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建筑外可探索的地方,只有花房和高塔这两处。
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左右,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高塔看看。
去高塔的中途,他们和许泽野还有西娅相遇了一次。
庭仰也是这时才发现,西娅望向他们的目光不善。
在试探性的交谈后发现,西娅的不善只针对祁知序。
——庭仰果断地与祁知序拉开了距离。
祁知序:“……”
早已料到。
西娅:“……”
无法理解一些人类的行为。
庭仰一边拉着西娅交谈,一边悄悄双手合十,对祁知序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
祁知序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许泽野早就巴不得离开西娅。
像长了腿的高考英语试卷,厌恶又因为线索离不开它。
见到庭仰把她拉住,许泽野拍了下庭仰的肩膀,几乎要哽咽出来。
“小言我爱你!”
你爹我今天……
哦不对,明天就回家把你新剧的宣传视频剪出来。
庭仰听到关键词,表情僵了下。
谁来管管这个黑粉啊?!
祁知序在一旁试图和西娅搭话,但后者一言不发。
庭仰开始问话了,她才愿意多说几句。
问了西娅几句话以后,庭仰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一个工具人npc。
你和她说话不需要讲究逻辑严密、思路清晰,只要问到关键的点她就会回答你。
于是他斟酌了合适程度,直接问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西娅,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哥哥?”
“教父曾说是他将你养大,你就像他最骄傲的孩子。”
庭仰还想继续问,西娅却拎着裙摆,双腿微曲向他行了个礼。
“安塞塔阁下,我没什么可以告诉您的了。”
问题被卡在喉咙,难受得庭仰如鲠在喉。
这感觉就像你找到一个资料齐全的搜索网站,刚查了一道基础题试试水,普通用户的限时免费次数就用完了。
最关键的是,这网站还没有开通VIP的渠道。
氪佬和肝帝一视同仁的世界达成了。
行完礼之后,西娅准备离开去找许泽野。
祁知序叫住了她:“西娅。”
西娅忽然眉毛一拧,显得很愤怒的样子:“你这个卑鄙的人类,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祁知序:“?”
西娅优雅地拉平裙摆,用悲悯的语气说:“上帝保佑,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上天堂……你这个曾经欺骗过我的无耻骗子。”
骂人诅咒对方去天堂,可以,这很恶魔。
西娅说完后转身就走,多看祁知序一眼都觉得脏了恶魔眼。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庭仰努力打圆场。
“也许她不是那个意思呢。”
“嗯。”祁知序却出乎意料地淡定,“我美好的品格让恶魔都忍不住真心祝愿我进入天堂。”
庭仰:“?”
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吧?
看着庭仰呆滞的样子,祁知序绷不住脸笑了出来:“走吧。”
两边墙壁上的蜡烛在灯火通明的走廊发出的光显得微弱,他们的脚步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几近无声。
高塔正巧在他们所在方位的另一边,一路向高塔走去,需要走过大半个城堡。
沿途有许多花瓶摆在两边,花瓶中插着的花姿态各不相同。
这些花起初并没有引起庭仰的注意,但一路走下去,他还是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白色的玫瑰与黑色的枯花,对比实在明显,让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庭仰走到一侧,用指腹托起垂死而无生气的黑色花瓣。
“枯败的花数量是不是太多了。”
庭仰摸了一下,枯死那些都是假花。
他不认识枯花的品种,只能去问祁知序。
“白玫瑰全都是真花,枯死的是人造仿生黑色曼陀罗。”
庭仰观察了下花瓶的外壁,在装白玫瑰的花瓶瓶颈处看到了【童话故事】这几个字。
装曼陀罗的花瓶上,刻的字则要长一些。
【四个有罪的教徒与一位天使。】
【不可预知的死亡、黑暗、颠沛流离的爱和复仇。】
每一枝无力垂下的黑色曼陀罗都像冷夜里坏掉的路灯,明明应该发着光,却与黑暗沉默地融为一体。
沉默安静的仿若静物画,用澎湃的情感作为颜料,笔笔勾勒的都是无声的倾诉。
四个有罪的教徒说的是四张恶人牌,天使应该就是善人牌了。
“第二句话是黑色曼陀罗的花语。”祁知序轻笑出声,“阿仰,你觉得熟悉吗?”
庭仰想不出来,摇了摇头。
祁知序看着他乖巧摇头的模样,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脑袋。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掌心触及蓬松微卷发顶的那一瞬间,祁知序对上了庭仰那双柔软天真的眼睛。
内心太过柔软的人往往很难察觉到他人的欲念,庭仰便是如此。
如果沈瑭迟在这,一定能轻而易举发现祁知序的心思不纯,可庭仰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他只是下意识歪了歪头,躲开了祁知序的动作:“怎么啦,祁哥?”
祁知序看似毫不避讳,实际上僻重就轻。
“看着很软。”
庭仰像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造型师特意烫的,是不是超帅?”
祁知序偏不随他愿,端详一番,故意道:“其实也就还行吧。”
“嘁。”庭仰撇撇嘴,“不想理你。”
祁知序适可而止,重新接了之前的话题,解释自己的猜想。
他指了指庭仰,“你是上一场轮回的‘死亡’。”
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因轮回而‘颠沛流离的爱’。”
庭仰立马明白了祁知序这段话背后的含义。
“善人牌没有花语,剩下能对应上四种花语的就是恶人牌。”
曼陀罗是一种带有毒性的花卉,节目组宁愿花高价制作仿生花,也不愿意换掉曼陀罗肯定是有原因的。
接受了设定后,庭仰自然而然问:“之前羊皮卷里不也写了你的死亡是轮回的关键,为什么你不觉得骑士代表的是死亡呢?”
祁知序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把庭仰肩膀旁边打结的金色细链捋顺,灯光很亮,照在细链上让它如同在刹那间变成了流动的金沙。
“两个回答,你想听正经一点的,还是好听一点的?”
庭仰看着重新变得整齐的细链,情不自禁晃了晃身子。
看着重新交杂在一起的细链,连忙心虚地薅顺。
“咳……第二个吧。”
祁知序没在意庭仰搞的小破坏。
“好听点的——因为我仍然活着的意义,就是在无休无止的轮回中拯救你。”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带着记忆回到过去,那还算死亡吗?或者说,死亡于我而言不是终点,你的死亡却是我的终点。”
庭仰敏锐地察觉到,祁知序这是在暗示他某些无法直说的剧情线索。
无奈只要使用了这种方法,在透露信息的情况下,说出口的话很难摆脱若有若无的暧昧。
为了不让节目组发现端倪,庭仰假装没听出言外之意,语气凶巴巴道:“马上都第二次投票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万一我们输了怎么办?”
祁知序举起手,一副服从判决的诚恳模样。
实际上,他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此刻心情良好。
祁知序走到庭仰身边,不辩解,只是说:“我不会让你输的。”
庭仰那么好,当然只有战无不胜才配得上他。
第20章 骑士x圣子
到高塔之前,祁知序主动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刚刚那只是玩笑话,关于‘死亡’的人选,我其实有更怀疑的人。”
庭仰心里早就有了猜想。
“魔王吗?”
“对。”祁知序说,“我们的任务与恶魔有关,教皇希望召唤恶魔,西娅本人也说公主只能求助恶魔……所以可以初步肯定,所有人都希望杀死魔王,因为他的死亡是召唤恶魔的必要条件。”
庭仰沉吟,“现在恶魔已经被召唤出来了,而且从之前的轮回来到了这个轮回,这证明魔王在上一个轮回已经死去过一次。”
真·全员公敌·魔王·沈瑭迟。
夜色如水,波澜壮阔的星海高悬在头顶,薄云缥缈如雪浪浮沉。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室外,肩并肩走在长廊上,从花园吹来的风裹挟着花香掠过身侧。
不多时,便能走到高塔入口。
庭仰总结了先前的讨论。
“死亡假定为魔王,你是颠沛流离的爱。”
“现在就看我,教皇和公主,谁能对得上剩下的两个花语了。”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心知肚明,现在的重点怀疑人选,只剩下教皇和公主了。
他们一路梳理着已知的线索,一直等到了高塔,顺着回旋楼梯拾级而上时才结束。
月夜高塔,夜色沉沉。
最开始时还能听见隐约的鸟鸣声,随着一级一级往上,除了风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四下越发静谧,月光顺着高塔窗洞倾泻而入。
这一缕光是倒悬的银河,里面流淌着飞舞的星尘。
等漫长的回旋楼梯到了尽头时,庭仰才松了一口气,“我永远讨厌爬楼梯。”
爬那么久楼梯,要是里面没有重要的线索,他回去就拉黑导演。
高塔
的最顶层出乎意料的空旷,一眼就能扫到四边墙角装着照明用的照明灯。
除了正中央大咧咧摆了个宝箱,其他的和普通房间几乎没什么两样。
桌椅齐全,书架上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说是一个复古风的小卧室都有人信。
地板中央摆着的宝箱很大,长逾一米,高逾半米。
上面刻着“这”,看样子剩下的字得开了宝箱才知道。
这个箱子就是一个你明知道有鬼,还是不得不踩进去的坑。
箱子外观古朴低调,只设了一个简单的迷题。
“所罗门·格兰迪的一生——出生,受洗,染疾,死亡,所罗门·格兰迪,这一辈子走到底。”
三位密码锁,答案还挺直接,没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是《鹅妈妈童谣》里很著名的恐怖童谣。
原文是:所罗门·格兰迪,星期一出生,星期二受洗,星期三娶妻,星期四染疾,星期五病危,星期六死亡,星期日下葬,所罗门·格兰迪,这一辈子走到底。
现在少了星期三娶妻,星期五病危,星期天下葬,所以三位密码是357。
庭仰唏嘘:“从娶妻跳到染疾,老婆直接没了。”
小庭同学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神奇。
祁知序不说话,输入密码掀开盖子,只见里面赫然是——又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上面还刻着“真”,外加一个新的密码锁。
庭仰:“?”
你有问题?
庭仰无语望天,“我总感觉猜到了什么,如果是真的,节目组也太无聊了……”
如他所料,节目组就是这么无聊。
接下来,解开来的每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更小一号的箱子。
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开了好几个,甚至每一个上面刻着的字还不一样。
“这”。
“真”。
“没”。
“有”。
“线”。
“索”。
最可气的是,解开第一个箱子需要三位密码,第二个四位,第三个五位,开到最后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时,更是需要八位密码。
庭仰从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成了完成任务般的麻木。
庭仰望着要解开的第六把锁,用手拨了拨,心力交瘁。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他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
祁知序捧场:“很恶劣。”
庭仰接过话:“超过分。”
“……咳咳。”
摄影大哥腰间别着的对讲机突然传出两声咳嗽,打断他们的一唱一和。
对讲机直连总导演,一般用于突发情况下达指令。
而此时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了——别说了。
庭仰见势收声,十分识时务,目光挪到第六把密码锁上,装作无事发生。
箱子太小,无法完整刻下迷题,只能用一张信纸写下折好摆在一边。
“她经历过两次死亡,一次在她出生那天,一次在最爱她的人死去的那天。”
“第一次死亡,因为纯真幻想得到满足,痛苦也变得值得憧憬起来,她歌唱着由死亡完成的爱情,也歌唱着在坟墓中也不朽的爱情。”
“第二次死亡,她变得安静沉默,曼妙的歌声化作林间簌簌微风,拂过葱郁树木、拂过清浅水泊,拂过马车车辙。她的歌声永远消失,但世人永远会哀悼她的鲜血与玫瑰花瓣共同凋零在阴沟。”
庭仰视线扫过几个关键词就猜出了这张纸讲的是什么,他搓了一下信纸说:“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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