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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琳剥了个橘子，一口填进嘴里说那是。
橘子摊摆了两三天，天天傍晚回来，陈胥看着他低头扒饭，问他：“今天卖出去多少？”
彦舟抬头，嘴里的饭咽下去，又喝了口水，说：“好多呢，一半得有了。”
陈胥剥橘子皮，问他：“明还去啊？”
他从陈胥手里拿了一瓣，吃进嘴里才说：“不去了，琳姐说明天带我去剧组玩。”
“上次那个？还不死心呢？”陈胥说。
想起上次那件事，彦舟的精神就蔫了下去，换了个位置趴在桌子上，伸长了胳膊朝着陈胥，陈胥往他手里放了两瓣，他慢动作样的塞进嘴里，问陈胥：“他为啥就说我没眼缘啊？”
想着还有点委屈，“屋里那么多人，就说我一个，我当时听见，都不知道手该怎么放，脸都要烧起来了！”
陈胥看着他头上那一小撮弯起来的头发，笑了声说：“别想了，给自己添什么堵？”
橘子大半都给了彦舟，陈胥又给剥了一个，这回是整个放进他手里，彦舟坐起来慢慢的吃着，下定决心样的说：“我还不做他替身呢，我看他也不怎么有眼缘！下回见了他，我也要说我看他没眼缘！”
“得了吧你，明天见了看你躲不躲。”陈胥不给留面子。
发了一通小孩子脾气，他心情好像好了点儿，把碗筷端进厨房，撸起袖子正要洗，被陈胥撵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他跟着陈胥一块下楼，陈胥去开车，他就站小区门口等肖琳。
这个点没人下棋，马路边几个小老头手里拎着烟斗袋子坐在家里拿来的马扎上，腿跟前放着鸟笼子，漆已经掉了一半的小木桌上放着几个瓷缸子，里面正呼呼的冒着热气。
也有几个推着车卖水果卖菜的，彦舟看了一眼，绿油油的一车菠菜，他头皮发麻，正好旁边开出来一辆车，停在路边朝他打喇叭，他扭头，看见是陈胥，朝车跟前走了两步。
“去了别折腾，听见没？”陈胥还是不放心。
他嫌陈胥唠叨，捂着耳朵不想再听，陈胥又按了下喇叭，他才敷衍样的回：“啊知道了知道了！”
后面跟着一辆车，陈胥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车牌，也不打算继续招人烦，上班去了。
彦舟上了肖琳的车，给肖琳讲陈胥的坏话，说他唠叨，看他像看没长大的小孩。
肖琳听了以后就笑，说：“看着不像。”
“跟他熟了你就知道了。”
还是上次那个剧组，肖琳过来给剧组商量换盒饭的事，前段时间的盒饭一直按时按点的送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跟她联系的那个人说叫来趟剧组，顺便透露了几句，说是盒饭的规格要升。
肖琳自然是愿意的，也不想彦舟一人看着那个橘子摊，就带着一起来转一圈。
那个人透露的消息没错，后面三个月的盒饭还是包给她那个餐馆，连带着价格涨了不少钱。
她跟负责这事的工作人员商量菜单的事，又因为有几个人比较特殊要忌口，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菜单定下来。
等到她转头找彦舟的时候，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从屋里面出来，见河边密密麻麻的围了不少人。
心一下子提到喉咙眼，她连走带跑的冲过去，正看见人把彦舟往救护车上抬。
她腿一下子就软了，失声了一样的挪过去几步，被人挡住了。
救护车立刻就开走了，她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拿手机给陈胥打电话，说话像是气音，好半天才把医院的地址说清楚。
她这会儿冷静了一点，才听见人说宋世轩也被送医院了。
她心里又后悔又害怕，车点了几次火都没点着，最后终于点着了，导航了医院的地址就往过赶。
剧组人员有个守在彦舟这边，肖琳跟着一起在抢救室门口等着，过了会儿陈胥就来了，衣服外套敞着，领带歪歪扭扭的挂着，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他什么话也没问，抢救室的门一开就上去问情况，又跟着转到病房去。
肖琳和剧组的人后面也跟着过去了，没进病房，就在门口等着。
陈胥过了一会儿拉开门跟在医生后面出来，医生走了之后，他也冷静了点儿，一颗心算是放回肚子里，叫肖琳别担心，先回去休息。
这事要问明白，陈胥跟剧组的人说了半天才弄清楚，气的不行，手都攥着人领子了，才发现火不能这样发，就又松开了。
走道里人突然间多了起来，陈胥听见面前的人说了句：“坏了!”
他这才知道宋世轩也进了医院。
彦舟一直没醒，睡得也睡不安稳，动来动去的，怕什么来什么，下午的时候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量了两回体温都三十八度多。
他嘴里嘟囔着难受，蜷着后背不让人碰，输个液直滚针，手背硬生生的扎了好几次，烧糊涂了一样的喊哥。
中途的时候睁了几次眼，眼泪淌个不停，哑着嗓子喊：“哥……”
药效上来的时候，安稳的睡了一会儿，但也没多长时间，陈胥出去一趟的功夫，回来一看，病床上被子混乱的堆在床尾，人不见了。
他在走道里找了一圈，没找见，正要去护士站问问，手机就响起来了，姚子剡给他打了个电话，等接起来听说话声却不是本人。
他坐着电梯又上了几层，电梯门刚开，他就看见姚子剡的助理站在门外，是刚才打电话的，一看就是等着他来呢。
病房里的情况也很遭，打劫了一样的乱成一团。
他进去的时候，姚子剡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心情特别糟糕。
“你为什么不在？！”枕头砸过来，落在他脚边，陈胥捡起来，彦舟失控了一样的站在窗台边上，红着双眼睛，抬着胳膊，不知道指着门口的谁，看上去又委屈又生气。
“骗子！骗子！”
陈胥慢慢地移过去，把枕头放在床尾，面朝着他伸手：“哥不骗你，下来。”
彦舟摇摇头，说：“你不是我哥……”
他用扔了枕头的手去抓窗户沿。
“哥……”
“哥……”
他又哭起来，这回却是实实在在朝着门口的姚子剡喊，陈胥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还想再说话，身后的人就快他一步的张开了手，声音沉沉的说：“下来，哥抱。”
彦舟没动，伸手去抹眼泪，挺大个人哭起来像小孩一样惹人心疼。
姚子剡也不等他同意，走到窗边把他抱下来放到床上，搂着他后背，一只手把地上的被子拎起来裹着他，又去探彦舟的额头，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陈胥站在床边，揉了揉额头，说：“下午。”
过了会儿又说：“他把你认成我了。”
这句话姚子剡没回，他跟彦舟讲：“量个温度，看看还烧不烧？”
彦舟不吭声，手紧紧抓着他腰那的衬衫，脸贴在他胸口，还在一下一下的掉眼泪。
姚子剡伸手给擦了，看他下眼皮红通通的，又给轻轻地揉了两下。
“别哭了，明眼睛肿了。”他把彦舟伸手抹眼泪的手拨开，又对着陈胥说：“给找个温度计来。”
“你亲弟我亲弟啊？”陈胥问。
姚子剡不客气的回他：“你亲弟，烧成这样了认我不认你？”
“得，我是说不过你。”陈胥拉开门去护士站那要了个温度计，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手还紧紧抓着人不放。
“我肩膀麻了，你给他量。”姚子剡说。
下午输了两瓶液，经过刚才一通折腾，温度又高了点儿。
姚子剡握着他的右手背看了眼，下午扎的几个针眼还很明显，他没说话，给人把被子掖了掖抱紧了点。
这会儿人睡着了，陈胥把领带整了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他：“他怎么找你这来的？”
姚子剡左半边肩膀酥酥麻麻的，缓了好一会儿，说：“叫我名字来着。”
“叫的不是陈胥？”
“叫的要是他亲哥，这会儿咱们仨能一块呆这？”姚子剡说。
陈胥叹了口气，不瞒他：“他最近一直睡不好觉，白天正正常常一人，到了晚上就换了个人一样。”
他越想越累，打起精神笑了一下说：“我上次拿平板查东西来着，看见搜索记录里查了宋世轩十好几次，有几条搜索记录里还带着你名，他把你名记住了。”
正说着话，助理进来送手机，又问了声要不要换病房，姚子剡把手机接了过来，人还睡着，病房暂时没让换，就让去买几分清淡的饭菜备着。
“你不走？”陈胥问他。
他拿着手机看了消息，头也没抬：“不是说他晚上会闹？”
陈胥这会儿顾不上这个，提醒他：“宋世轩在这医院住着，楼下几个记者转悠着，再给你拍着。”
姚子剡在床边坐着，右手被握着，出了一层汗，这会儿抬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说：“拍了也写不出来什么能发的。”
他把手机放床头柜上，跟陈胥说：“我下午那会儿就在这走廊站着，他跑过来往我怀里一钻，废了半天劲才把人弄进这屋里，我这边刚去宋世轩那转了一圈，还没两分钟，迟姗就叫我说他爬窗台上去了。”
陈胥这下弄清楚怎么回事了，有点头疼的看着他问：“宋世轩那怎么样了？”
“呛了点水。”
“那场戏怎么弄，还接着拍？”陈胥问他。
姚子剡冷着脸回他：“老头倔的很，俩人一块躺医院了，电话里也不松口，说一定得拍，我明天就去掀了他的桌子去。”
“还是大老板口气大，成，你明天去掀，算上我的一份。”陈胥接他的话。
姚子剡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嗯”了一声，问他：“替身不是没选上？怎么又去了？”
陈胥给他解释：“剧组的盒饭包给了我们小区的一小姑娘，跟彦舟玩的挺好的，那天带着他一块去转悠去了，正赶上宋世轩那个替身没来，彦舟在河边看人拍戏，哎，对了，那个导演，是不是跟宋世轩闹矛盾了？”
姚子剡点了下头，“剧本改来改去不满意，世轩跟他吵了一架。”
“那就对了。”陈胥一拍膝盖，“我想就是导演认出彦舟来了，拿他刺激宋世轩呢，主要这人……”他朝着病床抬了抬下巴：“傻得很，刚开始不愿意，导演一听说他跟送盒饭的姑娘一起来的，说是不演就不签单子了，他就下去了。”
说到最后，陈胥下了定论：“说到底，还不是宋世轩那家伙说我们没眼缘，我们好看着呢，他演员不是各种课吗，没教怎么说话啊？”
姚子剡才不受他说，淡定的看他一眼：“他就在左边隔两个的病房里躺着呢，你找他去，冲着我说算怎么回事？”
“我不去。”陈胥往沙发上一靠，“都是你惯的毛病，要什么给什么，脾气大的不得了。”
这话倒是真的，姚子剡没打算给自己开脱。
“成了，你回去吧，我看着。”陈胥让他回去。
“你能行？”姚子剡怀疑的问。
“我不行你还能天天管他，这哥还是你当行不？你带回你家去，我还能睡个好觉。”
“你没意见我肯定就带回去了。”
“嘿，你这人听不出来我撵你呢？”陈胥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下，把彦舟的手慢慢的掰开，抓自己手里了。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人又瘦了一圈，陈胥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人对当天病房里发生的事一点没记起来。
替身的事跟他算账，他倒是认错态度良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把橘子皮扒了递到嘴边，叫人一点不忍心说重话。
没几天就原形毕露，人一叫，就背着包跑长街卖橘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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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陈胥真的想过实在不行橘子摊盘下来算了，彦舟天天在那也安稳，让人安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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