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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想心事想秘密，贺知熠知道，他没有追问。谁身上没有几个秘密心事了，周衍对他有秘密，没关系。他可以等，他愿意等，他等得到。
总有一天，阿衍会告诉他。
第17章 14（上）
贺知鸣让弟弟学着管管家里的产业，理由是很正当的。弟弟回国时间不算短，整天的不着家，自己管过他没有？没有。贺知鸣不管他在外面玩什么怎么玩，这段时间下来，总也玩够了吧？该收收心了吧？
家里的产业这么些年一直在铺，贺知熠是知道的，他从不过问，哥哥和干爹干妈既有魄力又有手段，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他卡里永远有钱花，就让他多偷几年懒吧。当知道哥哥要拘着他管家里的产业，他其实不愿意，但当他得知哥哥竟让他去管家里的赌厅，他又同意了。这里有他的私心，家里最近正在和陈家打擂台，一山不容二虎，两家迟早有这么一遭，首当其冲就是陈家的赌厅，那个地方，正好是陈敬在管。
他不待见陈敬，和陈敬打擂台，他野心勃勃。
他去赌厅，阿J自然也跟着过去，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在大荣码头闹了几场事，一潭清水全搅浑了。
浑水才好摸鱼，但不能一直浑着，贺知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星期天的午后，他换了套自觉还不错的衣服，取车出门。
听到车库的动静，阿J从泳池钻出脑袋，大声明知故问，“老大，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哥让我们这几天都要好好做事，不能乱跑。”
“我去哪儿你不知道？”贺知熠带笑且中气十足的声音郎朗传来，“上次那蛋糕你白吃了是吧？”
“嘿嘿。”阿J水汽淋淋的走到车旁，“回来给我带杯奶茶呗，老大。”
“带不了。”贺知熠系着安全带，“我要在那儿过夜。”啧啧，他这表情，也太迫不及待太小人得志，阿J不住摇头，看着车开出院子，站在原地傻乐。
这个点儿，贺知熠买了花后，直奔店里。到了目的地，却不是他预想中的，周衍在店里睡午觉，或者周衍在店里坐着。生锈的闸门像块方方大大的砖，店压根儿就没开。
嗯……有点反常，他再一次启动车子，这一次直奔周衍家里，速度比刚才还快。
到了地方，他三两步走上二楼，门还没敲，先闻到楼道里没散尽的杂乱的alpha气息。有成群的alpha来过，待了不短时间，刚走不久。贺知熠全身的肌肉绷紧起来，按捺着，敲响了房门。
无人应答更无人开门，但他很确定，周衍就在里面，他听到了屋里极细微的人在床上翻身的动静。
富有耐心的，他又敲了敲，同时给周衍发消息，“是我，我在门口。”
几乎是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在门后，门缝里露出周衍微红的脸。他一身凌乱的睡相，头发乱身上的睡衣也乱，看清贺知熠什么也没说，身体往门后让了让，示意贺知熠进来。
贺知熠却没有立即抬脚，他闻到了来自周衍身上不同寻常的甜香。他不问周衍为什么不开店，而是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衍点点头，想了想，低头打字给他发了三个字。
贺知熠在看清“发情期”字眼的刹那，瞳孔狠狠缩了缩，再开口声音就有些发干，“吃药了吗？”
“吃了，但是好像……”周衍的脸红得比刚才厉害了，“不太管用。”
“你锁好门，我去给你买别的抑制剂。”说后三个字时，他声音都在打颤，一秒不停留，转身就往楼下走，下到拐角，又转上来，竟有些结巴，“你，你今天是……第几天啊？”
周衍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嘴上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冲他比了俩根手指头。他这样子，很有些呆，贺知熠比他更呆，听到了傻站着不动，直到听到周衍笑了，才清清嗓子，很忙的样子，再次叮嘱，“你一定锁好门，我很快回来。”
“嗯。”周衍笑着点了头，看他走下楼梯，“砰”声关了门。
贺知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启动的车子，又是怎么去到的药店，停车、上楼、敲门、进屋，坐在沙发上看着周衍吃了抑制剂，才有点梦醒的感觉，问周衍好点了吗？
周衍上了床，笑他，“哪有那么快，抑制剂的效力是缓慢作用的。”
“噢。”贺知熠不懂，他的这份不懂让周衍莫名其妙高兴，高兴就想跟他说说话。
“这么忙，你怎么有空过来？”
“忙完了。”
“吃午饭了吗？要不要睡午觉？”
“吃过了，午觉也……睡过了。”莫名其妙，贺知熠觉得“睡”这个字烫嘴了，一说就结巴，根本不敢看周衍的脸，倒看阳台去。
两人无话了好几分钟，周衍渐渐明白，他这是在紧张在怕。这可倒好，自己一个omega没怕，他一个alpha倒先怕上了。怎么？自己是洪水猛兽，能把他吃了？
周衍忍不住轻笑，有些故意，“你坐那儿干嘛，硬邦邦的，上床躺会儿。”家里的这个沙发，是他从二手市场里淘来的，也不晓得是什么木，硬得要死还生虫。
“硬硬邦”三字刺着贺知熠了，他还是不敢看周衍的脸，干巴巴地说，“没事儿，这挺好的，不用躺。”
周衍不笑了，甚至说，他有点生气，盯着贺知熠，慢慢变成瞪着贺知熠。贺知熠显然是察觉了，回过头，心里就是一抖，“我没洗澡，一会儿把床弄脏了。”
“没洗澡你不会去洗吗？衣柜里没有你的衣服是怎样？”
贺知熠动动嘴唇，什么也没说，拣衣服进了浴室。浴室水声一响，周衍捂着嘴巴在床上偷笑，贺知熠刚才那个呆样也太好玩了。
贺知熠有些磨蹭，这个澡洗得有点久，等他洗完，抑制剂药力发作，周衍变得有些昏昏欲睡，知道他上了床，往他那边靠。
隔着皮肉，贺知熠的心在腔里咚咚地跳，到底舍不得，挨着周衍后，无声的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我之前，是不是有alpha来过闹事？”
周衍点点头，“来要钱的，我没敢给他们开门。”父亲的债主里，也有那笨的，这边都“放血”多久了，他们才听到消息，也不调查也不打听，就找上门来要钱、砸门。
“你不敢给他们开门是对的，不能开。”知道他困，怕惊了他的困意，贺知熠压低声音。他们可是一群alpha，别说周衍处于发情期，就是平时，跟他们说上一句话，贺知熠也不乐意。控制不住，贺知熠想起那回那个beta耍流氓的话，全身又绷起来。
周衍察觉，在他怀里笑，“你都不知道，他们砸门的时候，我心里很没底。可你一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贺知熠不会让他“遭殃”，贺知熠会护着他，贺知熠会挡在他前面，他确定他确信他知道。
像被抽了力气，贺知熠全身上下都在这句话里软和了，也笑，沙沙的，催人入梦的，“困了，睡吧，晚上我再叫你。”
“嗯。”周衍含糊应了声，任由心神堕入无边的黑甜梦中。
第18章 14（下）
傍晚的时候，贺知熠点了清淡的粥菜，到后叫醒了周衍，两人都吃了些。周衍很清楚自己的身体，饭后又吃了顿药。
不知道是药力，还是情热，他看起来有点蔫蔫儿的，跟贺知熠说话也打不起什么精神，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关灯后贺知熠也闭了眼睛，但他却不睡，他不仅睡意全无，还警惕。根本控制不住，打从知道周衍身处发情期，又有别的alpha来过这儿，他的五感几乎不受控制地往外铺，水般蔓延，直至方圆。
清清静夜，月亮高悬。黑暗中，睡梦中的周衍往他这儿靠了靠，贺知熠翻了个身，正要探他额温，动作一顿，缓缓看向门的方向。他们果然不死心。
给周衍牵了牵被角，他轻手轻脚下床，开门对上一只抬到半空的手。
“哟，这屋里原来有人啊。”叼烟的洪二上下看了贺知熠一眼，却不在他身上停留，绕过他来到他身后，抽了抽鼻子，眯眼吐了口烟，“你他什么人啊？”
烟雾徐徐穿过贺知熠的头脸，贺知熠轻轻把门掩上，“能陪omega过发情期的，会是他的什么人？你猜猜看。”贺知熠改主意了，阿文那边的号码不用给了。在面前这位把眼睛往不该瞥的地方瞥的时候，他确定，在他之前来骚扰，甚至是觊觎周衍的，就是他们。
“嘁。”猛吸一口后，洪二把烟扔地上踩了两脚，“那你也不行啊，守着盘菜你都不会动筷，傻——”后头的那个脏字眼，贺知熠没有给机会让它从这张脏嘴里出来。
掐着洪二的脖，他把人提了起来，五指缓缓收紧，却不看洪二因缺氧而涨红渐紫的脸，扫向他身旁身后，“今天是你们吧？来要债？闻到omega发情，改主意了？想要人是不是？”
“咳！呃——”洪二的手在死死地抠贺知熠的腕，痛苦难听的声音响在逼仄的楼道，鼓点一样砸在其余的alpha耳膜上。
“聋了？我问你们呢！是不是？！”
洪二的声音被强行止息在贺知熠手中，终有个他底下的小马仔，还算有点血性，咬牙向贺知熠招呼拳头。
不等拳风近脸，贺知熠如法炮制，闲着的另只手也有东西掐了，把两人两个脑袋疙瘩撞得“砰”声响，垃圾一般摔地上，森森目光扫过余下每一个人，“滚。”
门再度被关上，贺知熠靠着冰凉的门板，并不急着上床，听着门外纷沓凌乱的脚步声远了，一身肃气才消，轻手轻脚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门外的吵闹，周衍有些醒了，迷迷糊糊往他身上靠，“外面是不是有人说话啊？”
“没有，你听错了。”贺知熠笑着蹭了蹭他的脸。
“噢。”周衍不再追问，闭眼又睡了回去。他睡后，贺知熠又恢复了原先闭着眼睛实则警惕的状态，夜越来越深，渐渐的，贺知熠也有了些困意，睡眼朦胧之际，门被再次敲响，不，准确来说，是被砸响。贺知熠和周衍都听到了合页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周衍不知道前情在状况外，就要下床往门走，“谁啊这是？”贺知熠一把把他按在床上，“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周衍立马反应过来，“是他们？”
贺知熠点点头，眼神在让周衍答应他会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周衍点点头，却也把他拉住了，“别管他们。”
“没事。”贺知熠没有抽手，光看着他笑，“不搭理他们，这门能被砸掉。我出去看看，把电话给他们就回来。”
周衍慢慢撒了手，看着他往外走，“小心点。”
“诶。”贺知熠笑嘻嘻应了。门一开一关，走出屋门的瞬间，他脸上笑容收得是干干净净，盯着洪二脖上掐痕，“打不过还叫人啊？”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洪二还心有余悸，一步缩到老大洪坚身后，“老大，就是他。”
洪坚眯眼打量眼前的年轻仔，总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贺知熠却没功夫搭理他，舒肩展背，“下楼吧，这里太小。”
“就你？”洪坚笑了，咧出半口牙。
“就我。”贺知熠也笑出半口牙。老实说，他在大荣码头还是收敛了。
有脚步声远了，周衍站在门后松了口气，可很快，他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开门后的楼道空空荡荡，贺知熠呢？
他赶紧关门走到阳台。夜风习习，吹在他发烫的额头上，却并没有让他舒服，反而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贺知熠在前，一大群人在后，地上的影子密密麻麻。
贺知熠大抵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停顿下来，转身握住身后砸来的钢管，遥遥看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周衍笑不出来，他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们一群往更暗的地方去，心里就一个念头:下楼去，跟贺知熠一块。都已经跑到楼下，他硬生生顿住脚——过去只会给贺知熠添麻烦。
风口里，他涌上头脑的血慢慢流向四肢流回心脏，对了，阿J！他几步上了楼，拨通阿J的电话。
“喂。”阿J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清梦被搅的不耐。
“阿J，你老大，你老大他——”
“我现在就过去！”一听周衍着急的听起来像是下秒就要哭出来的声音，阿J瞬间就清醒了，“我现在就过去，很快！”
阿J飙车闯红灯了，深夜大路，车影疾驰，到后车钥匙也顾不得拔，撒腿就往自建房这向跑。他先看见楼下的周衍，远远就嚷开了，“人呢，人呢！”
周衍正要应，那边贺知熠先答了，“哐啷”一声扔掉手上淌血的钢管，“这不在这呢嘛，你大吼大叫什么？”
风一般，阿J跑到他身边，看见他衣服裤上大滩的血，脚一软差点没跪下，“老大——”大哥会怎么收拾自己？干爹干妈会怎么骂自己？自己完了。
“你嚎什么，十来个alpha，我要是能折他们手里，你给我当老大得了。”
阿J立马闭了嘴，里里外外将他看了一遍，正要上手摸更仔细些时，被贺知熠瞪老实了，“阿衍大半夜给你打电话，搅你睡觉，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回去吧。”
“真没事了？”阿J扫眼他身后不远的大片黑暗。
贺知熠点点头，“你没听见他们在那儿嚎啊，放心，都没要命。”
“那我走了。”
阿J走了，甚至都走远了，贺知熠却不挪步，低头看眼自己身上，笑着冲周衍说，“你先上去，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们说。”
他哪儿是有话要跟他们说？周衍明白，闷不做声上了楼。没关系，他就在门后守株待兔，贺知熠总要上来的不是？
没一会儿，贺知熠确实是上来了，只不过是光着上身上来的，身上那件T恤不翼而飞不说，还洗了脸和手。他没到周衍会开灯，脸上有些不尴不尬的，“怎么还开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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