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送上偏方以后,司徒陌循的毒果然得到控制,全国哗然。
另外,还有一个版本说法,说司徒陌循不近男色,但又要男人做载体,于是不用男人,只用男尸。
这口味煞重了。
当朝皇帝姓王,皇帝的亲弟弟却姓司徒,这倒有点意思。
无心想到暖泉池子里泡着的那位,那脸那锁骨那肩膀手臂,‘啧’了一声,那位才是真正的绝世美人。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晋王来了。”
整条街瞬间静了下来,无心身边的人全都跪下,只剩下无心无知无觉地看向朝这边而来的铁甲精骑。
身边少年拉了他一把,他看过去,少年小声道:“快跪下。”
无心从来不曾跪过谁,不加理会。
又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袍角扯了扯。
无心低头,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仰着头看她。
旁边妇人连忙将小姑娘抱紧,让她俯身下去,无心正想收回视线,小姑娘又伸了小手过来,抓住他的袍角扯了扯。
无心蹲下问小姑娘道:“你拉我做甚?”
小姑娘小声道:“你不跪下,会被忘川河底的那个叫无心的凶煞抓去。”
妇人连忙捂住小姑娘的嘴,小声喝斥:“你再说话,忘川河底的无心就来抓你了。”
小姑娘连忙俯身下去,自个捂了嘴。
无心:“……”
身边少年突然大着胆子抬起头,向来人望去。
刚才拉他的妇人,一巴掌拍在少年头上,“还不低头,想死么。”转头见无心也梗着脖子在看,又拉了他一把,“还看,不怕被抓去晋王府?”
无心哭笑不得。
感情年长的抓去晋王府,而小毛毛则被忘川的他抓去。
低头问少年:“他谁呀?”
“晋王,你连他都不知道?”
“不知道。”无心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能知道这什么王。
“皇上的亲弟弟司徒陌循。”
“看他就要被抓去晋王府?”
“晋王要泄毒,却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用,终究得看得上眼才行。为了让晋王能泄毒,内务府专门派了人在民间巡视,搜罗能入得了眼的人。晋王巡行的时候,如果多看了谁两眼,内务府的人便会将那人弄去晋王府。”
人长得再好看,死后也是面色青灰,搁上一阵长出尸斑,不但丑,还臭。
用死人,还在意长相。
无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别人不乐意去那什么晋王府呢?”
“晋王府要人,哪有谁乐不乐意的事。”少年看了看无心,只觉这人长着一张好脸,脑子却不太好。
无心心想,这人想抓就抓,如此肆意妄为,那晋王多半不是什么好鸟,见那小子还在偷偷摸摸地看,不由好笑:“所以你是想引起他注意,然后进晋王府给他泄毒?”
少年的脸瞬间涨红,道:“谁要给他泄毒了?都说晋王长得好看,我就想知道他怎么好看法。”
无心:“……”
少年低头,视线落在了无心黑袍上,‘咦’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衣服,这暗纹……”
无心:“衣服怎么了?”
少年:“是晋王专属。”
无心:“……”
这就有点蛋痛了。
说话间,那队人马近了。
少年嘴里说想看晋王长什么样,但真到了近处,却大脸冲下地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身黑衣,俊美冷冽,确实是相当好的皮相……
不过不巧,刚好是刚才一起泡过澡的那位。
无心拉了拉身上的‘晋王专属’。
还真是有缘。
司徒陌循骑在马上,面冷如霜,目不斜视,却让人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他的眼中。
无心不敢心存侥幸不会被发现,溜了眼司徒陌循身后的精兵,少说也有一百来个。
他动了动手指,有些酸软,没有什么力气。
当年他自断灵脉,化去一身修为,再加上睡得太久,恐怕把人也给睡废了。
这废材身体以一打百,估计悬。
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决定——闪!
身后一扇门虚掩着,无心顾不上里面是什么地方,躲了再说。
矮门关拢,发出极轻的声音。
别人没听见,司徒陌循却看了过来,恰好看见在门后掩没的身影,清冽的眸子顿时暗沉下去。
无心进了门,是一间小院,院里晾着不少衣服,院角堆放着各种杂物,看样子是用来做杂务的后院。
第3章 晋王专属
看着绳子上晾着的各色衣服,再看自己身上的‘晋王专属’。
这身衣服是祸害,不能再穿。
无心在绳子上扯了一件衣服下来,衣服虽然是男装,但不粉就是绿,花枝招展,而且领口极大,如果穿到身上,恐怕不是避体,而是招蜂。
随手丢掉,另外扯了几件都是如此。
无心不记得自己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但这样的衣服却说什么也不会穿的,掷在地上,回到门口,凑向门缝,只盼司徒陌循已经过去,他就可以离开。
哪知,司徒陌循的高头大马停在门外,而司徒陌循正看着这边,他这一看出去,隔着门缝,和司徒陌循目光径直对上。
司徒陌循冲着门缝微一偏头勾了勾嘴角。
无心:“……”
司徒陌循拍了拍马脖子,翻身下马。
见鬼了!
如果不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他宁肯出去,把这个司徒陌循连着他那百多号兵痛打一顿,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可是他现在动一根手指头都累,冲出去,不知道是谁打谁。
无心连忙转身往屋里跑,路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绸衫,低头拉起身上的晋王专属,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扯了一团花花绿绿的衣服抱在怀里。
到了前面大堂,发现这里是一家伶人馆,穿得花花绿绿的各款伶人哥儿,被人或抱或亲地闹腾。
无心心想,司徒陌循不近男色,这种地方,就算是进来了,也不会多呆。
他缩在墙角,三下五除二的换下身上的‘晋王专属’,套上从后院随手扯来的衣服,低头一看,差点哭了。
里头绿油油的活脱脱一根大葱也就算了,外头粉纱罩衣穿了比不穿还衣不蔽体,把他一辈子的老脸丢到了姥姥家。
无心一把扯了身上粉纱,盯着墙角的那堆‘晋王专属’,寻思着还是换回去算了。
后头传来脚步声,沉稳快捷。
无心仿佛已经感觉到司徒陌循身上透出的森寒杀意,顾不上换回衣服,眼珠子在堂中溜了一圈,果断地往一个锦衣华服长相油腻的胖子身边挤去。
胖子回头,看见无心,眼睛都直了,撅起满是油光的猪嘴就亲了上来,“美人……”
无心如果不是多少年没吃过东西,恐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下意识地就要一脚踹飞胖子,眼角余光却看见司徒陌循站在身后不远处,一双冰冷如芒的目光在堂中缓缓巡过。
这一脚下去,动静太大,无心深吸了口气,收回脚,压下把胖子揍个半死,再削成阉人的念头,在桌上抓了个茶杯扣在那猪嘴上:“喝茶。”
‘啪!’
一条长鞭卷来,把他连手臂带身体一起卷住,往后拽飞出去。
无心回头,见司徒陌循站在身后,一手持着卷在他身上的长鞭鞭柄,另一只手抓着一团黑色衣袍,正是他脱下来的‘晋王专属’,漂亮得不像话的桃花眼里全是冰渣,能把人冻死。
无心郁闷笑笑:“嗨,好巧。”
“不巧。”
晋王的热闹,没人敢看,在场的人全跪了下去,一个个趴在地上抖得像筛豆子,唯独无心一个直愣愣的杵着,越加显眼。
司徒陌循视线移下,一片似透非透的绿油油,简直辣眼睛。
无心心想,光屁股都看过了,这样子也算不了什么,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喝茶吗?”
茶碗里的茶早泼在方才的猪嘴上,只剩下一滴残茶粘在杯壁上,无心自个都觉得寒碜,尴尬地笑笑。
司徒陌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把手里黑衣砸了过去,黑衣散开,把无心连头带人的罩住,也不管无心能不能看见路,拖了就走。
无心:“……”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不好当众发作,抓去没人的地方再慢慢折磨泄火?
司徒陌循的亲兵牵着马等在门外,司徒陌循翻身上马,“走。”他没放开无心,把他丢在马后拖行。
队伍前行。
无心头顶着黑衣,看不见前方,但衣衫下却全是马蹄,接着被绑着身躯被人又是一拽,顿时感觉不妙,连忙把黑衣扯下,见自己被夹在骑兵中间拖拽前行,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马蹄踩到。
被马踩几脚,对无心而言只是挠个痒,但绑着给人围观太丢人,无心叫道:“喂,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陌循理都不理他,加快了行军速度。
还真当街抓人?
看向左右,有人偷偷看来,眼里全是不忍,仿佛他已经是晋王身下的一只死炉鼎。
无心‘啧’了一声。
这晋王能把淫名造成这般效果,实在是个人才。
为了不被后面的马踩到,顾不上丢不丢人,狂奔跟上。
没有人敢挡晋王的道,即便在大街上,行军速度也不算太慢,无心被拖得一路踉跄而行,气得俊脸发黑。
关于司徒陌循的传言,无心听过就过,并不相信,这会儿瞪着司徒陌循骑在马上的欣长背影,心想司徒陌循泄毒之事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说来说去都是皇上怎么样,国师怎么样,内务府怎么样,却没有司徒陌循本人怎么样的说法,想必司徒陌循本人还没破罐子破摔到脸都不要了。
既然这样,恶心恶心他,看他放不放他。
就算不放,一怒之下捅他两个窟窿,他就顺势诈死。
他不信,这个司徒陌循真能把他的‘尸体’带回晋王府。
“喂,司徒陌循,你知道我是伶人馆的人,没有良家男儿的那些讲究。你想要,只要说一声。也不用找地方,让我上马,我就把你伺候舒服了。”
无心扯着嗓门喊,道路两旁的人,趴在地上,虽然一动不敢动,却能把无心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司徒陌循充耳不闻,握着鞭子的手却紧得鼓出了青筋。
无心心中得意,折腾我,你也别想好过。
再不放了我,还有更难听的。
刚要接着开口,身躯被绑在身上的鞭子拽得一个跄踉,差点跪倒,到嘴边的话滚回喉咙。
无心看向左右,出城了。
没等他站稳,司徒陌循的马跑了起来。
这是要拖死他?
无心不怕死,但不想‘死’得太难看,跟着加快了步伐。
司徒陌循回头,见他居然还能跟上,冷哼一声,越跑越快,无心一双多少年没动弹过的老腿,差点没给抡折了才勉强跟上,想骂人,但张口就是满嘴沙石,没了开口的心思。
司徒陌循见无心闭了嘴,手腕一抖,将他甩上身后空马的马背。
无心‘咦’了一声,没想到激怒司徒陌循,不但没有被拖行到‘死’,反而提升待遇坐上了马背。
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有了马骑,也就不再闹腾,低头用嘴叼着晋王专属往身上裹。
上臂不能动,手一松,抱在胸前的袍子‘忽拉’一下往后飞去,好在他牙口好,叼得稳,才没直接飞走。
司徒陌循手一抖,长鞭收了回去。
无心连忙拽下糊在脸上的袍子,把手臂套进衣袖,拉拢衣襟,正要为自己的待遇二次提升欢喜,眼前黑色长蛇一闪,那条见鬼的鞭子又缠回他身上,无心气得差点当场问候了司徒陌循的老母亲。
司徒陌循一眼不看他,闷头赶路。
无心有马骑,也不想再闹腾。
他许久没见过鲜活的东西,无论是路边的花草,还是座下的马匹,都看得满心欢喜,再想到司徒陌循那张相当好看的脸,以及浴池里看见的好身材,‘啧’了一声。
一个时辰以后,这一队人马进入一个村庄,一进村,便闻到一股裹着血腥的尸臭味。
无心食指抵了抵鼻孔。
他不喜尸臭,但也没到不能忍的程度,不过尸臭里还夹着一种香膏味道。
这种味道他以前闻过,很腻,他闻到就犯恶心。
他以前见过那香膏,似乎是用尸油和什么玩意熬出来的。
可是,他什么时候闻过,又什么时候见过那香膏?
无心想了想,没想出来。
不小的村子,有上百户人家,但家家门窗紧闭,没有一个人在外头走动。
如果不是门后有活人的气息,无心得怀疑司徒陌循是要把他埋在这儿。
司徒陌循在一座宅子前停下,翻身下马,拖着无心走向前面暗红色的院门。
无心长年浸泡在鬼气阴森的忘川河底,对阴邪鬼气最熟悉不过。
靠近这座宅子,就感觉到阴森浓郁的凶杀之气。
“凶宅?”
司徒陌循看了他一眼,没答,推开虚掩的院门,迈了进去。
院中尸块血腥一片狼藉。
无心抬头看了眼头顶灯笼上的‘梁’字,想到在临江闲逛的时候,听见的梁家惨案。
凑到司徒陌循身边,道:“你们临江人手紧缺到要你这个王爷亲自办案?”
无心本是忘川一霸,再凶恶的怨魂见他都要绕道走,刚从忘川出来就被人绑了,即便是他理亏在先,仍然憋了一肚子气。
他是个受不得气的,换成以前,谁要绑了他,他说什么也要把人绑了倒吊三天三夜。可惜这会儿他绑不了别人,只能打嘴炮,给人添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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