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被冻结了QAQ
第79章
加州,圣地亚哥。
黄金海岸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空气中带着海水特有的潮腥气息。海鸥滑翔过海平面,海浪从很远的地方卷来,一层一层漫过沙滩和礁石,打出浅浅的白色浮沫。
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躺在遮阳伞下,轻声哼唱着某首不知名的小调。
身材曼妙穿着火辣的金发女郎从他面前经过,男人摘下墨镜,朝金发女郎吹了声口哨。
金发女郎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她走到他身边:“Chinese?”
男人摇了摇头:“Burmese.”
金发女郎皱起眉,似乎是一时无法理解他指的究竟是哪里。男人笑了笑,正打算给她普及一下初中地理知识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了一下。
男人挑了挑眉。
他拿出手机——那是一个样式非常复古的按键板砖机,只能用来收发信息和打电话,唯一的娱乐大概是系统自带的贪吃蛇。
屏幕上的方块字提示他收件箱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男人点进收件箱,是一条来自于未知发送人的消息,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我加入。
他注视了手机屏幕几秒,微微笑了起来。
金发女郎好奇道:“What happened?Seems like you are in a good mood.”
“Nothing.”男人收起手机,“It’s just……a fish taking the bait.”
“楚白?楚白!”
楚白回过神,叶俊沲正对他怒目而视。
他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开会开到一半溜神还被人抓了个现行的尴尬:“……说到哪了?”
叶俊沲扶了一下额头:“说到把你开除出队伍送到缅北打黑工……”
楚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长桌尽头的大领导点了他的名字:“小楚同志,关于组织对你未来工作的安排,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楚白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异议。”
大领导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很好,那我们继续……”
楚白“唔”了一声,继续在桌底下玩消灭星星。
叶俊沲恨其不争,拿手肘戳了戳他,一言难尽道:“你能稍微听一下会议内容么?再说,你手机卡不是拔了么,怎么还能玩游戏?”
“这游戏不需要联网就能玩。”楚白道,“我卧底的时候发现的。”
他说完,翻转屏幕,给叶俊沲看自己的手机界面——叶俊沲被最高记录后面那一串数字闪瞎了眼。
他真诚道:“要是你的银行卡余额后面的0能像它一样多就好了……”
“……”楚白被他噎了一下,颇为郁闷,“不是你提这个干什么,有意思么?”
“钱,感情,事业,你总得有一个吧?”叶俊沲压低声音,“说回来,现在聊的是你负责的工作部分,你能多少对自己稍微上点心吗?”
“这有什么的……”楚白皱起眉,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犹豫不决地伸出手指,像是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叶俊沲看不下去了:“……你把紫的三个消了红色不就能连在一起了吗?”
“谢谢。”楚白解决了人生难题,松了口气,从善如流地说出了没说完的下半句话,“到时候不都会发行动文件么?”
“到红头文件那一步,就是黑字白纸盖章定死的了。”叶俊沲无奈道,“趁现在有什么问题还能提……”
“没什么差别吧。”楚白貌似非常好脾气地笑笑,“我要是真的有选择……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真是……”叶俊沲抬起头,视线快速地扫过周围的人。确定众人都在全身心倾听领导高谈阔论,没有人注意到他俩正交头接耳讲悄悄话后,才继续道,“怎么没差别了?人家坐牢还看刑期长短罚款多少,你不应该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吗?”
楚白关掉手机,看向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俊沲酝酿了几秒,刚打算开口,楚白猝不及防地又被点了名。
“楚白。”
楚白眼疾手快地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应声抬头,只见坐在长桌尽头的大领导满眼关怀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
楚白:“……”
大领导扶了一下保温杯,悠悠开口:“你的行动是整个计划中最为至关重要的部分,毕竟,你是唯一曾经得到过组织核心人物信任的人,也是唯一见过他真实长相的人。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你的成功之上,小楚,责任重于泰山哪。”
楚白默了几秒,笑着开口道:“请您放心,我必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在昏昏欲睡的低沉男声和令人眩目的阳光中,上午的会议告一段落。与会人员三三两两地走出会议室,楚白起身,看了一会儿窗外,揉了揉眼睛。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叶俊沲奇怪地看着他,“走啊,吃饭去。”
楚白向来是随遇而安,随波逐流,无可无不可地由他带着自己往外走。
从会议室所在的楼层去食堂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楚白经过的时候,望见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枝叶掩映的玻璃幕墙和高楼,更远处,钢筋水泥浇筑的轻轨轨道盘旋在城市上空。他脚步一顿,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之前虽然名义上挂在滇南省厅,但由于工作内容特殊,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实在是非常有限,以至于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好在他向来擅长应对这种感觉,楚白走快了几步,追上叶俊沲,和他一同穿过长廊。正午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进入餐厅的时候,楚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叶俊沲倒是不以为意,拉着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楚白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两口饭,叶俊沲在他对面主动没话找话道:“听说你之前在越州受伤了?”
“嗯。”楚白扒了口饭,“你消息可真灵通。”
“还不是老宋,送你过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叶俊沲的语气酸溜溜的,“跟嫁女儿似的,生怕在我们这儿给你磕了碰了。”
楚白吃饭的动作停了停,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语气?”
“不是,我就是想不通啊。”叶俊沲痛心疾首道,“楚白同志,我们之前可是并肩作战了十年!十年啊!”
“......”楚白不太能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所以呢?”
“你明明才去了越州一年,”叶俊沲道,“怎么现在反倒我们成了那个外人了?”
“......”楚白觉得自己时常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这很重要吗?”
“当然,细节决定成败。”叶俊沲振振有词,“越是无关紧要的地方,越能看出我们在你心里的位置。”
楚白对他的歪理无言以对,沉默几秒,干巴巴地开口:“那怎么办?我给宋既明打个电话,你骂回去?”
话音刚落,叶俊沲的手机响了。
“......”叶俊沲掏出手机一看,骂了句娘,“怎么说曹操曹操到?这老小子不会还偷听我们谈话吧?”
他接通电话,宋既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楚白在你旁边吗?”
“在,怎么......”
话还没说完,宋既明急吼吼地打断他:“你把电话给他。”
叶俊沲一脸莫名地把手机递给楚白:“找你的。”
楚白同样一脸莫名地接过电话,然后被迫倾听了一场如狂风骤雨般的单方面输出。
“你在搞什么?!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你知道我这两天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么?!刚去滇南就玩失踪?要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联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清楚吗,要不是确定你现在人在滇南没跑我还以为你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手机卡丢了。”楚白避重就轻,省略掉了这一行为的主语,“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宋既明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联系不到你,姓邢的到处发疯,把主意打到傅时晏身上去了!”
楚白一怔,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
三天前。
“您好,我找......”邢司南看着手上的便签条,神情古怪道,“甄德秀?”
傅时晏的死在系统内部讳莫如深,与之有关的一切信息都被封存,地点,死因……全部一无所知。邢司南也是大胆猜想,小心求证,推测傅时晏的死或许会和越州有关,又拉着江陆鸣翻了两天的档案,才从废纸堆里翻出一条新闻。
泛黄的纸页上,不起眼的角落里用小了几号的字体写道:“建华宾馆惊现男尸,死者身份不详。”
报道的篇幅很短,没有配图,但时间与档案上所登记的死亡时间不谋而合,再加上建华宾馆几年前曾一度是越州市招待公职人员的场所——邢司南仔细地裁下了那篇报道,根据报道,找到了当年的记者。
记者对报道的内容和当时的情形毫无印象。不过他翻出以前的工作笔记,倒是真找到了一些线索。事实上,他并没有进入过案发现场,报道是依靠宾馆工作人员的口述写成。在他的指引下,邢司南找到了案件的目击者,负责打扫出事房间的清洁工——甄德秀。
只不过这名字实在是......
给他开门的男人五十来岁,一脸警惕:“你们是谁?找她干什么?”
“临平分局刑侦支队。”邢司南递出自己的证件,“找她询问一下四年前一个案件的细节。”
“四年前?”男人一头雾水地接过证件,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邢司南。大概是邢司南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男人松开手:“进来吧。”
邢司南跟在男人的身后走了进去。出于职业习惯,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根据鞋柜上的鞋来判断,这是一户最普通不过的三口之家,父亲,母亲,以及还在上学的孩子。
大理石地板锃光瓦亮,上面还有拖把留下的湿痕。卫生间里转来滚筒洗衣机的运作声,男人扯着嗓子朝阳台的方向喊道:“德秀!有警察找你!”
几秒后,阳台的门唰一下被拉开,一个满头大汗的女人探出身来。她一手撑着拖把,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你说什么?”
邢司南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您好,越州公安临平分局刑侦支队,想向您询问一起案件的具体细节。”
“案件?”甄德秀的眉毛拧了一瞬间,随即恍然大悟道,“俺知道了,你说的是四年前的那个案子吧!哎哟喂,俺跟你说,那案子老吓人了,俺到现在还时不时做噩梦呢!”
她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不对呀,你们前两年不就已经调查过了吗?咋过去这么久,又找上门来了?”
邢司南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最近局里在展开专项整治行动,对未破获的陈年旧案进行清理,这个案件涉及到了人命,属于重大刑事案件,上面非常重视,所以优先进行调查。”
甄德秀不疑有他,把拖把搁在一旁,在沙发上坐下,搓了搓手,笑道:“那警官你今天来......是想了解些什么?俺可不敢保证俺还记得当时的事情。”
邢司南道:“你还记得死者长什么样么?”
“死者?”甄德秀愣了愣,连连摇头,“这俺哪里还记得清楚啊,那场面......血赤糊拉的,俺哪敢多看。要不是俺还算胆子大,早在看见的那一瞬间就被吓得晕过去嘞!”
邢司南听见这句话,皱了皱眉:“怎么?现场很血腥么?”
他明明记得系统内部关于傅时晏的死因,一直是统一口径说的意外死亡。
“这个……”甄德秀迟疑几秒,摆了摆手,“俺不能说嘞,俺答应过上次问俺话的那个警察的,俺不能说,无论谁来问,俺都不能说。”
邢司南沉下语气:“他是警察,我也是警察,我们职权相同。不管他曾经和你说过什么,你现在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信息说清楚。”
“如果你继续这样拒不配合的态度,”邢司南淡淡扫了她一眼,“那是在妨碍我们警方的调查。”
他说话时的神情严肃,目光凌厉,甄德秀咽了下口水,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俺、俺知道嘞......”
"嗯。”邢司南抬了下下巴,“继续说,你发现死者的时候,现场是什么情况?”
“俺、俺没仔细看。”甄德秀小声道,“俺只记得俺进房间的时候,里头静悄悄的,地上、墙上全是血......俺就知道、就知道肯定出事了,赶紧跑出去报了警。”
“所以你没看见死者的样子?”
“没看见......只看到有个人倒在地上。”甄德秀道,“后来警察来了,把房间锁了起来,俺也被带去问话,再没进去过那个房间。”
“在此之前,你有接触过死者吗?”
“没有。”甄德秀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邢司南,随即低下头,“俺、俺只负责打扫他的房间。”
她知道的信息实在很有限,甚至无法确定房间里的死者究竟是不是傅时晏。邢司南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摁下眼底的焦躁,开口道:“你再把案发当日,你发现死者的过程说一遍。”
“那天,俺记得俺是负责的早班。跟平时一样,快六点的时候,俺到了宾馆,准备去换工作服。”甄德秀努力回忆道,“负责晚班的同事在换衣服的地方,俺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去工具间拿打扫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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