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金羁(古代架空)——相荷明玉

时间:2023-12-11 09:57:57  作者:相荷明玉
  门外那人道:“找错地方了么?”祁听鸿大叫一声,从桌子后面跳起来,扑过去拉掉门闩。句羊站在外面,果真是穿一身黑色。祁听鸿想问他为什么来迟,还想问他是否碰上麻烦,最后只拉开门说:“句兄,你、你还是来了。外边冷不冷,快请进。”
  句羊赶得有点急,脸上有一层薄红,刚要说话,嘴里就吐出来雾气,自己也觉得滑稽。
  这一路他总是在想苗春的叮嘱,想他首先是片雪卫,而后才是句羊。但当大门洞开,祁听鸿穿深青单衣,站在门后,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了。
  祁听鸿赶紧把他拉进来。两个人互相看看,一时都不说话。祁听鸿先笑出来说:“句兄,半个月不见,怎么生分了。”句羊道:“有事情绊住了。来得这么晚,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赔罪。”
  祁听鸿说:“来了就好,不用你赔罪。”他指着窗外,又说:“今天下午,那边有人表演吞铁剑,厉不厉害?可惜他已收摊回去啦。”
  句羊道:“果然还是生气。”祁听鸿道:“没有的事。”句羊道:“当真?”祁听鸿点点头。句羊道:“原本带了个赔罪的礼物,结果不拿出来也行。”
  两人靠在窗边,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三就黎在背后道:“祁友声,你等一天,就是等这小子么?”
  祁听鸿道:“什么小子,这是句兄。”又道:“这是黎兄。”
  三就黎冷哼一声,转到一边去,不肯搭理。祁听鸿知道他替自己不平,苦笑道:“黎前辈,说句话罢。”
  三就黎上上下下,把句羊打量一番,道:“等半天差不多,等一整天就不值当。”
  祁听鸿晓得他嘴巴厉害,赶紧打圆场,把句羊拉走了。时间太晚,薄双早就睡了,没法给句羊找新房间。祁听鸿犯难道:“句兄,今夜和我挤一挤,不介意吧?”
  句羊还没答话,有个小厮预备擦地板,挑着水从背后走过来。走到半路,脚下突然一软,一桶井里打上来的冰水,全数浇在句羊身上。祁听鸿大惊道:“句兄!”小厮身后,三就黎朝祁听鸿一笑,肯定是他捣鬼。
  祁听鸿又急又恼,叫了一句:“黎前辈!”三就黎耸耸肩膀。祁听鸿害怕句羊着凉,一面道歉,一面把句羊拉上顶楼,推进自己房间。他房间睡了半个月,比较乱,睡觉穿的软薄中衣堆在床上。但句羊在县学时也非没进过他号房。祁听鸿心一横,把榻上杂物扫去旁边,道:“句兄,找件衣服与你换罢。过两天县学上课,千万千万不能病了。”
  他小心翼翼地又去看句羊脸色。句羊脸上跑出来的红晕,已经被这桶冷水浇下去了。然而除了眉头有点皱,句羊倒也不见愠怒,只说:“不用,我站一会,晾干了就好。”
  祁听鸿闹道:“绝对不行。”句羊抱着手臂不答,一副死倔架势。祁听鸿说:“给你找件颜色深的,好吧?”上手去扯他的衣服。
  句羊身上这件,外面一层提花绮罗,内衬是纱,不是什么结实料子。祁听鸿心急如焚,手还重,一下把里外衣服扯裂了。句羊藏得很严的腰背,顿时缺少遮蔽,明晃晃暴露在灯下。祁听鸿愕然道:“句兄,背上是……怎么回事?”
  句羊背上横亘着一条巨大鞭痕,二指粗细,从左至右,跨越脊梁骨。这道疤已经愈合得很严实,并非新伤。一般的陈年伤痕,随时间过去,渐渐变淡,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但句羊身上这条,颜色和旁边皮肤泾渭分明,可以想见伤得很深。
  这是句羊最不愿别人知道的秘密之一。听见祁听鸿的问话,句羊不响,脸上有一瞬间失措。僵持了一会,句羊靠在墙上,挡住伤疤,匆匆地套上祁听鸿的外衣。胡乱系紧腰带,句羊沉声道:“祁友声,我走了。”
  祁听鸿听出来,句羊这次是真的和他生气了。他手一抖,一并翻出来的里衣差点掉在地上。句羊往外看去,天上又有点飘雪花,问:“有没有伞?”
  祁听鸿不响。句羊说:“那我走了。”祁听鸿仍旧不响。句羊稍微心平气和了一点,心想,怎么回事?转身过去看时,祁听鸿低着头,一滴眼泪落在地面。句羊心里一静,道:“我真的走了。”
  祁听鸿半晌才道:“路上小心一点,伞在门后。”睫毛轻轻一动,又掉下来一滴眼泪。句羊好笑道:“不留我了?”
  祁听鸿颤声道:“不……不留了,对不起你。”
  句羊原本的气差不多消了,然而有种新的恼火漫上心头,说:“不送客呀?”
  祁听鸿拿袖子擦掉眼泪,说道:“那还是送一程。”他披了一件厚披风,拿起油伞,说:“走吧。”
  醉春意楼熄灯以后,楼梯位置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默默在黑暗中走,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走到楼底,上元节的游人早已回家,土路上积起薄薄一层雪。祁听鸿撑开油伞,两个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送到巷口,祁听鸿开口道:“句兄……”
  句羊道:“怎么。”祁听鸿原本想说,就送到此地,让他路上小心。他这么回,祁听鸿不敢说了,继续往前走。到一个岔路,祁听鸿又道:“我……”
  句羊道:“走呀。”祁听鸿于是闭嘴走路,当自己是个撑伞哑巴侍卫。一直走到城门,门已紧紧关了。祁听鸿如梦方醒,叫道:“句兄!你家在城里么,这可怎么回去?”
  句羊道:“你也不问问我,要不要留下来。”祁听鸿叫道:“句兄,你不生气了吗?”句羊在暗里一笑。祁听鸿丢下伞,手臂伸过去,两个人撞在一处,抱了个满怀。
  句羊不习惯和别人离太近,浑身一僵,把他轻轻拉开。祁听鸿咯咯笑道:“我松了一大口气。”
  句羊道:“我想来想去,其实说给你听听也无妨。”祁听鸿把伞捡回来,说:“不想讲就不讲嘛。”句羊道:“二十年以前的事了,是我义父打的。”
  祁听鸿惊道:“为什么?”依那道疤痕的样子,几乎是下了死手。祁听鸿的师父也好,师兄也好,都是和蔼闲散的人,他实在无法想象。
  句羊好笑道:“因为我小时候总哭,他不许我哭。有一回什么事呢?”想了一会,想不起来了,又说:“总之我哭得停不下来,他就找人过来,把我打了一顿。”
  祁听鸿悚然道:“怎能这样!”
  句羊道:“看着吓人吧,其实没那么严重。长大以后,伤疤跟着长大了,才显得吓人的。”祁听鸿心想,这怎么说都像是打掉半条命。句羊似乎感觉到他的愤懑,说:“义父待我还是很好的。”
  祁听鸿道:“这叫好呀!”
  句羊道:“二十多年以前,我义父在郊外打猎,见着一头山羊。”
  祁听鸿道:“北平的郊外么?”
  句羊道:“就是北平的郊外。他骑马近了,那头山羊还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下。我义父拉开弓,把它射死了,直到死它也没有叫一声。”
  祁听鸿隐隐觉得,能叫句羊说这么多话,这是个顶重要故事,问:“然后呢?”
  句羊道:“义父把它拉开,发现是一头母山羊,在喂一个小婴儿。”
  祁听鸿道:“句兄,你是‘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这句话是《生民》里面,讲被丢弃的小后稷,遇到牛羊喂养的故事。句羊摇摇头,笑道:“哪有这样厉害。总之,要不是义父,我根本活不到今日。”
  讲完这个故事,两人也回到醉春意楼,放轻手脚上楼梯,进了祁听鸿的房间。祁听鸿收拾出半边床铺,道:“姑且挤一挤罢。”脱掉外衣,钻入被子底下。
  天字号房床榻非常宽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一点不算挤。只是吹熄蜡烛以后,若有若无地感到一点对方体温。祁听鸿忽然说:“句兄,听一个你的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别的故事罢。”
  句羊好奇道:“你的事情?”祁听鸿说:“小声一点,隔壁耳朵灵,不要叫他们听去了。”
  句羊用气声答应了。祁听鸿于是将这件陈年事体,也轻轻地讲来。
  作者有话说:
  话说句某人姓氏念(gōu)啦!不叫巨阳或者巨根之类的东西(什么
 
 
第26章 两件旧事(二)
  江湖中无人知道:逍遥神剑祁听鸿,十岁以前是邓尉地方一个小扒手。
  用金贵的话讲,是个“贼孙子”。大单的货物,金银珠宝,没本事偷,在街上盯准了行人荷包,拽下来拔腿就跑。
  富人出行往往带随从,防护严密,反而是穷人的钱更好偷,因此绝对谈不上是劫富济贫。祁听鸿在这方面有点天分,腿脚利索,从未被失主逮住过。
  但在扒手中间也有分帮结派的行为。祁听鸿年纪小,不受待见,只有一个叫“麻猴”的少年,比祁听鸿大五六岁,和他组成小偷搭档。两个人势单力薄,有时候挣到半个粗馍,立马又被别人抢去。祁听鸿一开始还会懊丧,后来居然渐渐习惯,逆来顺受了。
  祁听鸿笑道:“哪个馍馍,安安稳稳叫我吃完了,那是和我有缘分。哪个被别人抢走了,就是没有缘分,强求不来的。”
  句羊道:“原来如此,我就是那个馍馍,走掉了,你也懒得追,对不对?”
  祁听鸿不置可否,在被子里缩了缩。句羊道:“我懂得了。”祁听鸿争辩:“不是的。”
  句羊也没追问下去。祁听鸿继续讲,说:“有一年冬天,收成不好,饿死很多人。麻猴饿死了,而我还差一点点。”
  大概这件事情太久远,祁听鸿讲起来,好像很平淡。但句羊感觉到,他把被子卷得更紧了一点。江南的冬天,如果没有柴烧,一定比现在冷得多。句羊问:“然后呢?”
  祁听鸿道:“我看见有几个铜板,绒线绳串着,被一个人拿在手里。那个人在街上走。”
  句羊于是想象,雪雨纷飞之夜,又瘦又矮的小祁听鸿,悄悄缀在那人身后。祁听鸿说:“其实我已经饿得跑不动了,把他的线绳抓下来,慢慢往旁边逃走。”
  句羊道:“这可怎么办?”祁听鸿笑道:“我怎么办,还是那个人怎么办?没想到那个人也跑不动,同样一步步走,我走得比他还快一点,就没被他抓住。”句羊不响。祁听鸿说:“过了两天,我听说他没钱买药,走掉了,死掉了。原来那个钱是要买药的。”
  句羊说道:“病成这样,吃了药照样活不成。”祁听鸿摇摇头,然而躺在床上,句羊看不见。祁听鸿道:“不能这样想。”笑了一声,又说:“那个时节,我是这样想没错,也没放在心上。”
  句羊不响,祁听鸿说道:“后来碰到的恩人教了我许多东西。长大以后,每到冬天,我总是想起这回事。才晓得这么做是很坏很坏的事情。”
  句羊不响。祁听鸿长舒一口气,说:“句兄,你知道啦,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害死过无冤无仇的性命。”
  害一二条人命,乃至几十上百条,对句羊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之事。他说:“好与不好,跟这无关罢。”
  祁听鸿咯咯笑起来,说:“多谢你偏袒我,句兄。但我自己心里清楚。”
  句羊无端想起,某一天晚上,他们去找蒋稚的麻烦。祁听鸿得意说,抓到你这个小贼,算不算本事?还想起来有天早上,他叫祁听鸿去学堂。祁听鸿夜里流过眼泪,长睫毛底下犹见泪痕。更久以前,他扮府尹呢,祁听鸿和他吵了起来。
  在这个奇异的时刻,句羊忽然想明白了。羡慕祁听鸿,不是因为他干净,更不是因为他正直,是因为他又潇洒,又自在,又勇敢,爱恨哭笑,都敢写在脸上。祁听鸿没听见回答,有点失落,翻过身去说:“句兄,听困没有,睡觉吧。”
  句羊从床上爬起来,钻出被窝,翻自己那件扯破的外衣。祁听鸿不解道:“句兄,在找什么?”句羊翻出来一个东西,塞进祁听鸿手中,自己躺回去不答。祁听鸿摸来摸去,这东西不像常见的形状,于是拿到窗边,对着蒙蒙的雪光看。居然是个巴掌大的面人,涂了长长黑发,衣服涂了深青绿,还用白面做了一条细细衬领,当做里衣的领口。句羊道:“路上看见一个小摊,给你带的礼物。”
  祁听鸿道:“不是说不给了么?”句羊道:“差点真忘了。”
  祁听鸿吃吃笑道:“那这个是谁?”句羊不响。祁听鸿说:“是不是我?”句羊道:“快睡吧。”祁听鸿不依不饶道:“句兄,怎么不捏一个你?”
  句羊道:“我总借你衣服穿,这是我,借了你的外衣,好吧?快睡吧。”
  祁听鸿把面人放在床头,收回双手,在被子里将句羊的手掌很亲热地捏了一下。过不太久,他的呼吸声变缓,渐渐地睡着了。
  句羊把声音放到最低,叫道:“祁友声?”祁听鸿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已睡熟。句羊轻手轻脚,溜到房间外面,拨开门闩,进了隔壁三就黎房间。见这人第一面,他就觉得有蹊跷,如今终于想起来了。祁听鸿曾有一只蜘蛛,毒性很大,咬过蒋稚也咬过祁听鸿自己。祁听鸿讲过,蜘蛛是一位朋友寄存的。今天见到的这位黎前辈,身上戴苗疆的银首饰,应当就是他在养蜘蛛。
  养毒蜘蛛的苗人不少,但普天下养蜘蛛,养得最奇诡难测的人,要属“蜘蛛郎君”三就黎。苗人的名字是姓在后,名在前,三就黎就是姓黎。他和所谓黎前辈可有什么关系?他为何来到中原,又为何要与一个县学生员交好?
  句羊不敢托大,一边手护住头脸,免得蜘蛛咬,一边手推开门。甫一进屋,句羊立刻感到,在前的那只手摸见一张蛛网。他反应极快,反手一甩,把那蛛网搅碎,隔着一点距离,将网心蜘蛛掼在地上。屋里声音冷笑说:“黎某人不记得有大半夜约客人。”
  句羊站在原地,不动不张嘴。眼下屋里虽静,却很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过了一会,三就黎笑道:“算了,请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遍屋顶、墙壁,潮水一样退去了。不知刚才屋里有多少只蜘蛛。句羊这才道:“叨扰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