们仿佛不是坐在凳子上,像是……
像是半躺在床上。
这个想法让他脸上烧得更加热了。他怎么就总是会想到那档子事呢?啊对,还有这个家伙!
想起这个,陆轻寒半嗔半怒地瞥了简时安一眼,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他不知道,他这一眼让简时安的半边身都快酥了。
知道自己可能惹了老婆不高兴的简时安连忙出声补救:
“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舒服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有时候可能会照顾不到你的情绪,但是我会立刻就改的!”
陆轻寒见他这副可怜样也是一愣,虽然他不太明白“谈恋爱”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进行揣测。
大概就是他们两现下的这种状态吧?
他说他是第一次,那他……
陆轻寒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明白,要不然他总会有个疙瘩留在心里。
之前总是讲事情藏在心里不说是因为自己不知道简时安的心思,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现在,吻都吻了,抱了抱了,又是这么一个让人含羞的姿势……
他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呢?
“你刚刚为什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和别人……”陆轻寒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奇怪,他怎么跟个怨夫郎似的,像是在质问简时安。
并且简时安的神情也不太对。
哪有人被质问时是这种神态啊?眼睛里仿佛有了光,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可恶!
简时安知道陆轻寒这么一问定是有了醋意。会吃醋就很好啊,会吃醋说明对方将他看得很重要呢!
他轻轻凑上前,像是个恶霸一样,又再陆轻寒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也没有和别人试过这种事。只不过和你在一起我就无师自通啦!”
什么话啊!
这个人,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陆轻寒连忙抽出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某个人再次偷袭。
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手心里传出:“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浑啊……这样,这样根本不像你。”
不像他?
简时安挑了挑眉,他又凑上前亲了一口陆轻寒的手背,借此表示自己的不爽。
“那轻寒你要快些适应。毕竟我以后说得浑话可能会越来越多,而且只给你一个人说哦。”
陆轻寒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简时安的腿上坐着,应该是坐在了火炉边。他的浑身都被这些话烫得滚热,像是一下秒自己就要融化在简时安的怀里。
可恶,以前怎么没发现简时安还有这一面?
像是知道他的腹诽似的,简时安的怀抱更加紧了。说他坏话?那他以后可得说得更多些。
两人就这样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在简时安的房间里消磨着一整个午后时光。
大约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之后,简时安与陆轻寒合力将炖锅抬回厨房。
两个人的温存时光让他们相互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彼此的距离也更加贴近了些。
不需要陆轻寒再次开口,简时安就能知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可他也是一个人过惯了,哪能这么快就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只能慢慢来,将一些小事分担出去。
“轻寒,我需要两块白布。”
简时安用勺子搅了搅已经发酵好的“糯米粥”,黄白色的米粒之间渗出了不少的水,这些便是他所需要的“麦芽汁”。
陆轻寒按照简时安的要求找出一个大盆,又在盆口蒙了两层白布。
简时安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糯米粥”舀出倒在白布上,米黄色的汁水立刻浸染了白布,很快便又随着那些细密的针眼儿流了下去。
这也是在古代没有纱布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上针眼粗大的土布充当过滤纱布。
一勺两勺,随着白布中心的“糯米粥”越来越多,布匹的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舀了四五勺后,简时安这才停了手,转身来捣鼓这块白布。
他先是让陆轻寒继续把持着蒙在盆口的第二层布,自己则是用力挤压白布中的“糯米粥”。汁水顺着他的手指流向了他的手腕,麦芽的清香顿时浸满了他的两双手。
简时安左右手同时开工,将布口扣紧后便开始用力扭转布兜,力争让布兜里的“糯米粥”挤出更多的汁水。
这是个力气活,还是个费时又费力的麻烦活,简时安本不想让陆轻寒参与进来的。
按照他的想法,陆轻寒只需要坐在旁边等着他将麦芽糖做出来就行。等到对方将麦芽糖放入口中后给他一个好吃的评价他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也知道,陆轻寒不是一个只能供人欣赏的花瓶。对方可以帮他做很多事。例如这种挤压汁水的活,陆轻寒也能上手。
可不知怎么地,他一看见陆轻寒做事他就难受。心里有些麻麻的,就好像心尖儿上的那块肉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又麻又疼。
“等会换我来做。”
陆轻寒能不知道简时安的想法吗?对方皱起眉头的模样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赞同”,想必这个人又在考虑要怎么让自己不插手了。
“我也想体验一下做出美食的成就感,尤其是为你做这些东西的时候。”
简时安知道了,陆轻寒大约是参加过培训班。
现代的那种“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十八万”的情话培训班他一定参加过。
要不然他这心里怎么又甜滋滋的呢?像是已经吃过了麦芽糖似的,真让人难为情。
“累就跟我说,我们换着来。”简时安只得让步,换成他成为那个把持着过滤布的人了。
两人你一次我一次,很快一大锅“糯米粥”便被挤压完毕,成为一块块“糯米团”。这种发酵过的“糯米团”人是不能食用的,但是用来喂一些家畜倒是不错的选择。
简时安早就想好了这些东西的去处。他将过滤好的汁水再次倒回洗刷好的大炖锅里,将它抬上灶台后便点起了柴火。
“轻寒,你在这看着火头,我去将这些糯米团连同前两天结余的油渣一同送给街口的王大娘。”
“好!”陆轻寒已经被简时安嘱咐过要不停地用锅铲搅动着麦芽汁,此刻更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锅。
见陆轻寒认真看火,简时安也不去分他的心。他将糯米团揣进布口袋里,给袋子打了个结后挂在身上。又将自己准备好的另一个布口袋拖着,离开了家。
左拐右拐,简时安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他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应声。
“来啦来啦!”是王大娘。
简时安将肩上的布口袋放在脚边,又伸手整了整衣襟,正巧门在这时打开了。
“是时安啊,今儿又有油渣了?”王大娘热情地将简时安往家里面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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