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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程廿选择从另一个角度回答她的问题，“我的事业全在国内，留不下来的。”
屈樱泉秀气的眉毛微皱，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一副有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的表情。女孩终究是女孩，心思细腻是她们的天生优势，但对情爱的羞涩也是难以启齿的缘由。
程廿：“怎么了？”
屈樱泉道：“他很好，可是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屈樱泉深吸一口气，抿抿小嘴，极度认真地开口：“出国之前，我问过我哥哥，他要怎样才能找到他的另一半，他告诉我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要对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慕！不管对方的家世、等级、性别、过往，他要深深爱着对方，才能相互扶持过完一辈子。”
女孩的话像是拥有什么非凡的魔力，程廿心里打了个激灵，又像心头突然敞亮了似的，他不自觉抬起了脸。
他当初对屈秦风说过的话，经过两年兜兜转转，又被送回到了他耳边。
程廿怔讼地站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呼吸都要凝住了。
爱慕，是爱，不是若有似无的好感，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喜欢，是爱，无需任何形容，就可以让人感知到它的沉重。
程廿又问屈樱泉：“为什么你觉得我对他没有爱慕呢？”
“不，你没有，我看得出来。”屈樱泉神秘地说。
“我有。”程廿肯定地说。
“如果有，在我问你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你就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留在这儿了。不管是事业还是家人，都有办法解决的，可是在你心里，放在第一位的，始终不是他吧。”
那一瞬间，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艰辛的长途跋涉，过程中横穿了一场迷雾，从一开始清醒，后面自己也迷住了，到现在，终于有个人拉了自己一把，来到野风肆虐的旷野。那个人是屈樱泉，是屈秦风，是许许多多人生过客，也是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他，通过他人的口，在今天告诉程廿某个答案，那个自己，那个爱着远隔千万里某个Alpha的自己。
吃饭的客人来来往往经过他们身边，屈樱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预感现在不太适合打扰他，陪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半晌，程廿落寞地道：“你哪懂这些，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生活的真谛，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携手走下去，合适比爱更重要。”
“不是的！你说得不对，你怎么能这么想……”屈樱泉很想反驳他，却又说不上来什么，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瞪他。
程廿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了勾，故作轻松道：“好吧，我承认樱泉说得很对，看样子你也有爱慕的人咯。”
屈樱泉舔了舔手上的番茄酱，蓦地羞红了脸，捂着脸蛋直摇头。
程廿笑了，但心里却像压了块尖锐的石头，又沉，又疼。
晋清予回来后主动先去前台结账，他不会真让小女孩付钱。回到桌边，感觉气氛有点奇怪，那两个人都情绪不高、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你们俩都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程廿看起来还算正常，“你还要不要再吃点儿？”
“不了不了，我已经撑死了。”晋清予拍拍鼓起来的肚子。
屈樱泉道：“再吃点儿吧，待会儿你还要开车呢。”
晋清予眯了眯眼：“怎么了大小姐，刚才是不是在背后说了他什么坏话，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屈樱泉笑了笑，眼神躲闪，不着痕迹地把头转向窗外。
程廿道：“你们不是还想去星光大道拍照吗？快走吧。”
“好好好。”屈樱泉蹦下了椅子，往外走。两人跟在他后面。
才走到门口，屈樱泉就夸张地“哇”了一声，指着前面示意他们看：“前面好多摄影师啊，是不是有明星？”
“明星？”晋清予好奇地探出头去看。
只见前方道路两旁，排排天价豪车纵向停放，富豪携着衣饰华丽的美眷，一张张精致鲜艳的面孔和一具具魔鬼身材在摄像机前大方展示。显然这附近正在进行一个类似红毯晚宴的活动，在比弗利山庄，当地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来短暂旅行的游客忍不住围成一圈，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程廿捕捉到光鲜的人流中一抹熟悉的倩影，微微一怔。
屈樱泉尖叫一声，兴奋得跳了起来：“呀，是Jacqueline！那个国际超模，她居然也在，好幸运，我可太喜欢她了！”
一年未见，杰奎琳把满头长卷发剪了，三七分的中短发，更加衬托出一张英挺深邃、俊美无俦的脸，像被上帝亲吻过。修挺的身姿，踩着恨天高的一米二的大长腿，让她在明星大腕堆里依旧鹤立鸡群。
能在这里偶遇，程廿也觉得很意外。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找机会跟她打个招呼，杰奎琳向着餐厅这边扫了一眼，然后冲他身边的助理低声说了句话。
那助理听完，正正向他们三人站的地方走来。
屈樱泉从晋清予包里拿出她带的相机狂拍，眼睛还牢牢黏在美女超模身上。一位高鼻阔面，打扮朴素、带着口罩的高加索人种男士来到他们面前，对着程廿用法语说：“打扰了，先生，Jacqueline女士想请私下见见你。”
晋清予和屈樱泉都不懂法语，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晋清予却是眼睁睁看着这人从杰奎琳身边走过来的。
程廿问男助理：“什么时候？”
“现在。”
晋清予忍不住扫了程廿一眼：“他在说什么？”
程廿舔了舔嘴唇，看了晋清予一眼，然后问把手上的物品塞给他：“麻烦帮我看一下东西，我去去就来。”
屈樱泉把眼睛从相机的取景窗口上移下来：“你要去哪？我们等你一起去星光大道。”
“先生，请快一点，Jacqueline的宣传活动已经结束，马上要坐车离开了。”
超模行程紧张，程廿知道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能跟她面对面交谈的机会了，她那里很可能有自己想知道的讯息。程廿看了他俩一眼，愧疚得像个逃难途中抛妻弃子的男人：“抱歉，我有件很重要的事，你们这边看够了直接去吧，不用等我。清予，麻烦你照顾她，忙的话就让保姆过来。”说完，他扭头跟着那位助理，小跑着冲过人堆，然后上了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
两分钟后，Jacqueline也上了那辆车，在一片闪光灯中疾驰而去。
一大一小还在餐厅门口，面面相觑，齐声喊了句：“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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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
外头是北半球十二月的温度，加长车厢内温暖如春，程廿的手放在膝盖上，背部挺直，坐得有些局促。边上是慵懒歪坐在真皮靠椅上，翘着二郎腿，两条腿折起来膝盖还要高出座椅二十公分的顶级超模。女Alpha手里拿着一个红酒杯，典雅的烟熏檀木信息素在车内浮动，气息的源头就在距离程廿一臂之遥的地方，她正微笑着打量他。
“不可置信，能在浮华的城市碰到我的sweet tea，这真是命运的安排，My dear friend。”杰奎琳笑道。
外国人说起话来难免夸张。如果让程廿先开口，也许他只会吐出三个字——“太巧了！”
“太巧了。”程廿道。
杰奎琳从中央扶手下的储物空间又取出一个高脚杯，“喝点儿？”
程廿本想说不用了，架不住杰奎琳看起来心情很好，他不太好意思扫兴，于是接过杯子，杰奎琳取出一瓶Vosne-Romanee，给他倒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碰杯，程廿抿了一口，心情复杂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杰奎琳又说：“你来M国旅游？”
“不，是作为Visiting Scholar在伯努利大学呆一年。”
杰奎琳挑了一下高耸的眉峰：“我近期留在LA，比弗里山庄第八大道中央的白房子就是我租的。距离你那边不算近，也不远，你可以来找我玩玩儿。”
程廿点了下头，然后往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越来越稀疏的建筑物：“我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个地方，见一个人。”
程廿的拇指微微颤抖。他们共同认识的人，那只能是宋知习了。
杰奎琳接下来的话却教程廿摸不着头脑。
“最近她的抑郁症状又有加重，夜间失眠多梦，整个人精神很不好，健康也很虚弱。见到你，她应该会高兴。”
这几句是用法语说的，话里用的是“她”，而不是“他”。程廿明白她说的不是小宋，难免失落。
“你说的是谁？”
“等到了之后，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杰奎琳冲他飞来一个媚眼。
程廿问：“小宋他……”
杰奎琳语带歉意，“我知道你记挂着他，等到了地方，她会替我告诉你的。”
于是程廿便不加追问了。
半小时后，车辆驶入郊区一座环境清幽，格调高级的精神康复疗养院，装饰风格为法式典雅精致。这里头收费不菲，接受护理的病人不多，全是住在附近的中产以上阶级。有钱人喜欢享受，且不少都有点心理问题。
下了车，他们登上其中一栋三层小楼，来到一间宽敞华丽的病房，里头空着，杰奎琳又带程廿下楼，顺着石板路，来到小楼后的僻静花园，中心有座小凉亭，布置了一张小小的圆桌，四把椅子，其中一把坐着一位身穿雪白长裙的女子，腿上放着本英文书籍，她是个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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