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世间的奇异。
国师稍微挥挥衣袖,铁链就自动松开了,我调笑:“国师大人好厉害。”
我继续问:“大人能靠近些吗?”
国师顿了顿,几步靠近。
然后我撑着身子,扒住国师的脖子亲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唇肉间的摩擦,却比任何时候来的更火。
我能听到剧烈的心跳。
我的,国师的。
最后,我轻轻揽抱住国师,感受到男人身体僵直。
我轻道:“谢谢你,为我下山。”
--------------------
国师真的,本书唯一白猫。
距离正文完结还有两章了(阴暗爬行),开头那段是韩琮的凉州词,中间桃花的是唐寅的桃花庵歌的前四句。
第22章 结束
国师走了。
我继续在冷宫呆着,狗皇帝来找过我几次。
那时我依旧拖着长长的铁链扒在窗檐边,看着桃花落泥成水。
狗皇帝进门,就过来把我从窗边抱上床,顺带拉上一半窗。
然后坐床边帮我掖好被子的同时,亲自用他尊贵的手给我暖脚。
狗皇帝从来都是热的,甚至是烫。
从前冷宫的时候只会是我发烧生病,狗皇帝虽然孱弱但却不曾病过。
我觉得是我连带他那份一起受了。
否则怎会每次都那般难熬。
狗皇帝摩挲着我的脚,很轻唤:“阿良。”
我没反应。
狗皇帝接着说:“李离要反了。”
我这才给了狗皇帝半点目光,只道:“是吗?”
狗皇帝捏我脚的力度大了些,又极力克制松开,像厌弃自己般:“我真的永远也比不上他吗?”
我想说是,但反应过来,要是用狗皇帝对比李书,简直太侮辱李书了。
于是我不做声。
但我这片刻的沉默,仿佛让狗皇帝有了期盼,多想了。
于是他环抱过来,我木木靠在人怀里,听着狗皇帝消去冷意威严,显得颤抖仿若曾经那个小孩一般的声线。
“阿良,你等等我,等我解决完摄政王。”
我的注意力没有听狗皇帝在说什么,轻抬眼,视角正巧可以望见窗户外。
外头狂风呼呼作响,席卷桃竹。青叶粉瓣被刮上天,又落地,于是不管怎么转,怎么飞,最终都叶落归根。
我张张嘴,又闭上,最后从鼻里挤出一个,“嗯。”
在我杀死你之后。
*
接着,狗皇帝又来几次,其中一次喝了酒,他把我弄了。
弄得很疼,因为就是这么直直插进来的。
太疼了,多半流了血。
第二天狗皇帝很愧疚,于是往冷宫送了很多东西,这万年寒落的宫殿,也能浸上几分表面的暖意。
*
摄政王攻进来那天,我隐隐有感,于是断了脚边粗壮冰冷的铁链。
这是我让国师给我留的后路。
国师通晓的是居于天之上的灵法,非人力所能企及。
然后国师给这道铁链下的灵法,就是只有我一人能解开,怎么样都好,用手掰也行。
于是黎明破晓前,我披挂暖绒绒的白狐裘,穿戴好一身,站在冷宫门口。
我看天边紫气萦绕盘旋,看浅淡红霞照耀天际线,最后听铁器相碰,人声凄惨,杀伐震声。
我等声音渐熄,径直往清宴宫去。
一路上没遇到人,因为叛乱永远不会先查冷宫。
而我对冷宫这条路最熟悉,以前因为临近尚书府,总会怕撞了贵人小心翼翼,如今,尚书府也废弃,做了宫女的卧房。
重临殿首,我恍惚一瞬。
这里原本不叫清宴殿,叫东宫,过了两辈子,自己都快忘干净了。
清宴殿周围围了一圈的锦衣卫,没有熟悉面孔,但认得我,于是没通报就放我进去了。
殿内没有点灯,昏黄沉沉,我一步一步靠近有声的地儿。
轻问:“叛乱结束了吗?”
那里换衣服的琐碎声音一停,空气静默几秒,狗皇帝突然冲我摆摆手。
我安静温顺走过去,被人揽进怀里。
狗皇帝似乎不想纠结我怎么离的冷宫,解的铁锁,只是呼吸很重的抱着我,似乎累极。
他沙哑低悦的声音慢慢陈述:“结束了,阿良。”
我轻声一笑:“是吗?”
狗皇帝似乎真的轻松了,也带上笑意:“李离已经被我控制起来,阿良,我……”
狗皇帝不可置信的盯着我,话也接不下去。
我看着他唇角呕出血,看着他的眸子结霜……
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23章 归寂(完)
我蒙住狗皇帝的嘴,手中锁的全是狗皇帝粘稠恶心的血液,于是,我慢慢加重了手头摁进皮肉的毒刀。
毒刀是我拜托丞相得来的,在前天,丞相托人放在了冷宫的窗栏口。
我抽出刀,重新又找了一块好地方戳进去,轻问:“李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话及至此,喉口腥甜一片,我突然大笑出声,笑声响彻整座清宴宫殿。
我眼眸充血,一字一顿泣血般反问:“我凭什么原谅你?!”
刀狠狠深入。
这刀刃上涂的是剧毒,一旦沾上伤口便会迅速扩散,先是无力,而后是火辣辣的疼,最后是彻骨的寒。
毒,名曰“解忘忧”。
当年李书中的,便是此毒。
“啊,”我似乎明白了自己问题的可笑,再次抽出刀,冲着腿刺下去,“也是,你不懂人情,是我教你。”
“你不能读书,是李书救你,你确实适合做皇帝。”
“只因你天生无情。”
狗皇帝已经虚弱至极,但我三次都没有刺中要害,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四刀,下的是腹部,差点就直接切到那肮脏玩意了。
我放开了捂嘴的手,甩两下,手用大力狠狠刺进去。
狗皇帝被毒麻痹的一点气力也无,那双冷极的眼,失了焦距。
我继续道:“李玖,你做的最大的错事,大概就是喜欢上我。”
“不过你的喜欢……”我又换了地方刺,“太廉价了。”
最后,我当真觉得无趣,拿刀直冲心口而去。
“李玖,我不报你杀我的仇了。”
“只是李书,你便早已还不清。”
*
打开清宴殿门时,外面锦衣卫都看着我,没有一个使多余的动作。
我慢慢走出去。
黎明早已破晓,东升太阳落九州红霞,我拿手挡了挡眼,觉得这光有点太刺眼了。
随后打量自己,才发现原本雪白的白狐裘已经遍布红色。
狐领的毛都被浸透。
我看着红霞缓慢眨眼,感受喉口涌上的腥意,又生生咽回去。
手指抓住狐裘丢到地上,慢慢往前走。走到桃花小林的亭台。
*
“天,今天太傅可太凶了,我都不敢打瞌睡。”童音抱怨。
童音身旁并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少年穿着淡金神兽服,打趣一笑:“还是皇弟你太没正形,太傅也就对着你凶。”
童音被哽,咕囔两声:“哪有……”
少年含笑不语。
突然,脚下绊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只手,金衣少年眉一蹙,阻了侍卫要把这小太监拖下去的动作,亲自将人抱起来,疾步赶回东宫。
我隐隐约约睁眼,看到一段线条流畅的下颚,还有君子如玉。
这少年见我睁了半眼,脚步更快,只道:“你再坚持一会,我带你回东宫。”
*
李观卿。
我再也受不住,倒在了石桌上,双手扒着,像是睡着一般。
我想说,我好累啊,李观卿。
桃花突然大片大片凋落,被风吹来身上,我嗅着浅淡的桃花香。
于此,仿佛有谁在叫着我“良。”
应当是错觉。
隔着两世光阴,恍然又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勉力伸出手。
李观卿,带我回东宫。
[正文完]
--------------------
想不到真的写完了,还是比较感慨,最开始只有一点灵感然后扩大,正文写了将近三万字,番外可能就是主要人物个人番外啥的还有一个if番外,已经定好了,不过可能是阿良和李书1v1,一个月写完,我好快(滑稽)
正文里有很多没有解开的伏笔都会在个人番外解释清楚,还有那些人为什么喜欢阿良,都有前世渊源。
感谢一直看的宝贝们呜呜呜呜
第24章 番外一 阿良
我叫鄢凉,是个富庶人家的公子。家中业大,父母琴瑟和鸣,上头还有大哥和二姐,我是幺子,于是万事不由我操心,受尽宠爱。
我合该平淡安稳过一辈子的……
偏偏世事无常,意外顿生。
在我七岁进学那年,山贼抄了我的家宅。
鄢家是当地最声名远扬的商人家,施粥贫困是常事。
当年老皇帝腐败,不治朝政,小城边乱象四起。那伙山贼又正巧在邻县,邻县县主不做事,上头传的清剿,他做,就成了驱赶。
而这驱着驱着,就驱到了鄢家门口。
白天,我刚跟着二姐出去买了笔墨纸砚,备齐进学的东西。
是夜,亮光四起,杀伐之气席卷而来,我从梦中惊醒,正对二姐猩红垂泪的眼。
二姐站着我床边默不作声,我突然心悸,不懂外面的亮光,也不懂那哄堂的人声。
我顿顿想要帮人擦泪,然后就被缴了手,拽拖着丢进衣柜旁边的地窖。
地窖很小,是我伙同二姐瞒着家里开的一小块藏东西的地方。
现在藏了我。
门外逐渐亮起火光,嘈杂的人声汇聚。
我好痛,但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懵滞呆愣。
我望着二姐,二姐也死盯着我,用嘶哑晦涩的声音,一字一顿:“如果今日你翻出来,我鄢鳞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窖板拿下,我的世界陷入无温死寂。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隔着厚石板,我模模糊糊听到些淫邪言语,伴随二姐凄厉的怒斥。
最后二姐的声音消去,只剩许多肮脏男声唾弃扫兴的啐沫子。
我蜗居地窖,全身都止不住抖起来,但我咬着自己的手,死死咬回喉间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息渐停,我也不再抖,只是木痴痴的盯着黑暗中某一点,大脑一片空白。
而石板被人从外揭开,我便又抖,极为惊恐地看向那划着刀疤的人脸。
看样子是山贼,但他却救了我。他把我蒙进衣物,带我躲过其他喝酒吃肉的嘈声。
笼在一片汗熏脏臭的腐朽味道中,我抓着那人胸前的皮肉,止不住的怨恨。
山贼最后把我带到一条脏黑腐朽的巷道,给我脸上衣上涂抹黑泥。
我像木偶随他动作,看他弄完转身要走,手突然拽住他的衣摆,嗓子已经干涩到发不出声。
我就那么盯着他,那刀疤脸看我一会,然后用力扯开我的手,转身离开。
只是一晚,我没了家,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从狗嘴中夺食。
那时我年岁小,乞丐也难当,最常的事就是被大乞丐打。
我以为我会死的。
……
在又一次被打之后,疼痛昏迷间,我泪眼朦胧看到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妇人,她把我抱起来,带我回了一间林边竹屋,予我粥食饭食。
但我不承认自己是被她救的,因为她目的也不单纯。
我看出她是个牙婆,准备拿我卖钱,但我并不反抗,因为确实,被卖总比当乞丐好。
最坏的情况就是被卖的人家天天殴打,也至少能有饭吃。
果然,妇人养了我三天就要筹划把我卖去哪儿,我算了很多,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是卖进宫里当太监。
我看着妇人高高兴兴拿着几吊铜钱离开,与那给钱人面面相觑。
给钱人是个太监,穿着宫里最低级的服饰,他睨着我,嗓子捏着尖细问我:“你叫什么名儿?”
语气刻薄,气势凌人。
我抬头望着,抿抿唇,哑声:“……鄢凉。”
那大太监突然很夸张的重复:“阉凉?”
于是我得到一句评价:“果真天生当阉人的命。”
大太监说阉人没有名姓,“凉”字又实在不妥帖,于是他做主替我换了,从此以后,我便叫阿良。
*
进宫第一件事是去割腿间那玩意,早该之前就割,但因为我是被发卖来的,所以只好在宫里解决。
很痛,痛的几乎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但我每每回想起离开鄢家家宅时看到的那把火。
即使无数次昏厥,我都醒过来了。
当了太监生活其实也不算很好,或者说更艰难。
有脑子的皇宫人,总是比没脑子的乞丐更危险,更难打发些。
我当时又太小,而年纪小在这吃人的宫里头,就是原罪。
那天我做了太多重物活,又被大太监打,拳打脚踢落在肉上,痛到麻木……正于那时,耳边传来一道女声诘问。
“你们在做什么?!”
我被救了。
睁眼不是算计钱财的牙婆,也不是尖酸刻薄的宫里人,而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若我二姐是火,那她就是水,包容万象。
我后头知道她是皇帝的妃子。
封号,云妃。
7/10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