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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古代架空)——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4:04:44  作者:辛加烈
  她父亲伽莱昨夜被牵连冷落,她如今在这里,不会又是来求情的罢?
  伽殷公主与我们相熟,尚且能劝一劝,可这伽宁人小鬼大、心性稚嫩,只怕要费一大番口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定了定神,柔声喊道:“伽宁。”
  那小人儿转过身来,手里握着块凉透的饼。见是我,她仰脸亲切道:“又是你啊,沈鹤咩!”
  说着便打了个喷嚏,浑身寒颤的同时,手里的饼也掉在了地上。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居然弯腰伸手捡起了那块饼,抖掉雪块,在身上胡乱擦了擦,便又要往嘴里塞,没有一丝养尊处优的王孙模样。
  我看着她,仿佛见到当年尚且年幼的伽萨在拳打脚踢间拼命往嘴里塞甜糕,心中一酸,忙制止她道:“我帐子里有些吃食,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眠宝是有些取名天赋在身上的。
 
第43章 无瑕
  “爹爹昨日回宫,阿娘受了惊,所有人都围着她,把我一个人落在这里。”伽宁蹲在小几前狼吞虎咽地吃着果子,不时往嘴里塞上两颗蜜饯,两边的腮帮子涨得鼓鼓的。
  我在一旁斟了盏茶给她,又想着这万明长大的小姑娘怕是不爱清茶,命人倒一碗牛乳茶来。末了,我才问她:“怎的无人照看你?”
  “爹爹说我不好好念书,叫人不许给我饭吃。”伽宁伸了伸脖子,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捧起牛乳茶喝了一大口,豪迈地抬袖擦嘴,颇显不服气地对我道,“沈鹤咩,读书究竟有什么用处?我实在是看不进去。”
  “读了书,你便知不该对人直呼其名,我也不叫什么,沈鹤咩。”我拉着她坐下,传了个女奴进来替她好好收拾一番。
  “我不想读。”伽宁被按在座上梳头,她歪着脑袋,嘴里仍在嘀咕着,“以后成了公主,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提笔写字的手一顿,抬眼端详她。
  伽莱的野性与文氏的冷漠在她稚嫩的脸上巧妙地融合在一块儿,年纪虽小,眼角眉梢已可窥见一丝兀傲。这般的孩子若请良师加以管教,以后必能立一番大业。
  “读书方能明大义、知礼节。”我落墨提下一个“宁”字,道,“宁静而致远,厚积而薄发。”
  “听不懂你说的话。”伽宁摸了摸自己的新发髻,独自跑去镜前照看。
  我看着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叹了口气,再道:“若是你不读书,以后也不必找我玩儿了。这些果子、蜜饯,同你半分干系都没有。”
  闻言,伽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嚷起来:“沈鹤咩,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以后决然不找你玩儿,我再也不和你说话!我一点儿都不稀罕你的东西!”她气急败坏地跑出去,把趴在帐门前扒拉雪的幼豹都吓了一跳,毛也炸了起来,猛地蹿进我怀里。
  我抚弄着它的皮毛,摇了摇头。
  不过片刻,门帘又自外向内拨开,露出一张小脸,依旧是气鼓鼓的:“我以后念书就是,不就是念书么?!”
  伽宁撂下这句话,红着脸跑开了。我无奈地笑笑,对着女奴道:“还不快些看着她去?伽宁年纪小,又好动,别让她疯玩起来冻坏了。你给他们带句话,伽宁是王的长孙女,谁若是敢苛待她,我有的是法子整治。”
  那女奴面上一僵,忙款款一礼,陪着笑出去了。
  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有的苦吃。
  我心烦意乱地摸了两把幼豹,抱着它出了门。
  万明王昨日受惊,我作为王后应当去探视。方走近了他暂居的营帐,便听里头传来窃窃私语,想必是巫医们在会诊抓药。我正要凑近听一听,肩上冷不丁被轻拍一掌,随后伽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他面色忧愁,一指抵住下唇示意我噤声,拉着我离开了营帐。因有上次的遭遇,我并不十足信他,亦步亦趋地远远跟在他后边。
  “父王他迷信沈公子那副仙药,要杀贺加人取血炼丹。”伽牧压低嗓音道,“已经着人去办了,我正要为这事去找你呢!”
  话音刚落,我脑袋中“轰”的一声,顿觉天旋地转起来。
  他明明已经得了我,为何还要去残害旁的贺加百姓?我分明早已告诉他,这药只能配我的血用,他却依旧执迷不悟,不肯放过这些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肆意为虐,敲骨吸髓,他休想!
  “备马,我要一匹马,快!”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颤抖,心中的憎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真切。
  -
  循着伽牧给我的地图,一路至晟都西南部。尚未见人影,先映入眸中的便是一辆铁制的囚车。
  他们要把人塞进这里,用牛拉回去。
  我心中怒意横生,拔出匕首便将同侧两个车轴砍断。再看前方,已有撕心裂肺的哭声混合着官兵的叫骂传来。我立在车前,怀中藏刀,目视他们用铁链锁着一列孩童朝囚车走来。那群孩子,大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小的才长到我腰际。
  领头的官兵见我,耀武扬威地吹了声口哨,转头向着手下努努嘴:“那儿还有一个,锁起来。”
  后头走上来个高瘦的男人,腰侧配着的生锈刀鞘上像沾满了鲜血。铁圈在他手里晃动着发出清脆声响,映出一道金色的日光。
  真可笑,那般拖人入地狱的东西,居然在日光底下生辉。
  他快步走近,目光里含了一丝困惑,似乎不敢相信我居然垂着手让他抓走自己。但那也只是一瞬的困惑,他照旧麻利地打开铁圈往我脖子上套去。
  “你入过地狱么?”我出声问他。
  官兵一愣,手下的动作也顿住了一瞬。毫厘之间,我拔出匕首便往他胸腹之间刺去。
  利刃剖开了身躯的肌理,仿佛穿过数层厚实的布料,发出极为沉闷的“噗嗤”声。赤热的血从伤口中涌出来,这把被收在暗室里数年之久的刀终于再次见了血光。
  官兵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我用力拔出匕首,血腥气与他那一身浑浊臭气混在一处,没有半点上阵厮杀的血性,只有草菅人命的肮脏。
  我擦去溅上面颊的人血,往他腹间再补上一刀,骂道:“畜生!”
  他捂着伤口倒地不起,哀叫连连,远处的孩子们被这一幕吓得止住哭声,大气也不敢出一丝。我握紧匕首,指着四周围上来的、持长枪的官兵。
  “慢着,慢着!”后头一人着锦袍,两指拨开了正对我的枪尖,笑道,“王后好大的排场,莫非是跟二殿下学的?”
  定睛一瞧,是上回殿审伽萨时坐在右首的那位——相国耶律浑。当时他面上青红肿胀连成一片,活像个蒸变了形又生了霉点的大馒头,现下若不细瞧,还真难将他与那个狼狈的模样联系起来。
  “相国着实是挂念二殿下。”我逼近几步,刚刚挪开的枪尖即刻又迎了上来,最近的离我咽喉不过三寸。我嗤笑一声,道:“今日除非我死,否则你们休想带他们入宫。可若是杀了我,没有人能救王。”
  “王后这是何苦?”耶律浑啧啧两声,扬手指向身侧的官兵,“那么王后可知,这些人归谁管?”
  他上前两步,凑在我耳畔道:“正是你心心念念的二殿下。”
  如一道紫金蛇划破长空,惊雷炸响,我的心猛然一寒。
  挥刀抵上他的颈,耶律浑不慌不忙地抬手,一支飞箭正中我的右肩,巨大的力量将我顷刻撂倒在地。再抬眼时,数十杆枪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你胡说。”我哑着嗓子。
  耶律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含着少许不屑的怜悯。
  “你胡说!”我扶着淌血的肩低吼,目眦欲裂。
  他转过身,指使剩下的官兵赶快将人押进囚车中。隐隐的啜泣声传过来,比枪尖没入身体还要令我痛苦万分。
  “你们的圣子,贺加王室最后的血脉。”我听见他冷嘲热讽地对着孩童们道,“也不过是个蛇奴。他救不了你们,亦不会救你们,因为下令杀你们的人正是他的相好,当朝的二王子。”
  “妖言惑众!”我拖着蹒跚步履挡在囚车前,将那群孩子护在了身后。周遭持枪的官兵忌惮于我身上的血脉之说,并不敢真的伤了我。然而僵持未久,后排的官兵中便站出一个人。
  他麻利地取下背上的长弓,抽出白羽搭在弦上,如凝寒霜的箭镞瞄准了我。
  “为了王!”那人大吼一声。
  又一个官兵拉弓搭箭,箭簇同样指向我。
  越来越多的官兵撂下长枪,取下了弓箭。一时间,我真真成了众矢之的。
  “你当真是王族么?”身后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余光中一个瘦小羸弱的身体紧紧贴着我腿,那孩子抓着我的衣摆,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的脸。
  “阿娘说,王族的人脸上有小痣,在眼睛下面。”另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响起,仿佛微风拂过银铃。
  “你还记得阿娘怎么说的么?”头一个孩子又问。
  他们窃窃私语几句,似是达成了一致,竟互相拉着手齐齐地往囚车走去。我连忙截住领头的孩子,伸长了手臂将他们都揽在怀里,焦急道:“你们知道要去哪里么?这可不是去玩儿的,那宫里的人要吃了你们!”
  其中一个盘着双螺髻的小丫头怯怯道:“阿娘说,原本的王对我们有恩呢。”
  “都不许去!”我嚷道,“都不许——”
  话未完全说出口,只听弓弦一松,白羽破空之音传来。我顿感腹上一片温热,后知后觉地发起痛来。垂眸看去,一支箭穿透后腰,铁镞飞出腹中半寸,月白的衣上染出一朵诡艳的红花。
  灼热剧痛霎那间顺着经脉遍及全身,我闷哼一声,捂着伤口缓缓跪到在地,冷汗从鬓角滚落。
  铮——
  又一支白羽凌空飞来,我咬着牙,合上湿润的眼。却听他们惊呼一声,一片雪白的衣袂飘落在地上,沾上了浑浊的雪泥。
  那座无瑕的玉雕上沁出一抹艳红,鬼怪般飞快地顺着地上的雪伸延开来,与此同时,血色飞快地从那张精致柔美的脸上退去了。
  少年握着我的衣角,无力地翕动着苍白的唇。鲜血洇湿了他的前胸,在腹上聚成一洼小潭,山溪般淌下来,将身下的雪也染红了。
  我抓起一把雪捂在伤口上,寒冷麻木了痛觉,我不管不顾地俯下身,贴近了他的嘴唇。
  “我叫……白瑕,多谢公子救我……”
  他乌黑的双瞳渐渐散了,呈现出绝望的灰败来。我死死咬着下唇,把呜咽堵在喉中。
  “公子救我于、黑暗之际,如今能死在光明中,我……很开心……”
  “太阳,真暖和啊……”
  少年的气息越发微弱,他的生命也近乎消散了,化作一缕魂魄,永远消逝于冰天雪地里。
  鲜血如一片红绸,裹住了他无瑕的身体。足腕上的金环不知何时碎成了两截,染血的金玲半掩在浊雪之中。
  那副玉雕似的躯体,真的如雪崩般片片分崩离析,化作了一捧血雾。
 
第44章 赠还
  生死之际,我才发觉自己渺小得如尘中芥子,无须风吹,旁人呵一口气就能坠下悬崖。
  而偏偏是这样的我,还在妄想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
  傻,太傻了。
  贺加的孩子们相视一眼,面上露出哀婉而凄切的神色。几个略大些的拿定了主意,赤着足走上前来,躬身捧起我的手贴在自己额前,仿佛行一个虔诚恭谨的礼。随后每个孩子都如他们一般行过礼,彼此牵起手往囚车里去。
  我张嘴想唤他们回来,却因牵动腹中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寒风仿佛冻住了嗓舌,我匍伏在雪地中,双眼死死盯着将他们推进囚车的几个官兵。
  万明人会怎样对他们呢?放血、剖心、取髓,还是将他们活生生地推入药炉?他们还那么小,对一切都尚且懵懂的年纪,脸颊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万明王会不会强迫他们雌伏身下当蛇奴?在宫里,没有人会把他们当人看。没有爹娘,没有家,或许连一顿饱饭也不会有。
  一旦踏入宫门,就再无回家的机会。
  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拖着脚步在地上挪动。
  “回来……”我听见自己字不成音的呻吟,被北风吹散在穹野之外。
  又一只箭离弦而来,扎入我的后腰。我被背后突如其来的推力狠狠带了一趔趄,重重摔倒在雪中,喉中咳出一滩黑血。
  最为可悲的是,我身为贺加王族的后嗣却自始至终对此无能为力,而唯一能用来与万明官兵对峙的筹码竟是自己的命。可如今,我的这条命在万明人眼中形同无物,他们不再忌惮我的死,我便彻底对他们没了辙。
  我只知道叹惋贺加人以性命换取短暂的安稳生活,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用性命来博弈?
  若是实权不能捏在自己手里,便形同虚设。
  嗖——
  破空之音再次传来,我麻木地闭上眼,往事行云流水般在眼前划过,如同一颗颗流星从夜幕中坠落。
  想起伽萨带我去看星辰的那夜,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走,我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如今想来,若是当初答应了,如今便不会有这剜心之痛了。
  被箭刺中的剧痛并未出现,睁眼一瞧,却是一片梭镖凌空飞来,没入雪地之中。
  “有埋伏!”有人大喊一声,顷刻间,所有官兵都执枪张弓,阵型状若刺猬,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锐利的枪尖与箭镞。
  雪中埋着的梭镖渐渐放出一股青雾来,迷蒙之间,铁器的尖头不时闪过一星半点的光。
  一人猫似的蹿入雾中,身手轻快敏捷,竟连一丝微风也未惊动。他飞快地抱起我,闪身出了青雾。
  我听着他胸腔下飞快搏动的心脏,感到一滴灼热的泪落入了松散的发间。
  何必救我呢?我望着青雾四起的远处,眼皮缓缓垂下。
  让我去陪他们罢。
  神志再次清醒已是入夜时分,腹肩中箭之处仍是火燎似的疼,连喘气都仿佛受着凌迟酷刑。
  “哎呀,醒了!”温软的女声轻呼入耳,我艰难地转动眼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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