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何玉锦甚至是皇后!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她也想着为自己儿子好好谋划了?早干嘛去了!都要跟我过不去,那就不要怪老夫心狠。”何生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尤其是那个何玉锦,如今他跟着太子在宫中我一时间拿他没办法,万寿节我定取他性命!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在他年幼时放他归家。”
“放心吧大人,万寿节我们定当热热闹闹的,给陛下送终。”
听到这话,何生环哼笑了一声,阖眼轻轻抿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嘱咐道:“对了,万寿节那日时家的那个小子也在,他功夫好,记得小心行事。”
“大人放心,时家那桌定然离远远的,即便发现了什么,怕是也来不及的。”
“说起来……这两次到时都有时重霜的影子,老夫就不信这两件事和他无关,听说他还不在国公府住?”
“这……似乎是有这么个事情。”
何生环:“调查调查他,看他每天都去哪。”
“是。”
“散了吧,扶着我去看看玉靖。”
——
时重霜是在去石头巷的路上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
街上车水马龙,因着万寿节的原因,这些日子都热闹得很,人也多,但后面的那几个人从他进这条街就开始跟着他,一路上他已经看见好几次,想不注意都难。
时重霜皱了下眉,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从不骑马去石头巷,如今在这闹市要甩开人,着实费劲些。
时重霜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眼神逐渐变冷,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后面的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不对,忙跟上去。
然而兜兜转转竟走到了一个废旧的巷子里,看着面前的这一堵墙,两人才意识到不对。
“不好。”
两人刚想离开,不想一道寒光闪过,其中一个人脖颈瞬间鲜血涌出,喷洒在墙上。
另外一人同样没有避免,被血糊了一脸,还不待他看清前面,便感觉脖颈一凉。
时重霜将匕首抵在身前人的脖子上,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粗布麻衣,丢在人群也不会惹人注意的脸,但时重霜明显发现了他们手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茧子,明显不是一般街上随便找的人。
时重霜声音低沉:“谁家的?”
这人眼中犹豫,颤颤巍巍地说:“别杀我,我说我说 ,是……”
忽然,这人一个转身,猛地脱离时重霜的控制,他没有恋战,而是转头就向巷子外逃去。
时重霜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细细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主子,为什么不追?”一个黑衣人落在时重霜身后,低哑着嗓音问。
“不用追了,何家的人。”时重霜踢了踢脚边死得透透的人,将他胸前挂着的一个令牌给踢出来,淡淡道。
“主子,何家想杀你?要不要……”
时重霜随手将沾血的帕子丢在地上,帕子飘飘荡荡,正好盖在了死不瞑目的人脸上:“正好,先生让我斩草除根,今夜就将人杀了吧。”
“毕竟年纪大了,也该让他服服老才对。”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时重霜“嗯”了声,瞥了一眼堆在角落里破烂的草絮,抬脚走出巷子:“将这里收拾收拾,别留这些脏污在这里,晚上还有猫狗在这里睡。”
黑衣人一愣,看着时重霜走出巷子,顿了下才说:“是。”
路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回到吉祥居已经晌午,走在前院,时重霜忽然发现院子里的老管家一直跟着。
时重霜停下,看着他道:“怎么了,有事要说?”
老管家:“公子这是要去见元先生?”
“自然。”
“那公子不妨先去换件衣裳?”
时重霜意识到什么,抬起手臂在身上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蹙眉问道:“味道很重?”
老管家笑得慈祥:“有点。”
时重霜叹了口气:“走吧。”
等时重霜收拾好后,元问渠早已用过饭消过食,正准备放下床帐午睡。
元问渠脱了里衣,还在犹豫是将里衣堆在床尾还是扔在地上。
正犹豫间,时重霜已经掀开垂下的床帐,看着元问渠赤裸着上半身抱着自己的衣裳沉思。
元问渠:“……”
时重霜哪里不知道先生想干什么,刚进屋就感到凉意扑了满身,果不其然,屋内放置的冰炉早就被填满,甚至比初夏还多了几个炉子放冰:“先生,穿上。”
“不,热。”
时重霜:“不穿衣裳盖被子不是更热吗?”
“你不懂。”
……
两人于无声中互相对视了一会。
元问渠笑着朝他勾手:“过来,抱着我一块睡?”
时重霜,时重霜妥协。
“好。”
时重霜将元问渠手上还抱着的里衣接过来搭在衣架上,嗅了嗅发现上面有些轻微的汗渍的味道。
看来是真热了。
时重霜耐热,但元问渠不行,往年还未到夏季,天一热便要再放上冰块,一放便是好几个月。
吉祥居有冰窖,冰虽然一直都是够的,但长久下来,对身体着实算不上好。
时重霜有时候会在半夜醒来让人将屋里的冰搬走一部分,结果发现过不了几个时辰元问渠身上便出了汗,睡觉也不安稳了。
之后便不让人搬了,只能白天尽量让元问渠多出去走走,但效果也不佳。
时重霜脱下外袍,抱着元问渠一起躺下,顺了顺先生的头发轻轻说:“城郊那处避暑山庄前段时间已经建好开业了,近些日子睢阳城中不少人都去了,听说那里的药泉很不错,滋身养体,效果奇佳,先生要不要也去待两日?”
“你和我一起去吗?”
“过两日休沐,近来除了万寿节无大事,我可以向陛下请求多休几日。”
元问渠闭上眼,往时重霜身上靠了靠:“听着不错,带上四四和净悬一起去吧。”
“好。”
纱帐轻轻垂下,隐隐约约映出里面相拥而眠的两人。
元问渠呼吸清浅,已经熟睡了过去。
时重霜拇指轻轻划过元问渠薄薄的眼皮,眼底蕴着化不开的情意,午后阳光绵绵穿梭在窗户缝隙中,舒倘漫长,屋内泛着淡淡檀香气息,他半拢着怀中的人一起陷入沉眠。
第111章 热就热点吧
深夜。
何玉靖忽然惊醒,撑着胳膊肘缓缓起身大口喘气。
尽管身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都好了,但那些天饱受折磨的痛,何玉锦刀剑划破身体的疼宛如噩梦如影随形。
何玉靖不禁呜呜哭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将太子他们几个抓来在他面前千刀万剐,割了他们的舌头剃了他们的头发丢于闹市。
想着想着,何玉靖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暗色的身影。
发尾的金坠子在暗淡的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
翌日一早。
何玉靖撞墙而死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睢阳。
何府门前挂着刺眼的白绫,哭丧声不绝于耳。
何生环撑不住倒在何玉靖死的这间屋子里,蹲在床边握着何玉靖僵硬的手半夜。
管家以及一众仆人皆低头跪在他身后低声哭泣着,哭泣声一直没有断过,真情假意不知有几分。
眼见天亮,管家才默默上前,快速扫了一眼说:“大人,天亮了,公子不能再在这里躺着了。”
等了一会,何生环没说话。
管家以为何生环伤心过度,正想再劝,何生环已经撑着床沿站起来,脸上已经不见丝毫伤心欲绝,甩开管家的手脚步蹒跚地出了屋。
“入棺吧。”
何玉靖的死还是很得朝廷重视的,一方面何玉靖是何生环唯一的嫡孙,另一方面他毕竟在朝中还有官职。
皇帝加封,特许皇后与太子前来祭拜。
在外人看来这已是莫大的风光。
但元成昭却气急败坏,在自己殿内来回踱步,看到元成青终于来了,才一把抓住他的手,说:“皇兄,父皇让我出宫去给何玉靖祭拜!”
元成青瞥了一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腕,不着痕迹推开:“既然是父皇让殿下去的,去不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元成昭,“何玉靖刚死,何生环那老头按兵不动了这么长时间,这下好了,现在他肯定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万一我出宫遇到刺杀怎么办?”
“怎会,你与皇后娘娘一同前去,大庭广众之下,何大人还能拿你怎么样?”
“我……”元成昭抬眸可怜巴巴地看向元成青,“皇兄,我害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元成青垂眼看着元成昭眼中明晃晃的期盼,微微弯起眼笑意不达眼底:“好啊。”
元成昭舒了一口气,转悠到椅子上坐下开始抱怨:“何玉锦呢?他又去哪里了?要不是他没有彻底弄死何玉靖哪里有这么多事!皇兄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不如杀了解气。”
元成青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一串葡萄,一边剥皮一边道:“何玉锦家产放在那里,以后待殿下登上……再杀也不迟,他也算是个人才,留着才显殿下仁德啊。“
说完,元成青将剥好的一个葡萄递给元成昭,色泽饱满,汁水横溢,有几滴已经沿着元成青指缝缓缓流下。
元成昭看了一眼,喉结不着痕迹移动,没有用手拿,径直凑过去叼在嘴里。
元成青眸色一暗,厌恶一闪而过,转而用帕子擦了擦手,说:“听说今日上朝小时大人给陛下上了封折子,说要告假几日去避暑山庄?”
“是啊,这么玩闹的事,父皇竟还同意了,避暑山庄今年我都没去过一次。”元成昭又说,“平日里见时重霜也不是这么会享受的人啊,陪父皇在御花园晒几个时辰也不见他眉头动一下。”
元成青眼神动了动,不耐热的人也不一定是时重霜。
元成青笑了笑:“城郊的避暑山庄最近刚开业,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京中世家大臣中不少官宦女子都去了那里,环境优美风景上佳。”
元成昭眼神一亮,转而又黯淡下去:“官宦女子……算了。”
若是被发现他……对方的家族势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摆平的。
元成青抬眸:“殿下怕什么?您是太子,娘娘这两年为了殿下的事可没少操心,就算……见一见也是好的。”
“难不成殿下以后想要娶一个乡野女子或者歌楼舞姬做正妃?”
元成昭神情一震:“怎么可能?!”
元成青面容温和,循循善诱:“殿下一表人才, 京中女子仰慕殿下的不知凡几,平日里殿下见的不是王爵之女便是重臣之后,若是还有些臣子家中的女儿一心一意仰慕殿下,殿下就忍心辜负吗?”
意思就是说那些重臣王爵的女儿身份贵重,万一知道了殿下你身有隐疾定是不答应的,但若是小门小户的臣子就不一样了,就算你不行,照样还是一心一意对你的。
元成昭自然听懂了,眼神当即沉思起来。
他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早就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纪,一直去外面到底有风险还有作伪装,每次都战战兢兢的,还不够心累的,如今以后真有……
元成昭站起来:“我即刻向母后去说,时重霜一个人去避暑山庄有什么意思,要去当然是大家都去!”
“皇兄,还是你对我好。”都没人和他说过这些事情,元成昭一双下垂无辜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元成青道。
元成青这次笑意倒是真了许多:“都是为殿下分忧罢了。”
三日后。
时重霜一身朝服手执玉笏正垂眸等着下朝,刚想着回去要给先生带哪家的糕点时,忽然听到皇帝说避暑山庄的事情。
“今年夏日倒是长了些,听说城外的避暑山庄不错,都引得小时大人休假也要去了,近来无事,这次便众臣同乐,带上家眷一同前去吧。”
“啪!”
何生环一下将放置在架上的花瓶砸在地上,甩袖面无表情坐下来:“呵,皇帝!看我最近不上朝,便反了天了!我玉靖刚下葬没两天,他便说众臣同乐?!他已经忘了,当初若没有我没有我儿!!”
“大人!祸从口出啊。”管家连忙提醒道。
“这是我唯一的孙子!”何生环手指颤着敲桌子,面容都狰狞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没了!”
“若不是太子如此狠心对公子,公子怎会撑不下去撞墙而死?”管家说,“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眼看万寿节马上就到了,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等……”何生环手一下握紧,眼神狠厉。
“不等了,我要元成昭在避暑山庄就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这……”管家神色犹豫。
何生环:“怎么,办不到?”
“死无全尸倒是好办,这身败名裂?”
何生环冷哼:“不是说那些大臣都带着家眷吗?选几个王爵大臣家的女儿不就好了,我倒要看看那些平日里把自家女儿看成个金疙瘩的人会不会疯,也好尝尝我现在心里的痛……”
——
皇帝一道旨意,生生打乱了时重霜和元问渠原本的计划。
元问渠叹息一声,倒也没多遗憾:“没事,不就不能一块去了吗,避暑山庄大得很,到了晚上,你自去寻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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