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杨计郁才确定那不是错觉,应该是到了晚上,屋内只剩一盏小台灯亮着微弱的光,那人正背对着他在书桌前看着什么。
杨计郁以为是谢知影,问他“谢医生,现在几点了?”
那人的背影僵硬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逆着光向他走来。
冰凉的手心贴着他的额头,杨计郁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难以察觉的委屈情绪突然就蔓延开来。
许绍扬的手腕处又重新戴上了金鱼图案的表。
“不给你了,还我。”杨计郁拉着他的表带不松手,声音哑得不行。
许绍扬把手表解下来,递给他,仿佛也不打算要了。
重量压在杨计郁发软的手心,往下坠了坠,杨计郁把手缩进被窝,闭起眼不再看他。
“起来先吃药。”许绍扬的声音很轻,细听还有哄人的成分。
杨计郁鼻音很重,和他说“我不吃。”
“杨计郁,”许绍扬语气变得冷了一些,看着他被高温烧红的脸,和他说“你听话一点。”
“不听话。”杨计郁很小声地反抗,冰凉的表盘被他捂热,打算占为己有,虽然他知道他送许绍扬的那块早已还给了他,见许绍扬不说话,他又闷声道“也不要你在这里。”
“那你要谁?”许绍扬把被子拉到他的下巴,让他委屈的表情毫无遮挡地露出来,又逼问他“需不需要帮你去联系?林铎和吗?还是谢知影?还是麻烦一点,帮你叫江清池过来?”
杨计郁瞪着他,很快就红了眼睛,但依旧不为自己辩解。
许绍扬眼皮很轻地跳了跳,刚想让步,杨计郁又红着眼眶说“反正只要不是你。”
许绍扬一怔,杨计郁闭上眼不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许绍扬仿佛起了身,杨计郁闭着眼睛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
杨计郁觉得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到不正常的地步,生了病让他脆弱,所以才会有些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远了又近,最后在杨计郁的床边停下。
脸颊被指腹轻轻抚过,握着表盘的那只手被许绍扬套了根细绳,杨计郁睁开眼便看到了手上的平安扣,接着又听见许绍扬问他“不要我的话,为什么又要哭?”
大概是料到了杨计郁不会开口,许绍扬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的视线与杨计郁平行,看着他还潮湿的眼睫开了口。
“不懂你有没有注意到,急诊室的候诊区有一台专门放新闻联播的电视机,你来岱勒岛的消息我就是某天路过那里的时候偶然知道的,”许绍扬回忆起类似于这样的时刻“大学的时候撞见你去兼职,而我依稀记得那天你和我发来的消息里明明说的是因为期末来了,所以在图书馆自习,你可能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要是想得到你的消息,总是要通过别人嘴里得知,又或是这种偶然的途径,甚至你那几年一直失眠睡不好,我也是毕业收拾公寓看到那些病历本时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的情况就不在少数,所以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还有多少。”
许绍扬揉了揉他哭红的眼尾,用掌心擦掉他挂到鼻尖的泪水,语气放得缓慢而轻柔“但我知道不能只怪你,在给足爱意这一点上,我做的确实不好,所以你害怕重蹈覆辙也情有可原。”
“但是杨计郁,”许绍扬摸着杨计郁的后脑勺安抚性地揉了揉,在他眼尾落下一个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难过。”
杨计郁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把哭红的鼻子在许绍扬的手背上蹭了蹭,像在讨好,又像是道歉。
“不想重蹈覆辙不是只有逃避这一个选择,难过的时候也不一定要转移话题,你在我这里永远可以表达你自己,也不用担心我会不爱你。”许绍扬把下巴抵在他的手心,捏了捏他的尾指,问他和刚才同样的问题“现在要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杨计郁沉默地流着眼泪,许绍扬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听见了那句几不可闻的“要。”
第42章 改变计划
*
杨计郁是被曲奇的呼吸声吵醒的,悠悠转醒,曲奇正趴在他的脑袋边睡觉,肚皮随着呼吸正在微微起伏。
太阳穴不再阵阵泛疼,除了喉咙还有些疼和眼皮有些肿,杨计郁的高烧终于没再反复,甚至这两天不断出汗的身体现在也意外的干爽。
只是,杨计郁看着这间卧室,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被许绍扬抱回了他的房间。
昨晚的记忆回笼,杨计郁把脸埋进曲奇的肚子,想装失忆。
腰上横着的手臂力道加大,杨计郁被这股劲儿拖着往后,直到被许绍扬整个抱进怀里。
后颈被发根蹭得发痒,杨计郁仿佛没怎么反应过来般,身体变得僵硬,过了一会儿才尝试着往外挪了挪,见没什么成效,又拱着身子向前。
许绍扬在这时突然睁开眼睛。
“不能再蹭了,”小腹被摁住,许绍扬制止杨计郁的动作,刚醒来声音还带着哑,问他“睡饱了吗?”
杨计郁停下动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把曲奇抱进了怀里,问他“她怎么来了。”
“前两天不乖,吃坏东西生病了,所以干脆把她接过来了。”许绍扬从身后抱住杨计郁,摸他的额头,感觉温度不烫手了才松一口气。
“你是为了回去接她才走的?”杨计郁突然反应过来。
“你以为呢?”许绍扬问他。
曲奇眯着眼往杨计郁身上爬,杨计郁平躺着让她动作,捂着曲奇的脸,话却是对许绍扬说“我以为你在生气,所以走了。”
“工作还没结束,直接走人会不会太过随心所欲,”许绍扬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惩罚似的咬了他肩膀一口,又开口说“不过我也确实有点生气。”
杨计郁缩了缩肩膀,伸手推开许绍扬“所以一声不吭地走了。”
许绍扬沉思了一会儿,无奈表明心迹“我也不是一直都勇敢,想到你说这辈子不见我,我想还是减少一些在你面前出现的次数会比较妥当。”
“反思吗?”杨计郁问。
“是改变计划。”许绍扬平静地说。
合照故意叫谢知影,打电话故意让他公放,包括昨晚的逼问,杨计郁突然语塞,过了一会儿评价他“你计划的行为会不会太过恶劣。”
许绍扬翘了翘嘴角,诚实地回应这个问题“关于这一点,昨晚在你哭的时候我反思了一下,确实做的过分了一些,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过。”
“生病的状态下情绪容易放大,这个没有参考性。”杨计郁病没好全,说话还带着轻微的鼻音,让人感觉在嘟囔“你忘光。”
“完全不记得的话难度有些大,但对于你说的恶劣行为,问你需不需要联系别人时,就算你真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我也绝不会照做。”许绍扬坦白“在这方面,我自认为是个小气的人。”
说到这个,杨计郁扭头看着他,神情复杂“林铎和就算了,为什么我又听到了江清池的名字,你还是在介意他?”
“我确实介意了很长时间,”许绍扬如今说起这些来倒是很直白地承认自己的想法“在我还得用一罐饮料和你再次拉近距离的时候,他却可以轻松地牵起你的手,虽然知道是误会,但我依旧会想让这段记忆消失,倒不是说只是牵手这个行为让我耿耿于怀,而是你和他之间,给我的感觉是秘密总是很多,我介意的是相比起我,你遇到难题仿佛更愿意去找他诉说。”
“至于林铎和,你也许不知道他弟弟是我的学生,当初只是觉得名字相似,后来注意到他们朋友圈的互动才发现这两人的关系,所以我滥用职权,问到了他哥哥并没有交往对象的信息。”许绍扬说得理直气壮。
“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杨计郁皱起眉。
许绍扬默默地往后退了退,摸了摸鼻子说“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但不太确定,毕竟不能排除他不明真相的情况。”
杨计郁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许绍扬的睡衣,袖子太长衣领也宽,被曲奇扒拉两下就露出了白净的锁骨和流畅的颈部线条。
杨计郁的小腿压在被子上,回头看着许绍扬,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绍扬握住他的脚踝,往旁边扯了扯,脸上的表情不太明朗。
杨计郁并非故意,大多数人坐在床上的姿势都是这样,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被子底下他膝盖挨着的位置是哪里。
一只手就能圈住,杨计郁圆润的脚趾不太自在地动了动,不可避免的,许绍扬会想到一些特殊情况下,杨计郁爽到极点时脚背架在他的肩膀时躬起的弧度。
刚才被杨计郁的臀缝不小心蹭硬的部位又抬了头,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并再次意识到自己最近的性欲太过高涨。
大概是许绍扬的眼神太过直白,杨计郁愣了愣,视线往许绍扬的下半身扫了一眼,又看向他,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许绍扬无奈地松开他的脚踝,唇角刚扬到一半突然就笑不出来了,杨计郁向后撑在床上,抬起了笔直的小腿,隔着被子精准地踩在了许绍扬硬着的性器上,不轻不重地碾了碾。
许绍扬的额角很重地跳了跳,呼吸也跟着加重,但就在他想再次圈住杨计郁的脚踝时,对方把脚缩了回去,并不慌不忙地评价道“看来还很健康。”
杨计郁管杀不管埋,许绍扬只好认命去了浴室。
解决了生理需求,许绍扬回到房间时杨计郁已经把睡衣脱下放到了他的床上,人大概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书桌上留下的,是昨晚让许绍扬还给他的那块表,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表还你,所以曲奇我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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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的一章,实在太困了,明天不更
第43章 折磨
*
十几岁时因为赌气丢掉的平安扣现在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杨计郁手里,杨计郁放在眼前观察着它的纹路,即使很久没看见,但在见到的那瞬间还是容易认出这就是他的那块平安扣。
爱意不再遮遮掩掩,许绍扬明确给他偏爱的话,杨计郁总是很难招架。
已经十分钟了,杨计郁开着会议视频,视线却不自觉地扫向屏幕后面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悠的许绍扬。
先是蹲下来帮曲奇套了件衣服,中途又被曲奇挠破了手,最后举着破皮的手背又在杨计郁的桌前晃。
杨计郁把电脑屏幕往下压了压,问他想干嘛。
许绍扬指了指曲奇,和杨计郁说“他挠我。”
“我问的是你在我房间干嘛?”杨计郁翻了翻抽屉,把碘伏丢给他,又把跑到他脚边的曲奇抱进怀里,低头摸他的脑袋。
许绍扬被他一如既往的偏心打败,突然觉得把曲奇接来岱勒岛不算是个好决定,但看着杨计郁扬起的嘴角,又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
许绍扬把水杯和药放在他的右手边,回答他的问题“来照顾你,顺便刷刷存在感,省得你的心思全被曲奇牵着走。”
杨计郁摸着曲奇的手一顿,想到刚刚自己的视线落点,不太自在地偏开头。
好在会议进到下一流程,下一位汇报人出来前,杨计郁说“我要认真工作了。”
结果仿佛和他作对,话筒里传来了林铎和的声音,许绍扬和杨计郁互相对视了一眼,杨计郁率先移开了视线。
许绍扬问他“你们会议开着视频吗?”
杨计郁警铃大作。
在杨计郁看来,许绍扬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如果记上了,那他本质里的那些不成熟就会暴露出来。
果然,许绍扬在得到他的默认后向他走来,伸手把摄像头往上移了一些,画面里端端正正地露出了杨计郁错愕的表情。
下一秒画面当中出现了一只手,正把药递到他的嘴边,杨计郁瞪他一眼,要伸手自己拿时对方仿佛猜到了他的动作,于是用另一只手兜着他的下巴,直接把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会议里林铎和的声音仿佛停顿了一下,杨计郁红着脸又被许绍扬以同样的方式喂了一口水,最后甚至替他擦掉了嘴唇上沾上的水光。
许绍扬不成熟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即使知道是误会也依旧表现得介意,是毫不讲理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杨计郁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喜欢许绍扬的那位学弟,回忆起当时自己故意发给许绍扬说开门时没穿裤子照片。
现在想来,自己其实那时候就知道了,许绍扬吃起醋来时就并不够理智。
*
咳嗽好的偏慢,杨计郁断断续续咳了好几天,好不容易今天好一些了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姜秋昀叮嘱他的事项和一开始没有什么差别,无非是好好吃饭和注意休息,又说最近流感严重要注意防护,杨计郁应得心虚,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听出什么来,最后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比起怕姜秋昀担心,杨计郁心不在焉地想,他好像是习惯了不对他们诉说。
曾经是怕得不到回应,后来又觉得没必要,但就像尝试着和许绍扬坦诚一样,他突然觉得和姜秋昀说这些好像也不再困难。
杨计郁被消息提示音拉回神,点开了许绍扬的消息。
聊天框恢复成活跃状态,不同以往的是杨计郁那头回复的频率有所增高。
只是许绍扬得寸进尺,毫无自觉,给杨计郁发来的消息也越来越直白。
比如现在,杨计郁看着许绍扬发过来的照片,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照片内容是一张截图,当初小余拉着他和林铎和上镜时的采访截图,还特意截在了他和林铎和笑着对视的画面。
卖咖啡的[小余拜托我和你下午帮她录个采访视频,她说要像这个一样。]
杨计郁没有拒绝他的采访,而是去公众号找到了他和谢知影的合照片发给他,问他:[是这样吗?]
手机铃声在下一秒响起,杨计郁点了接听。
许绍扬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在介意吗?”
杨计郁不太在意道“一张照片而已,更何况我当时确实在想怎么拒绝你,你也算给了我台阶下。”
“所以我不和你合照你反而是开心的吗?”许绍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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