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突然察觉到了失言似得,陆淮合连忙截断了话音,转而一脸自责的歉意道:“抱歉,萧堂主,我倒是还以为我等是至交好友,这一说就停不住了。想来萧堂主也是觉得我没趣吧。好了,萧堂主来此所为何事?请萧堂主明言就是,家兄虽不在燕城之地,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前世他与萧云笙之间的那些事情,就是从无话不说变成形同陌路的,如今虽然并没有到形同陌路,甚至于萧云笙还有步步相追的趋势,可到底前世的事情太过记忆深刻了。
如今陆淮合睡梦中只要一不安稳,必然就是前世萧云笙杀了他的画面,以及那段无声的话语,萧云笙到底在最后说了什么?
他每每惊醒时就只有这个想法。
唯有解开这个谜团,他或许才可以逃的过这英年早逝的结局。
而显然的一个问题就是,萧云笙似乎并不喜欢他称呼轩广秋为兄长,又或者应该是不喜欢他将自己归于轩家人。
不该做的和该做的都做了,到头来还没有实现真正的想法,还得称呼声二公子,这相处几年的敌不过两三个月的人,萧云笙这心里也是真的煎熬了。
在他心里又变得有些可怜的萧云笙在斟酌之后开口,道:“二公子本就是清白之身,那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做不得数,我萧某定保二公子安然无恙出这局,所以只需二公子将心好好的放着就可以了”
萧云笙这话说的巧妙,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剧情,戏院里都演不出这么的情深义重,就冲着这点他也得给萧云笙来点表示。
可萧云笙什么都不缺,唯独想在他这里捞的好处也唯有一样,那这点表示也就免了吧。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件事情就把自己赔进去。
华山和袁豪的事情他是有办法解决的,李元成一案他本身就是清白的底子,到时候来点儿指明真实性的证据,这事也脏不到他的头上。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武当执法堂的十六刑门弟子,这说白了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本来他可以慢慢的往边缘后退,留下一众狗咬狗的场面。
十六刑门弟子一来的时候,嚯,这所有人都把目光往后撇了,这就自然发现了他快走到边缘脱身的局面,然后他就必须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再回到事件的中心点。
所以对于纯属好心办坏事的萧云笙,他没有一拳就把人打出去,已经是非常好的优待了,以及也只能昧着良心的提前做事,让华山和武当面不和心也不和了。
反正这一切都是林桓义自己搞出来的麻烦事儿,纡尊降贵的和袁豪合作想杀了他?别说什么令人恶心的狂言妄语了,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林桓义算得了老几?
再怎么厉害的尧天剑,最终不还是死了。
而且陆淮合还可以摸着良心说,那次他并没有用什么卑鄙无耻的做法,是光明正大的除掉了林桓义,要怪就怪这现任的尧天剑主不是个谦逊之辈。
庶子的自卑掩盖了应有的谦逊,最后……算了不想了,他懒得去披露林桓义成名之后在大殷都城犯下的事儿,反正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就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华山蒙羞之日。
哦忘了,还有尧天剑主这个称呼。
将来不论是谁再次接受这个称呼,都逃脱不了林桓义所带来的阴影,永远都会有好事之人提醒华山的,他们养出了个怎么样的少年天才。
从这件事情上收心后,陆淮合慢慢的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为我劳烦诸位了,想想之前我也是恶名远播之徒,想着回头已是不能,我就在这等着,看看那位在路北血烟分阁旁边住了许久的林少侠,他到底还能做的了什么”
不论是前世今生,实际上萧云笙都不知道林桓义曾经住在过路北城之中,或许也有可能是知道的,但所谓的动机呢?这点萧云笙是不知道的,可也是明显的。
到底林桓义还是个年轻人,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以至于被有心人利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小小年纪就以为能够掌控别人了,这梦做的属实有些尴尬。
不过前世的林桓义为什么会出现血烟分阁旁边?难不成那个时候袁豪就已经在怀疑他了吗?还是说华山其实是最早知道这些事情的,因此派人来监视,又或者只是林桓义的个人举动?
这浑水看上去是更加浑浊了些,他现在必须找个机会去见天元大师,否则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弄清楚的。
即便神明就在心中又怎么样?处处都是有碍律法,关乎他心灵的脆弱,过去的事情就真的那么可怕吗?
第一百十四章
【我不是萧云笙,我没有那么容易被你迷惑,所以……萧云笙就在你的面前,不要犹豫,随便约个时间,约个地方,对他只要柔声细语,这人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对于看上去就没安好心的神明,陆淮合选择接受建议,但并不准备理会神明。
他苦笑摇头,将受害方的可怜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勾起了萧云笙的情绪,就是那种恨意,陆淮合看着萧云笙眼中的怒意,很好,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萧云笙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矛头转向了华山,略带怒意的道:“华山欺人太甚,这么些年来皆是如此,林桓义此人那年首次下山后,小小年纪也是背了命债的,但华山袒护少年天才的弟子,寻常人又能如何?”
作为庶长子的林桓义因为是父亲最宠爱的妾室所生,为了好好的培养这个儿子,所以就在出生之后的一年就被送到了华山上。
那年林桓义不过十一,是第一次下山回家,三天后就再被送回了华山,而高官林家却死了主母和嫡长子,入殓二人的是主母家的远房亲戚,武当的一品外门弟子。
入殓之时,那人一口伤口就是华山的尧天剑法所致。
残忍至极,令人发指。
而嫡次子也断了手筋和脚筋,从此沦为废人一个,至此林家也就只剩下了林桓义的亲弟林桓森,以及注定要外嫁的三个女儿。
那名一品的女性外门弟子回到武当后,就询问了师长有关于尧天剑法的事情,三言两句间真相就那么出现了。
随后不巧的一件事情就是,在一次外出救灾的时候,原本不该死的人就那么被路过的华山弟子冠以了叛徒之名,还借此大肆嘲讽武当识人不清,他们只能代为处刑了。
在淮谷的时候,陆淮合就翻了很多有关于林桓义的事情,所以在那件事情的背后,那个所谓的华山弟子就是林桓义易容而成,在武当领回的尸身上虽然有的是华山剑法,只是细看还是可以发现有尧天剑法的影子。
但不过一句死无对证,武当只能将就的咽下这口憋屈的怨气。
所以啊,或许萧云笙这次做的事情他也是可以理解了,为什么武当的人会那么纵容萧云笙的举动了,因为怨气总该是要吐出来的。
顺了顺武当的大致想法之后,陆淮合想到了个不错的法子,道:“少年天才是难得的,像林桓义那样的少年天才更是难得,华山注重天赋而轻心魔固然不对,可到底也是希望江湖太平的吧”
其实谁都是罪孽深重的人,但犯不犯事在死对头那儿才是关键,江湖之中都是有条底线的,那就是绝不对江湖以外的人出手。
尤其是妇女稚子。
如果犯下这种原则性的错误,那么就坐等着被江湖中人追杀吧,一个没有原则的人是不适合继续行走江湖的,否则天下大乱了该如何是好?
本身华山自诩正派之首,对于这种原则性的错误卡的是十分严格的,基本上一遇见就会杀了,毫不留情也不讲道理的那种,每次武林大会的时候,面对于别人的质问,他们的回答都是为了更合适的江湖环境。
为了这个江湖可以太平。
只是在面对于林桓义这个问题上,华山并没有做到毫不留情,甚至于还纵容林桓义去杀人灭口,并且最过分的还属做错了事情反倒泼别人一身脏水。
揪着死无对证这个问题,让武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此在这个问题上,陆淮合可谓是火上浇油了。
完全已经被牵着走的萧云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我承认华山确实在维持江湖纪律这件事情上做的不错,但他们的纪律不过都是针对别人而已,少年天才再怎么难得也该遵守律法,否则借了华山的话来说,天下大乱了又该如何?”
听听这话,陆淮合真想把华山持剑长老方正阳请来,摆在这边好好的听萧云笙说出的这番话,说起来这两个还是所谓的挚友,也不知道方正阳会不会直接被萧云笙的话噎死?
想来应该是会有这个可能性的,因为华山的持剑长老就掌管着纪律,萧云笙的话完全就是在说方正阳上不是,袒护师兄方正肃的弟子,因而养成了极有可能的天下大乱。
但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华山明知道这些事情却依旧如此,让林桓义我行我素的做下这么多的错事,不正是等着被骂吗?
索性林桓义真的没有遇上袁豪,否则这个江湖注定浑水变成臭淤泥。
十六刑门弟子依旧还是那样,就跟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的人像般,面无表情的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完全不知道十六个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陆淮合虽然不想管这些刑门弟子,可那种无形之中的压力还是很摧残意志的。
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心道老曹跑的还真是够快的,他到不想立刻就认错,相反还能再算计算计他们的堂主,可头疼这种感觉还是有的。
这天的谈话在他持续性的头疼中结束于夕阳西下的时候,此后的一连三四天他都一直在头疼中度过,但值得欣慰的是燕城的事情进度似乎更快了。
当然华山和武当怼的也是越来越大了,化寒剑主萧云笙与尧天剑主林桓义之间的对决已经决定在了武林大会的时候,相约定下的是谁输了就退出江湖,废除所有武力,变成个普通还体弱多病的人。
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淮合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随便少了哪个对于他来说都是最好的消息,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假使那天真的是萧云笙输了,整个江湖恐怕一时半刻是恢复不了了。
八月上旬初,天气越来越热了,而所有的事情也快进入收尾的阶段了。
捧着碗酸梅汤的陆淮合坐在碧荷池边,避开了骄阳似火后,听着老曹汇报燕城里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出去过玉松馆,他在不在燕城实际上的区别并不大。
可如今他真正的价值就要来了。
一边喝酒一边汇报工作的老曹终于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他道:“穆怀庆死了,临死前留下血字说是袁豪杀得他,而后那天袁豪也确实去了他家,还玷污了穆婉婉,华山一派的林桓义当街和袁豪大打出手,并说出了袁豪想谋害弟子扶植徒孙江森的事情,袁豪则怒言林桓义作风不正残害无辜,穆霄云也带人讨伐袁豪不要脸,那时萧云笙和好几位武林前辈就在旁边的茶楼里,大家都听了场狗咬狗的好戏”
一口气喝完了酸梅汤后,陆淮合是笑着站了起来,他该去拜拜花神了,都说了是为花神祭而来的,当然也到时候了。
第一百十五章
所有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巧,而是轩广秋广发花神祭的邀请,才汇聚了这场令武林大辈都羞于启齿的旁听。
至于为什么会那么巧吗,当然神明会做出很多回应的,毕竟吃干饭的神明要来何用?
随手就把瓷碗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陆淮合站了起来,是时候该动动了,听说在特殊的情况下神明也是可以控制别人的,就是稍稍得受到点惩罚。
因为法则不可能会放任破坏规矩的事情发生,而执法者所做的事情就是掌握法则的运行,即便被神明说是疯子又如何,本来这就是疯子才会信的事情。
负手而立的他看着碧荷池里即将开出的第二茬花,夹带着三分戾气的淡笑意道:“准备着吧,我们也该收拾收拾离开燕城了”
碧荷第二茬的寓意是:等候许久中场道别。
老曹道:“是,这就下去安排”
大概老曹是行了礼才走的,反正他也不想去管太多的事情,此前确实是在意礼仪,可如今才发现礼仪都是假的。
只要可以出自真心,怎么样多少无所谓的。
在老曹走了后,没过多久就又来了两个人,顺着碧荷池的倒影,从右侧那头开始,柳颐栎就拉扯着方玮的衣袖,被人一次次不耐烦的拂下后,那人依旧抓着。
到头来还是方玮觉得烦了,就由着柳颐栎去了。
柳颐栎嘲讽道:“计谋不错”
自老曹的话语中陆淮合得知柳颐栎也是旁听的一员,倒不是这人在江湖里的辈分有多大,只是柳颐栎和萧云笙这段时间总是形影不离,所以有些时候这好处自然也有柳颐栎的一份。
方玮扯着袖子的拱手行礼,就被连带扯着柳颐栎往前走了几步“淮哥,轩主传言诸事已妥,八月十五的中秋应能团聚的”
“无所谓计谋是否不错,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狗咬狗的日子也该是时候结束了,这八月十五的中秋你可别死皮赖脸的跟到淮谷,不然三条能立起来的全数打断”
瞥了眼恶心人的玩意儿,陆淮合淡淡的说着,配合那时犀利的眼神,方玮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躲了躲,结果自然还带着个柳颐栎,最终方玮还是认输了,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
对此陆淮合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可柳颐栎也不算什么特别大奸大恶的人,真动手了法则那边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只能咬牙忍着。
可怎么着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似得,无端气到不行的陆淮合转过身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意味深长的指了指柳颐栎。
方玮的声音在背后阻止道:“诶?淮哥别走啊!”
可陆淮合根本就不想理会此刻有柳颐栎在旁的方玮,即便已经知道了柳颐栎就是岚荷剑主,可在方玮完全清醒的时候,所谓的岚荷剑主也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随便的伸手挥了挥,陆淮合绕着大太阳的回到了屋子里,他就该守着冰扇过日子,再来碗冰过的酸梅汤,那才是夏季真正的开胃良方。
凉茶当然也是可以的,可有些凉茶实在是太苦了,所以宁愿选酸的,他也不想选苦的。入了屋子后,接过阮初訾手上的酸梅汤,陆淮合心里那叫个舒坦。
姬清颜已经被救出来了,虽然还没有见到,但阮初訾在神明的话语中已经是死心塌地的了,再加上袁豪那边虽然还没有拆穿,可背负着刺杀之名也让阮初訾住的安安稳稳的。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自证清白,阮初訾自己提出让宋驰来监视他,也就是说这俩几乎都是在一起的,所以大眼对小眼的把戏也是越来越多了。
这不,又对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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