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Mr YuXiao
Happy birthday to you”
余晓听着,有种说不出的动容,仿佛遇见陶乐的前19年都白过了。
生日歌唱完,陶乐又很郑重地说了一句:“19岁生日快乐,余晓。”似乎觉得不够还用日语说了一句:“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生日快乐!)”
余晓本来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但在陶乐的连环祝福下也有些扛不住了,感谢道:“你是第一个帮我认真过生日的人,谢谢你,陶乐,我特别感动。”
陶乐朝余晓眨了下眼,催促他:“快点许愿吹蜡烛啊!”
余晓闭上眼,双手合十道:“那我希望明年你也陪我过生日吧。”
陶乐红着脸说:“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算了,这个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的,如果你想,我可以每年都陪你过。”
余晓睁开眼笑了几声:“我听着你这话怎么感觉跟你答应了我的表白一样。”
陶乐移开视线,话音没什么气势:“我还没答应!你快吹蜡烛,蜡油都滴蛋糕上了。”
余晓笑着把蜡烛吹了,又起身把灯打开,说:“不逗你了,我没那么着急,我可以等你完全想清楚。但是——”
陶乐问:“但是什么?”
“但是也别让我等太久啊。”
陶乐看向他,笑了一声:“嗯,好。”其实答案他早就有了,但他总觉得还没到时候。
他不希望自己带着试探的感觉和余晓在一起,如果自己不是完完全全喜欢余晓的话,这对余晓不公平。
至少现在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放下陈之航的时候,他不能潦草地和余晓在一起。
陶乐忽然想起一件从昨晚开始就很在意的事,他昨晚就想给余晓发短信,但是又觉得短信说不清楚,还是更想当面听听余晓怎么说。
陶乐问道:“余晓,就是昨天我遇到你的一个朋友,他跟我说——”
余晓笑笑:“他跟你说我高中就出柜了,对吧?”
“嗯。”陶乐点点头。
余晓用刀分着蛋糕,说:“可以说是出柜了,但不是真的。”
“什么意思?”
“嗯……也就是说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同志。”
“啊?”陶乐听得云里雾里。
余晓笑着把蛋糕递给陶乐:“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直男,千真万确,看片都只看男女的。”
“……你可以不用解释得那么清楚。”陶乐接过蛋糕,用叉子挖了一口放嘴里。
“换句话说,我其实是被你掰弯的。”
“……”陶乐已经不敢看向余晓的方向。
余晓起身接了杯水,继续说道:“这个解释完了,我跟你聊聊别的吧。比如,我为什么要出柜?”
“为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在318跟你说的那个向我表白的人么?”
陶乐恍然大悟:“他是男的?”
“嗯。他叫林麦。接下来的故事你可能听起来不会那么好受了,你确定要听?”
“没在怕的。”
余晓笑着揉了揉陶乐的头发。
第33章 中篇-第三十二小
林麦是高二闯入余晓的生活的。
余晓被父母离婚的事弄得身心俱疲,而在上个月陪伴他长大的长达十多年的父母的争吵总算告一段落,他请了一礼拜假,踩着晚自习的铃声刚到教室,弯腰站着把书包放到课桌里,前座兼死党杨辰就转过身告诉了他一个大新闻:“你知道吗?我们班那个小偷昨天被抓到了!”
余晓坐下后有条不紊地把书拿出来,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是吗?”
杨辰耸耸肩:“知道是谁吗?”
“谁?”
“林麦。”杨辰放低了音量。
这个名字在余晓的心中只不过是点名时听过几次的程度,他好整以暇地偏头用余光看了看离他一两米的座位,这个人和他没有过多少交集,他确实没兴趣,看着杨辰总往林麦的方向看,他伸手板正了杨辰的脑袋:“和你无关,别总盯着人看。”
杨辰只好转回了身子。
本该是晚自习,班主任却急匆匆的拿着一些表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地说:“因为昨天的事,我们今晚开一个班会。”话音刚落,教室里交头接耳起来。
余晓坐在倒数第二排,杵着腮帮看到前些排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但现在他的思绪根本不在这个教室里,他在考虑今晚去哪住,法院把他判给母亲,但在这场婚姻闹剧里,在父母没日没夜为了房子、存款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不再对父母的任何一方抱有任何希望了。
想要逃离这个家,他需要寻个住处。
班主任在讲台前翻着几页A4纸说:“我这边已经有校方的初步处罚文件,”顿了会儿又说,“我想统计一下班上同学的财产损失数额,确定自己东西被偷过的同学上来登记一下。”
这时陆陆续续有同学走到了前面,余晓半趴在课桌上,一米五的课桌在他这个大个子的衬托下越发显小了,杨辰又回头看了林麦一下,从鼻子里嗤出一声轻哼,被余晓从脑后一记猛拍变安分了。
登记完,同学挨个入了座,教室里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说话声,不用细听都知道全是关于林麦,余晓从余光看到与他相隔一组倒数第三排的众矢之的林麦把头弯得低低的,他漫不经心地戳了戳前座:“今晚回不去了,收留下?”
杨辰回头看了下余晓:“来啊,你们家完事儿了吧?”
“还行,就那样。”
班主任找了个椅子坐在讲台上,用手推了推眼镜翻看着手里的登记表,朝着空气喊了句:“安静上自习,不要交头接耳。”
他有些奇怪地发现,登记的大部分都是钢笔、橡皮一类的文具,并没有现金,他透过厚镜片瞅了瞅角落里的被揭发偷东西的学生。他从教20年,偷东西的学生不是没遇到过,可这个男生看起来太安静内向了,成绩不好不坏,平时看着乖巧,以至于之前查小偷时都没有考虑过。隔了会儿,说:“林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余晓自打这件事出了之后就没怎么关心过,照旧学习、打球。他和林麦的真正接触是在这件事余波未平之后的两三天。
午休时间,他刚打完球回教室,准备拿饭卡去食堂。他揪起球衣的一侧衣角擦着汗进了教室,本以为没什么人在,就看到最后一排坐着的林麦,走近了才发现这人愣愣地坐着,面前的课桌上放满了橡皮、笔、笔记本。
余晓知道,这是赃物。
班主任让林麦把偷了的东西都交出来,可看到这一幕他尴尬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和林麦说起了话:“吃饭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和林麦说话。
林麦反应了两秒,才发现余晓是在和他说话,他磕磕巴巴地回道:“还……还没。”声音居然有些纯净悦耳。
余晓把球放到课桌下,又翻挂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的口袋找饭卡,问林麦:“怎么不吃?”
“不饿。”
余晓拿着饭卡望向林麦的方向,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一幕余晓一生都难忘,阳光从窗外透影到这个男孩的身上,他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发光,这个男生长得有些秀气好看,但面前却讽刺的放着零零碎碎他偷过的东西,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一副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余晓问:“我帮你带吧。”
“不……不用了,谢谢你。”
余晓狡黠地笑着回:“不客气。”手指上绕着栓饭卡的绳子出了教室。
午饭后,他和杨辰笑闹着进了教室,若无其事地丢给林麦一个三明治,说:“林麦,接着。”
林麦错愕地伸手朝空中接了一下,但没接到,三明治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弄得看到这一幕的同学颇有些奇怪地盯着他,又把目光移开,在一旁神色怪异地交换眼神。
杨辰用手肘顶了下余晓的胸脯说:“有病吧你,干嘛啊?”
余晓装作受伤的揉了揉胸脯,还手道:“怎么说话呢你?!要上课了快坐下,转回去。”
“脑子瓦特啦?”杨辰愤愤地说。
“回头坐正了,脸转过去,别骚扰我。”
下晚自习的时候杨辰在停车棚等余晓推自行车,今晚余晓还是在他家落脚,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问:“你今天干嘛啊?”
“同窗之谊,举手之劳。带个午饭,你别再神经兮兮的了。”
“帮那种人干嘛啊?”
余晓抬腿跨上车,笑着说:“废话那么多,快骑车走吧。”
林麦的父母被请到学校里长谈之后,他被记了警告处分,却没有被全校通报批评。
数学课时,余晓看到门口的林麦支支吾吾地喊了声报告,正在写板书的数学老师头也不回地招招手让林麦进来。林麦低着头走过过道撞掉了他前座一个女生的书本,女生捡起后“啧”的发出一声不满。
余晓撇了撇嘴,低头继续看题目。
之前这个女生还满脸堆笑地和林麦借过笔记,但墙倒众人推,林麦就好像过街老鼠,才过了一天那女生就不愿坐他前面了,只盼离他远点。
余晓凑热闹似的和这女生换了座位,杨辰都有些搞不懂他。
“他现在啊,属于被全班孤立,你脑子没坏吧?”杨辰在吃饭时认真地和余晓确认道。
“这么严重的事情,就记了一个警告,也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余晓猜测道。
“偷东西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准他爸妈给学校出了点钱,他们家看起来很富。”
“哎,天天都说这,安心吃你的饭吧。”
“你还是离这人远点,别怪我没提醒你。”杨辰话虽撂这了,却不是怕余晓被孤立。就冲余晓这帅脸,他的好人缘也没断过,其次余晓这人逢人三分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其实两人都说对了,林麦是有难言之隐,他父母也确实给了学校钱去摆平这件事,当然这是后话。
杨辰和余晓初中开始就同校,高中同班,身为死党他很明白,余晓这人看似随和的外表下,是一颗有点冷漠的心,能让他在乎的事情太少太少,所以他察觉事情发展变得不太对劲了。
林麦是一个意外,对余晓和他而言都是如此。
余晓当了林麦的前桌后,某天他写着写着作业突然玩味地对杨辰说:“哎,你觉不觉得林麦这人好像呆呆的?”
杨辰停下手中的演算步骤,愣了一秒后,“嗯”了一声,第一次意识到到林麦这个人开始渗入余晓和自己的生活。
这件事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更重要的期末考即将来临,同学们都无暇再去理会一件校方已经给出处罚文件的事情,因为明年他们将步入高三。
午自习时,夏天的热浪把教室变成了一个烤炉,不少同学都是撑着眼皮,扛着疲倦在做题,不敢掉以轻心,稍微放松点就会成为这个重点班的吊车尾。
余晓背靠着椅子,转着笔正在研究一道力学的题目,脖子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偏头发现身后的林麦拿着笔正在打瞌睡,作祟的心理油然而生,他先用笔敲了敲林麦的桌面,看到林麦猛地被吓醒,又把外套从椅背上取下来,故作严肃地示意林麦看看他做的好事,林麦眉头扭成一个川子,后怕地看了一眼余晓,又低下头吞了下口水。
余晓校服外套领子那一块乱麻麻的钢笔痕迹是林麦拿着笔打瞌睡时产生的杰作。
余晓看到这人惊慌的样子就想笑,说:“算了,你做题吧。”
杨辰看这两好似眉目传情的样子,鄙视地朝余晓竖了一个中指,余晓回敬他一个挑眉,无声地说:“68boy!”
杨辰当然看懂了口型,上次月考他物理考了68以后余晓没少嘲笑他。可此时他脸青一阵白一阵也只能低头做题了。
下课,余晓转了一个身坐下来,半趴在林麦的课桌上看着林麦,打趣道:“其实你应该是天才吧?”
林麦有些不解。
“你看,上课十天你少说有八天都在睡。”
“我夏天……容易困……”林麦头一歪尴尬地回复道。
“谁和你说这个,我是说你十天有八天都在睡,成绩还能在中上,某种意义算太聪明吧。”余晓说。
林麦没说什么,又把头埋的低低的。
“你啊,自信点,长得好看就要昂首挺胸啊,总这样找不到女朋友的。”余晓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话太多,而他面前距离他不过几公分的林麦耳朵都红得熟透了。
余晓的手指在林麦的桌子上敲了敲让他放轻松,便回头准备上课。
余晓和父母要钱在校外租了个一室一厅,不继续在杨辰家骗吃骗喝,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用再骑自行车去学校。
杨辰下晚自习就没影了,说回去陪他妹过生日。余晓斜挎着包,慢吞吞走着,就在人行道上遇到孤身一人的林麦,他走到林麦身旁拍了拍林麦的肩,林麦被吓得一抖。
“你也一个人啊?”余晓问。
“嗯。”
“你家离学校远吗?”
“不远。”
两人随便说了一两句就没话了。
好一会儿,余晓才问出:“你之前为什么要拿别人东西?”这个问题太有侵略性,他和林麦关系也很一般,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林麦瘦弱的身影陷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冷冷回道:“我想偷就偷了,没有为什么。”说这句话时好似变了一个人,不像之前每次和余晓说话那样支支吾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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