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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坠落(近代现代)——三上樽

时间:2023-12-08 13:30:09  作者:三上樽
  很突兀的一声,刚开始并没引起很大动静,几秒过后更多声音层层叠叠地响起。
  霍今鸿猛地停下脚步,转身,耳朵已先于肢体做出反应,听出那骚动的中心正是昆子停车的地方。
  ——预感终于还是灵验了,一切不祥之兆皆是有迹可循。
  他像胶片回放似的,从尖叫和奔走呼喊开始一点点往回追踪,而后便看到了骚乱发生的那一刻。
  昆子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把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扣上帽子正欲摇起车窗,手放下的一瞬间八点方钟向忽然射来一枚子弹,斜着穿过车窗击中他的太阳穴。
  一枪毙命,只发出了极小的声音。若不是刚巧经过车边的一对男女发现异状,恐怕要过上一时半会儿才有人发现车内的尸体。
  霍今鸿仔细听那子弹凌空穿过的声音,顿时如坠冰窟。
  枪大概是正版4寸勃朗宁,6.35的子弹,和老万发给杀手和昆子的武器配置相同——这是一场专业且有备而来的谋杀,或者说狙击。
  若真如此,昆子已死,别墅中的杀手如瓮中之鳖,剩下自己……
  霍今鸿一个哆嗦回过头来,撒腿就往百货商店奔去,进了正门也不敢逗留,七弯八拐地穿过一排店面绕至国际酒店,这才停下脚步叫了车逃回英租界。
  .
  这一晚上霍今鸿提心吊胆,耳朵由于过度警觉无时无刻不在听周围的动静,第二天早上出工时甚至有点耳鸣的迹象。
  平时跟昆子走得近的几名伙计一齐旷工,整个上午都没有在码头露面。中午阎京宝来脚行打听情况,特别问起昆子昨夜的去向,霍今鸿称下工后就没见过对方。
  昆子当街中弹而亡,阎京宝肯定是接到了他的死讯才过来问话,其他几名在东林饭店盯梢的伙计想必也凶多吉少。一道参与行动的人里只有自己活下来,被人知道势必生疑,不如索性装作不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阎京宝将他的颓态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临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晚上准个假,请你去广福林吃面。”
  “谢谢京哥。”
  “去,先干活吧。”
  阎京宝请霍今鸿吃饭多半是在广福林面馆,因为先前问他喜欢什么口味,想了半天只说出一个大排面。
  其实也没有多喜欢,只不过他能讲出来的味道好的东西本就不多。那是他第一次正经下馆子吃饭,在胶县,那人给他选的浇头。
  对于阎京宝霍今鸿很懂得感恩,除了对方一直关照自己之外大概也跟大排面不无关系。昨晚之事他潜意识里觉得不该对京哥撒谎,可不撒谎的话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杀昆子的人会是谁。
  .
  晚上六点钟,阎京宝提前到广福林点好面,又要了两个小菜。
  过约定的时间霍今鸿没有露面。
  六点半,阎京宝觉得不对劲,从面馆出来去了趟码头。吴老板说刚给他准了假下午不出工,同住的伙计也说没见着他。
  霍今鸿就这么消失了,第二天也没有出现。
 
 
第73章 6 怪人
  霍今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赚了大钱,买了大房子。白项英开门进来,问他怎么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
  他兴冲冲的挨上去,拉住对方的胳膊往里走:“怎么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你吗?”
  白项英看着他不说话。
  在梦里霍今鸿就隐约觉得这是个梦,因为他还没有赚到大钱,买不了大房子,哥哥也不会来找自己。
  然而梦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雕花木床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的气味,似乎还有饭香。
  这是一件精心布置过的很“高档”的房间。上好的木质家具,中西结合的垂吊式玻璃灯,墙边的木头柜子上还放着一对青瓷花瓶——不管不是古董,反正应该挺值钱。
  霍今鸿床上坐起来,头昏沉沉的,但并不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样一个陌生但闲适惬意的地方。太阳从窗户外面打进来,他甚至可以迎着光线看见屋外的院子里有个人在浇花!
  紧接着他想起来了。自己本来是在码头附近游荡,打算等到时间就去广福林见阎京宝。时间还有些剩余,但因为是去受人恩惠,他不愿意到得太早——好像迫不及待要去吃那一口饭似的,于是就这么一路从码头走到饭店附近。
  路过巷子的时候有个半大小孩扛着个米袋,看样子起码有20来斤重,走走停停万分艰难地从他跟前经过,到台阶前一脚没踩稳摔在地上。
  霍今鸿见那孩子瘦瘦小小实在可怜,便过去扶他起来,答应帮忙把米背到他家门口——就在巷子里面。
  一切都再寻常不过,然而正当他行完善事原路返回之时,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脖子后方伸过来捂住他的嘴。
  记忆一下子复苏了。
  霍今鸿猛地仰身躺回原位,装作尚在昏睡没有醒来的样子,同时快速转动脑子回想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他被人袭击了,而后被劫持了,尽管不知为何目前的处境还算安逸,但越是如此越是可疑。
  会是谁干的呢?
  那么近的距离,自己事先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若换做平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放任旁人接近自己五米以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霍今鸿记得那人下手极快,且擅长擒拿之术遖峯,以至于他在短时间内无法用蛮力挣脱——那样看来对方应该是个有备而来的练家子。
  紧接着他想起在周子庚家门口遇到的“东西”,那尾随杀手进别墅,以及在黑暗中盯梢自己的来历不明的人。
  ——只有可能是他们,只有他们能够避开我的耳朵。
  ——昆子的人都死了,只有我逃出来,现在他们盯上我,是要把我也弄死!该来的早晚会来!
  .
  想归这么想,霍今鸿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虽不知对方把自己囚禁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头还在脖子上,那就有逃脱的可能。
  他又躺了一会儿“观察”院子里的动静。那浇花的少年年纪很轻,身材瘦小,真要动起武来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可目前看来似乎没那个必要。
  对方十分专注地在浇花,浇完花又开始修草,两三米宽的花圃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气里新鲜的青草味应该就是从这儿来的。
  少年修了会儿草,背对窗户在板凳上坐下吃起了饭。那饭跟菜乱七八糟装在一个铁皮缸子里,看样子是剩菜,但不知怎么的就这样香,霍今鸿闻着肉味不自觉的就咽了口唾沫。
  现在大约是早上,算起来自己已有大半天没吃饭了。
  由于场面过于安宁,他怀疑这少年只是个普通杂役,并非先前想象的绑匪,或者对面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避开他直接从这院子里溜出去呢?
  霍今鸿轻手轻脚地下床贴到窗边,又屏息确认了一下院子内外的环境,大概知道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中式庭院,方圆几百米之内没有嘈杂的人声,应该是远离闹市区的一块僻静之地。
  再远也不可能出天津,只要出了这院子总能想办法回租界码头,是逃是躲到时候再做下一步打算。
  少年扒拉完缸子里的饭,边抹嘴边起身往花圃后面走,大概是要去收拾碗筷。霍今鸿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趁他不在院子里的时候翻墙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正当他抬手准备推门之时,忽然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前后两人,都是身形利索的成年男子,步伐迅速且方向明确,一听便是专程往这儿来的。
  霍今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又飞身回到床上躺下,几秒钟过后有人敲响院门,那少年放下碗一溜烟往外跑:“来了来了!”
  ——的确是少年人的声音,清脆洪亮,莫名还有些欢快。
  门开了,来者是两名高个子青年,因为看不见相貌只能靠声音判断其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醒了没有?”其中一人进来便问。
  “不知道……”少年答得敷衍,显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关心,“金松饭店那边怎么样?”
  “这会儿应该完事了。”
  “七爷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这次不会有什么岔子吧?”
  “轮不到你操心,小兔崽子,你不相信七爷的本事?”
  “我不是……”
  “到底醒了没有?”另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没醒就把他叫起来,都快九点钟了。”
  “我去吧。”
  霍今鸿正在琢磨这对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他”是指自己,还来不及闭眼房门就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这么大的声音,没醒也得被惊醒。霍今鸿索性翻身起来正对了来人,同时右手在腰侧攥紧了,随时准备做出攻击或者防御。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的脸,小麦肤色,表情不大友善,但因为睫毛浓厚强行把目光压得柔和些许。
  “醒了干什么不出来?”
  霍今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就这么坐着按兵不动。
  男人打量他两眼,忽然扭头朝身后二人道:“有没有饭,给他弄点吃。”
  霍今鸿又是一愣,而后听见那少年的声音。
  “还有点汤要不要?”
 
 
第74章 7 囚徒(上)
  “还有没有饭?给他弄点吃!”来人扭头朝院子里道。
  “还有点汤要不要?”小个子少年坐着不动,语气听上去很不耐烦,“七爷连着三天不在家,府上没几个认真干活的,厨子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你们几个整天在外面快活,也不可看看这院子里都快长杂草了。”
  “你想快活你就出去,换我在家里休息,你有这本事吗?”青年毫不客气地回敬,“有什么不满意的跟七爷说去,我还嫌你整天在家里蹲着吃白饭!”
  “虞郦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又没吃你的!”
  “吃谁的不是吃白饭?”
  “反正不吃你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跟那被唤作虞郦棠的青年一同来的小白脸发话了,声音跟长相一样干干净净,透着股斯文,“我看这院子被你打理的不错,哪有长杂草的样子。”
  少年见有人替他说话,马上顺阶而下换了个口气:“苏大哥!你看他整天嫌我这嫌我那的,我怎么招他惹他了?”
  “他嫌你,你又少不了几块肉。”
  “苏大哥,怎么连你也这样……”
  “你郦棠哥就这样,我也没招他惹他,他不照样嫌我?”
  虞郦棠本来已经进屋走到床边,看样子是不打算在搭理院子里那两人,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扭头朝外望了一眼,表情像是忍着恼怒。
  霍今鸿从侧面看到他的睫毛,真是又密又长,眼皮翕动间有股女子的明媚,然而英挺的五官和小麦肤色又完全是属于男子的阳刚。就是这样把柔和刚两种特质很自然的融合在一起的长相,虽不能说如何英俊漂亮,但多看两眼就让人很难忘记。
  “出来。”虞郦棠一把抓住霍今鸿的胳膊,动作粗鲁,但意外的抓在身上并不疼。
  这不是昨天中午在巷子里袭击自己的那只手,一下便能分辨出来。
  霍今鸿突然间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尽管这地方的一切都很“寻常”,眼前的三个人似乎并没有要加害自己的样子——起码现在还没有,但这改变不了他是个囚徒的现实。
  所以,是趁现在,对方口中的“七爷”尚未现身之前赶紧脱身,还是静观其变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虞郦棠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半分钟后霍今鸿手上多了副手铐,左右各一人像门神似的将他夹在中间,三人往花圃边的石桌前坐下,从背后看倒是副饭后谈天的闲适光景。
  “我叫苏定。”那举止斯文的小白脸率先开口,“他是虞郦棠,还有那个……裘小嘉,我们几个虽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很亲近的兄弟。”
  说着他指了指三米开外又浇起花来的少年,后者侧着头撇了撇嘴,大概是对“亲近”这个说法颇有微词。
  “出了这院子你还能碰见其他人,到时候自然就认识了。”
  “什么时候?”
  “嗯?”
  “什么时候能出这院子?”
  霍今鸿忍不下去了。起先他还能耐着性子应付,告诉自己对方没有动粗就是好的,可渐渐的他觉得平静比风暴更加可怕,因为他猜不透这和颜悦色,顾左右而言他的三个人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上一秒给人带上镣铐,下一秒却像无事发生一样笑着继续谈天之人。
  名叫苏定的青年微微眯着眼睛打量霍今鸿,表情仿佛始终都带着笑。
  “你很想出去么?”
  “我不是想出去,我是想回去,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知道?”
  “七爷从不带陌生的东西回来,这地方虽然看着普通,对外人来说却是个禁地,进来了,就出不去了。”苏定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令人费解的话,“你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有特别的理由,这理由当然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霍今鸿低头看着腕上的手铐,暗自掂量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从这里硬冲出去的可能。
  ——不,是以一敌二,那瘦得跟猴儿似的小子可以姑且不算在内。
  虞郦棠斜眼一瞥,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么想出去?七爷若是真心想要你,你就算出去了到时候还是得回来。”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七爷’是谁,也不知道他抓我来干什么,你们要是不肯讲我也就不问了,但我想出去这无可厚非吧?”霍今鸿绷紧双腕试了试镣铐的力道,而后又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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