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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个客房，外边有个卫生间。我平时在里边的那个卫生间，你放心用就行。”
周一用手指着床上的三件套，“这儿一直没人住。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换一套。放在卫生间里就行。”
交代完了这些，周一转身回到了客厅里边。打开了投影仪，打算看一会儿电影。
感觉到身边微微塌陷，“周哥，看什么呢？”
“恐怖片。”
江流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周一的脸，应该是偏好文艺片的那一挂，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行啊，一块看呗。”
冬天的白天很短，此时已经完全暗下来来。
声音开得不大，但是就客厅的安静程度来说，完全够了。
前边还是以剧情为主，讲述了主人公的身份是一名警察，这次他碰见了一起全家灭门惨案。
他带着一个同事，用手剥开了警戒线。两人一前一后，手里都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
同事总觉得阴森森的，明明是夏天，却止不住地觉得冷。
因为冷的原因，说出来的话也颤巍巍的，“伟哥，要不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邪门。”
主角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都是警察了，还相信这个牛鬼蛇神的。我可不怕鬼，都是人在装神弄鬼。”
同事见主角不肯放弃，只能自己离他更近一些。
谁想到一靠近，就又吃了一个肘击，“干嘛呀伟哥。”
“你小子离我远一点，我喜欢的是娇软的omega，别靠我太近啊——”
江流风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这男的是不是普信男，人就是害怕，却以为对他有意思。”
周一回了句，“是挺自信的。”
很快，江流风就笑不出来了。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走散了。同事只能一个人摸索，嘴里不断念叨着，“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别找我别找我。”
突然，找到了一个反光的物件，同事站在门口，吞了吞口水，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他跪在地板上，探出身子，准备去够床底下的东西。
“怎么就是摸不到呢？”
突然，镜头就给了床底一个特写镜头。是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青灰色的皮肤，眼眶黑乎乎的一片，嘴唇上还有针线的痕迹。
“啊——鬼啊——”屏幕上的同事，和江流风默契地发出惊叫。
第17章 一起看电影
周一淡定地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江流风，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怀里，双手更是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料。
“好啦，我去开灯。”他拿起遥控器，将投影仪暂停，准备起身，挣扎了两下，发现身上的人，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周一学着妈妈曾经的模样，先是揉了两把江流风柔软的发丝，然后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别怕，别怕，有我在。”
等待怀里的人，肌肉逐渐放松下来，周一才将灯打开，然后去到厨房，烧了一壶水。
“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流风下意识地看着白墙，那里是刚刚投影的地方。
他愧疚地看着周一，“对不起，打扰到你看电影了。”
周一倒是没所谓，“没关系，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倒是没有想到，这人胆子又小，但是又爱看。
蹲着身子，周一在柜子里翻找着，终于拿出了一盒铁罐子，这是上回没有用完的茉莉花茶。
热水很快激发出茶叶的香味，淡雅的茉莉花，充斥在他的鼻尖。
“不是浓茶，不用担心。”
周一将手中的杯子递到江流风的手中，“祝你今天有个好觉。”
看着飘荡在杯子里的茉莉花，却又慢慢地沉入杯底。
“真好。”
不知道说的是茶，还是什么其他的。
隔天，周一是被哗啦啦的水声吵醒的，看了眼手机，离自己的生物钟没差几分钟。
之前没有降下来的雪，今天终于在人们的期愿下，是落下来了。
“好香的桂花——”江流风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水，从脸颊流进绵软的浴袍里。
“嗯，换身衣服出来吃饭。”周一用汤勺搅和着锅里的汤圆，“你带吹风机了吗？”
“带了。”
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这个味道，是两人曾经都偏爱的味道。
周一不会去抗拒和柯诚相关的回忆，因为这些也是他自己的。
只有真正做到接受这些，才算得上是放下。
早餐做了两份，另外一份，是昨天给江流风准备的玉米猪肉饺子。
他关了火，将食物悉数盛入两个汤碗中，摆着两套碗筷，周一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等着。
屋内的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被风吹成的发型，江流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颊边的酒窝，显得更加可爱。
“周哥你可真贤惠，谁和你在一块，不知道有多享福。”
周一没有吱声，只是将给自己舀了一勺汤圆。
“吃吧，两种都可以选。”
江流风不客气地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周哥。”
他不客气也是真的没客气，尽管周一已经准备的足够多了，却还是被他一扫而空。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多谢周哥的招待。”
不多时，门外边又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周哥，是你点的外卖吗？”江流风的视线，落在门上。
“你去看看。”周一抱着手里的碗，喝着剩下的汤。
俗话说吃人嘴短，江流风现在吃好了，特积极地起身去开门。
可面前的人怎么着，都不和送外卖的沾边啊——
“你好，有什么事吗？”
“周一不在家吗？”
江流风看着还在淡定喝汤的周一，“他现在不太方便，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可以转告给他。”
“那就麻烦你了，这个请帮我转交给他。”
周一喝完最后一口，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却被江流风三两步夺去，“白吃饭的人洗碗，你可别抢啊。”
“好，你洗。”
江流风收拾着碗筷，“刚刚你不知道，我都快被你追求者的眼神，冻在门边上了。”
听着江流风的形容词，周一勾起唇角，“哪有那么吓人。再说了，他不是我的追求者。”
“不是你的追求者，大早上给你送元旦礼物啊？我可不信，有人这么闲着没事干。”
周一看着红色的礼盒，“那就算吧。”
“挺优质的，就是脸冷了点。周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是调侃的语气，周一反问回去，“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
“哈哈可别，我不是个享福的命。”江流风拿了两张纸巾擦手，是在水池边上提前放好的。
送的是一套餐具，周一连包装都没有拆，就放进了柜子里。
“要不要出去逛逛？一天都待在家里，也太没意思了。”
“太冷了。”周一摇头拒绝了，像这样哈白气的天，如果不是上班的话，温暖舒适的暖气，才是真正的好。
看着江流风无聊的模样，周一提议道：“要不要看电影？”
收到江流风不解震惊的神情之后，才缓缓加上一句，“不是恐怖片。”
“行啊，看。”
一个小时过去后，江流风再次窝在周一的怀里。
周一无奈出声：“怎么看刑侦片也怕呀……”
这次周一还是像上次那样安抚着，却忍不住开始思绪乱飞。
之前他也是怕的，可是耐不住想和妈妈待在一块。
妈妈总是钟爱刑侦和僵尸题材，偶尔会看点关于灵魂的科幻片。
她很喜欢看电影，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看上一部或者两部。
在小周一被吓得哇哇哭的时候，妈妈就会像现在一样，将他抱进温暖的怀中。
一下又一下地哄着，乐此不疲。
现在长大了，兴许是小时候被吓得多了，已经产生了免疫。
也许是明白了，有时候人心比鬼魂更可怖。
在网络上排名靠前的恐怖片，周一也很少有被吓到的神情。
现在倒是他变成的，那个哄着别人的人。
“我真的……下回，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看电影了……”
周一听着认怂的话，隐隐约约带着点哭腔，没忍住轻笑了两声，“下次给你选，我陪着你看。”
“你不要笑我。”江流风一脸羞愤地离开了周一的怀抱。
周一将手抵在唇边，搬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咳咳，我保证不会再笑你了。”
看着窗外掉落的雪花，一片接着一片。
给常青树上的绿叶装饰，给矮房上的砖瓦装饰，给路过的每一位行人装饰。
等过完年，春天应该就不远了。
第18章 回家
中午两人吃完饭，周一就说着要出去一趟，这两天就不回来了。
“我上午约你出去玩，你不是嫌冷吗？现在又是谁给你约出去了。”
周一整理了两件贴身衣服，此时已经拎在了手上，“这是一个一定要去见的人。密码是0315，那我就先走了。”
A市距离周一的老家，需要坐10个小时的高铁。
那儿冷，周一每次回去，都是穿着这件银灰色的长款棉服。到了地方，更是要帽子口罩手套都备齐全。
10小时的高铁，对于周一来说并不难熬。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他知道离家越来越近了。
A市相比这儿，就是小巫见大巫。走在外边的时候，北城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冰雪世界。
周一打了车，回到了一个老小区里边。看着泛黄的墙面，感叹倒也还是没有变。
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这里边的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在追求更好的。
他的家在五楼，铁门因为许久没换，发出吱呀的一声。屋里的模样，还是和当初一样，没有变化。
“妈妈，我回来了。”可是家里没人回应他，但是周一还是习惯地说了一句。
他将衣服放进自己的房间，将在菜市场买回来的食材拿去了厨房。
准备在妈妈没有回来之前，给她做一餐最爱的羊肉馅饺子。
羊肉剁碎加上葱花，用盐胡椒调个底味。包着妈妈最喜欢的金元宝模样，就可以下锅了。
对了，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这汤可不能丢。妈妈喜欢吃个饺子，喝一口白饺子汤。
将饺子和汤都装进保温壶里，周一打算直接给她送过去，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
周一哼着歌，这是一首妈妈最爱的甜蜜蜜，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不禁感叹，屋里头的变化可比不上外边。
这条路，周一记得上回来的时候，周边的商铺都只是挂着牌子，看着很萧条。
现在挨家挨户热热闹闹的，路上的行人车辆也变多了。
“哎呀，小一你又来看你妈了。”
周一手里提着一袋苹果，“给您的，祝愿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每回来都给我这老头子带东西，多见外啊——”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一个毛绒帽子，是粉色的。
“您这帽子还怪好看的，是不是孙女给买的？”
老人笑呵呵地招呼周一进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下来。这儿的冬天又冷，佳佳心疼我这个老爷子呢~”
说着又指着桌子上的粉色热水袋，“喏，这也是佳佳给准备的。小女孩呀，就是喜欢粉色。我个老头子用上，也好像年轻了些。”
虽然岁月在老人的身上留下痕迹，但是他的精神气格外的好，背也总是挺的直直的。
“佳佳是喜欢您，才把自己最喜欢的颜色送给您。”
老人从开水瓶里，给周一倒了一杯热水，“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和他分开了，而且上次，不也是我一个人来的嘛。”
周一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好像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下雪。
“现在时代发展的太快了，感情也是，不跟以前一样了。上次他没跟着你一块来，我就猜到出问题了。”
周一点着头，“是啊。我给您也带了一份羊肉饺子。”
“哪回你只给我带了水果啊？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我这一年就盼着你这饺子一口呢~”
周一留下饺子，朗声道：“那我找我妈去了。”
老人住的地方，距离妈妈在的位置，还有些距离。
看着妈妈明媚的笑脸，周一也跟着笑，举起手中的保温盒，“妈妈，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羊肉馅饺子。”
可回应周一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周一蹲着身子，扭开盖子，刹时间白气向上翻涌，“妈妈，吃了这么多年，都不会腻吗？”
即使没有回应，周一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也是，一年也就这么一回。我的手艺是你教的，张大爷每年都吃得很开心。”
周一脱了手套，用手轻柔的抚摸着，“你还是一样，岁月都没敢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
可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满天的飞雪，在眼前扑簌簌地落下。
周一觉着眼前一阵迷糊，揉了揉眼，这才清明了些。
自己的眼前，只有一座大理石墓碑。
程茹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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