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得回去连夜让绣娘们缝制礼服了。”
只是,看着皇上给自己的这张纸,怎么看,这位墨妃娘娘的身材都算得上是有些“魁梧了”。
刘公公怀疑是皇上给错了数值,但又不敢再去问皇上。
“罢了,就先这样吧。”
刘公公嘟囔着回了内务府,一回到了内务府,便连忙的让绣娘将礼服改了又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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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还在为明日与林谦墨的典礼而忙碌,茫然不知另一边的林谦墨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林谦墨短暂休息过后,就又和柳公公见面了。
这次见到柳公公,林谦墨一眼便注意到他手中醒目的盒子。
“这是?”
柳公公笑了:“这是为娘娘您准备的礼物。”
“礼物?”林谦墨不知柳公公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他不会就那么天真的相信,晨起还在折磨自己的人,午后便要好心地送自己礼物了。
“还请娘娘亲自打开。”
林谦墨依言照做,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却被里面那金贵华丽的珠钗闪到了。
盒子里躺着的,还有两支尖细的长针。
一看到这长针,林谦墨便止不住地发抖,他无法抑制地想到了上午时的折磨。
看出了他的紧张,柳公公难得的出言安慰:“娘娘莫怕,这可不是做上午的用途的。”
柳公公拿起长针,在旁边的烛火上轻轻烤了烤。
林谦墨似是猜到了什么,他微微向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便想跑。
“拦住他!”柳公公一声令下,两个小太监便拦住了林谦墨,以林谦墨此时的体力,竟连两个小太监都敌不过。
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柳公公拿着长针穿过了自己的耳垂,流出的血迹被抹去,可那疼痛却不是能轻易被抚平的。
“娘娘,本公公留给你的礼物可喜欢。”
林谦墨回到猗兰殿失去意识前便只记得这一句话。
第40章 册封,新婚之夜(1)
终于熬过了那生不如死的两日,林谦墨浑浑噩噩地睡下了。
第二日寅时未到,便有一群人吵吵闹闹地闯进来了。
三四个嬷嬷身后跟着七八个宫女,宫女手里端着用红布盖住的托盘。
“姑姑,您怎么来了?!”
昨夜恰好是芝兰守夜,这群人一进来便看到为首的是自己的教习姑姑——马嬷嬷。
马嬷嬷年过四十,已是宫里上了资历的老嬷嬷了,但宫中的风水养人,如今仍是风韵犹存。
马嬷嬷素日里严肃惯了,甚少见到如今日这般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她这一笑,倒让芝兰注意到这位严厉的嬷嬷和身后的一众人都穿着或深红或紫色的喜气衣裳。
待走近了些,芝兰才看到两个小宫女手中还托着一件艳丽的礼服。
礼服为广袖对襟翟衣,翟衣上面的图案很有讲究,对襟本身就有完整的对称感,本身就代表合称、合美的意思,而上面密布的左右对称且成双成对的锦鸡图案,又意味着夫妻生活的和美、和乐。
看着这件礼服便足以看出准备这场册封典礼的人用了多少心思。
另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的托盘还放着一顶凤冠,凤冠上的龙凤数目有六龙三凤,龙在顶两端,口衔长串珠滴,似有戏凤之意。正面有三只展翅凤凰。冠后下方有左右各三扇博鬓,展开后如同五彩缤纷的凤尾。
按照萧国的传统,皇妃、公主、太子妃的凤冠九翚四凤。翚是有五彩的雉。一品至七品命妇的凤冠没有凤,绣有不同数量的雉。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林谦墨即便是睡着却是浅眠的体质,在他们方一进来的时候便醒来了。
见林谦墨醒来,马嬷嬷行了个礼:“奴婢给娘娘行礼,今日是娘娘的大喜之日,还请娘娘尽早起床梳洗打扮。”
林谦墨“嗯”了一声,随后撩开了层层叠叠的床幔,缓缓起身。
马嬷嬷只见一只苍白纤长的手从重重纱幔中伸出,那手虽然纤瘦,但从那掌骨来看,这毫无疑问地不是一位女子的手。
马嬷嬷心下一惊,果然,下一秒从床榻上起身走出的是一位眉目秀丽的男子。
马嬷嬷在宫中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林谦墨的容貌并不算是十分艳丽的长相,绝对不是与她见过的那些男宠一般艳丽,但他的容貌却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眉目清秀,当他看向你的时候,淡色的瞳孔中便清晰地映出来你的影子。
林谦墨薄唇轻轻抿着,透露出些许不悦,但他也知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如一个木偶般任人装扮。
待林谦墨被带到梳妆镜前,马嬷嬷方才注意到这人的脸色有多么的差,他的脸色苍白得竟比他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衣还要白上几分。
马嬷嬷无法,只能拿着胭脂在林谦墨的脸侧轻轻点缀着。
马嬷嬷在宫中生活已久,也算练就了一声处变不惊的本领,可林谦墨男子的身份到底还是让她犯了难。
若为寻常的妃子化婚妆,马嬷嬷自是得心应手,可此时马嬷嬷除了点了点胭脂,竟无法在这张脸上进行下一动作了。
马嬷嬷为林谦墨描了眉,按照常理来说,她此时应该说些“夫妻恩恩爱爱到白头”的颂词,可她此时是在是唱不出口。
身在帝王家,谁都知道这是一句祝福的话,若是寻常的妃子还或许能够成真,可……
林谦墨的身份便成了最大的阻碍。
马嬷嬷也上了年龄,她不是不知道林谦墨的身份。
当年林老将军的长子随父建功立业,幼子还未及冠便是文武双全,名动京城,更得先皇亲口允诺,许他进国子监与皇子一同读书。
好端端的,后来怎么就上了一次战场,他就成了叛徒呢……
前些日子听闻陛下出兵邵国,马嬷嬷便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她觉得恐怕陛下出兵不仅仅是为了登基立威而已。
如今看到了林谦墨以墨妃的身份在猗兰殿中等着册封,马嬷嬷怎还会不明白,怕是陛下对林谦墨怀恨在心,故意存了心思羞辱呢。
马嬷嬷看着眼前瘦弱的人,叹了口气,还不知道这可怜的孩子遭受了什么。方才为林谦墨更衣的时候只觉这人真是瘦得可怜,几乎是一副骨头架子撑着那礼服了。
繁锁又厚重的服侍一层又一层地往林谦墨的身上裹着,却不见那人有一丝的臃肿。
马嬷嬷将霞帔披在林谦墨的肩上,霞帔上绣彩霞花纹。她又取来了宫女手中的凤冠,沉甸甸的凤冠戴在了林谦墨的头上。
“娘娘,这面纱是陛下特别吩咐的。”马嬷嬷起初还不明白陛下为何要特别吩咐要墨妃带上面纱,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便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经过一翻折腾后,终于结束了第一步骤。此时的林谦墨当真应了那句“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这时天光咋亮,也到了册封的下一步。
若是寻常人家的婚礼,此时该是男方去新娘家进行迎娶,再回到男方家以后,新娘脚不能沾地,进行跨马鞍走火盆,在供案前“拜天地”,可这是皇上纳妃,便只有三位妃子一齐去拜见皇上,便算过了。
听了马嬷嬷的解释,林谦墨也只是不平不淡地应了一声,完全看不出喜怒。
临走前马嬷嬷将红盖头蒙在了林谦墨的头上,确保了他的模样不会有片刻露出来才放心地退下了。
林谦墨、段钰婷、柳苝烟三人一同拜见了萧渊。
原本三人应是去皇后处觐见的,可皇宫之中无皇后也无太后,只能去寻萧渊。
萧渊站在坤宁宫宫门前,今日他身穿一袭绛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远远看去,竟和林谦墨身上的艳红色如出一辙,只是细看了还是有差别的,妃终究是妃,即便萧渊一再下令,让内务府盛大操办册封典礼,可还是不能违背祖宗的规矩,礼服颜色再像红色,也只是艳红,不是正红罢了。
好在林谦墨此时也不在意这些,他只盼着能早日结束这场闹剧。
三人齐聚坤宁宫,萧渊眼中只看得到林谦墨那一身艳丽,毫无另外两人的影子,殊不知,段钰婷看似乖顺,实则手中的喜帕已经被攥出了褶皱。
段钰婷将林谦墨身上艳丽的喜服尽收眼底,恨意漫然滋生。
“那本该是我的喜服!”段钰婷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父亲段都安早已安排好内务府的人缝制了这件喜服,那喜服的材料都是一年难得一匹的凤凰锦,连内务府这么多年也只得了两三匹而已。
可就在昨日,内务府总管刘公公却突然遣人来说皇上下了旨意,一切要以墨妃为主,就连她的礼服都要拱手相让,自己今日穿得乃是前朝后妃的册封礼服,虽也是金丝缝制的,但却是远远比不得林谦墨身上那件的。
三人对着萧渊行了叩拜大礼,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险些要了林谦墨的命,昨日柳公公在自己膝盖上留下的针孔还未好,整个猗兰殿都没有一瓶的伤药,所以林谦墨只盼着膝盖的伤能慢慢地自己好起来,可他却忘了今日的册封礼。
王公公还在旁边念着册封的圣旨:“段氏,夫惟乾始必赖乎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兼资于内职,家邦之化始隆。惟中壶之久虚,宜鸿仪之肇举,爱稽懋典,用协彝章。今册为婷妃,咨尔摄六宫事。”
“兰氏,祥钟世德,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含章而懋著芳型;晋锡荣封,受祉而克娴内则。褆躬淑慎,恂堪继美于兰帷;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猗兰殿。今经朕兹阅,册为墨妃。”
“柳氏,尔其抵承懿训,表正掖庭。虔修温清之仪,恰欢心于长乐;勉效频繁之职.端礼法于深宫。逮斯樛木之仁恩,永绥后福;覃茧馆鞠衣之德教,敬绍前徽,今册为烟贵人,钦此。”
一封封的圣旨念下去,林谦墨只觉自己的腿都没了知觉,终于等到王公公念完,三人也被允许起身。
林谦墨跪不稳了,他撑着地面,想要自己起来,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一旁的芝兰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了他。
萧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想要搀扶林谦墨的手伸出又收了回去,这一幕恰好被段钰婷捕捉到了,她不禁冷笑了一下:“装模作样。”
站在后方垂着头的柳苝烟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后又连忙低下了头。
芝兰:“启禀陛下,墨妃娘娘只是昨日太过激动,并非是故意御前失仪。”
林谦墨不便说话,只得由芝兰代替。
萧渊摆了摆手,示意三人退下。
若是寻常人家,此时新娘子该是送入洞房,新郎官在外宴宾客,直到喝得酩酊大醉才会被人放回新房,与新娘洞房。
可在皇家,谁人敢灌皇帝的酒?
于是流程便简化成了三位妃子各回各的宫殿,等待着皇帝翻牌宠幸。
第41章 册封,新婚之夜(2)
“恭贺皇上新喜。”
萧渊在大殿宴饮众臣子,听着那一句句祝福的话有些腻,纳了三个妃子,可只有一个林谦墨是自己真心愿意娶的。
看马上要过了时辰,萧渊立马道了声“吉时已至,众爱卿自便,朕便走了。”随后便匆匆离去。
留下众大臣看着外面才刚刚摸黑的天色,开始互相露出一脸“我懂”的微笑。
栾奕:“段大人,您猜这皇上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哪位娘娘宫里?”
段都安:“栾大人说笑了,君心岂是老夫能够猜测的?”
栾奕“哎”了一声:“段大人此言差矣,听闻令千金才貌双全,更是一举被皇上封为婷妃娘娘,恐怕皇上……”
栾奕看了看四周的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闲聊,无人注意到自己,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恐怕皇上早已对婷妃娘娘情根深种,怕是日后皇后的宝座也如囊中之物啊。”
段都安仍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栾大人谬赞了,就凭小女那个性子,恐怕难以堪当大任啊。”
话是这么说,但栾奕还是能看到段都安上扬的嘴角。
可想到那件被内务府总管给了墨妃的礼服,段都安隐隐觉得,那位墨妃恐怕是大有来历,否则不会让皇上如此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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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自离开了大殿后,先是在御花园中转了转,醒了醒酒,虽说那些大臣不敢灌自己的酒,但毕竟是大喜之日,萧渊也不好滴酒不沾,每逢大臣前来敬酒,萧渊便要回一杯,如此下来,即便是没有酩酊大醉,萧渊的意识也有些不太清醒。
春三月的还十分寒冷,料峭的风裹挟着寒意透过衣裳,慢慢侵蚀着人的肌肤。
萧渊在这寒冷之下意识逐渐清明,毕竟是春日了,御花园满园的花已有部分露出了眼睛,悄悄地试探着外面的温度。
不知不觉间,萧渊便走到了梅园,这个时候,梅花已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粒还顽强的坚持在枝头,被寒风吹得七扭八歪,却还是维持在枝头。
萧渊透过那几粒梅竟想起了林谦墨,想那人即便跪下也是挺直的身影,想那人即便遭受折磨也不屈的眼神,就连那枯萎的梅花也让他想起那人自残后软软地瘫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萧渊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明明是一个叛徒,可自己仅仅是两日没见到他,便想他想得如此魔怔,明明午时林谦墨才行了册封礼,自己还见到了他的身影。
“不……我不能再对一个叛徒动心。”萧渊轻轻阖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充满着坚决。
“王公公,去兰林殿。”
“啊?这……”王公公也是十分诧异,他本以为以自己陛下对林公子的在意,今日会去猗兰殿的。
兰林殿内段钰婷还在为自己的礼服耿耿于怀,旁边陪嫁的侍女安慰着她。
“娘娘不必介怀,想必是那墨妃使了狐媚手段才哄得那礼服给了她,也不看看她那副样子如何配得上那雍容华贵的礼服。”
段钰婷只觉才进宫第一条便失了自己的礼服,若日后不给那墨妃一个下马威,那岂不是日后宫中人人都可以踩上自己一脚。
她从明白事理时便知自己只是父亲的一枚棋子,自己的婚姻注定要为了家族而牺牲,她对此有过不甘,可看过自己的母亲后也就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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