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毕竟不是神药,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可这药丸倒真的是立竿见影,芝兰喂给林谦墨吃下后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清醒过来了。
“太好了,公子,您可算醒过来了!”芝兰和两个小宫女兴奋得互相拥抱。
林谦墨醒来,先是茫然了一会儿,随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了猗兰殿,便安了心。
“公子,您可要用些膳食?”芝兰看着醒来的林谦墨,将他看做了纸糊的泥人一般,生怕他磕着碰着,连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林谦墨轻轻摇了摇头,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你还是别叫我公子了,叫我……娘娘吧。”注意到芝兰的称呼,他纠正到。
芝兰有些诧异。
“萧渊……”林谦墨意识到了什么,又改了口:“皇上会怪罪你的。”
那日在殿外,萧渊质问芝兰的话都一字不落地进了林谦墨的耳中。
芝兰有些感动,从来没有一个主子会去如此在意一个下人的死活。
“公子,您放心,皇上不在的时候我还是会这么叫您的。”
林谦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公子,您好歹也吃些东西吧,您一天都没有吃些什么了,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的啊。”
这一日折腾下来,除了早膳时被萧渊逼着用得膳食,后来又尽数吐了出来,林谦墨竟滴水未进。
芝兰是真的担心林谦墨的身体,最初她被调来伺候林谦墨的时候,还在担心能被皇上一举封妃的人怕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怕也不好伺候。
可真正见到了自己的主子后,芝兰更是大吃一惊,传说中让皇上一见钟情的人竟是个男子。
萧芝兰不是没有见过宫中的男宠,先皇甚至养了两个男宠在后宫中,只不过无名无分罢了。
萧国不是没有男妃的先例,先祖皇帝的妃子中便有一位,据说是当初陪着先祖皇帝打下萧国的江山,后又被先祖皇帝许下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只是……
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先祖皇帝确实是爱过那位男妃的,曾经日日宿在他的宫中,赐他无限的尊荣,还被朝臣上谏,说他是祸国妖妃,有了他怕是萧国不能长久。
先祖皇帝再爱那位男妃,但他也是皇帝,是皇帝便有皇帝的通病——疑心病。时间久了,流言蜚语也让先祖皇帝起了疑心。
渐渐地,他再也不去男妃的宫里了。
可……
从来没有人问过男妃,究竟他想不想要这样。
先祖皇帝将他封为妃子就是夺了他的兵权,没了兵权,男妃又没有那宫斗的心,后来,那位男妃被其他后妃陷害,被打入了冷宫,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本该是一代名将,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教人唏嘘不已。
自此以后,萧国再没有出过男妃,顶多是有几任皇帝像先皇那样养过几个无名无分的男宠而已。
芝兰跟着教习姑姑学着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宫女时,曾有幸见过先皇的男宠。
那时萧渊刚刚登基,掖庭派人来处理先皇的后宫。
那些男人,有的已年老色衰,被先皇遗忘在深宫之中,有的还风华正茂,先皇一死就失去了依靠。
可无一例外地,那些人都十分漂亮,漂亮地不像男人,不开口又穿上女子的服装时,简直和女子别无两样。
芝兰从没见过像是林谦墨这样的男宠,那般的刚正不阿,带人和善,既如春风细雨,又像苍竹一样挺拔。
可芝兰也是真的替林谦墨感到担忧,那历史上的男妃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林谦墨一个冒充着女子身份的男宠,又该如何自处啊。
据她所知,林谦墨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的,若他日东窗事发,被人发现了他的男子身,只要向放出一点风声,御史台的谏言大夫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他。
更何况……
如今看来,皇上也没有想要庇护他的意思……
一个男宠,顶着女子的身份,又没有皇上的宠爱,那在宫中过得必然是如履薄冰呐。
林谦墨在芝兰的强烈建议下勉强用了两口,他不想抚了芝兰的好意。
他知芝兰是真的关心自己,但也不想和芝兰有太多的牵扯。
毕竟……
春芷便是前车之鉴。
那个自己视她为妹妹的小宫女,那个因为关心自己便被萧渊下令处死的小宫女,那个活泼善良天真的小女孩……
林谦墨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
-
翌日。
新一日的折磨又开始了。林谦墨又见到了昨日拖自己回来的两个小太监,他们将自己带进了掖庭。
不出意外地,林谦墨又见到了柳公公。
“娘娘昨日休息地可好?”柳公公笑眯眯地问着,可这笑容却让林谦墨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征兆。
“娘娘既然休息好了,那就请再复习一遍昨日所学吧。”柳公公又拿出了那条白绫。
“娘娘见到皇上,该自称些什么呢?”
林谦墨无法控制地被吓到汗毛耸立。
“臣妾……”
柳公公满意地笑了:“烦请娘娘向皇上请安。”
“臣……臣妾给皇上请安。”林谦墨如同木偶一般机械地重复着柳公公的话。
柳公公看着林谦墨没有丝毫动作的意思,眉头却皱了起来。
突然,他恍然大悟般:“也对,怪我了,忘了教娘娘怎么行屈膝礼了。”
柳公公却停了片刻:“不对呀,娘娘,我怎么记得,在我之前,芝兰已经教过你了?”
“芝兰可是我们掖庭资深的嬷嬷——马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礼数做事都是不差的。”
柳公公伸手抬起了林谦墨的下颌:“那娘娘怎么还是不会呢,是娘娘天资愚钝,还是……”
柳公公将手一甩:“娘娘根本不想学会呢?”
林谦墨:“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柳公公:“哦?那还烦请娘娘亲自来做一遍吧,也好让本公公来指导指导你。”
第39章 训诫,雷霆手段(3)
林谦墨沉默了片刻,并不想要照做。
柳公公点了点头:“难怪皇上又派本公公来教你,果然是块朽木。”
柳公公装作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本公公亲自来呐。”
林谦墨只感觉到柳公公绕到了自己的身后,不知在做些什么。
突然之间,一阵剧痛在膝盖后方的腘窝处蔓延开来。
林谦墨回过头,便看到柳公公手里拿着一把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还闪过亮光。
林谦墨疼得站都站不稳了,直直跪倒在了地上。
旁边站着的小太监又将他扶了起来。
若不是看到了柳公公手中的银针,林谦墨险些要以为,他的银针还在自己的腘窝处。
看着林谦墨慢慢缓过了这股疼痛,柳公公眼底露出意义不明的神色,随后便又向林谦墨身前走去。
“还请娘娘行屈膝礼。”
林谦墨攥了攥拳,还是照做了。
柳公公看着林谦墨的动作,“啧”了一声:“娘娘这动作不够标准啊。”随后便伸出了自己手中的银针,对着林谦墨的两个膝盖直直扎去。
“啊!”
林谦墨没有忍住这剧烈的疼痛,张嘴痛呼了一声。
柳公公却眉头皱了皱:“宫妃最重要的便是礼仪,娘娘这样可如何是好。”
“明日便是册封典礼了,娘娘如此可不行,不如就让本公公来助娘娘一臂之力。”
“你们两个,按住娘娘。”柳公公给了旁边的小太监一个眼神。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林谦墨不愿意再去回忆,但那疼痛却在之后的生活中无时无刻地伴随着他,提醒着他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柳公公拿着银针一遍又一遍地在林谦墨的膝盖上刺着,林谦墨早已站不稳了,可却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固定着。
每刺一遍,柳公公便要求林谦墨行一遍屈膝礼,可现在的他,哪里能做出来,做不出来的话,下一次柳公公刺得便更加用力,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到最后的时候,柳公公抽出手里的银针,针上都带着一丝血迹。
看见了血,柳公公也觉得有些过了,怕做得太明显,皇上得知了怪罪下来,到时岂不是还要自己来承担这个罪责?
于是柳公公便让两个小太监放开了他。
林谦墨失了力气,一下子便瘫软在地上。
在柳公公的示意下,两个小太监扶正了林谦墨,林谦墨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娘娘既然学不会屈膝礼,那就跪着吧。”柳公公的下巴一扬,翘着兰花指,指了指林谦墨的额头便走了,留下两个小太监盯着他。
林谦墨的意识是清晰的,因为膝盖处的疼痛犹如有人在砸着他的膝盖般。
更糟的是,跪得时间久了,林谦墨感受着冷风透过膝盖的骨缝中洇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就好像是漏得千疮百孔的窗户遮挡不住外面吹的寒风。
直至中午,柳公公才派人传话来让林谦墨先暂且回去猗兰殿。
-
早朝后,萧渊留下了礼部尚书栾奕。
萧渊先是批了两份奏折,随后见礼部尚书进来,便放下了朱毫。
栾奕:“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找微臣前来有何事?”
“礼部近日的工作可多?”萧渊咳了两声,随后便问道。
“启禀陛下,礼部近日确实是在忙着您的生辰宴,但请陛下放心,礼部必然会将此事办好。”
萧渊“嗯”了一声,但显然心不在焉。
“爱卿心中有国事,自然是好的,但也别忘了宫中的琐事。”
栾奕愣了愣,一时不知萧渊在说什么。
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前些日子里,陛下举行选秀,不是正好选了三位秀女当妃子,恐怕陛下说得正是此事。
栾奕又弯腰行了个礼:“禀陛下,宫中的事情主要是内务府在管,礼部仅仅是辅助内务府而已。”
萧渊微微蹙眉,这显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栾奕看不清在高座之上的皇帝陛下的神色,只知道他半响没有说话。
“礼部该是费心些。”
此话一出,和问责无异,吓得礼部尚书顿时出了一声的冷汗。
“是,微臣明白。”
萧渊很想问问他,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但却觉得再问下去显得自己对此事有多么关心一般,于是便让栾奕退下了,不一会儿又传了内务府的总管。
栾奕出了门,便惊觉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本以为此次陛下召见是为了生辰宴,自己还有个关于生辰宴上重要的事情需要皇上来决断。
本来在上次早朝便该报给陛下的事情却被打断了,这次还想着一起请皇上决断了,可刚刚皇上一开口问责,自己便被吓得浑然忘觉了。
栾奕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是老了,记性也不好了,也不禁吓了。
“不过陛下怎么好端端地让礼部接起内务府的活了?”
栾奕摇了摇头:“该是让礼部那帮小崽子锻炼锻炼了。”
-
内务府总管刘公公战战兢兢地来了养心殿。
自萧渊登基以来,后宫里只有一人,先帝子嗣单薄,萧渊的兄弟们该死的都死了,仅剩的也去了藩地,萧渊的姐妹们也都已经出嫁。
所以内务府除了日常的采买宫人以外,许久没有活了。
从萧渊选秀后,内务府便一直忙着册封典礼的事,自然,主要是在忙着段都安大人的女儿段钰婷,也就是不久后的婷妃的册封典礼。
至于那两位娘娘,一位父亲的官阶不高,一位更是不知什么来历,表面上意思意思就是了。
内务府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的传统,凭着秀女父亲的官职来举行册封典礼,几乎没有被打破过的时候。
“莫非是想要婷妃娘娘的册封典礼更加盛大一些?”
直到来到养心殿前,刘公公都是这个想法。
“奴才叩见皇上。”
“墨妃的册封典礼准备得如何了?”
听到这句话,刘公公便愣住了,他本以为皇上是来问婷妃的,可……
让他怎么告诉皇上?
告诉皇上,墨妃的册封礼服还是先皇妃子的礼服?
告诉皇上,内务府在段大人的授意下,已经缝好了合适于婷妃娘娘的礼服了?
告诉皇上,明日的册封典礼全是为婷妃娘娘准备的?
刘公公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这种的方法:“内务府已经备好了婷妃娘娘的册封典礼,按照相同的规格,墨妃娘娘也是如此。”
萧渊简直是强压住了怒气:“朕问你墨妃的册封典礼!”
刘公公:“这……”
萧渊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书案上:“你听着,朕要墨妃的册封典礼是这三人之中最为盛大的。”
刘公公脑子迅速转了一下,这便只能是将为婷妃娘娘准备的换给墨妃娘娘了。
别的都好说,只是,这礼服……
刘公公:“不知墨妃娘娘的身量如何?”
萧渊沉默了片刻,随后用墨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交给了刘公公,随后便让刘公公退下了。
刘公公出了养心殿的殿门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来这位墨妃娘娘还真是不容小觑,也是自己的失误,竟忘了那墨妃连一个有官职的父亲都没有,却被封为了妃位与婷妃娘娘平起平坐,又获居了猗兰殿。
刘公公越想越后怕,眼看着这墨妃娘娘是被皇上放在了心尖上啊,自己怎么能忽视了这位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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