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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古代架空)——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4:04:44  作者:辛加烈
  真是个怪人。我心里暗暗道。
  -
  次日清晨,我同温辰回了车队。又行了半日,便到了万明军帐前。
  为首的万明武将熊腰虎背,身披铠甲,立于军前。他狎昵地瞥了我一眼,趾高气扬地同温辰等一众渊国使臣交谈。
  因我不懂万明语,只好立在一侧,看着温辰轻车熟路地吐出一个又一个诡怪的音节,仿佛在低吟一曲祭祀时的乐歌。他语调婉转细腻,相较之下那万明武将则疾言厉色、粗声大气。
  一想到以后都要和这样语气的人说话,我的头便开始痛了。
  半晌,温辰来见我道:“渊国的军队要后撤了,今夜在万明军营中休整一夜,明日启程,由万明军队护送我们至王都晟。阿鹤,你若有什么事要嘱咐,现下还能同韩大人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低头思忖片刻,起身去见了大将军韩宁。
  “公子。”韩宁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面有难堪之色。
  他身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来到敌军阵前竟不是为了迎战,而是护送战败后的和亲队伍。韩宁于心有愧,一路上面色都不大好看,也鲜少说话。
  “韩大人,”我扶他起身,“我自知此生不能再返回故土,有一些话请您务必替我带给皇上。”
  “其一,请皇上选贤任能、安邦定国,切忌再耽于玩乐;二来,贺加太后心怀鬼胎,妄图动摇国本,请皇上小心防范;三则,我父王已薨逝,若皇上还念及兄弟之情,就请他厚待我嫡母孟氏及兄姊。”
  “此外,多谢韩大人一路护送我至此。韩大人雄才远略,乃是盖世之才,应当横刀跃马、斩将搴旗,护大渊平安,切勿再让旁人同我一样被迫到这荒凉偏僻之地。”
  韩宁恹恹垂着头,良久才从喉中憋出一句变了调的话,“末将……领命,请公子放心。”
  他返身朝渊军走时,我见他仰面朝天许久,举起手胡乱地抹了抹脸。
  也许那时让他率兵,十万玄甲军便不至于惨败至此。韩宁这样的赤胆之臣,恐怕心里是最难受的。
  我目送他离去,心中也感慨万千。然而眼下之急,是让万明军队将扣押的高武放出来。
  西山日暮时,我带着温辰去见了那盛气凌人的万明武将。他豪迈地靠在狼皮座上,一条腿搭在扶手侧,手中拎着一坛烈酒。
  见是我,他连眼皮都懒得掀开,吐出一句万明语。
  “他问,渊国的小……公子有何贵干?”温辰小声译给我听。只是哪怕我不懂万明语,我也猜得出他说的不是公子,恐怕是旁的蔑称。
  “万明承诺过,见到我便可撤兵、释放高将军。如今我已到你军阵中,万明也当依言放将军归国。”我不卑不亢道。
  那武将大笑,“什么你们我们的,那人在我军中过得很好,依我看,完全不必放了他。”
  我皱眉道:“高将军身为渊国武官,理应回到渊国,陟罚臧否皆由皇上来定夺。难道万明是想食言么?”
  温辰将我的话一字一句地告知了他,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随手指了个小卒:“你,带他去见见他们渊国的神威大将军。”
  那小卒领命,引我二人至军中一顶灯火通明的军帐前。
  “就是这儿了。”他声音沙哑、语调别扭,却不难听出是个年轻的少年郎,恐怕年岁比我还小些。
  这么小的年纪,就在战场上厮杀了么?我从手上褪下个玉戒指赏给他。
  他看了一眼,没接。
  我偏过头,他支吾着小声道:“银子,有没有?”
  “你——”温辰刚要出声训斥这得寸进尺之举,我拦住他,从荷包里抖出几粒碎银。那小卒感恩戴德地接了,黑黢黢的手在我手上擦出几道灰。他小心地打量我一眼,见我并没有气恼之色,这才别扭道:“有什么事,还叫我。”
  “你会说渊语?”我有些出乎意料。
  “会,我们的人,都会。”小卒老老实实答。
  我更惊诧了。难不成为了攻打渊国,连这些军卒都学了渊语么?即使只是些皮毛,我心中对万明人,也萌生出一种恐惧来。
  历来渊人只当万明是蛮夷之地,却不想他们有朝一日能在渊国国境挑起旷日持久的战争,现下又叫众人习渊文。那么他们对我渊国,究竟了解多少?万明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我正暗自后怕,忽而听得一阵女子的低吟,循声望去,正是出自帐中。
  温辰同我一并僵住,只听得帐内动静越发大起来,一连串清脆如铃的笑声撞得帐壁翻腾,隐约得见二人交缠身姿,身下软榻放浪地“吱呀”摇晃出声,引得过路士卒连连侧目,又都窃笑起来。
  我又气又臊,袖中的手握紧成拳。
  那小卒见状,只得隔着帐子朗声道:“高武,外头有人要见你。”连着叫了三声,语毕冲我无奈一笑,同帐外歪倒的几个空酒坛子站到一块儿,垂着手装死。
  好一个高武,兵败樊城后,竟在敌营中享起这种乐子来了!
  那军帐内的声动渐消,末了,一彪壮大汉边系衣裳边掀开帐门出来,往地上啐了口浓痰骂道:“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狗贼来坏你爷爷的好事!”
  他随身自帐中带出一股子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温辰护着我掩住口鼻退了几步,怒道:“高大人,你就是这样为皇上领兵保家卫国的?”
  高武闻言一愣,整了整衣裳便将双手背在身后,道:“哟,这不是小温大人么?”遂压低声音,“皇上派您来劝降万明了不成?啧啧,这法儿可行不通啊。他们这群人,精得很,鬼得很!”
  他转而上下打量我一番,问:“这位是?”
  “高武,你在敌营中过得果然滋润。”我被眼前这般景象惊得瞠目结舌,怒道,“十万军士马革裹尸,三千百姓城破家亡,如今你倒在这里苟且活命,整日寻欢作乐。你这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无耻至极!”
  高武不屑地睨我一眼,自鼻腔中冷哼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渊国皇帝豢养在后宫里的小宠儿。我告诉你,这里的万明人最喜欢你这般小娘儿们似的长相,小心半夜给人拖去……”
  他咧嘴一笑,做了个下流至极的手势。我面上一僵,旁边的小卒闻言凝我一眼,被温辰瞪了回去。
  “你去别的帐里头找找,说不定还能碰见你父亲嘉王。”他讥笑着,“到时候生个和你一样的杂种,你们两个做兄弟!”
  我自幼生长在宫里,纵然太后对我没有好脸色,说话到底还委婉些,何曾被这样的粗言秽语中伤过?登时气得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正要还口,忽从帐中钻出个丰腴妩媚的万明女人,腰上缠着一圈软鞭,而那银柄正衔在她口中。
  她“咯咯”一笑,凑到高武身边,玉指隔空在我身上点一点。
  “好,好!”高武连连大笑,揽过那女人,从她口中取下长鞭,扬手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今日就宰了这小杂种给你助兴!”
  我心中愕然,他身为渊国的武将,竟然败坏至此,真是枉为人臣!
  眼见那软鞭就要落到我身上,一枚流星镖横空飞来嵌入他臂中。高武惨叫一声,长鞭脱手而去,温辰扑来替我挡住,那鞭尾正扫在他肩上。后者闷哼一声,肩上顷刻多了一道血痕。
  我扶着温辰,回首望去,宴月单足立在四角军帐的赤色尖顶上,手中抛弄把玩着几枚银色的流星镖。他翠色的双眸在夜色里,泛着荧荧绿光。
  高武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疼得破口大骂。那煽风点火的女人早已趁乱溜走了,小卒同我扶着温辰回了车中。
  随行的御医立刻赶到了,替他清洗包扎伤口。幸而那鞭子只剩余力,擦破了些皮肉,并未伤及筋骨。
  我心中愧疚不已,又因高武一席话心绪不宁。从车中取下药盒时手脚重了一些,那锦盒落在桌上发出沉闷声响,温辰立刻看过来,“阿鹤,不必理会那乱臣贼子,同他置气,不值得。”
  “我有意断他手筋,现下他应当已经废了一臂。”宴月坐在鸾车驭位处,低头摆弄着他那一堆暗器,插嘴道,“主子要是还不高兴,我去把他抓过来,当面杀了给主子出气。”
  我默不出声,只在锦盒中翻找着愈伤的药。平白受辱,又牵连温辰受伤,我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若要说杀,高武辱我双亲时,我着实起了杀心。
  这等欺君罔上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正想着,我的手碰倒了一只装饰精致的小瓶。
  那是沈澜给我的,见血封喉。
 
第8章 惊魂
  一夜无眠。
  平旦时分,万明军队便已催促上路。不知可是我的错觉,樊城的天似乎要比渊京亮得更早些。
  我卷帘下车,数以万计的军士便将灼灼目光锁在我身上。
  迎着一轮徐徐而出的瑰日,我越过远处身披玄甲的渊军,遥望翻着鱼肚白的天际。在那没入云间的遥远之处,有我生长了十数年的故乡。
  渊国的宫人皆在我身后叉手肃立,宛若黑云压城的渊军亦自中央分作两阵,握刀持盾面北而立。
  我凝视着面前的坦途空茫,敛衣跪立在黄土之上,紧接着身后渊人皆向北而跪,俯身顿首。
  “小辈不肖,今当远离,愿以至诚告慰天帝先祖。孤身赴南疆,但求安社稷,愿天佑我大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受异邦之外侮,不经奸佞之内扰。若不能如愿,小辈宁以身殉之。”
  俯首面黄土时,我听到远处传来风声。那是先祖在回应我的祈求么?
  短暂拜别以后,我照例回到车内。鸾车车轮滚动,载着我缓缓前行,几步路的工夫,我竟觉得过了半生。
  我不知何处生出来的勇气,又撩开珠链,从车窗探出头去,冲着远去的玄甲军喊道:“天佑大渊,我渊国玄甲,生来骁勇、战无不胜!”
  大地震颤着,那是玄甲武士们单膝跪地时玄甲叩击地面的声音,磅礴之势直入我胸腔。
  我会归去的,他们定会来救我,一如当年万明人救回他们的质子那般。
  外头的万明士兵嚷了两声,片刻后温辰来同我讲,万明的将军让我安分些。
  我自然是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在回到故国以前,我的每一步都履险临深,可不能白白丢了性命。
  我本就因高武一事烦恼了一夜,现下车队前行,摇摇晃晃的竟让我有了些困意。我解去束发的玉簪,只用一条纱罗将头发松松拢着,靠着窗子瞑目小憩,忽而听车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啸,紧接着就从窗口滚入了一团深褐色的东西。
  它落在车内铺着的香色栽绒如意纹毯上,掀了掀羽翼,昂首阔步地在车内走了一圈儿,这才扬起头来盯着我。
  褐背而颈白,双翼形钝而色浅。这竟是一只猎隼!
  猎隼属猛禽,喙尖爪利,以鸟类及小型动物为食。我屏气凝神,恐发出声响来惊吓了它,又怕它要从窗中出去,只好慢慢蜷缩在座上,将那窗口腾给了它。
  然而这猎隼并不着急出去。它静立在绒毯上,连腿也懒得迈一下,黄玉似的眼珠却目不转睛地盯在了我身上。
  外头有宴月守着,他目力极好,又擅长暗器,一路上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怎么就……突然放进来这么个大物?
  我心中正纳闷,那猎隼忽的跳上座来,我当即后倾着身子离它远些。
  然而它并不就此收敛,爪子在软垫上踏了踏,便张开双翼往我身上扑。我只好用袖子护着脸,往车内另一处躲,它又紧追着我。一时间,华贵的鸾车内乱得如同鸡杂狗舍。
  “宴月——”我只好出声呼救。
  电光火石之间,那猎隼在我发上啄了一下,口中衔住了什么东西,便振翅从窗中又窜了出去。
  随后,宴月的脸便出现在窗外。他见我后一愣,喊道:“主子,您怎么了?”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上的灰,“无事……方才跑进来好大一只隼,吓了我一跳。”
  “我们万明有很多隼,用来抓兔子、抓狐狸,有时候也抓老鼠。下次我抓一只来给主子玩玩。”宴月从车顶跳下来,轻盈落在车辕上,又闪身钻进车厢内,盘腿坐在我脚边,“鹰也好,隼也好,驯养好了比亲兄弟还要亲。”
  “主子有兄弟吗?”他突然问道。
  “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忙着检查头发,随口答道。那猎隼只衔走了我的发带,咬断了几根头发,旁的倒是什么也没少。
  哼,抓兔子抓狐狸,抓到我身上来了。
  “我没有兄弟,我是个孤儿。”宴月指上转着一枚镖,“因为我皮肤,白,他们都说我是妖怪。我很早就被丢出家门了。可我到渊国,那里的人都很白。”
  原来也是个苦命人。我停下动作看着他,他也同那隼一样抬头看着我。
  “万明人,肤色都深么?”我从屉里翻出一盒核桃粘,分给他两块。我不喜食乾果,总嫌味道不好,难得吃些又总是口舌生疮。可这漫漫长途,也只有这些果子存得住。
  宴月点头道:“他们才像妖怪,我不喜欢他们,不把我当人看。”
  我动作一顿,问:“那我带你回万明,你高兴么?”
  他又点点头。
  “为何?你不是不喜欢他们么?”
  “因为,”宴月刚把一块核桃粘塞进嘴里,半边脸颊都鼓鼓囊囊的。他含糊道,“是主子带我来的。跟着主子,我就高兴。”
  他这样答,倒让我有些意外,不知该说他是巧舌如簧还是真心而发。
  这一路上,我发现他并不似外表那般淡漠冷心,正相反,他还有些少年人的活泼风趣。兴许是渊语说得还不大好,他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不加掩饰,时常闹笑话,又时常让我有所感慨。
  他是自小流浪的人,因为相貌奇异而被拐卖入乐坊,又阴差阳错地被万明王看中,随质子前来献给了富庶的渊国。
  后来,便到了我身边。
  “主子,我有东西送给你。”宴月吃完了东西,手在衣服上胡乱擦擦,从袖中取出一只匣子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是一支秀丽精致的箭。
  我好奇地瞧着,这箭与他用来暗害沈澜的那支针有些相似,只是更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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