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却道:“定是在白蛟死后,如果玲珑塔是在白蛟死前化灵,那么白蛟是吸取不了玲珑塔的灵力来引动天雷的。”
万水懂了:“塔灵不是藏身在这些人中,她本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这些都是在玲珑塔发生的事情,皆是她的回忆,她不需要躲藏。她幻化的是人形白蛟,那么抓住人形白蛟不就抓住了塔灵?”
出去在望,万水又继续分析道:“引天雷的蛟形白蛟是真白蛟,掏心的人形白蛟不知真假,不过殿主方才试过,那也是回忆里头的人。看来,塔灵就是龙神庙内的人形白蛟。”
场景随天雷落下而崩塌,他们又回到了龙神庙里。
画面骤然变化,庙宇四面墙壁消失,四周俱是一片空白。祁凤渊看清周遭环境率先反应过来,将连瀛和万水一把推入安全的区域。连瀛迅速扭头,冷着脸一把扯住祁凤渊,祁凤渊借力回落到连瀛身边。
祁凤渊的半边衣摆就这样在空白区域里化为了细碎粉末。
万水连连道了几声“好险”。
祁凤渊平复呼吸,打量这变得更小的落脚区域,冷静道:“必须在这段回忆里拿下它。”
连瀛应道:“好。”
祁凤渊闻声回头,见连瀛下颌紧收,唇更是抿得死紧。祁凤渊收回视线,心中不禁疑问:连瀛生气了,他为何又生气了?
白蛟此刻躲在供桌下,探出一点脚尖,安静且安分。
“孤芳”出鞘,剑花轻挽,森冷、湿润的剑意立时扑面而来,让祁凤渊有身处潮头之感。
连瀛一剑刺出,如劈波斩浪,剑势似排山倒海,力不可挡。
一剑穿心,速度极快,剑尖带出时甚至干干净净,片刻后才有血顺着剑心流下,其余人望着他们,慢慢淡化不见。
万水愕然,被刺中的那名朱家修士也同样惊诧。
连瀛没什么歉意地道:“先发制人,真是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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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连瀛手腕一转,剑在那名朱家修士体内旋了半圈,而后他猛然抽剑,抽剑的同时足下轻点,近身探手去擒那名朱家修士。
那名朱家修士不闪不避,一手握紧将将要抽出的“孤芳”,朝自己的方向一拽,“孤芳”再次没入他的胸膛。力度之大,就连连瀛也被他拉了过来。
只一眨眼,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连瀛五指成爪扣紧那人脖颈,只稍一用力就能拧断那人脖子,但他没有。
因为那人叹道:“连瀛,你连恨也忘了吗?”
连瀛没听懂他这话,但这惋惜的语气太过熟悉,似乎曾经听过谁对他这么说,一闪而过抓不住的画面让他动作一顿,也让他烦躁不安。
仅这一顿,局势扭转。
那人动作迅疾如雷电,他握紧连瀛手腕,反向一拧,清脆的骨头声响乍起,很快又响起另一声断骨的声音。
连瀛的双手被这名修士紧箍在背后,那人另一手捏紧连瀛脖颈,连瀛好看的眉眼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殿主。”万水焦急喊道。
在朱家修士动作的瞬间,祁凤渊急唤了声“孤芳”,“孤芳”应声而动飞掠回祁凤渊手上。
“咳。”朱家修士咳嗽几声,那脸色也没有比连瀛好上多少,“别过来,你不想他死吧。”
可祁凤渊动了,剑尖在空中划出弧度,他一剑劈出,庙宇里锵声响起,那未成的剑势被万水横剑抵住。
万水怒不可遏问:“你想做什么?”
祁凤渊视线从连瀛那张脸悠悠转向万水,他也问道:“你不知道吗?三年前我与他那一场架,可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打的。”
三年前,两人就打得你死我活。
三年后,祁凤渊会顾忌连瀛的生死吗?那真的很难说。
万水哑然,又生气道:“有我在,你不许动手。”
万水放下剑,转过身对朱氏修士说:“你想要什么,不妨开口,只要槐城有,都可以给。”
朱氏修士语带笑意:“你做得了主?”
万水指着快被掐死的连瀛道:“能做主的被你掐着呢,你再不说,他死了就真的没有能做主的。”
朱氏修士的手略松,对祁凤渊说:“我要仙门圣物——‘溯洄’。”
万水和连瀛脸色一变,听祁凤渊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那略松开的手又捏紧了些,朱氏修士对连瀛笑道:“你看,他不在意你的性命,你心里当真一点恨意也没有?”
祁凤渊温柔地看着连瀛:“你若死了,你我在阴司里再续前缘似乎也不错。”
连瀛双眼一闭,朱氏修士的手忽然落了空。
连瀛凭空消失了,轻缓的雾气在庙宇里流淌,像是罩了一层黑色轻纱,看人看得并不真切。
雾气缭绕几人周身,忽而,薄雾里银光细闪,轻薄的雾气像是灌了铅,被浇铸成利刃,寒芒大作,那些雾气缠着朱氏修士,竟是要将人绞杀之势。
朱氏修士从怀中抛掷出一物,那东西旋至半空,卷起了小龙卷风,将这些黑雾吹散,周遭场景轰然坍塌。
强光大作,祁凤渊一阵眩晕,他支撑不住快要倒地时,一人扶住了他。
那人自他手上接过“孤芳”,两人肌肤相触,那手带着凉意,那人开口也带着凉意:“趁现在送你去投胎,投胎后再谈再续前缘的事也不迟。”
祁凤渊站好,诚恳地解释:“方才是权宜之计。”
“那权宜之计里怕是带着你的真心话了。”
“半真半假吧。”
连瀛很想问他,半真半假,究竟想两人都在阴司是真,还是想再续前缘是真,可他知道若再问下去祁凤渊又会找其他话来搪塞,倒不如不问。
祁凤渊推开他道:“我们回来了。”
他们回到了正北神君的庙宇,庙宇里的摆设还和先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唯独多了三个人。
朱不辞和白蛟,不,应该说是塔灵,他们俩被绳索捆缚在庙内顶梁柱那儿,口中塞着布巾。
绳索很细,材质却精,细看有银光流动——这是缚仙索,任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挣不脱。
林如鉴站在一旁,尽管胸前衣衫被血浸透,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温和亲切,无懈可击。
“刚才的朱家修士是你,用‘溯洄’困住我们的也是你,林如鉴。”祁凤渊思绪急转。
“都是我。”林如鉴点头,“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回忆里发现我的,我的样貌作了伪装,也没有在那段回忆里说过话,应当认不出罢?”
“嗯,认不出,所以不是靠这些认出的。”连瀛道,“回忆复现的区域缩小,你原本靠墙站,可后来站在了男童旁边,原因无他,因为那一块地是安全的。回忆里的人说话、动作皆是固定,除了进入回忆里,如我们这般的人,才可以肆意改变位置。”
“我以为你们会将目光放在白蛟、塔灵上。”
“原本也猜测是塔灵使用了‘溯洄’,可后来一想,塔灵是玲珑塔,玲珑塔即是她,她不必藏身,就已经存在于玲珑塔内的每一寸角落,要想抓住她,并不容易。在犹豫里,我们看见了你,故而将目标锁定你。”祁凤渊道。
林如鉴以扇击手,赞叹道:“不愧是在一起三百年的道侣,没有一句交流,却有这种默契,真厉害。”
“那么两位,现在同我这般废话,又是在盘算什么?”
连瀛以剑驻地,放松了站姿笑道:“体力没恢复,打不了咯,不如闲聊几句。”
连瀛踢了踢昏迷的万水,爹骂儿子一般痛心疾首道:“真是不成器。”
“我打晕的。”林如鉴丝毫不愧疚,又道,“说好闲聊就闲聊,两位可别起什么坏心思才好。”
“坏心思能有你多?横水镇的两只寄生灵也是你的手笔吧,你把灵封在符里带出,又把灵放在张顺和李欣身上,故意误导人,真是狠毒。”
林如鉴摇头:“死的人也不多,你看看这龙隐村尸体横陈,两只寄生灵比起朱问安的莲疫,我已是仁慈许多。”
“朱问安的莲体是如何得来的?”祁凤渊问道。
“我给他的。”林如鉴顿了顿,好笑道,“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给他莲体,他可以选择用与不用呀。”
林如鉴想起文娘,道:“文娘说我利用她,其实不然,许多时候我只是给他们提建议,做与不做全凭他们心意行事。”
林如鉴侧身,对塔灵说:“人真是奇怪,为何要将自己做的错误决定推脱到别人头上,这么做,这么说,是能让自己的愧疚少一些吗?人如此奇怪,为何你和白蛟都想做人?”
林如鉴的手抚上塔灵的脸,轻声道:“不如把‘溯洄’给我,我送你回到过去重新选择?”
闻言,祁凤渊了悟道:“你是林家主家的人。‘溯洄’一分为四,被仙门、槐城、神境、道域林家保管。你手中有一块‘溯洄’,我起初以为这是神境的‘溯洄’被你所得,可你这么问法,分明是还未得到,而仙门、槐城的‘溯洄’都在我手中,那么你手上这块,必然是林家的了。”
不管是私取,还是明得,能接触到‘溯洄’这点,就说明眼前这人在林家地位肯定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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