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偷看我的日常?】
【多冒昧啊,举报了。】
而这时沈禾川也洗完澡换了睡衣走了出来。
谢此行回头望了一眼:“呦,沈少爷童心未泯啊。”
沈禾川听完突然立正站直一挺胸:“青尧送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唐老鸭睡衣,迪士尼联名款。”
盛青尧一听立马转头看了过去,权衡再三还是摊牌道:“骗你的,就是普通淘宝款。”
云从安在一旁凉凉地道:“迪士尼律师函警告。”
沈禾川这会依旧挺胸站在原地,只是在此刻的语境下显得有些可怜,空气静默了三秒,他突然转头面向导演:“这段可以剪掉吗?”
此时画面配字:不能哦。
【不能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老师真的很严格。】
【我迟早被这b团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皮无止境·青·只活一天·尧。】
谢此行有点看不下去了:“我一直没搞懂你为什么对毛绒玩具这么执着,是钱多烧得慌吗?拿这钱买鸡腿它不香吗?”
这时向思帆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觉得禾川哥最近的气质越来越柔弱了,是不是有段时间没举铁了?还是毛绒玩具太多给你整同化了?”
沈直男听了直接跳脚:“你们清醒一点,我就算再喜欢毛绒玩具,也比盛青尧man一百倍!”
盛青尧:“???”
【盛青尧: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人间靶心盛青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青尧的心已经麻木,此时一边走去厨房倒水一边吟唱:“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向思帆看着盛青尧走远后突然转过头对着剩下的人道:“其实出道的前两年我还怀疑过尧哥的性向。”
沈禾川听了突然夸张地一抖肩:“这么巧?我也是。”
远处厨房传来盛青尧的怒音:“我都听到了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话音刚落,盛青尧就端着杯水走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绘声绘色地回忆往昔,“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老有人以为我是弯的,有回我实在不厌其烦就打电话给孙哥,我给他说,哥,不然你给我安排个绯闻吧,我没啥要求,但一定要是个女的。”
他边说边举了只手作话筒状放在耳边,“完了孙哥回我三个字: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经纪人真是个极限职业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到隔壁床的舍友翻过来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周文祁收拾好出来时外头已经完全叽喳一片沦为菜市场早市,不过他早已习以为常,所以笑得颇为纵容。身为队长他也没忘了正事,自回归后已经打了两场歌,如今得了空自然该开个直播和粉丝做个回馈互动。
最后六个人坐沙发的坐沙发,坐地板的坐地板,总算勉强把所有人都塞进了直播画面,周文祁惯例先感谢了粉丝,说了些回归相关的话题,接着事态的发展就朝着天马行空的方向撒丫子狂奔,场面一时陷入失控。
“沈禾川上周找黄牛买了只全球限量公仔被骗了,人以为他不懂行还敢面基交易态度特嚣张,结果沈禾川脸裹成木乃伊追人蹦了二里地。”
“我那是正当防卫你懂个屁!”沈禾川看起来是真的气得不轻,听盛青尧提起这茬甚至连文明用语都没顾上。
周文祁欲盖弥彰地疯狂咳嗽生怕被封号,向思帆没心没肺凑上前去:“哥你嗓子咋了?晚上吃太咸了?”
“……”
谢此行盯着直播间屏幕上快速滚动的留言,不嫌事大地挑拣转述:“祁哥,你粉丝担心你的法令纹,让你早点睡。”
“……”周文祁无语望天,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提早退休,他还想多活两年。
云从安盘腿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脑袋一语未发,但眼前的每场热闹都没有错过。
谢此行扭头瞥他一眼——云从安一向是这样的,熟的不熟的坐成一堆时总喜欢找个视野最好又不显眼的角落窝着,话不太说,偶尔精神出走一阵。
谢此行从前觉得他呆,不活跃的人很难成为焦点,对这行来说更是大忌。然而吃过冒头的苦头后再回过头看,云从安显然危机意识超前,深谙多说多错话过留痕,沉默便于他一直做个观察者而免于被人窥探。
就像这么多年,谢此行仍未完全了解他。
向思帆看着滚动的评论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对了,此行哥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盛青尧闻言嗯了声,抬起手指推了推谢此行的肩膀:“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谢此行错开肩躲了一下:“别问直接送你的,我一律笑纳。”
盛青尧闻言控诉:“嘁,我去年送完你三天没理我。”
谢此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跳脚道:“什么天才生日送开瓶器!还是便利店买啤酒倒贴的!”
云从安适时伸手隔开他俩,盛青尧立马转移话题:“从安你送什么?”
谢此行恢复坐姿摆了摆手:“你问他没用,他每年都发个红包完事。”
盛青尧呲他:“拿钱你还不满意啊?那从安生日你都送过什么?”
谢此行摊手:“我也都发红包咯,想买什么自己买。”
盛青尧看他这欠样伸手又要锤他,被周文祁眼疾手快拎着衣服后领往反方向一拉。
一群人叽叽喳喳闲扯了一个小时,最终在经纪人的再三示意下才结束了直播。
团综第一期拍摄到此告一段落,工作人员做完收尾后陆陆续续离场,室内各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便于没有摄像跟拍的时间也能捕捉一些素材作为镜头补充。
谢此行连轴转了一天,回房后关了摄像头又拿衣服盖住了镜头后才算彻底放松下来,疲累感这才得以冒头爬遍全身,他往后一倒砸进床里,侧过头看云从安的身影走向另一张床坐了下来。
平稳的心跳从紧贴床铺的后心传上来,这让他突然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多了几分实感。
他看着云从安坐在床头拿起手机摆弄了几下后接着就要带上耳机,突然出声道:“没事你外放吧,正好耳朵闲着无聊。”
云从安戴耳机的动作一顿,接着点点头:“我以为你没有听声音睡觉的习惯。”
谢此行仰着脸顿了顿:“以前没有。”
他是天生心里不搁事的人,并不太需要靠手段助眠,只是人跌了跟头尚且心有余悸,遑论云从安离开四年,原因又讳莫如深,谢此行始终难以释怀,一个人的时候太安静,脑子里的杂音就变得过多,他后来养成了听电台睡觉的习惯,只是如今没有提起的理由。
云从安将手机放在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接着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听完了两首歌,第三首歌的前奏响起,谢此行终于直起身换了姿势靠上床头:“没想到你爱听老歌。”
云从安交叉抱臂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听声才半抬起眼皮:“偶尔换换脑子,再说舞曲也不催眠啊。”
谢此行朝云从安的方向侧着脑袋半晌没动,最后像是不经意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留住你片刻的?”
第16章 如果真值得歌颂
云从安这下终于完全睁开了眼,他没什么表情地侧头同谢此行对视,让人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毕竟这问题问出口的时机实在有些跳脱。
“过来。”
谢此行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地直起身:“什么?”
云从安表情不变:“我说我的狗:过来。”
谢此行这才反应过来:云从安养的黑柴,名字叫过来。
谢此行翻了个不大明显的白眼,身子一下放松又靠回去:“你也是个神人,给狗取这名。”
云从安耸了耸肩,仰头看向天花板回忆道:“我刚带它回家的时候还没取好名字,每天一张口叫它就是‘过来’,它就以为这是它的名字,后来我喊别的它都不搭理,真是狗脾气。”
谢此行笑出声,似乎颇为赞同——云从安过世后“过来”就被他带回了家,养了四年受了四年的气,可不就是狗脾气。
“如果到了活不下去的那一天,想到过来这狗脾气没人受得了,没了我估计要天天挨揍,可能就不舍得死了。”
“真的吗?”谢此行这句话说得很轻,与其说是在问云从安,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可是连它都没能留住你,你走的那天安排好了一切,足够过来一周的狗粮和水,定时发送的告知自己死讯的短信,和简单到写不满一行便利贴的遗书。
谢此行闭眼平复了会情绪,再开口声音都有点不自然的生涩:“别的没有了吗?”
“别的?”
“亲人,友人,爱人?”
“我爸不给我添堵就不错了,朋友…”云从安说到这笑了一声,“等哪天我活不下去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有你们拦着,我怕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谢此行干笑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爱人…”云从安突然正经道,“这好像不符合职业道德。”
那倒也是。
谢此行抬手交叉枕到脑后:“咱们都二十八了,这碗饭估计也吃不了几年了,不知道咱们几个里头以后谁会最先成家。”他说到这停下来想象了一下,最后发现偶像这碗饭他吃得兢兢业业,压根想象不出任何一个人和异性同床共枕的模样,于是干脆把想象力的重任抛给了自己的室友,“你觉得呢?”
云从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反正不会是我。”
“为什么?”谢此行不由想到上辈子云从安的结局,突然有些执拗地想得到答案,“你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吗?”
他知道周文祁和沈禾川出道前都有过女朋友,出道后公司合约明令禁止在前,加上几人普遍有些事业心在身,这么多年队内并没人谈过恋爱。然而没有落成实质的关系,却挡不住会有欣赏的人,毕竟花花世界个中翘楚都在娱乐圈扎堆,模样脾气总有一款对得上口味,年轻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互生好感实属寻常,盛青尧和沈禾川曾经都透露过自己有好感对象,不过干这一行一向聚少离多,眉来眼去都需百忙抽空,火的那几年更是死亡行程,人气下跌后被人盯着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发难,自然更没有人会尝试冒险。
手机歌单很快又切了下一首歌,谢此行意识到这是王菲的那首《人间》,云从安十五岁那年海选进公司,唱的就是这首歌。
云从安此刻像是在走神,谢此行耐心等了会,最后意识到云从安今天的精力能量条可能已经用完,这会大概回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充电回血。
他刚想开口说今天也累了,不然先休息吧,却听云从安冷不丁开了口。
“我并不太能想明白这种感情。”他的眼神没有具体的落点,但看得出是在思考。
“什么?”谢此行下意识地反问。
“我指同一个人共度一生。”他停顿了一下,接道,“我们身处的社交环境太单一了,十年如一日的公司练习室、录音室、拍摄现场、宿舍或家;接触的是镜头、组合成员、经纪人、被保镖隔开的粉丝、成千上万名也许只见两三面的工作人员。简而言之,我们没有生活。
“我们注定和少年时同行过的其他人走的是不一样的人生道路,收到的恶意和善意都很极端,导致我们很难接触和进入到一段平凡正常的关系,因为我们难以想象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二十代和三十代的我们在社会化上注定是断层的——烧粥不知道放多少水,水电煤气没有自己交过,削个水果连刀都用得勉强,我甚至一度不知道羊毛衫不能直接放进洗衣机。我们这样的人,高不可攀不过是包装的人设,实际一觉醒来也是油光胡茬和睡乱的头发,然而我们的职业性质又决定了需要另一方不断的妥协和让步,而我们又凭什么?”
谢此行一时哑然,也许是因为云从安从未对他说过这么多话,也或许是这些字句包裹了太多不曾示人的机锋,谢此行调动自己一向不太爱用的共情力,迟钝地意识到云从安其实和自己是十分不同的人。
他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自己那些年对云从安的抵触究竟源自何处。对方看起来太过缺乏棱角,寡言不擅于社交,客套起来都显得笨拙,却没见过他相处不好的人,时常缺乏能量的模样让人错觉很好拿捏,但他又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看起来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十几岁的自己愿意坐在练习室同云从安分享心事,就是因为对方给人没有攻击性的印象太过强烈,是谢此行心目中最合适的倾听者——充满钝感的人不会窥探过深,他或许并非想要云从安给他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甚至那一刻的吐露暗藏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自己十几岁就拥有了对未来的“深刻”思考的微小自得,而云从安在练习生中又显得那样特别,他把对方划归到自己的阵营,不介意让他也了解自己“与旁人不同”的成熟一面。
可他明显把对方错想得太过简单,高中物理必修二讲到的能量守恒也许同样适用于此,沉默的人把擅言者张口说出的话全都内化成了思考和自我对话,他不是什么都不想,而是想得太多。外显的钝是一种自我保护,以防被自我天生的高共情和高敏感压垮。
所以云从安的回答才会让他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恼羞成怒,十几岁的少年人最怕在成熟的攀比上败下阵来,而云从安那时似乎稚气的只有皮囊,谢此行潜意识害怕被他再次看穿,所以掩耳盗铃,用不和对方一般见识粉饰自己的逃避。
谢此行像是为了掩饰心绪清了清嗓,半开玩笑地想冲散方才趋于严肃的气氛:“这不是在假设吗,你倒先替未来另一半抱怨上自己了,是不是扯远了些。我觉得你有些前后矛盾,你说‘不太能想明白这种感情’,但我看你似乎想得挺明白。”
云从安一时沉默下来,像是在脑内梳理了一遍逻辑:“我确实表达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能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做不到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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