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笑笑:“是啊。你在干什么呢?”
“画图。”
“凌晨一点还在赶作业,你们专业老师是不是人。”
“不赶作业就接不到你这个电话了。”电话那头的余晓轻笑了几声说。
“好吧。”陶乐又被他说服了。
余晓总是这样,能从不同的角度把一件烦心的事转化成一件还不错的事。
陶乐缓缓问道:“余晓,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我的?”
“嗯……我说了你可别笑啊?”
“嗯?”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脸皮是厚了点,但是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啊,所以你听了别笑,想笑也忍着。”
陶乐低低笑了几声:“好,我不笑。”
“从拉萨回来的……第三天?我和朋友去露营,写生的时候画了一个你的半身像。”
“没了?”陶乐以为会是更戏剧性的答案,连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陈之航的时候都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心理变态。
“没了。”
“没劲,画个我就意识到喜欢我了,就接受自己喜欢上男生了?”
余晓笑了笑:“是啊。”
“那你画的我呢,什么时候发我看看?”
陶乐听到余晓那边有椅子拖动的声音,又问:“怎么了?”
半晌,余晓说:“换了个位置,现在在阳台呢。话说,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圆啊。”
陶乐也望着月亮说:“是啊,但是挺亮的。别转移话题,你画的我呢?”
“你想听全部吗?”余晓问。
陶乐有些站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废话,快说。”
“行吧,怪难为情的,哈哈,其实我在折多山就对你心动了啊,我们下折多山垭口,我失温的那天。”
“折多山?”陶乐完全没想到余晓这么早的时候就对他心动了。
他清楚记得,折多山就是余晓冲下坡从他眼前消失,他被吓得屁滚尿流那天。
“我那天真的要被你吓死了。”陶乐说。
余晓轻笑一声:“我知道。不过除了这个,对你心动的时候还挺多的。”
“比如呢?”
“在姊妹湖和八宿的时候,嗯……可能你唱《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那个时候也有一点,你唱英文歌挺好听的。”
陶乐明明是自己想追问的,这会儿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庆幸余晓不在他身旁,看不到他脸红的样子。
陶乐问:“你画的我呢?发我看看。”
“发不了了,整个本子都泡烂了。”
陶乐不解地“啊?”了一声。
“那天回民宿拿相机离开了会儿,回去时我朋友把我手机弄湖里了,手机里不是存了些我们两的照片么?”
“然后你跳湖里捞手机了?”
“是啊。”余晓笑了几声,“捞着捞着就下雨了,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内存卡取出来也还能用。”
“你傻不傻?”
“不过,也因为这场雨我才意识到原来我那么喜欢你了啊。”
陶乐内心软成一片,感动得讲不出话来,胸口也跟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陶乐?”余晓唤了一声陶乐的名字。
“我在呢。”陶乐说。
“困了吧?”余晓轻声问道。
“还好,不困。”
“去睡吧,不早了。”余晓以为他刚刚没说话是困了,便催促他去睡觉。
“余晓,我也喜欢你。”
听筒里传来余晓低低的笑声,他说:“我知道。”
陶乐又说:“但是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余晓说:“好,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静谧的夜晚,他们互相道了晚安。
第36章 中篇-第三十五小
冬季运动会开始的前两周,余晓每晚都会陪陶乐跑上几圈,倒不是说实力会涨多少,主要还是为了陶乐比赛当天跑起来没那么费劲。
跑步时,他们为了调整呼吸节奏很少说话,但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就觉得安稳,跑完后两人就大汗淋漓地坐在球场旁看其他同学打篮球,耳旁会充斥着球鞋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偶尔余晓看得心痒也会上场打上几分钟,陶乐觉得余晓在球场上最好看的时候是奔跑运球的时候。
余晓的动作总是很利落,球似乎总是紧紧贴着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砸向地面。
可能陶乐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喜欢上余晓的事实,他听着篮球砸向地面声响觉得这可以用来形容他对余晓心动的声音。
运动会当天,陈之航的项目排在第一天早上,正好和陶乐的5000米预赛错开了。
陶乐去看他比赛,余晓也跟着,最后陈之航拿了个小组第三,进了决赛,决赛的那天早上正好和陶乐的预赛撞在了一起。
他们只能各自给对方加了油,在不同的场地比赛。
陶乐和余晓分在了同一组,隔着两个跑道,开跑前,余晓看着陶乐问他:“陶乐,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还算不算数?”
“哪句?”
“喝醉了说的那句。”余晓笑了声。
“喝醉了说的话我怎么记得?”
“那我提示你一下啊,”余晓看了看裁判的方向,继续说:“你之前说在318国道骑在我的身后追赶我的时候,看着我的后背,觉得你的终点是我。”
陶乐还真这么想过,只是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喝醉时这么坦诚地把这个话说给余晓听了。
他活动着手腕和脚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嗯,所以呢?”
“所以,今天你的终点还是我,好吗?看着我的后背跑吧,陶乐。”
陶乐低头“嗯”了一声。
余晓笑着重重揉了几下陶乐的头:“加油啊。”说完余晓站到了自己的跑道上。
陶乐隔着两个跑道的同学看了看余晓,余晓也把目光投到陶乐身上,朝着他眨了眨眼。
陶乐移开视线,没敢回应,临跑的紧张感早被余晓电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有力的不容忽视的心跳声。
随着裁判的枪声响起,前三圈,陶乐短暂地和余晓一前一后跑过一小段,第三圈余晓提速路过陶乐身旁,说:“陶乐,调整好呼吸啊,我会看着你的。”
陶乐点了点头,不确定余晓有没有看见,但他看见了余晓的笑容。
大概跑了半程,陶乐穿的T恤完全汗透黏在了身上,他的体力已经有些扛不住了,这个时候余晓快了他一圈,比第二名快了半圈。
余晓第一次路过了他,压低声说了句“加油。”
陶乐听到了余晓的呼吸声。
陶乐在心底默念:要坚持住啊,陶乐,已经跑了一半了,余晓还在等你。
他会一直看着我。
陶乐没敢提速,坚持着余晓教给他的调整呼吸节奏的方法,他望着余晓的后背,像骑在318国道时那样,他坚信自己能跑到终点。
最后陶乐剩三圈半时,他从小组第四掉到了小组第六,余晓已经快了他两圈,仅剩一圈半,当余晓第二次路过了他时,余晓放慢了速度说:“陶乐,你的终点是我,朝我跑来吧,我会张开怀抱迎你。”
陶乐笑了笑:“好。”
余晓路过了他,跑在他的前方,和他一样上衣都湿透了,头发也湿透了。
陶乐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觉得余晓手臂肌肉线条摆动起来时特别好看。
陶乐跑到最后半圈时,他摆动四肢却感觉四肢不复存在,心脏不在胸口,更像是在外面跳动。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信念。
余晓在终点等我,他在看着我。
我看见他了。
陶乐朝余晓奔去,余晓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
其实他也看到了比完赛的陈之航站在终点等他,但这一次,他的信念变成了余晓。
他一头栽进余晓的怀里,双腿因为脱力腿软整个人都止不住往下滑,余晓拥紧他把他撑了起来。
余晓的语气很兴奋:“陶乐,你做到了!”
陶乐带着满头大汗笑得很大声:“我当然知道我能做到,因为我的终点是你啊。”
余晓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陶乐,你得慢慢走一走,让小腿的肌肉放松一些。”
陈之航在一旁递过淡盐水。
陶乐接过喝了一口,笑看着陈之航:“怎么样?小爷不赖吧?”
陈之航也露出个浅笑:“嗯,我知道你能跑完。”
余晓撑着陶乐走了会儿,5000米的预赛已经全部结束,余晓进了决赛还破了记录,陶乐差10秒进决赛,虽然可惜,但他们三人都一致认为能坚持着跑完就足够了。
今天的各种比赛项目结束,球场中间举办了一些活动,余晓让陶乐和陈之航先逛着,自己去接个朋友。
陶乐和陈之航大概逛了三四个展位,余晓领着一个与他身高相仿的男生找到了他们。
余晓给两人介绍这是自己的死党杨辰,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目前在S大读大二,跟自己一个专业,陶乐和陈之航依次介绍了自己,期间陶乐把刚逛展位买的柠檬水递给余晓和杨辰。
杨辰接过时,看着陶乐的眼神挺有内容,被余晓用手肘顶了一下才忍住了打探的想法。
一通寒暄结束,陶乐和陈之航走在前面,余晓和杨辰走在后面,四人喝着柠檬水继续逛了起来。
一个眼睛大大的扎着马尾,脸上画着星星的女生从一旁窜出,拍了一下陈之航的肩:“哎,陈之航,好巧,你也在这啊。”
陈之航礼貌地笑笑:“好巧,你一个人?”
女生打量了一番陈之航身旁的三个男生,说:“不是,我是来给朋友撑场面的,帮她的展位拉几个人,你这人这么多啊?”
陈之航笑笑:“嗯,跟几个朋友随便逛逛。”说完陈之航给陶乐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女生,“这是我们班同学,佟婧。”
陶乐看着佟婧说:“你好,我叫陶乐,外院的。”然后介绍了一下余晓和杨辰。
佟婧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们方不方便去我朋友的摊点逛一下,她们在做一个问卷调查,做完问卷可以在手上盖你们学院的,也可以帮你们在脸上画画,这样的。”佟婧说着露出手背上建院的,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星星。
陈之航回头向另外三人征询了一下意见,回复道:“行。”
佟婧双手合十,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谢谢各位,帮了我大忙。”然后拉上陈之航的手臂走在了前面,:“陈之航,这边。”
陶乐有些意外这个女生和陈之航的熟悉程度,内心复杂地一直看着他们互动。
陶乐的神情落在余晓的眼里,他走上前揽上陶乐的肩:“等会儿你想在脸上画什么?”
“什么都不想画。”
杨辰在旁边凑热闹似的说:“陶乐,我觉得这个女生对你发小有意思。”
余晓用另一只手拍了杨辰的头一下,正要说话时,陶乐笑了笑说:“挺好的。”
余晓说:“不知道她们那边有没有镜子,我想自己画。”
陶乐疑惑着偏头看了眼余晓:“你要画什么?”
“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余晓说着,他们已经穿过人群到了摊点面前。
面对佟婧拉来的人,摊点的男同学和女同学都是一阵骚动。
四人把问卷填完后,陈之航坐在椅子上,先被佟婧在手背上盖了个建院的,然后佟婧问他:“陈之航,你想画个什么图案?”
陈之航说:“脸上就不画了吧。”
“画一个吧,这个很好洗的。”
“好吧。”
佟婧拿着笔想了想:“我实在想不到画什么了,给你画个国旗吧。”
“行。”
陶乐看陈之航把眼睛闭上,任佟婧在左脸颊绘画,他倒不是醋意有多浓,更多的是一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挤进他和陈之航之间的那个人出现了。
摊点的其他同学凑到三人面前,问:“你们是哪个院的,我先给你们盖个吧?”
余晓笑笑说:“给我个建院和外院的就好。”
女同学翻翻盒子找出这两个递给余晓,余晓接过,先在自己手背上盖了个建院的,又问陶乐:“你盖左手右手?”
“左手吧。”
余晓拉起陶乐的左手,印了下去,又问杨辰:“你盖吗?”
杨辰摇摇头:“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盖你们学院的成何体统。”
然后余晓把还了回去,又问:“有蓝色的笔和镜子吗?我想自己画。”
女同学连忙说:“有的有的,我去找找啊。”
她回到桌子前,往抽屉里翻了翻,隔着桌子递过来镜子和蓝色的笔。
余晓对着镜子在脸颊上画了条两毫米粗细上下波动的折线,画好后朝陶乐笑了下:“怎么样?”
陶乐对这条折线再熟悉不过,分明是他和余晓骑行川藏线那十四座山峰的海拔高度示意图,只是他没想到余晓对这个示意图这么熟悉。
陶乐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答道:“还不错。”
女同学有些困惑:“同学,你画的是心电图吗?”
余晓狡黠地笑了几声:“是啊,我的心动线路图。”
女同学有些脸红:“啊,这样。”
陶乐汗,余晓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让人无语,他看向杨辰,杨辰自然也知道这折线是什么,所以又给了他一个挺有内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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