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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肖齐在那头笑了一下，语气却苦涩“想给你过个生日的，过完年我就要走了。”
杨计郁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信息，肖齐的声音突然就带上了哭腔，他说“杨儿，我爷爷不在了。”
听着肖齐哽咽的声音，杨计郁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在肖齐逐渐平息的情绪里，杨计郁才出声安慰，并和他说“我明天回来。”
*
事出突然，岱勒岛的航班本就不多，杨计郁看了一圈最后买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
今天轮到许绍扬巡诊，到了晚上杨计郁才机会见到许绍扬。
“曲奇可能得还你几天，”杨计郁说“我明天得回家一趟。”
许绍扬见他表情严肃，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肖齐的爷爷去世了，现在想来前两次他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就不高，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三点水，”杨计郁皱着眉“他从小就和他爷爷生活，我得回去看看。”
“要陪你回去吗？”许绍扬问他。
“不用，”杨计郁说完觉得拒绝得太直接，解释道“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再说你不是刚回来，你不累曲奇也累。”
许绍扬不想错过他的生日，又问他“那你几号回来？”
“至少要和肖齐过完生日，可能要四五天。”杨计郁对于生日要和谁过这件事并不在意。
“原来你还记得过两天是自己的生日。”许绍扬隐蔽地表现了不满。
“不记得我生日的是你，”杨计郁摆了摆手说“算了，我本来也不爱过，所以你不用费心。”
许绍扬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而杨计郁那头话说出口也意识到不妥，但许绍扬没再追问，他也放弃了解释。
*
第二天，杨计郁是被闹钟叫醒的。
凌晨起来原来也有凉意，杨计郁披了件薄外套，踏着步子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迷迷糊糊地刷完牙，把冷水扑在脸上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我送你去机场。”身后传来许绍扬的声音，让杨计郁吓了一跳。
“你怎么起来了…”杨计郁脸上还挂着水珠，表情惊讶地看着他。
许绍扬拿过他手里的毛巾，隔着干燥的毛巾一只手盖在他脸上摁了摁，回答道“刚才已经回答了，送你去机场。”
杨计郁哦了一声。
“你去收拾吧，我很快好。”许绍扬说“收拾完帮我喂喂曲奇，顺便把桌上的早餐吃了。”
因为要赶最早的一班飞机，杨计郁昨晚失眠到一点，总觉得睡不够所以怎么都睡不安稳。
许绍扬不知道找谁借了辆车，杨计郁没多问，坐上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等睁眼已经到了出发层。
日出挂在车窗，杨计郁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要进去安检了。
“你还记得吗？好像是有年寒假，我说要去找肖齐玩两天，让你先回家那次，飞机也是这么早，那天我坐的那辆车和人追尾，不严重，但处理完所有事情后还是没能赶上那趟飞机，后来我改变主意，去西北看了雪山，这半个月里我往返了好几个市县，看了五湖又翻了贺兰山，直到回到银川的途中，我才意识到这大半个月里我没有和你联系过一次，这件事原本应该只有肖齐知道。”杨计郁看着他停下了对话。
许绍扬沉默着没说话。
“你还是不喜欢撕行李箱上的托运信息，”杨计郁侧着头看向窗外“所以我在银川机场看到的人确实是你。”
许绍扬回忆起那次的情况“没记错那时候的我们应该是在冷战，具体什么原因我有些忘记，你好几天不和我联系，我找上的只能是肖齐，虽然他一开始帮你一起瞒着我，直到中途你失联了两天，他才和我打电话说和你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杨计郁的那个晚上许绍扬一晚没闭眼，坐在沙发上看着杨计郁走之前落在桌上的充电器发了一晚上的呆，第二天一早就飞去了杨计郁最后给肖齐发来照片的地点，结果机场大门还没出，肖齐就发来了消息，说是杨计郁手机身份证全丢了，这两天才处理好这些事情，现在已经在机场打算回来了。
“我以为你没看见我。”许绍扬很轻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不见我？”杨计郁问他。
许绍扬过了一会儿才说“我那时候挺生气的，包括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你做的确实不好，而当时不见你，大概是因为怕冲动。”
“所以你是那时候开始想和我分手的。”杨计郁说。
“应该说我是那时候才意识到，很多事情你都不愿意和我提及。”
“我现在也许还是这样。”杨计郁和他对视，问他“和我在一起可能还是会让你有这种挫败感。”
“你也说了是也许，没办法让你和我说真话确实挫败，”许绍扬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放得轻缓和无奈“但比起这些，见不到你人的时候才比较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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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已经上午十点，杨计郁到达灵堂时肖齐正跪着吊唁，他上完香后便陪在了肖齐旁边帮忙照看。
中途江清池打来电话，杨计郁只好换了个地方接听。
“你最近有联系肖齐吗？”江清池开门见山地问。
杨计郁听到这话几乎是立即皱起眉，并意识到江清池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联系不上他吗？”杨计郁问。
“他很久没接过我的电话了，”江清池在那头仿佛也烦躁得很“基本说不到两句就想着挂我的电话。”
杨计郁抬眼看向肖齐消瘦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他“你们现在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清池低骂了一句“每个人都让我离他远点，怎么我和他连朋友都当不成是吗？”
杨计郁几乎很少见江清池情绪失控的样子，但还是说“上了床还能当朋友，你心倒是大。”
江清池在那头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杨计郁仿佛听到对面有人叫了江清池一声，而江清池应了一声，走近后杨计郁才听清另一个人正问他洗衣液在哪。
“有人？”杨计郁愣了一下。
江清池回答他“谈秋，出差在我这里借住几天。”
“酒店那么多不住跑你那里借住？”杨计郁又走远了一些，对着江清池说“我一直以为你这人挺靠谱的。”
“我怎么不靠谱了？”江清池一头雾水。
“靠谱就不会明知肖齐对你的感情还去招惹他，靠谱也不会连肖齐爷爷去世都不知道，而你还在和前男友搞这种借住戏码。” 杨计郁一口气说完，江清池过了好久都没说话。
“不管你和谈秋之间有没有点什么，但如果是我都这样想的话，肖齐只会想的更多。”杨计郁告诫完这句话就挂了江清池的电话，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往回走。
结果走到一半又被人叫住。
“你是杨计郁吗？”
杨计郁转头看向身后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宋亦蒙？”
宋亦蒙一袭黑色西装，头发扎起的样子看上去很利落，像以前一样，大方地和杨计郁打招呼，笑着说“好久不见。”
第46章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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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蒙是那种看上去性格就很好的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总是可以很快拉近彼此的距离，以前的杨计郁就深有体会，和她交流起来总是很舒服。
拜托着杨计郁带路的这两分钟里，宋亦蒙提到自己刚结束工作赶过来，对肖齐的事表达了遗憾又把话题转到了杨计郁身上。
“上次和肖齐见面还提起你。”宋亦蒙笑着说。
杨计郁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因为许绍扬开车不稳的缘由，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而后肖齐又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所以杨计郁到现在也不明白他话里说的和他有关的八卦是指什么。
杨计郁并没有太多好奇，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句“提到我什么了？”
“在这个场合说感觉怪怪的，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吧。”宋亦蒙说。
杨计郁继续一头雾水，但头绪不是没有，年少时期的八卦，百分之八十和少年人的情愫有关，只是他觉得，如果宋亦蒙那时候要喜欢谁的话，那个人更应该是许绍扬才对。
虽然他觉得许绍扬高中时期的性格算不上多好，自己能喜欢他才叫意料之外，但没办法否认，许绍扬那时候长得确实好看。
正想着许绍扬，手机震动起来，当事人打开了电话。
许绍扬看了一眼屏幕，宋亦蒙也停下脚步，仿佛想等他把这通电话打完再一起进去。
杨计郁侧了侧身子，对着听筒轻声问“怎么了？”
“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到了，”许绍扬声音仿佛有些怪，又对他说“因为没看到你回消息。”
杨计郁听他这么说才觉出不好意思，他确实忘记了，只好说“我有些忙过头了，还没看消息。”
许绍扬听完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会儿才和杨计郁挂掉电话。
“对象吗？”宋亦蒙问他。
杨计郁照实回答“还不是，考核中。”
宋亦蒙像是愣了一下，表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中午饭点时杨计郁是留下来和肖齐家人一起吃的。
肖齐爷爷只生了肖齐爸爸这一个儿子，而肖齐又是独生子，除却一些表亲，这一桌坐下来位置都还有空。
虽然他爸妈从他小的时候就忙着事业，基本交给他爷爷管，但他爸会因为他惹祸越洋来揍他，他妈也会因为肖齐生病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回来陪他，所以在杨计郁的印象里，肖齐和家人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但是这顿饭却感觉他们之间，应该说他爸妈对肖齐异常的冷漠。
吃过饭，杨计郁陪着肖齐坐在了接待大厅的凳子上，不知过了多久肖齐才吐露，肖爸肖妈这个态度是因为他突然的出柜。
具体情况肖齐没有多说，杨计郁也不好多问，只好问他“你这几天住哪？”
“很可笑，我去找过一次江清池，但是发现他家里还有别人。”肖齐低着头笑了一下，没过多久杨计郁就看到了他滴落在手腕的泪水。
杨计郁十来岁认识肖齐，他们之间性格热情的是他，更乐观的也是他，除却昨天的那通电话，这还是杨计郁第一次真正看到他哭的样子。
杨计郁搂着他的肩，很轻地拍了拍，又和他说“你先住我那吧，房租付了正好也没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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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把肖齐的东西从酒店搬回杨计郁的出租屋后，杨计郁终于能坐下休息一下。
然而，手机再次震动，许绍扬打来了今天的第五个电话。
杨计郁看了一眼在浴室洗澡的肖齐，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先发制人道“你最好这次是真的有事。”
许绍扬在那头保证“是真的有事。”
杨计郁认真了一些，问他“什么事？”
“曲奇的罐头你放哪了？”许绍扬同样认真地说。
沐浴露空了能否借用沐浴露，浴室的水杯不小心碰倒摔碎，所以帮他买了新的，顺带帮他换了把牙刷，拖鞋被曲奇咬破丢了也买了新的，现在又来问曲奇的罐头放哪里了。
“你干脆帮我把房间的东西都打包好吧许绍扬。”杨计郁和他说。
许绍扬问“为什么？”
“我不回来了。”杨计郁宣布。
许绍扬很快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等我回来还能住吗？”杨计郁问。
“用我的，可以和我住。”许绍扬给出解决方案。
杨计郁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等到许绍扬忍不住想解释时他才开口“我说回来给你答案让你这么坐立不安吗？”
许绍扬被说中心事，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情，最后嗯了一声。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多打几个电话就接受你，还是觉得少打几个我就会把你忘在脑后？”杨计郁说着自己也郁闷起来，最后恨铁不成钢般，咬牙道“要忘早在前几年就忘了。”
杨计郁最后又严肃起来“所以这几天，我想自己思考，你先…”
“我洗好了。”肖齐从浴室出来打了个招呼。
“你先别给我打电话了。”杨计郁把剩下的话补充完。
许绍扬在那头愣了一下，问他“你旁边有人？”
这种这种失落的语气实在不适合许绍扬，杨计郁把新的洗漱用品递给肖齐，对着话筒说“不能吗？”
许绍扬沉默。
杨计郁想到今天的几通电话，在他的沉默中不够友好地挂了电话。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肖齐看着书架上的奖杯笑着说“高中因为这个辩论赛，我记得你和我有一周没说话。”
“有这么久吗？”杨计郁也笑了。
“最后居然是许绍扬来劝和的，我还记得他把我们拉一起吃饭，结果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当时赛场上没能反驳我的观点，我和许绍扬都傻了。”肖齐仿佛心情好了一些“我那时候才知道这一周你不是和我说话，原来是想着怎么反驳我。”
杨计郁也有些感叹，又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做这种事，总想着弥补遗憾，不管事情是不是已经定论。
“但你最后说的确实有道理，所以我才会把奖杯送你，”肖齐说”“如果是现在的我应该会选择你的观点，放弃确实要比坚持难。”
好像确实是更难，杨计郁闭着眼躺在床上，迟迟难以入睡，最后自暴自弃地打开了和许绍扬的聊天框，主动发去了消息。
［刚才是肖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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