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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立扬站起来，捉着他套在衬衫外面的那件毛衣马甲的下摆，缓缓地往上撺，越过他的脑袋，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他将从乔图图身上脱下来的毛衣马甲随手放在一边，拍拍乔图图，讲道：“给你去倒杯水吧。”
说完，他起身从沙发上离开。
他走到桌边，拿起热水壶，往乔图图的杯子里面倒了一点热水，兑着半杯凉的。等到他折返回来的时候，却没在沙发上发现乔图图的踪影。
任立扬一怔，抬眼在屋内环视一圈卧室，最后衣柜旁边的窗户前找到了乔图图。
这扇窗户原来是关着的。乔图图打开了它，人站在窗前，双手扒着窗沿，将脸庞和上半身浸入室外冰冷的月光之中。
任立扬端着水，走到他的身边。
“怎么跑这边来了？”
任立扬问乔图图，同时往窗外探了探头，目测了一下二楼的高度。
“扬哥。”
乔图图转过身来，脸上漾着淡淡的惬意，轻轻地叫他一声，然后走进他的怀里。
他把脸贴在任立扬的胸前，气息绵和地和他分享：“这里有风，凉快。”
任立扬将水杯递到他面前，对他讲：“喝点水。”
乔图图很听话地伸出一只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微仰着头，慢慢地喝起来。
他喝好以后，将水杯拿开，任立扬下意识地去接，转而将它放在窗台上。
月亮在花园里流连不去，高悬于树梢之上。
任立扬把手搭在乔图图的肩头，抚摸着他身上质地轻薄的衬衫，问他：“你冷不冷？”
“不冷。”乔图图摇头。
虽是这么说，任立扬还是帮他把第二颗纽扣给重新系上了。
外面是繁茂的树木。他们站在窗边，面对而立，浸润在月亮溢出的光芒里，身上晕着光和影的分界。
乔图图拉住任立扬的双手，缓缓地向后移动，将身体靠在墙壁上。
任立扬顺势倚向窗沿，隔着半臂的距离，与乔图图彼此相视。
黑夜的光亮系由不同的柔和光线构成——其本身的光线、月亮里银灰色的阴影、沉沉坠落的星星、以及树叶表面折射的光亮，等等。
在纬度高的地方，它的黑夜还能看见太阳。
当所有夜的光亮，尽数倒映在乔图图的眼睛里面。任立扬注视着乔图图赤诚的双眼，逐渐凝思起来。
任立扬拉着乔图图的手，问了他一个问题。
“图图，你爱我吗？”
“唔，好有趣的问题。”
沉浸在淡淡快乐之中的乔图图，脚步慢慢往前移动，步入任立扬的怀抱，亲密依偎着他。
“我爱你啊，”他仰起头注视着任立扬，轻快地回答道，“我当然爱你。”
任立扬将脸望向窗外，胸膛微微地起伏了一瞬。
随后，他问起乔图图：“那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要结婚？”
面对这个问题，乔图图可以说是毫无准备，就像是在地球形成的时候，是没有太阳这个概念的。
“什么？”他疑惑地睁大眼睛。
任立扬眼睛望着夜晚的花园，在他的记忆里进行搜索：“柯维跟他女朋友认识不到半年两人就闪婚；林周跟着我赚到第一桶金，当晚马上去买戒指跟他的女朋友求婚。”
“家麟就更不用说，跟他太太第一次见面，就告诉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他们每一个人都跟我说，真正爱一个人，就会想跟他厮守，想跟他结婚。”
“你说你爱我，” 许多事情越想越堵，任立扬皱起眉，难以释怀地告诉乔图图，“但在一起三年，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要结婚。”
说完之后，他安静下来，双唇紧闭，视线固执地望着窗外，在表达着他的态度。
这是第一次，乔图图知道，原来任立扬存在结婚的心思。
他低下头，沉思片刻，随后把头抬起来，看着任立扬。
“扬哥。”
“我没想过这个事情，”他跟任立扬解释，“婚姻法不是还没出嘛。”
任立扬并不满意他的答复，把视线从花园外面收回来，不满地皱眉说：“只要你想结，很多国家都可以。”
乔图图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任立扬的话，跟着抬起眼睑，和气地抚摩着任立扬的手臂，关切地看着他询问：“扬哥，你想结婚吗？”
夜风轻拂，穿过杏树的细枝。月亮升至空中，清辉盈满屋内，映照出任立扬清晰的轮廓。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自觉纳税的公民，我的人身、我的感情自然也想受到法律的保护。”任立扬回答乔图图，神色看起来显得有些严肃。
乔图图喜欢任立扬的这股严肃认真劲儿，觉得这是他非常可爱的一面，微笑着答应他： “那我们就结婚吧。”
然而，听到他的答复，任立扬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当中的开心。相反，他不太高兴地再次把脸别开，拒绝了乔图图。
“不要。”
乔图图捉着他的手臂，脸上流露出困惑的神态。
“啊，为什么？”
任立扬望着窗外，脖颈微微后仰，端正的面孔迎向月亮，神色有些高傲。
他告诉乔图图：“你只是因为我提起才想结婚，你的内心根本就没有结婚的冲动。”
乔图图听了，有些忍俊不禁，问他：“难道，你想我逼婚你吗？”
“我不介意，” 任立扬随意地回答着，“反正我会答应。”
下一秒，他的语气又变得认真起来。
“但一定是要你内心产生了想与我结婚的那种迫切的欲望。”
乔图图抬手兜着他的下巴，笑眯眯地打趣他：“傲娇。”
他勾住任立扬的脖颈，对着他笑起来，语气温和地征询他的意见：“那你可以，等等我吗？”
任立扬对着月亮，独自沉默了片刻。随即，他揽住乔图图的腰，低下头来，有点用力地吻了吻他的唇尖。
“可以，但你别让我等太久。”他豁达地答应。
乔图图缓缓地抿起嘴，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那笑容里面包含着对任立扬的爱与尊敬。
一直以来，始终如此。
“谢谢你。”
他的双手仍放在任立扬的脖颈两侧，摩挲着他的肩膀。体内的酒精仍在渗透他，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迎上去，将身体挨向任立扬。
“扬哥，我想靠一下你。”
任立扬敞开双臂，安静将他揽入怀里。
乔图图依偎在任立扬怀中，脸贴着他的肩，轻缓均匀地呼吸着。
任立扬搂着他，用手背抚摸着他的脖颈。
花园里的月亮，在卧室的木地板铺了一层清冷的银光。
乔图图倚靠着任立扬，感受着他身上春夜的气息，脸上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扬哥，”他在寂静里开口，对任立扬讲，“我们之前，也有这样拥抱过。”
“你记得吗？”他问道。
“记得。”任立扬回答他，声音听起来稳定而低沉。
游走在静夜里的风，令室内的空气清凉安静地流动着。
乔图图开口：“扬哥，我在想……”
“什么？”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已经开始依赖你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海星~
第24章
乔图图昨晚十一点多睡下的。
拂晓时分，天还没亮，乔图图在某种细微的敲击声中醒来。室外的光线仍旧暗淡，远处的地平线还是靛蓝色的。
卧室的南侧升起来“一轮太阳”，不合时宜地迎接着黎明。
乔图图趴睡在被窝里面，睡意浓重，揉着眼皮定睛一看，原来那是台灯发出来的光亮。
此时，任立扬正坐在书桌后边办公，他刚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
任立扬拄着下巴，原本正在浏览会后律师发过来的合同细节。忽然之间，他视线的余光越过台灯，留意到不远处的床上，有颗脑袋拱起了被窝的一角。
“图图，你醒了吗？”
他开口询问，同时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一边，乔图图正在以极其缓慢的动作起着床。任立扬走过来以后，在他身边坐下，乔图图昏沉沉地靠向他的怀抱。
他打着瞌睡，问任立扬：“扬哥，现在几点？”
“五点半。”
乔图图刚醒过来，觉得卧室里面有点儿冷，迷迷蒙蒙地抱着任立扬取暖。
“这么早，你怎么不睡觉？”他问道。
“有工作。”任立扬回答道，同时摩挲着他的胳膊，像是在为他驱赶睡意。
乔图图不大理解任立扬的用意，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身来，眯缝着眼睛，嘟囔着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到楼下去呢？”
任立扬抬起一只手，食指轻触他的眼周，跟着画圈，试图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他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语气沉静地对乔图图讲：“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不知道是任立扬的行为，还是他的回答，其中哪个因素起了作用，乔图图的精神被撕扯出一小条清明的缝隙。
他没有感到原先那样困倦了。
“因为你想看着我，同时进行工作，”他眨巴着眼睛，率直地告诉任立扬，“所以你把我吵醒了。”
“不好意思。”任立扬的唇角愉悦地翘着，捉起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
乔图图审视着任立扬，并没有在他眼睛里面发现多少内疚的成分。
“你难道没有设想过，我被你吵醒之后的情绪状态吗？”他不解地问任立扬。
任立扬思考片刻，诚实地点点头。
“想过。”
说完这句，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回答乔图图：“所以，我特意戴上了它。”
任立扬做足了准备，他知道乔图图会无条件包容戴上无框眼镜的他。
乔图图听了，又想笑又想哭的，把脸埋进任立扬的胸口。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朋友？”
“起床吧，”任立扬看着乔图图，露出少有的兴致，对他讲，“我想出去走走。”
对于任立扬的突发奇想，乔图图实在难以理解，身体跟没骨头似的，直直往后倒。
“现在才五点半……”
任立扬眼疾手快，在他躺下之前，一把将他给捞回来，不肯让他重回梦乡。
“起床了，图图。”
乔图图靠在他怀里，困乏地抗拒着，发出的声音宛如做梦时的呓语。
“我好困……”
“图图，起来吧，”任立扬抱着他，耐心十足，低声哄着他，“我们出去走走，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哎唷……”乔图图还在挣扎。
任立扬继续摩挲乔图图的身体，在乔图图额上亲吻再三，最后掀开被子，抱着昏昏欲睡的人往浴室去了。
过后，天色微亮的时候，乔图图穿着浴袍，身体斜倚着浴室门。
任立扬刷完牙，打开水龙头，低头接水洗脸。
洗了个澡，乔图图这会儿已经完全醒了。他拿着毛巾，神清气爽地靠在门边，专注地看着任立扬。
等任立扬洗完脸，他走上前去，给任立扬递上毛巾。
任立扬从他手上接过毛巾，把脸埋进毛巾里面。
任立扬擦干脸以后，乔图图走到他面前，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伸进他的头发里，抚摸他干爽、略略扎皮肤的发根。
任立扬不疾不徐的，把毛巾放到架子上，回过身来，慢慢搂住乔图图的腰。
他垂着眸，端详乔图图的面孔。随后，低下头去吻他。
清水与牙膏，令任立扬的气息清冽好闻。他的嘴唇品尝起来，是融雪和薄荷牙膏。灵活的舌尖极其缓慢地松动乔图图的齿列，乔图图的唇腔渐渐沁出湿润的感觉
乔图图忽然想起，一次接吻，他没有伸舌，任立扬感到不满意。
“我已经不是只靠亲亲就能感到满足的年轻男孩了。”他当时是这么讲的。
乔图图笑了。
任立扬察觉到乔图图的走神，舌尖稍稍抽离，吻着他的嘴唇，低声问他：“在想什么？”
乔图图合着双眼，心情感到非常愉悦，贴着任立扬坚挺的鼻子，语气神秘地回答他：“不告诉你。”
出门之前，任立扬才告诉乔图图，他的目的地是谷地北边的那片森林。
因此，他们不仅穿上了冲锋衣、毛线帽和防滑靴子，还准备了一个大背包 。
乔图图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看着任立扬把要带的物品依次装进背包里。
任立扬装的都是一些必需品：水、拍摄装备、能量棒、纸巾、消毒湿巾和小急救包等。当乔图图看见他把一个粉紫色的、巴掌大小的棉布玩偶拿起来时，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它给吸引住。
“解忧毛毛虫？”
他有些惊喜地凑上前去，把玩偶从任立扬的手里拿过来，放在手里轻柔地抚摸着。
“你居然带了它出来。”他笑着看向任立扬。
任立扬耸耸肩膀，表现得很随意，一面继续收拾，一面回答他： “当初某人送这个给我的时候，告诉我要一直带着它，我自然是要随身携带的。”
乔图图孩子气地傻笑着，拿着棉布玩偶爱不释手，摸了一遍又一遍。
“好干净啊，”他一边摸着一边赞道，“过了这么久，还和新的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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