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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待完成(穿越重生)——反舌鸟

时间:2023-12-15 10:12:22  作者:反舌鸟
  李昭反问:“不是你说北京太干了风沙又大,不喜欢去?”
  “但我的房子不知道还留着没有……可能要住酒店。”梁泊言想到比较实际的问题。
  “留着的。”李昭说,“我跟房东续了租约。”
  房东是认识李昭的,之前就偶然碰到过好几次。梁泊言失踪以后,他也乐意按原来的价格继续租给李昭,有时候会过来检查一下水电家具,又碰到李昭坐在屋子里。房东会说:小李你真是专情,要是外面那些乱搞的男同性恋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他以为梁泊言会再多问几句,比如为什么要续租,等了有多久,但梁泊言只是把登机牌收了起来,说:“李昭,你这个精力,要是换个性取向,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似乎并没有一丝感动。
  这机场真是先进,除了安检之外,几乎都是机器自动验证,梁泊言摘掉口罩和帽子,伸展双臂让安检人员检查时,明显看到对方愣了一秒,但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都看一眼他握在手里的证件。
  虽然很像,但明显是两个人。这层意思,梁泊言从那人的眼睛里读了出来,他照镜子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无情的人脸识别机器,从皮囊照穿灵魂,认出他仍然是那个梁泊言。
  李昭似乎真的挺忙,飞机上空姐都让他收起小桌板了,李昭把电脑抱到腿上放着,继续敲着键盘。
  梁泊言在旁边看着,但剧本的格式只有一些单调的人物对话,让他兴趣缺缺,没一会儿,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紧紧攥着那一张照片,那张黑白照,旧到已经泛黄,是用胶片拍摄、暗房里洗出来的,几十年前的幽魂。
  那是三十五岁的梁泊言,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
  “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卫生间暂时关闭,请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上下的晃动让李昭看不清屏幕,他想把电脑放进背包里,右手臂活动不开,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睡着的梁泊言,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李昭很少看到梁泊言这么痛苦的表情。
  以前的时候,梁泊言在卫生间里呕得只剩酸水,嗓子像被硫酸洗过,第二天仍然去演出。后来嗓子退化得厉害,变成有些沙哑的声线,好像也没怎么难过,就是这样接受了现实,还跟李昭开着玩笑,模仿烟嗓该怎么唱。
  看来这段时间,梁泊言过得也没有那么好。
  他轻轻推了一下梁泊言,对方醒过来,脸上一片空白,呆呆的,坐着不动。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才清醒过来。
  他看到梁泊言从外套胸口位置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来,又是那样,放空似的看了半天,又放回去。
  飞机正在降落。
  “李昭。”梁泊言说,“ 要不然去北京吧。”
  “什么?”李昭问。
  问是问了,他又等不到梁泊言回答,有些恼怒地把电脑包丢到地上,发出闷响。
  “你就是在玩我。” 李昭说,“改来改去,你觉得我很闲吗?”
  梁泊言不解:“你很忙那不是更该回北京?你们公司本来也没在上海吧?”
  他都可以想到李昭到上海以后的行程,哪里都不去,坐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骂手下的小编剧写得太烂,开完会一群人继续加班,点冰美式。梁泊言会去取挂在门口的外卖,尝了一口觉得很苦,换成自己在喝的中药,给李昭拿进去,李昭喝一口喷出来,骂他。
  这些步骤,换成北京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梁泊言说给李昭听,李昭听得冒火,但嘴太笨,又反驳不了。飞机终于落地,他眼看李昭把手机拿出来,开始打电话。
  “喂,是我。对,从香港诈尸死回来了。我看了你发给我的部分,这都写的什么台词,每场戏的剧情都给他们了,还写不出来吗?这是古装剧,有没有点文化?硬拽词也拽点好的。说什么原著作者这么写的,这是理由吗?不就是原著作者写太烂了,才需要改编剧本。照抄就行的话,我拿个AI抄不就好了?AI写得说不定都更好。晚上九点开会,你让他们吃了晚饭就过来。”
  骂完以后,李昭挂了电话,定了即刻起飞的新机票,跟梁泊言说:“两小时后起飞,在机场吃吧。”
  梁泊言觉得没什么问题,但随便走进机场的餐厅,他给自己点完,问李昭要吃什么。李昭说:“你自己吃吧,我去贵宾休息室吃免费的。”
  “你买了公务舱?”梁泊言很是惊奇,“难得啊,现在学会享受了。”
  “嗯,我头等舱,你经济舱。”李昭说,“你先吃,我走了。”
  梁泊言大为无语,开始紧急搜索北京最好的精神病院在哪里。
  而李昭享受着贵宾休息室的免费服务时,突然又想起那张纸片。
  他想那应该是一张照片,而且年代久远。
  因为那张纸的背面写着:
  1985年夏,未名湖。
 
 
第7章 一场对外公开的私情
  “以后真的避雷这个编剧了,心理扭曲吧,写感情戏全是倒贴舔狗和不接受不拒绝的绿茶,次次都看得我血压上升。”
  新播出的剧今晚大结局,平台对成绩十分满意,李昭也到打分平台上,去看了一下网友的评论。一刷新,就看到了这条评论。
  李昭想,次次血压高,你还次次看,也不知道谁心理比较扭曲。
  他点进这个人的主页,看起来是个国产剧粉,看了许多国产剧,还都写了短评。比如这几年,很流行那种子女穿到过去,试图阻止或撮合父母在一起的电影电视剧,这个人就看了不少,打分都很低,但评语却要文艺范很多:
  “我们有一种错觉,即认为时间是某种真实之物。”
  李昭觉得这是个不知所谓的人,于是关掉页面没再继续看下去,顺便用小号给自己打了五星好评。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人对李昭这一点提出过疑问,尤其是原创剧本,能让李昭自由发挥的时候。
  虽然李昭每次都能有新的形式,写出新意来,但内核都是一样的。
  李昭会给他们保证:“你们放心,观众喜欢看这些的,痴男怨女,求而不得,反而比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更容易引发讨论。”
  别人又问:“但其实你写得好好。”
  听到这句话他便开始给自己搭戏台,告诉人家并非虚构,很多写进去的剧情,他都有过切身体会。说得多了,跟他认识的人,都稍微听说了一些。
  当然,梁泊言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当梁泊言说,要跟李昭一起过去的时候,李昭并不是太同意。
  “我是有工作要忙,”李昭说,“你去干什么?”
  “看看是那几个倒霉鬼天天被你骂。”梁泊言说,“怎么了这么心虚,怕别人以为你有私生子啊?”
  他总喜欢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但李昭还是把他给带了过去,让他记得戴好口罩,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得了流感。
  “我这么见不得人啊?”梁泊言问,“你说我是你招的鸭不就好了?”
  李昭黑着脸,让梁泊言闭嘴,不许再说话。
  李昭的工作室是挂靠在影视公司下面的,已是深夜,其他部门还在加班,看到李昭这个不坐班的还失踪多日的大编剧走进来,纷纷投以注目礼,但不敢搭话。李昭在公司里不是随和的那类人,时常把人批得体无完肤,强硬起来连甲方都拿他没办法。
  可今天的李昭看起来心情不错,进去开会前,还在轻声细语,对他带来的年轻人叮嘱着什么。
  李昭用很低的声音对梁泊言说:“在外面别乱说话,不然今晚滚去睡厕所。”
  梁泊言在口罩下面撇了撇嘴,问:“你们茶水间有零食吗?”
  李昭没回答,把门关上了。
  梁泊言去茶水间找了找,深觉此公司福利不够完善,只有咖啡机茶叶和开水,寒碜得不行。
  “要AD钙奶吗?”门口传来人声,梁泊言抬头去看,有个男人正倚在门前,嘴角微微上扬。
  居然是熟悉的人,梁泊言心情放松了一些。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单方面的熟悉,对方根本不认识他。他还要客气一点:“谢谢啊,但我好像没看到?”
  “在下面的柜子里。”男人伸手一指,“他们老板买的,放在柜子里,每个人弯腰倒水的时候都相当于拜了拜,保佑公司出的剧收视网播一路狂飙。”
  梁泊言觉得很难尊重这种信仰,当即拿出一排AD钙奶,喝了起来:“叔叔,你也是这个公司的吗?”
  “叔叔”立刻露出一脸不爽的表情:“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起码叫个哥吧。你觉得我是公司干什么的?”
  梁泊言想,这人真够不要脸的,五十了还装嫩,你现在当我爷爷都够了。
  他说:“后勤吗?像是负责给茶水间补充东西的,你看你还知道柜子里放了什么。”
  “我他妈……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成功人士吗?”男人不太高兴,迫不及待炫耀起来,“你听过陈启志没有,灵极视频出的剧,基本上我都是出品人。”
  梁泊言当然知道这是谁,陈启志是灵极集团的高管,前几年刚被调到灵极视频,来主攻文娱板块。灵极视频能后来居上,风生水起,也有他一份功劳。
  “没听过,我没怎么看过网剧。”梁泊言确实不看,这句是实话,“您这么厉害,来这个小公司干什么?”
  陈启志当然是不想来的,但他们计划中明年的S+项目,委托给方舟影视后,迟迟没有落地。说好了是李昭当总编剧,结果对方反馈说李昭最近在忙,没有时间,问灵极能不能换人。
  今天一听说李昭回来,他的装逼Omakase大餐吃到一半,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听说李大编剧带了个小男孩来,我就过来看看。”陈启志说,“怕他把男宠塞到剧组里去。”
  此时的梁泊言正好摘掉了口罩,将吸管插进AD钙奶的瓶子喝了起来,大半张脸都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陈启志看得一愣,连刚才滔滔不绝的胡言乱语都停了下来,思忖了半天,才说:“还真是男宠啊。”
  如果换成以前,梁泊言会骂几句老友,装作要将没喝完的酒泼到陈启志脸上去,陈启志就会赶紧转移话题,又许诺要将什么烂剧的OST给梁泊言唱。
  但现在,梁泊言是个毫无身份的人,就更不用装了,看见旁边有倒剩下的茶叶水,摸了一下是温的,干脆直接往陈启志脸上泼去。
  陈启志没想到突然来这一遭,没躲过去,衣服都湿了。骂骂咧咧走出去,问人要纸巾来擦。
  没一会儿,又有人走进来,只不过人变成了李昭。
  “刚刚陈启志进来了。”李昭说,“又出去了。”
  “嗯。”梁泊言说,“我看到了。”
  “出去的时候裤子是湿的。”李昭强调。
  “我知道啊。”梁泊言不知道李昭又发什么神经,“我干的。”
  李昭想,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伤风败俗的人,淫趴都开到茶水间来了。
 
 
第8章 故去的事
  李昭自认,他是个脾气很好且敬业的人,所以哪怕再生气,走出去以后,他仍然能心平气和地跟陈启志谈工作。
  “不行。”李昭说,“他们说我没时间是敷衍你呢,我就是不想接。”
  陈启志想不出李昭不接的理由,于是自行判断李昭这是在欲擒故纵:“想提价了?说吧要多少万一集。”
  “好啊,五十万一集。”李昭马上报价。
  陈启志觉得真是太给李昭脸了:“五十集呢兄弟,我把演员片酬全给你算了。”
  他越想越气,但仍然要拉下脸跟李昭好好谈,甚至开始拉关系,提起那个人来:“你这个性格,要是别人我早就不搭理了。梁泊言都跟我说过,你的戏写得特别好。”
  李昭有了点反应,抬眼飞快地在陈启志脸上停留一秒,然后说:“他不会这么讲的。”
  非常笃定,让刚撒了一个谎的陈启志有些心虚,于是没再说下去,换了话题:“那你到底在忙什么,不会还在写立舟集团那个案子吧?我听说你这次还专门去香港找当事人做采访了。”
  这是李昭给公司那边的借口,他总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外出,而不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消失的人。
  “哥劝你一句,年代戏可以拍,但立舟集团的剧情不可能,我建议你别搞了。”陈启志说,“到时候你卖剧本都卖不出去。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立舟走私案的影响力有多大,我是广州长大的,那时候我家的电视冰箱收音机DVD,都是爸妈去番禺找人买回来的,连车都是!其实全都是立舟从香港走过来的货。后来他们在大陆的集团不是全被端了嘛,全部死刑死缓,香港那边的贸易公司死不承认跟他们有关系,而且97前,也管不了,只能不了了之。那个香港公司的总经理还是我学姐呢,我进学校的时候都听过她名字,说妥妥一学霸,本来那时候我导师都要招她当研究生,也不知道怎么就去香港了。”
  “梁幻。”李昭念那个人的名字,“1986年到香港,成为香港博亚贸易公司总经理。”
  “看来你还是知道点东西的嘛。”陈启志有些惊讶,“真去香港做采访啦?”
  “是你知道得太少了。”李昭只是这么说。
  他所知道的,远远不止这样一个名字和时间而已。
  还比如,梁幻,是梁泊言的母亲。1988年,她在香港玛丽医院生下梁泊言,出生纸上,没有父亲的名字。
  而十几年以后,她再次如泥鳅一样,逃脱所有罪责,坚称自己从未参与犯罪,换了一个无法引渡的小国国籍,逃之夭夭。
  没有人会对此不好奇,但认识梁泊言十几年,李昭从未从他那里得到关于过去的只言片语。梁泊言把他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一旦李昭多问几句,就只会不耐烦地问他要不要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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