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看了两眼后面那台崭新的仪器:“那我们能开始了吗?”
孙晨突然脸色一变,注视他的眼睛,极度认真道:“我不会给你用那台设备的,你也不需要做任何检测,我会直接给你开一个A级别的诊断书。”
他举起手上的检测单摇了摇,程廿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造假吗?”
孙晨胸口成竹地说:“不会,法律上有例外条例。你大可以放心,我这么做,不违反作为一个医生或者是研究员的职业伦理。”
道德操守不高的医生,会受贿帮助检测者篡改等级,万一被抓到,面临被吊销医师从业执照,甚至两年以下的□□的惩罚。可是孙晨居然在没出检测结果的情况下,二话不说帮他开证明。程廿不觉得这么点交情就能让人家冒风险为自己大开后门。同时,对自身等级的怀疑也在加大——如果他真的是A级,那人家为什么不直接测,而是要替他遮掩呢?还有什么例外条例,更是听了一个头两个大。
程廿深深皱眉:“我不太懂,请您解释一下。”
孙晨没有急着回答,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淡然地在检测单上信息素等级结论那一个空格上写上了一个大大的A,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章。这样就说明他的等级经过了权威医生的判断,然后他才起身,转头在后面仪器上按了几个按键,打印出一份详细的结果单,上面有几条曲线和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以及数字,非专业人士根本看不懂。
他将两张纸放在一起,用回形针固定,递给程廿:“你可以拿着这个向你的学校交差了。至于原因,这不是我能说的。以后您只要牢牢记住自己是A级,就够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原本不是A级吗?”程廿急了,语气有点冒火,“如果是你们的仪器水平有限,我会换一家重做。如果是因为十几年前的测试结果有误,我是更低的等级的话,我也会坦然接受,学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孙晨把那份虚假的检测书放在书上,心平气和地坐下:“放心好了,你的等级绝不会比A级低。”
“那么,请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程廿拿出了强硬的态度,“我在你们机构花了钱,这是我应得的服务。”
孙晨注视着程廿,眸中的怜悯更明显了,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程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低声问:“是不是赵煊提前给你们打了招呼?”
孙晨摇头。
“那就是屈总让你这么做的?”
孙晨深深地看着程廿,看表情,他的内心似乎很纠结,半晌后说:“如果你实在想弄清楚的话,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屈总问问。我的权限仅限于此了。”他将检测结果推到程廿面前,“外面还有人等你,我建议你先不要让他们看出你的质疑,不然会很麻烦,不是吗?”
症结果然还在屈秦风身上。程廿微微颔首,轻声道了句:“我懂了,谢谢。”
孙晨的表情这才松快了些,看样子程廿的连番质问也让他压力很大。
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程廿拿上检测报告单,正要告辞离开,孙晨说:“对了,外头的仪器还是出了一点结果的,看起来你的身体有点虚,最近要多注意休息,补充营养,最好x行为也控制一下次数,慢慢调养一阵子。”
近期赵煊来他家里过夜频繁,每晚都抓着他整好多趟,程廿第二天都是拼着毅力下床去上班的,可想而知身体是什么状况。孙晨是医生,也不避讳这些,就出于好心提醒了一句,口气要多正经有多正经。程廿脸上一热,低头又说了声:“谢谢。”抓着报告单,闷头飞快出了门。
休息室的几位老师都等得有些不耐烦,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手机。程廿出来后眼睛一亮,上来就问他怎么样了。
程廿将单子递过去。翁主任着急地抢过来,看了一眼,顿时脸上黑得赛锅底。两位校监委老师也看到了那个大大的“A”,不过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没什么大反应。
孙晨也出来,单手放在白色研究服宽松的口袋里,看起来整个人很潇洒,很知性,校监委的女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经过时,跟他们招呼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结果出来了。我还要赶去开会,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打我们研究所的电话。”说完,微笑示意,然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翁主任还想问详细点,可人家根本不给机会。肥肿的脸上阴云密布,问程廿:“这回仪器正常了?”
程廿讪讪地点点头,不欲跟他多话。脑子里一半是这份诡异的检测报告,一半是孙博士随口善意的提醒——控制x行为次数……
男老师在给司机打电话让程车在门口等他们。看样子这就是个不怀好意的人举报无辜大学老师的事件,等回学校写个报告走个流程就能结束。他们都觉得文学院一惊一乍劳师动众的很没有必要,而且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就看出那个翁主任有点看不惯年轻的程老师,在给他小鞋穿。
女老师对程廿很友好,上车后问他抽了两次腺液会不会难受,会不会晕车。程廿很是心虚,不敢说自己压根就只抽取了一次,只能随口应付几句。他们回到了学校已经接近下班时间,相互道别后,分道扬镳。
真相大白,程廿信息素等级无误这个消息传遍了学院,搞清楚了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A级,孙芸和魏明丽都为他高兴,那些等着看他好戏的也偃旗息鼓,蹦跶不起来了。
然而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他,明天,要就他与赵煊的关系展开深入调查,包括他的论文有没有弄虚作假、研究成果有没有掺水分、入职流程有没有开后门……
下班了,孙芸还在陪他聊着,听说后气得咬牙切齿:“你申请职称被卡成这样,算什么找后门。真是脑壳有病!”
程廿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论文、学历、研究成果……他们要什么我给什么,不带怕的。”
“就是,我们小程老师这么优秀,一定会用真才实学堵住他们的嘴。对了,今天你总裁男朋友要不要来接你啊?”孙芸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程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孙女士,你再不下班的话,你三岁的宝贝儿要想妈妈了。”
“真小气!”孙芸捶了他一下,拎上包说:“那我走了啊,记得关灯!”
孙芸离开后,程廿望着窗外鲜红的夕阳,静静思考了一番,然后打开手机通讯录,按下了屈秦风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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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很快,话筒中响起了屈秦风礼貌绅士的调子:“喂?”
“屈总,是我。”
屈秦风笑道:“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一晃是有点久了,您最近一切都好吗?”如果是以前的程廿,一定会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现在他也学会了客套,因为他逐渐明白直接开口索求别人是更不礼貌的行为。
屈秦风道:“我当然很好,你呢?开始发展一段新的恋情了吗?”
程廿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但是我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有点事,想请教一下,你知不知道……”
程廿的话说到一半,屈秦风突然插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手上有个很重要的事务,先挂了。”
没等程廿反应过来,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愣了会儿,愕然无措。
当初把话说清楚后,屈秦风就没有死乞白赖追着他不放了,然后暂停了联络,他们算是和平分别。程廿多次拒绝他的求婚,但屈秦风为人大度又绅士有礼,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彻底疏远自己,听到想找他帮个忙就避之不及吧。
就在程廿茫然的时候,办公室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位实习的女老师。孙芸出去时,没将他办公室的门关好,所以那个实习女老师直接推开了半扇门:“程师兄,我刚要下班,辅导员办公室座机响了,里面有个人说找你。”
“找我?”程廿道,“是谁啊?”
“不知道,听起来像个男Alpha,声音很成熟,好好听哦。”
程廿狐疑地走到隔壁办公室,那个女同事挎上包急着下班,所以拜托程廿锁门。程廿点点头,然后接起文学院的电话总机,意外的是又听到了屈秦风的声音。
“抱歉,我不得不找借口挂了电话,因为我怀疑你的手机可能被监听了。”
程廿怔了怔,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为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屈秦风听出了他的紧张:“你先别怕,我知道你今天去我们的机构测试等级,幸亏孙博士路过看到了你,第一时间汇报给我,他的一切行为都是经过我同意的。”
程廿惊呆了:“假冒信息素等级是你的指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屈秦风沉默须臾,长长换了一口气:“原本我以为这个秘密可以隐瞒下去的,毕竟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知道了这件事,对你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连你自己都开始怀疑结果了,那继续瞒着只会适得其反。”
程廿的手开始隐隐颤抖,他隐约觉得所有人都知道某个关键信息,只有他自己蒙在鼓里,所以他掌握不了一点主动权,只能像盲人那般,在别人的指引下一路往前走,而脚下这条路通向何方,甚至会不会一脚踏空,一点也由不得他来做主。
“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的那个信息素数据库吗?那个就是新宋搞出来的成果,通过信息素拟合公式,在数据库中找出与某人最匹配的结婚对象。我说我的最佳择偶对象是你,其实不单单是这样。”屈秦风口气十分凝重,“那个项目还在内部测试阶段,除了我本人的,一共投放了30个Alpha的样本信息,等级跨度从3S到最低的F级都有,从事的职业各异,智商、身高、体重、外貌、性格不同,充分考虑到了样本的差异性。可令人惊掉下巴的是,他们的拟合曲线中最近的一个人都是你。应该说不管测多少个Alpha,你都是最佳的适配对象。”
乍一听,程廿大为怀疑,还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是不是你们的计算程序或者代码、公式什么的有错误?”
“一开始研究员们也这么认为,但他们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你的信息素测试详细记录,发现了被篡改过的痕迹,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在十三年前,你第一次测试信息素的时候。”
程廿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那个举报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信息素等级伪造的行为是真真切切的,尽管不是出于他的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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