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杏偏头小声八卦:“有一次我们下班去居酒屋,一个女孩来找陶桑要联系方式,有同事亲耳听社长对那个女生说这是我男朋友,陶桑还承认了。”
第70章 后篇-第六十九小
余晓目光难掩黯淡,但还是笑了下:“好吧。”
山田杏没发现余晓的异样,注意力集中到介绍陶乐设计的这款游戏上来:“别小看消除益智类游戏哦,陶桑在塑造个性化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屏幕上是一艘潜水艇缓缓潜入深海,泡泡铺满了屏幕。
“玩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形象通过消除抵达更深的海域去探寻秘宝,考虑到水压的因素,不同海洋深度的玩法不一样,所以不同玩家会对不同深度的海洋生物有偏好,比如我就更喜欢浅水区的海洋生物,而且陶桑有设计收集成就系统,对于有收集嗜好的玩家来说全通关以后还能探索隐藏关卡去收集可爱的海洋生物是很有趣的,最重要的是这款游戏可以联机!”山田杏继续介绍道。
余晓沉浸其中玩得很尽兴,甚至忘了自己是来游戏室等人的,体验了一个多钟头后他等的那位外国同事找到游戏室来,站在门口问他:“Alex,资料拷完了,走吗?”
余晓意犹未尽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感谢三人的招待,说等游戏发售的话一定会支持。
陶乐沟通完工作,回办公室把开发日报写了,到下班时间窗外的天黑压压的没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啧。”他看看窗外,心里有些烦躁。
平时都是骑摩托上班,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每逢下雨天他都会改乘电车,就在他皱着眉在抽屉里找乘车卡时,门口传来玻璃门被扣响的声音,陶乐抬头望去,藤原悠站在门口朝他笑着。
“雨下得很大,我送你回去啊。”藤原悠说。
正好陶乐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乘车卡,便回应:“嗯,谢啦。”
“你先到楼下等我十五分钟。”
“OK。”
陶乐收拾好东西时走出大门时,看到余晓站在门前等着,看样子是没带伞。
就快步入夏天,这场雨下得猛而急,天已经完全黑了,雨点从大楼伸出的雨檐斜斜地落进来,陶乐顿了下脚步站到了余晓同事身边,急切的雨点砸向地面激起水花沾湿了他的裤脚。
余晓似乎是也看见了他,偏过头隔着同事和陶乐打招呼:“下班了?”
“啊,嗯,刚没认出你。”陶乐解释了自己没打招呼的缘由,又问余晓:“今晚住附近的酒店?”
“嗯。”
“没带伞?”
“嗯,雨下得这么急应该不会下很久,我们等雨停吧。”
陶乐看向站在两人中间那位外国人:“这位是?”
“我的合伙人,Nick。”介绍完同事,余晓向Nick介绍陶乐:“这位是Resound的策划总监,陶桑。”
面带微笑和Nick握手后,陶乐看到藤原悠的车出现在路边打着双闪停了下来,沉思片刻,他问道:“一起吧?”
“不用了,谢谢。”余晓的笑礼貌又疏离,“雨很快就会停的。”
陶乐没缘由感到不快,从包里拿出伞递到Nick手中:“你们用吧,工作辛苦了,回见。”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把手遮在头顶踩着映在水中的灯影跑入了雨幕中。
余晓看着陶乐匆匆跑入雨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时间没留意到身旁的Nick已经把伞撑在二人头顶,还问他先吃饭还是先回酒店。
“Alex,你看什么呢?”见余晓在原地发愣,Nick问道。
闻声,余晓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见陶乐带着一身水汽进到车内,藤原悠把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他:“怎么不打伞?”
想来藤原悠没看清他刚刚和谁站在一起,陶乐想起余晓就来气,边擦头发边说:“忘带了。”
藤原悠笑了笑启动了车辆,没有说话。
陶乐停下手中动作说:“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嗯,你问吧。”
“你是知道余晓是我前男友才把这个建筑项目给他的?”
“是也不是。”
“少跟我打哑谜。”
“他们事务所在业内口碑挺好的,浅草的媒体中心,还有表参道那个艺术展览馆都很让人着迷,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前男友的代表作。”
陶乐当然知道这两栋建筑,只不过从没去过,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样,说不清为什么他总是抗拒一些和余晓相关的东西,他哼笑一声:“仅仅因为这个?”
“我承认我想让你跟他见一面,你还爱他,不是吗?”
陶乐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车椅上看着窗外,沉沉说道:“你别胡说……我早就放下了,放下很多很多年了。”
“如果真的放下了,你就不会逃避。”
陶乐无言看向窗外,车内的空气闷闷的,一时间只能听到雨刷器来回刮动以及纷乱的雨敲击车窗的声音。
藤原悠的车停在陶乐住的公寓楼下,在陶乐打开车门时,藤原悠倾身过去把车门又拉上了。
“对不起,如果促使你们相见让你感到为难,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敞开内心,接纳他也好,挥别过去也好。”
“悠桑,谢谢你送我回家。”陶乐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明天见。”
看着陶乐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门口,藤原悠在车内点了一支烟,刚才他差点没忍住跟陶乐表白,但他知道还不到时候,无望的表白只会使二人的关系陷进深渊。
盯着陶乐公寓亮起的灯光把一根烟吸完后,他驾驶车辆离开了。
陶乐回家后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找到替换衣服,接着把身上带着湿气的衣服都脱了躺到浴缸里,热水浸润着毛孔,他仰头靠着浴缸边让身心都放松下来。
藤原悠没有说错,逃避余晓这件事,他坚持了六年,久到他认为再过些年就能真的能放下了。
其实这六年来他并不是和余晓毫无干系,余晓除了是他的前男友还是他的债权人,只不过这第二层身份是他研究生毕业才从程一那发现的,同一天,他得知了另一个更击碎他的事实林麦醉醺醺出现在他面前的隔天晚上跳楼自杀了,自己是林麦去世前见的最后一个人。
余晓在林麦下葬那日才得知林麦的死讯,于是那段时间陶乐从余晓身上所感受到的沉闷也好阴郁也好,都是来自于林麦。
在陶乐仓皇无措数着日子陪伴父亲度过最后的人生时光时,总有些他按捺着不愿窥探的情绪一点点揉皱他掩盖猜忌的这层纸,余晓不在他身旁日日夜夜使得这层纸被揉起毛边破了洞,再将他扯进一直逃避的现实中,在每一个落寞的月夜中独处时名为猜忌猛兽便啃噬着他的神经一遍遍重复着林麦的话。
“你不可能没猜过余晓是否爱过我。”
“你一定猜过,你肯定猜过。”
“他是恨我啊,但恨到极致又会来爱我。”
“他是爱我啊,他爱我。”
“他爱我。”
看着皎洁的月亮,陶乐每每在内心责问余晓的爱意是否更胜于自己都让他陷落得更深。
月亮已经不能像曾经那样照亮他了,在自己的爱里他看不清自己。
陶乐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爱。
他想给余晓的爱也不是这样的爱。
感情不应该是这样,不是给对方被套上了鼻环日复一日拖着犁去耕耘爱情。
他和余晓的感情走过三年多,但曾经没有芥蒂总是带着笑鼓励着支撑着对方要勇敢,要自由前进的时光似乎离彼此都越来越远了。
当美好的事物破碎时,人们一定会怀念,因为无论怎么复原都不是曾经的样子。
陶乐将头浸没在浴缸中,温热的水溢进他的双耳。
他知道的,这六年来,自己还爱着余晓。
我是那样爱着你,而久久地怀念你,又因久久地怀念你而不敢承认爱你。
陶乐的鼻息在浴缸中浮出一连串泡泡,他想起那个凌晨打来的电话。
余晓,你究竟是不是打错了?
你到底有没有说,爱我……
今天的你,为什么那么陌生?
为什么……
陶乐在浴缸中睁开双眼,从水面露出头来,大口呼吸着让氧气充盈自己的肺部,过了很久,他又仰靠着浴缸内壁盯着白织灯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
接下来的几天陶乐都在写新项目的企划书,那些干扰他的情绪又可以被他放到一旁。
新项目是一个格斗游戏,他忙活了几天却只利用公司其他项目的3D模型边角料做了一个相当粗糙的Demo。
今早,他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模型思路又走到了死胡同,杵着腮干瞪眼也没用索性换上背心去公司的健身房换换脑子。
从健身房出来时恰好遇到了藤原悠,陶乐停下脚步一边擦着汗一边问:“悠桑,你也来健身?”
“没,等人开会呢,都快饭点了健什么身,倒是你,这个点还来健身房,新项目有这么难搞吗?”
“暂时还没什么思路。”
藤原悠倚着墙低低笑了几声,瞟了眼陶乐的小腹很自然地伸手过去撩起背心在他腹部轻轻摸了一把:“还是练腹肌容易是吧?”
陶乐笑着拍开他的手:“别乱来啊。”说着他发现余晓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现在正停在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他意识到刚刚藤原悠摸自己小腹那一幕被余晓看见了,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余晓继续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看起来面目表情倒挺从容。
刚才余晓站在那没过来大概是觉得不便打扰吧,陶乐“啧”了一声,心底那一丝尴尬和心虚也消失了,他捏着挂在脖颈处的毛巾擦了一下鬓角流下的汗把剩下半句话补充完整,“练腹肌又没多大技术含量,你等的人好像来了,我先走了。”
正要走时藤原悠拉了他手臂一下:“难做我就另外找人吧,你如果有其他想尝试的方向可以先写一个企划书出来发我看看。”
“算了,”陶乐朝已经走近的余晓微微点了点头,又扭头对藤原悠说,“等推进不了的时候再说,你们忙吧我去吃饭了。”然后一句话没和余晓说留了个后脑勺给他就走远了。
陶乐消失在楼梯转角,余晓才收回眼神伸手和藤原悠交握。
藤原悠看到余晓失神的样子说不清自己内心什么感受,握了手开口道:“走吧,我这边有了些新需求想跟你们沟通一下,Nick呢?”
“他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行,我们过去吧。”
下午,陶乐软磨硬泡喊来程一操作手柄跟他一同试玩那个粗糙的Demo,这个Demo相当简单,只是红蓝两色小人站在两根水平立方柱上进行格斗,攻击动作很单一,没有连招只有挥拳和正踢腿,但二人配上躲避和跳跃倒也打得有来有回。
“今晚的内部聚餐,你去吗?”程一问。
陶乐操作着摇杆控制红色小人躲避攻击,闻言,他看着程一问:“什么时候通知的,我怎么不知道?”
程一乘陶乐被打岔,控制蓝色小人一脚把陶乐的角色踢翻在地:“昨天还是前天吧。”
“作弊啊你。”屏幕中的红色小人后退了几步,拳头架在头部呈防御状,陶乐控制它前进对着蓝色小人挥了一拳又跳跃着补了一脚,“去啊,省得我还得思考今晚吃什么。”
屏幕上闪烁着“KO”两个字母,宣告本轮结束。
陶乐关闭程序在旋转椅上转了一圈:“不行啊,不知道怎么才能更有趣一点。”
“不用这么着急上火吧?这个项目我记得没那么赶。”
“问题在于我好像……对它不感兴趣,所有思维都堵住了。”陶乐靠近屏幕点开自己的养宠程序给屏幕中的白色小狗丢了块骨头。
“这个项目只能你来做吗?”程一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枕着。
“也不是。”
门口传来几声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余晓定定站在玻璃门边看见陶乐明显愣了一秒,而后才对程一说:“刚去你办公室找你,你组员说你在这个办公室。”
陶乐没有出声,只是在余晓出现在门口时用余光带了一眼,随后就专心盯着自己的屏幕给小狗丢彩色小球。
他现在不是很想跟余晓说话。
程一瞅着陶乐那别扭劲儿笑了几声,看回余晓:“他们没跟你说这个办公室是陶乐的办公室吗?”
“我也没问他们这是谁的办公室。”
“行吧。”余晓的回答程一一点儿也不意外,打太极这种事自打两人认识起余晓就尤为擅长,他问,“会开完了?”
“开完了。”
因为今晚要聚餐,他约了余晓下班后一起去饭店,不过余晓的会结束得比他预估得要早一些。
“你站门口干嘛,进来等吧,我们还没下班呢。后面几天什么安排啊?”程一问。
“去实地做做调研,顺便观光吧。”余晓走进办公室坐到了一个单人沙发上。
“观光好啊,陶乐可以带你去逛逛,你来对时候了,他这几天空得不得了,”程一给陶乐送了一记眼波,一脸揶揄,“是吧,陶乐?”
“劳烦余桑自己安排吧,新项目刚启动,我这边实在抽不开身。”陶乐也不想语气这么刻薄,可就是莫名有些烦躁。
“就你那几根破火柴人启动什么启动?”在余晓开口前程一先插了一句。
“工作更重要,不必麻烦。”余晓礼貌地笑笑。
程一扭头对陶乐说:“你不是陷入瓶颈期吗?曾经不还说余晓是你的缪斯,正好现在他过来了,你让他陪你玩刚才的火柴人格斗吧,我回去写一下开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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