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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死对头被我拐跑后(古代架空)——一纸行云

时间:2023-12-08 13:17:45  作者:一纸行云
  侍女们忙围上前为他脱去披风,一边奉上茶水,一边服侍他坐上软塌,屋内高燃的烛火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世子,”一位侍女小心道,“午后时沈大夫来了一趟,当时世子不在,他等了一个多时辰就回去了,可要奴婢再传他过来?”
  楚颐在备好的温水中净了手,浑身懒怠的厉害,道:“先传膳吧。”
  等晚膳上桌,江植也刚好前来回话。
  他怀中抱着那只皮毛无一丝杂色的白猫,低声道:“主人,巡城卫和刺客那边都已安排妥当,顾家小少主药力未过,尚在昏迷中,可要将他暂时收押?”
  “不必了,将他带来。”
  一盏茶才喝了小半,顾期年已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屋内暖意融融,地面还铺着厚厚的绒毯,少年被随意丢在地上,乌黑的发丝遮挡了大半张脸。
  江植身上常备的药粉只是一般剂量的蒙汗药,不过也足够让他睡上两个时辰了。
  楚颐看了眼江植怀中的白猫,示意他抱过来,白猫看上去软软绒绒,摸上去却没几两肉,通透的碧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直到看到满桌饭菜,“喵呜”一声叫得焦急,似乎是饿坏了。
  楚颐心底一软,执起筷子往碟子里夹了些瘦肉,然后将碟子放在脚边。
  猫咪离开怀抱后,立刻上前狼吞虎咽起来。
  他看得有趣,幼年时他倒也曾养过一只同样的碧眼白猫,那是一只被抛弃的瘦弱幼猫,小小一团却野性十足,但凡接近的总要被它咬上几口。
  与楚颐一起的玩伴们原本兴致高昂,后来都不愿再碰那只小猫,只有他不怕伤到,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
  终于有一天,小野猫放下心防,主动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那只小猫被带回了安国公府,在府上住了半年有余,对他日渐依赖,性子也温顺下来。
  不过后来,还是被他随手送人了。
  眼前这只猫少说该有六七岁的样子了,养得却极为用心,皮毛水滑,目光清亮,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碟子很快见了底,白猫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楚颐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猫咪仰起头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很是亲人。
  楚颐起了兴致,正想起身再逗逗它,目光却不留神与刚醒来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少年瞳仁乌黑,脸上还带着初醒时的迷惘,愣愣看着他,几乎出了神。
  “醒了?”
  楚颐动作稍顿,似笑非笑看着他。
  顾期年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对方脚边的白猫,苍白的脸上带了丝气恼,撑着力气坐起身不满唤:“尺玉过来。”
  原本翘首以盼的白猫“喵”地叫了一声,立刻毫不留恋飞扑回了主人身边。
  楚颐搁下了筷子。
  江植在一旁看不过眼,上前冷声道:“真是忘恩负义的畜生,难得主人怜惜,竟敢不识好歹。”
  他回头看向楚颐,恭敬道:“主人,这小畜生怕是难以养熟,不如让绫罗给它配些药过来,免得日后无意中伤到您。”
  绫罗是楚颐的贴身侍女,与江植一样出身暗卫,擅长制毒制蛊,以往身边有人不听话,也多是用此法控制。
  只是蛊毒毕竟伤身,用在一只猫身上,未免有些夸张。
  楚颐轻笑一声,对顾期年道:“怎么?怕我在食物里下毒?”
  顾期年紧抿着唇,满脸防备。
  楚颐扫了一眼身侧,候在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伺候他重新净手,又换上一副新的碗筷。
  他拾起筷子,慢悠悠地将桌上饭菜挨个尝了一遍。
  房间内一时安静地落针可闻。
  楚颐抬眼看他:“放心了吗?”
  顾期年看溏淉篜里着眼前人的侧脸,睫毛轻颤。
  他药力未过,身体依旧有些虚弱,表情依旧气鼓鼓的,却难得带了一丝复杂。
  “你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不解问,“我根本……不认识你,与你更是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楚颐打断他,似笑非笑道,“那又如何?”
  他将筷子丢回桌子,慢慢靠在椅背上,冰冷的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眼前的人,仿佛猎人在观赏猎物一般。
  “念在你年幼不知情,我不会苛待你,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安心待在我身边,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
  “若真要说目的,那就是……”楚颐忽而笑了笑道,“你很和我胃口,要怪就怪你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吧。”
  少年骤然抬起头,脸色微微发白,却憋着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久后,他才别过脸道:“我什么都不要,你无需跟我交换,我只想离开这里。”
  “既如此,”楚颐想了想,笑道:“那便不强求了,明日用过早膳我便送你走。”
  “你说真的?”听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少年反而有些怀疑道,“那我的玉……”
  “你的东西我不会霸着,离开时,我自会还给你。”
  顾期年又不说话了。
  楚颐欣赏着他的表情,起身走回软塌上坐了下来,一旁侍女忙取了毯子替他盖上。
  “怎么,不相信我会放你离开?”楚颐淡淡道,“在你之前也有过其他人被我请回府,有自愿留下的,也有一心想走的,是走是留,自然不能强求,既然劝说无用,那就……”
  他话音停住,抬眸看向一旁的江植道:“先带他下去休息吧,明日晨起到西南偏厢一同用完早膳再走。”
  江植低低应了一声,面容依旧平静,侯立在旁的侍女们却闻言抬头看向地上的少年,目光满是同情和惋惜。
  作者有话说:
  顾期年:收拾包裹准备走喽~
 
 
第4章 
  第二日一早,楚颐刚刚起身梳洗,刑房那边便来回话,说那名被带回的刺客嘴巴实在是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逼问不出。
  楚颐任由侍女替他更衣,不紧不慢道:“知道了。”
  他令江植亲自去接顾期年,而自己则先一步去了西南偏厢。
  所谓的“西南偏厢”,并非什么厢房院落,那不过只是对外而言的幌子,府中人却都知道,那里是与下人住处只相隔一座花园、小型武场内私设的刑房。
  至于顾期年,昨晚那些话不过是逗一逗他罢了。
  经过整夜不间断的审讯用刑,刺客浑身早已没有一处好肉,楚颐到时,司刑的小吏才对他用过酷刑“弹琵琶”。
  小吏恭敬道:“因世子之前交代要留其性命,刑罚过半便暂时停了,此人倒是能忍,一直卸了刑具才昏死过去。”
  看着眼前人裸.露在外的肋骨间腥红错综的伤口,楚颐拢了拢厚厚的披风,用手帕捂住口鼻,皱眉道:“将他弄醒,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说完径自出了刑房。
  小吏恭敬应了一声,立刻取了冷水过来,兜头浇在刺客头顶。
  刑房坐南朝北,常年阴暗潮湿不见阳光,而刑房外的武场上,则在对面向阳处立了一排箭靶。
  清晨的阳光清冷,门前武器架旁的椅子被下人们贴心铺上厚厚的软垫,楚颐在椅子上坐定后,立刻有侍女奉了热茶过来。
  “世子,人醒了。”
  楚颐“嗯”了一声,忍不住又低咳起来,胸腔心口被扯得生疼。
  护卫将人绑在了箭靶前不远处的架子上。
  到了阳光下,才看到原本满身血污的刺客重又被鲜红洗刷了一遍,衣袍残破,丝丝缕缕贴在伤口上,几乎和血肉混为一体,披散的长发被血沾在脸上,几乎不辩原本的面貌。
  看来,的确是审了很久。
  “还真是忠心啊,”楚颐慢悠悠喝了口茶,抬眼看向他道,“明知道是条死路,却不顾一切为顾家卖命,值得吗?”
  刺客半垂着头,微弱喘息着。
  楚颐笑了笑道:“你的同伴都已将赵途供了出来,大理寺查到是迟早的事,只要你说出陆文渊的下落,我放你离开如何?你应该不会想去牢中再受一轮刑罚吧。”
  刺客身体颤了颤,却依旧咬死不肯开口。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了。”楚颐轻飘飘道,“也是,顾氏耀武扬威多年,也该有几个忠心死士,若此事一旦成了,便能顺理成章将顾夫人之死扣在楚家头上,到时楚家伤了元气,留下顾家一家独大,你也算没白死。”
  “不过,你们怎么就断定顾夫人之死与楚家有关呢?”
  停顿片刻后,楚颐依旧没有等来回答,只好淡淡道:“机会只会给你一次,你想清楚,若是现在不说,晚些即便你想开口我也不会听了。”
  晨起的风寒意渗骨,刺客满身血腥靠在架子上,一动不动,任凭捆住双手双腿的绳索撑着身体,像是只剩下一副躯壳。
  就这么颓然僵持着,不知是在权衡,还是等待着宣判。
  楚颐抚掌感叹:“果然好骨气,来人。”
  护卫忙上前:“世子。”
  “继续用刑,也不必再让他开口,待事情了了,将尸首直接送回顾将军府上。”
  护卫应了一声,立马唤了司刑小吏来,小吏们抬来满箱刑具,为首的手中则拿着之前所用的尖刀,尖刀上带着倒钩,尚有血迹残留在上面。
  哀嚎声骤然响起,尖锐而凄厉。
  明晃晃的阳光下,似乎连疼痛和恐惧都被放大无数倍,看着那把刀,刺客双目瞪圆,颤声道:“我说、我说……”
  “现在要说了?”楚颐笑了笑,“可惜晚了,我不想听了。”
  他声音轻缓,目光却冷得像淬了冰:“方才不过是我一时心软,才想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可是,机会永远只会有一次。”
  “至于陆文渊,若他受威胁背叛,在我心中就只是个死人,若不曾背叛,与我而言也不过暂时丢失一个宠物。”楚颐道,“宠物而已,没了一个再补上一个新的便是了,你说呢?”
  说完,他对一旁道:“顾家小少主站了那么久,怎么也不快请他过来?”
  刺客瞳孔骤紧,闻言朝远处廊下看去。
  晨风轻起,落叶拂动,少年一袭白衣已有些微皱,他怀中抱着白猫,清亮黑眸里希冀的光一点点黯淡,脸色苍白得可怕,不知看了多久。
  刺客瞬间拼命挣扎起来,却被护卫干脆利落地扼住下巴,他的手脚被缚,根本无力抵抗,刀尖的寒光映着他干裂的唇,闷哼声虚弱地响在了武场内。
  满是污血的领口沾上新的血迹,刺客死死看向自家小少主,却再也说不了一个字。
  楚颐冷眼看着他,表情没有一丝温度。
  有护卫小跑着迎上前,江植对他点了点头,平静道:“顾少爷快走吧,别让主人等急了。”
  顾期年手臂紧了紧,困倦中的白猫似乎都感知到了主人情绪的变化,抬头冲他“喵呜”叫了一声。
  少年跟着江植走出游廊,到了练武场。
  楚颐把玩着茶盏的盖子,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昨晚睡得可好?”
  看着眼前的玄衣身影,顾期年一时都忘了该质问还是该回答,只死死盯着他道:“你昨日是在骗我。”
  楚颐站起身来,微微偏头,身后护卫立刻上前替他取下武器架上挂着的弓箭。
  那支弓,是安国公府内常备的,护卫们几乎人手一支,以往替他挡过无数暗箭明枪。
  他试了试弓弦,倒还算趁手。
  “我怎么会骗你呢?”楚颐缓声道,“昨日我已经说了,若你想走,我定然不会强求,晚些便会送你离开。”
  说完随手从箭筒取出一支羽箭,拉弓上弦,直直对向面前的少年。
  弓箭沉重,修长手指紧握羽箭,因常年病弱而略显吃力。
  箭尖在对方眉心鼻尖徘徊片刻,想了想,又调转方向,对准了他怀中的猫。
  “所以,”楚颐笑了笑,“还想走吗?”
  少年收拢手臂,粉润的唇抿成直线,脸色沉得连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他低声道:“你究竟想怎样,你……若是想要银子……”
  楚颐忍不住笑了:“我不缺银子。”
  “那你要高官厚禄或是良田美妾——”
  “不需要。”楚颐冷声打断。
  沉默片刻,少年脸色越来越难看,恨恨回望着他,却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忍不住垂下双眸,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楚颐放下弓箭,满意地笑了。
  到底不过才十几岁的孩子,自幼娇生惯养未曾吃苦过,还以为胆量多大呢。
  他慢悠悠从怀中抽出一方手帕,折好系在眼睛上,重新举起弓箭,拉弓上弦。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羽箭擦着少年的鬓发飞过,直直没入身后的箭靶。
  正中靶心。
  楚颐取下手帕,放眼扫了一眼箭靶,将弓随手丢给身旁的江植。
  “带他下去换件衣服,”楚颐道,“顺便让绫罗给他讲讲在我身边的规矩。”
  江植恭敬应了声,就要请少年离开。
  顾期年神情带了一丝狼狈,固执僵持着,看都没看江植一眼。
  自小到大,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这样的人。
  顾家世代辉煌,身居高位,荣宠显贵,身为顾将军唯一的嫡子,周围都只敢捧着奉承,就连宫中的皇子也都对他客客气气,从未有人敢给他气受。
  除了幼时念书吃过一些苦,哪里曾受过这种委屈?
  而眼前这人,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
  他手指蜷起,微微陷入白猫柔软蓬松的皮毛里,一缕发丝散落下来搭在肩上,双眸里还蕴着水光,只有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倔强地维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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