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怔了怔笑了：“是有点儿被打击到了，下次继续努力咯。”他以为陈之航问的是今天只拿到三等奖的事。
“我问的是感情方面。”
“啊？”陶乐哑然失笑：“哎，那你还是别问了，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陶乐有半个月没怎么见到余晓了，自己都逃避自己的想法，每次感觉难过时只懂得转移注意力。
“嗯。”陈之航应了一声，“公寓要是冷清就回宿舍住吧，热闹一些比较好。”
“不要，”陶乐笑道，“每晚十一点半就熄灯，我不习惯。”
“那……一个人不好受的时候就来找我吧。”陈之航提议。
陶乐的脚步顿了顿，接着打趣道：“干嘛？想当我的情夫啊？”
陈之航笑着推了陶乐一把：“滚啊，谁要当你的情夫，吃饱了撑的。”
陶乐凑近他：“看不出来啊，陈之航，你之前放着我的正牌男友不当，原来是寻刺激想当三是不是？”
陈之航被他这不着边际地瞎说一通给弄笑了，差点找不到话接，只说：“再胡说八道，揍你信不？”
“我可太信了，”陶乐的语调降下去：“放心吧，我和他的事，我会看着办的，其实我也没时间难过，你都不知道我这学期课有多少，更何况我跟余晓，每晚都会打电话。”
“那就行，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说了，我找了一个暑期实习。”
“在哪实习啊？”陶乐问。
“施工单位。”
“工地？”
“是啊，土木工程不去工地去哪？”陈之航觉得有些好笑。
“也是。”陶乐想了想，“那你要注意安全，戴好安全帽。”
“知道。”
陶乐回到家，打开灯，偌大的房间又只有他一个人，只不过独自度过了短短的两周啊，陶乐，有这么难吗？他这样问自己。而后他开始预估需要多久才能习惯家里静悄悄的模样。
一个月？两个月？
陶乐扶着墙摇头苦笑了下，进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再牵着neko去楼下转了一圈，遛狗结束又洗了个澡还把衣服洗了，就这样他今晚能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事就差不多都做完了。
扫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他不禁感叹以前有没有发现夜晚是这么漫长？
陶乐蹲坐在办公椅上躬身按开电脑主机，发现邮箱里多了个新邮件，点开是余晓几分钟前发来的像素风小动画。
动画里是个像素风的纸盒人，胸口有一颗红彤彤的心脏在跳动，跳着跳着，这颗心脏逃离了纸盒人的身体，纸盒人伸开双臂追逐它，追到后捧着看了会儿，将跳动的心脏安装回自己身体，坐到了地上，身后的I love you慢慢升起来。
陶乐看着屏幕笑了下，手机铃声适时响起，陶乐接通点了个免提。
“晚上好，在家吗？”余晓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陶乐也说：“晚上好，在家。”
“邮件收到没？”
“嗯，你自己做的吧，什么意思啊？”陶乐退出邮箱界面打开论坛随意浏览着，语气淡淡：“看不懂。”
“真看不懂还是装的？”余晓问。
“装的。”陶乐眼带笑意哼笑一声，“怎么，一个小动画就想把我打发了？”
“当然还有别的，你看看卧室。”
“你今天回来过？什么时候？”
“下午六点多。”
“哦。”那个时间点，陶乐还在美院附近吃饭呢。
他拿起手机拐进卧室，在床上看到个盒子，问：“什么东西啊？”
“你拆开看看。”
陶乐把手机放在一旁，开始拆这个纸盒，包装纸拆去后发现是他这段时间最想要的游戏机PSP3000，价格很贵陶乐一直拖着没买，他垂眸把手机拿起：“怎么突然给我送这个。”
“庆祝你比赛成功啊。”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陶乐迟疑了一会儿，“……只拿了三等奖。”
余晓说：“三等奖就是失败么？陶乐，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不如这样，你就把它当作完成第一款游戏开发的奖励，你的起点是《飞天》，终点是我，不挺好的寓意吗？”
“嗯。”陶乐摸着盒子上的图案哽咽道，“谢谢，我很喜欢。”
“还是要说一句，”余晓顿了顿，继续道：“抱歉，今晚我本该在你身边的。”
“哎，没事。”陶乐说：“对了，林麦今天情况怎么样？”最近这两周他们每次打电话总是绕不开林麦，已经变成了惯例话题。
“嗯，比起上个周好了一些，但今天下午又有一些反复吧，他跟我说明显觉得自己状态变差了，其实每次抑郁发作他都能意识到，只是控制不了，今天没有吃什么东西，还出现了躯体症状，现在精神看起来还行。”
“躯体症状？”
“颤抖，心率加快，呼吸不畅。”
“会持续很久吗？”
“不会，每次一二十分钟吧。”余晓那边传来林麦说话的声音，陶乐能听出余晓捂住了手机的听筒，过了会儿才又听到余晓的说话声：“医生说他下周可以返校上课了，按时吃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陶乐“嗯”了一声，有些想挂电话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余晓只是做了一个捂住手机听筒的动作，他就一下没了兴致。
陶乐撒了个谎：“那我们明天再打吧，我出门遛遛狗。”
“好。”余晓应了声。
陶乐收线时听到了林麦笑着说话的声音。
第56章 中篇-第五十五小
日语N1成绩出来那天早晨，陶乐一查成绩发现合格了就给余晓发了一条信息，然后觉得这个暑假闲着也不是办法，他也得像陈之航一样做点有意义的事，最后在支教和考摩托车驾照之间选了支教，他进学校官网看了看，没想到还真让他碰到个八月份的，正当他觉得幸运时，门的方向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余晓一边关门问：“你在干什么呢？”
陶乐雀跃地转回头，刚想跟余晓分享自己准备申请支教，接着就看到余晓身边的林麦，顿了顿才回答：“哦，没干什么，”他笑着对林麦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好久不见。”这还是酒吧那一次之后第一次跟林麦打照面。
林麦局促地笑了笑：“那晚……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陶乐说：“没事，这有什么？”然后看着摆放东西的余晓说：“刚给你发了消息，你收到没？”
“走在路上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到底是N1过了，陶乐心情挺好，适才那点莫名的情绪顷刻消散，开心地说：“我日语N1过了！”
余晓收拾着沙发，看向他，语气里满是笑意：“恭喜啊，怎么办礼物还没准备？”
“礼物就不用了，你不是刚给我买了PSP吗？”陶乐笑着回，然后发现林麦还站着，说：“你怎么还站着？随便坐吧，沙发、椅子你想坐哪都行。”
林麦拘谨地在沙发最外沿的位置坐下来，neko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跑到了他旁边，对着他的裤腿嗅来嗅去的，这使他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余晓收拾着房间，看到这一幕问林麦：“你怕狗吗？”
“有点。”
陶乐赶忙说：“啊？你怕狗啊？”他朝neko招招手，“neko！过来！”
neko被教导得很好，几乎是陶乐刚喊出它的名字就跑到了陶乐身前哈气摇着尾巴趴下了，陶乐托着他的前肢将它抱起，送到卧室锁上门后才回到电脑前坐下，接着对林麦说：“你别怕，neko它脾气很好，不会咬人。”
“噢。”
陶乐笑笑又冲着余晓说：“neko最近特懒，出去遛个十分钟就耍赖不走了，你也不管管。”
余晓勾起唇：“这不就是随了你吗？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有，我才没在几天，你把房间折腾得这么乱，袜子东一只西一只。”
“不是，你说我懒，我认，袜子我可没乱放啊，都是neko叼着到处瞎晃悠。”陶乐说着瞧了眼电脑屏幕：“糟了，怎么就四十了，我今早第二节有课，不跟你说了，我去上课。”
“早餐吃了没？”余晓问。
陶乐站起来从书架上找课本：“都几点了，肯定吃了啊。”说到这他想了想继续道：“我怎么记得你今早第二节也有课啊？”
“我是有课啊。”余晓笑笑。
“那你不去上？”
“要去，但我不是在一号楼上吗，很近我收拾一下等差十分钟的时候再出门吧。”
陶乐把课本拿在手里，站在玄关位置穿鞋：“好吧，那林麦你呢？”
在他们交谈声中林麦的心情越来越低落，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神答道：“……我陪余晓一起去上课吧。”
陶乐系鞋带的动作停滞了几秒，迅速绑了个蝴蝶结，说：“啊，行，那中午我就不……”
余晓从客厅望了望陶乐：“中午一起吃吧，出去吃大餐。”
“大款啊，晓哥。”陶乐弯着眼睛揶揄他，“行，中午见吧，走了。”
陶乐把门关上后，眼中的笑意散去，深深吐出口气，在门口站了几秒才往教室赶。
门内，林麦笑着对余晓说：“你男朋友很难让人不喜欢，如果没看他，我都想象不出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看到他，我突然就明白了。”
余晓笑笑说：“是么？”
林麦低下头，问他：“我想知道，你是原本就喜欢……男生么？”
“应该不是，”余晓在书架上找上课用的课本，说：“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他就喜欢上他了。”
“你们是在大学认识的？”
余晓摇头笑了笑：“更早一些，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在318国道上。”
“318国道？”
余晓把收拾出来的脏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按下开关后手撑着洗衣机说：“就是在四川骑行到西藏的时候认识的。”
“一见钟情？”
“倒也没这么夸张，”余晓耸肩，“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挺可爱的，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听他说话，后来骑行结束，我们分开那段时间我总忍不住想他，才发现是喜欢上他了。不过那个时候他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意识到喜欢他这件事时我并没那么好受……”
“后来呢？”
“后来就在大学又遇到他了，其实……我一直对感情挺悲观的，但是陶乐给了我勇气，让我选择踏入这段感情时没那么瞻前顾后，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越来越意识到不是他……就不行，他啊，有时候一拍脑袋就是一个想法，但他真的能实现，他就是有这样的能量。”
“你没见过他在318国道上的时候，小雨加冰雹，海拔高，他体力又差，骑上十米就下来推车，但他从来没想过放弃，最后还真让他骑到终点了。”余晓笑得很温柔。
……
林麦静静听着余晓和陶乐之间发生的事儿，有相爱时候的还有异地时候的，问题是自己问的，但余晓真跟他分享时他心底响起另一道声音，它一直在说，别说了，停下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情绪一下子跌了下去，像有一个无底洞不停地让他坠落，他在其中越跌越低，余晓的话音还在延续，他闭上眼忍不住掐着自己的胳膊，久违的痛觉袭来。
林麦怀疑自己出现了一些抑郁躯体化症状，因为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习惯性地用右手的手指去探左手的脉搏，在心中默数跳动的次数，30秒内跳了55下，乘以2就是110。
心率很快，他确实是出现了躯体化症状。
他希望自己能尽快恢复过来，因为余晓等会儿还有课呢。
林麦通过深呼吸让空气充满整个胸腔，再尽数呼出，余晓察觉到他的异样，问他：“林麦，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麦微微点了点头：“没关系，一小会儿就会好的。”
余晓坐到他身边，问道：“今早吃药没？”
“吃了的。”
林麦的手和腿都颤抖得很厉害，余晓只能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中握着，轻轻安抚他：“没关系，我就在你身边，放松下来。”
“你只是生病了，不要害怕，你会好起来的。”
余晓一点点引导着他的情绪，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林麦才完全平复下来，今早第二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他看看挂钟，本想让林麦待在公寓休息，又担心留他一个人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便问林麦：“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和我一起去教室么？”
“感觉挺好的，能去。”林麦看着余晓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若有所思，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下了课，陶乐是直接去西餐厅跟他们汇合的。
只不过他到餐厅时余晓和林麦都还没到，服务员站在一侧倾身递给他菜单，他翻了两页先给自己点了一杯柳橙汁。
坐了十分钟不到，余晓和林麦到了店里，走到桌边时余晓揉了揉他的头坐到他身旁：“等很久了吗？”
“刚到，我也不知道吃什么，”陶乐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拨整齐，将菜单推过去，“你们看吧，我随便。”
余晓笑了几声：“之前不还天天嚷着要吃大餐，今天怎么客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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