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仰,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我、安慰我、尊敬我、保护我吗?并愿意在我们一生之中,对我永远忠心不变?”
是一段改过的结婚誓词。
这段话蕴含的深意比先前的话都要深,好似你答了一声“我愿意”,就真的有无形的约束会制约你,再也不能放开对方的手了。
“我愿意。”庭仰收起打闹时嬉笑的表情,郑重回答,“我特别愿意。”
“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只要你还愿意,我将会对你永远忠心不变,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我永远爱你。”
庭仰还想说什么,下一秒,独属于祁知序的冷冽清澈的气息靠近了他。
一个将触未触的吻停留在他唇前,对方灼热舒缓的呼吸近在咫尺。
祁知序哑声问:“阿仰,我可以吻你吗?”
庭仰垂下眼睑,睫毛翕动一下,微微往前完成了这一个吻。
对方呼吸蓦地一滞。
庭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小心地放在化妆台上,对待易碎的珍宝般。
紧随而至的,就是比以往都要热烈亲密的吻。他们唇舌纠缠,仿佛将要融化成两片灼热的云。
庭仰紧张地抓住祁知序胸前的衣服,下一刻,手被祁知序握住,宽大的手掌很温暖,给人无比安心的力量。
在几乎要溺死人的爱河中,人们总是容易失去理智。
庭仰被对方亲得晕晕乎乎,甚至在某些时刻会忘记呼吸。
祁知序提醒,嗓音含笑:“阿仰,呼吸。”
庭仰回过神来大口呼吸,感觉冰凉的风被吸入肺部,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他的脸憋得通红,眼底蒙上了不明显的水雾,是江南烟雨色,是迢迢银汉景。
直到此时此刻,庭仰才发觉祁知序总是这么理智,哪怕是在如此亲密的时刻,也依然不会沉溺放纵。
或许有些人这样是因为不够沉迷对方,是高高在上漠视人间的冰冷。
但对于祁知序来说,他永远存在那份恒久的清醒,只是为了能给庭仰更好、更理智的爱。
“阿仰。”祁知序叫了他一声,“我们的过去可能并不如你想象里那么美好,有太多事情里充斥着血腥、谎言,我没能保护好你。”
庭仰在祁知序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是他心里最好的安慰方式。
“没关系,我现在很坚强,以后我来保护你。”
*
一开始,庭仰谈恋爱的时候很喜欢亲近祁知序,这是潜意识里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后来祁知序给足了安全感,庭仰还是习惯于粘着对方,这是喜欢的表现。
不过今晚庭仰难得的没有继续粘着对方,而是抱着那本精装《正义论》爱不释手。
等坐上车回薄景云湾的时候,在庭仰第十二次小心翼翼翻开硬壳面,欣赏设计美丽的扉页和目录时,祁知序没忍住开了口:“阿仰,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吧?”
“祁哥你不懂。”庭仰故作深沉,“这种封设美丽的书本简直就是艺术品,对待艺术品当然要小心一点。”
祁知序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是他可以理解别人对于某样事情的热爱。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帮你再从私人收藏的买家那……”
“不用不用。”庭仰连连拒绝,“我这一本会好好保存的,等会到家我就用热缩膜和封口机封起来,剩下的那几本给别的喜欢收藏的人就行。”
祁知序乐了:“可以,保存得很谨慎。”
庭仰得意极了,“这算什么呀,等会我用热缩膜包起来之后,还要套上包脊袋,再放进自封袋里,最后才放在书架上。”
防尘防潮做到了极点,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保存的过程中很有成就感。
看见喜欢的书被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那种满足感真的很幸福。
庭仰心情好,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歌。
是简单欢快,没什么复杂旋律,但能让人一下子听出声音的主人很开心的小调子。
祁知序动了动嘴皮,半晌,无奈地笑了一下。
“宝贝,听你唱歌听出内伤算家暴吗?”
庭仰抱着白玫瑰花束气鼓鼓:???
是什么让男朋友的嘴巴突然变得很毒?
到薄景云湾后,出电梯他们需要往两个方向走。
祁知序在此时和庭仰说:“接下来你可能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拍《劈昼》花了太多时间,公司有很多事等我处理。”
庭仰有点失落,“啊……要走多久啊?”
“快一点的话,一个月吧。”祁知序保证,“我会尽快回来的。”
时间不算久,庭仰稍微放下心,但还是高兴不起来。
“好吧,等你回来我们出去玩,那会我应该没工作。”
随即,他想到一件很严峻的事,脸色顿时变了。
“天哪祁哥,你千万记得把帮忙饲养小鱼干的饲养员联系方式给我,整整一个月见不到小鱼干我会疯掉的!”
祁知序:“?”
“那我呢?”
庭仰无辜望天,“我当然也会想你啦。”
祁知序:好的,明白了。
一些人不如狗。
“好啦好啦。”庭仰攥着祁知序的衣角撒了个娇,“祁哥你要早点回来哦,你现在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对了。”庭仰思维跳跃很快,“祁哥,你今天花车上定的那些花束超好看,百合铃兰红玫瑰,全都超好看,哪家店订的啊?”
“除了你的那束花,其他的都是我助理帮忙订的。”祁知序思忖,发现不对的地方,“我没有订过红玫瑰花束。”
“说顺口了。”庭仰呸呸呸,“不是红玫瑰,是那束红色的……应该是蔷薇吧?我不太懂。”
“是蔷薇。”
“说起订花,我想起来一件事。”庭仰笑了一下,“之前看小说,里面霸道总裁动不动就要从世界各地空运花卉给他们的小娇妻,什么英国的玫瑰,法国的鸢尾,荷兰的郁金香,真是太夸张了。”
祁知序静静地听着,也没说话。
等庭仰举完例子征求祁知序赞同的时候,他才开口。
只是语调戏谑,带着一点调笑意指了指庭仰怀中的白玫瑰花束。
“保加利亚的白玫瑰,喜欢吗,我的小娇妻。”
*
庭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简直是懊悔不已。
知道祁知序很有钱,但是谁能想到居然真的从国外空运鲜花给他。
活跃气氛活跃到最后,自己变成了气氛。
可恶。
祁知序接下来要走一个月,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还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不联络。
有点难熬,只好让简哥把工作尽量排到这个月,等祁知序回来,他们就可以有很多空闲的相处时间了。
庭仰规划得好好的,把自己的计划发给张宁简。
张宁简回消息回得很快,“你放心,本来这个月你就没有休息时间。”
《逐星》里他演的方易反响热烈,入围电视剧盛典最佳男配角,到时候要到场。
不过同时入围的还有几个老戏骨,得奖估计没什么希望,到时候去也是走个过场。
更别提现在《劈昼》杀青,预热什么的也要不少功夫。
庭仰愤愤回复。
【生产队的驴都有休息的时间!】
张宁简在手机另一端乐呵一笑,打字回。
【生产队的驴喂两把谷草就行,你要是能这样,我也给你休息。】
庭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迅速闭麦。
庭仰关了手机,其中一个置顶处,消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的某个人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STC:你和祁知序谈恋爱了?】
圈内人知道消息总归比圈外人灵通得多。
【一个新鲜的锦鲤罐头:大忙人终于有空回我消息啦?你这么久干嘛呢,一天到晚失联……你翻翻记录,我老早和你说过了,我和祁哥在一起了。】
【STC:听到你谈恋爱的消息才找经纪人要的手机,没来得及看历史消息。】
【STC:演唱会的歌还没写好,怕自己沉迷网络世界,完全不敢拿手机。】
【一个新鲜的锦鲤罐头:进度怎么样了?】
【STC:差不多了,这两天再修改一下就行。】
【一个新鲜的锦鲤罐头:期待[撒花][撒花]】
沈瑭迟看到消息笑了一下。
录音间此时就他一个人,经纪人早就在将手机给他时就出去了。
所有认识沈瑭迟的人,在知道庭仰谈恋爱的第一时间,都给他发了消息。
他们都看得出沈瑭迟喜欢庭仰,唯独当事人不知道。
又或许知道,只是在装傻……谁猜得透庭仰的心思呢?
沈瑭迟本人心态倒是还行,毕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在庭仰录制完《七宗罪恶》特别篇之后,他在庭仰家住过半个月。
说是找灵感,但其实那半个月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对方每天下戏之后看看庭仰的神情。
正如相识那么多年,庭仰一点也没看出他的喜欢一样,庭仰本人也一点没发现自己对祁知序的喜欢。
沈瑭迟每天都会看一看,庭仰喜欢祁知序而不自知的面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他只是很想知道,庭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原来那么让旁观者心动啊,像一块冰掉进了火中,噼里啪啦燃烧着生命,生命的光芒如此耀眼。
可是不是对着他的。
*
也许是因为今天在花车上看见了那束“红玫瑰”,当天晚上庭仰零零碎碎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庭仰和祁知序说,自己是错将蔷薇认成了玫瑰。
不是的,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一束玫瑰。
明知道是假的,但是触摸上去,柔软的触感和真的无异。
那束玫瑰无数次在他的梦中出现,带着那名一身红裙的女人成为梦境的主元素。
他大概可以猜出来,那个人是他的母亲,那束玫瑰也是他送给母亲的。
今天晚上想起来的记忆不太好,但是庭仰知道那些都已经过去。
所以从梦中醒来,摸到自己脸上泪流满面时,是不解的。
——难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
一个易拉罐被狠狠砸在庭仰脑袋上,没有喝完的饮料弄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香甜的味道,黏腻的触感,令人作呕的人。
“你敢告诉我爸,你是不是找死?”
为首的男生一脚将庭仰踹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不过是让你和你的婊.子妈一样伺候伺候我,又不是不给你钱,装什么清高,你不是很缺钱吗?”
庭仰因为缺乏营养,身材比同龄人瘦很多,但是令人惊艳的容貌此时已经初现端倪。
那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的旧伤上,伤口裂开,又开始汩汩流血。
往日这时候他都会爬起来还给对方一拳,可是此时血水洇湿了他的校服,他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那些人。
见到血流出来,为首的陈木康有些慌张,不明白自己照常力度踹出去的一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心里道一声“晦气”,他也没心思继续找庭仰麻烦,怕庭仰将这件事说出去,从边上人替他拿着的包里掏出一沓钱,数了数丢在庭仰身上。
“医药费,到时候别他妈来讹老子。”
他家里有钱,这点钱还不如他出去请狐朋狗友喝顿酒贵。
但是应付庭仰这种见识短浅的穷鬼,已经绰绰有余了。
果然,庭仰捂着肚子,停顿片刻,还是捡起了地上的钱。
陈木康满意地点点头,又从手里抽了两张钱丢在地上。
“赏你的。”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庭仰脸上摸了一下,“想明白了就来找我,对你我不介意多等一会。”
这透着露骨暗示的触摸被庭仰用力躲开了,脸上是不言而喻的厌恶。
陈木康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拍拍手,似乎也嫌恶庭仰肮脏。
随后他带着那些跟班扬长而去,临走前回头悲悯地看他一眼,仿佛自己是什么天大的善人一样。
庭仰的肚子这时候已经没那么疼了,裂开的刀口大概是疼麻木了。
他拿起手里的钱数了数,二十张,是他做几份兼职好几天的工资。
刀口不深,家里有药,敷上药包上纱布就好了。
庭仰拿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步行回家。
路上遇到一个人,“你怎么走了?张逸泽说他等你一起回去呢。”
庭仰笑了一下,“我和他说过了,我先走了。”
那个人见庭仰脸色不好,没多问就走了。
因为房屋朝向问题,到家之后屋子里黑漆漆的。
庭仰没有开灯,而是走到屋内其中一扇门前,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妈,你今天想吃什么?”
回应他的是砸到门上的一声巨响,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庭仰就像没听到一样,自言自语道:“你之前说红烧鲫鱼好吃,我今天去莲姨家买的是这个,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想吃的,我再去买。”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令人崩溃的死寂在蔓延。
庭仰等了一会没听见庭若玫的回应,只能将红烧鲫鱼放下,转身回自己屋里先处理伤口。
不能拖太久,到时候伤口化脓发炎了,他没办法处理就只能去医院了。
要多花很多钱。
在庭仰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他听见对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吱嘎”一声,说不出的渗人。
匆匆忙忙处理好伤口,庭仰连忙出去寻找庭若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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