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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星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面上半分不显情绪。
花了五分钟快速来到1号基地，古华清被第四调查组的其中一位男性进化者拦在了外面，对方冲两人颔首，“古指挥官，艾星副官，这会儿组长和何姐应该正在对贾指挥官进行调查询问，两位先在外面坐会儿吧。”
都这么说了，古华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沉默的等待实在是有些难捱，他不动声色地开了口询问：“你们是听说了传闻过来的？”
“是。”
“来得很快，我本来也想通知你们的。”
“我们正好在隔壁十一区，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
竖起耳朵听得认真的艾星在心底道，同时松了一口气。
贾宏盛的办公室内。
叶霜槐是在第四调查组的组长施无与组员何安宁踏进办公室的前一分钟知晓他们的到来。第四调查组来得太快，叶霜槐甚至还未从艾星手里拿到他们的相关资料。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除了应对也别无他法。
青年神情淡定，让齐潥打开门迎接施无和何安宁。
施无是个很年轻的男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偏女相，一双桃花眼格外扎眼。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仿佛都与他第四调查组组长的身份不太符合。不过叶霜槐向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毕竟他自己的样貌与记仇又恶毒的非人类生物也不太符合。
一旁的何安宁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身材纤瘦，生了一张带些婴儿肥的娃娃脸。
总得来说，这两位都是属于让人轻易放下戒备心的存在。
叶霜槐在观察两人的时候，施无也在观察他。施无在此之前只见过古华清，当初正值林天信在异生物体手下牺牲，古华清作为林天信的副官被推上了指挥官位置，他作为一区的代表在十二区待了一周时间，以此来观察、确认古华清是否真的有资格掌管一个基地。那时候阮天已经很神秘了，经常不露面。而贾宏盛则是刚好带队出任务离开，因此错过了相熟的机会。
今日一见，施无觉得贾宏盛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作为进化者的特殊能力是强大的第六感，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的贾宏盛身上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但具体违和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清。
施无眼眸微眯，很快又恢复笑意，“贾指挥官，我是一区第四调查组组长施无，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叶霜槐也跟着弯眼睛，“施先生说笑了，不知道施先生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施无倒是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贾宏盛竟然还能跟他们装无辜。不过，毕竟是做了三年指挥官的老油条，施无也能理解。只是很可惜，他今天带来的人不一般，贾宏盛再怎么装无辜也得实话实说。
“想必贾指挥官应当也听说了外面的传闻，说您和黑木组织合作截杀十二区的进化者小队？”施无问得直白，等贾宏盛的一个回答。
叶霜槐眼睛都没眨一下，张嘴就说：“没有。”
尾音刚落，一直站在施无身旁保持沉默的何安宁却突然出声了：“你撒谎，你听说了。”
叶霜槐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
耳边却传来施无含笑的嗓音：“贾指挥官别介意，我刚才好像忘了跟您介绍，安宁是我们第四调查组的骨干成员，3阶高级进化者，在我们组里也被称为人形测谎仪。”
……人形测谎仪？
叶霜槐的手缓缓抚上唇，那些落在何安宁身上的目光染上了浓浓的兴味。
何安宁无声地与叶霜槐对视，眼底装着冷漠以及势要将他的假面戳穿的自信。
…
叶霜槐虽是被审讯的那一方，但他从来不吃亏。身体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右手搭着桌面，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站着的何安宁，他弯了弯眼睛，主动开口：“何女士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何安宁和施无对视一眼，在后者的点头示意下将问题抛了出来。
“传闻是不是真的？”
一击必中的问题。
若今天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贾宏盛，是否能够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毕竟，他与何安宁同为3阶高级进化者，应当无法无视何安宁的特殊能力。可惜了，可惜今天坐在这里的贾宏盛是叶霜槐伪装的贾宏盛，所以故事的剧本发展只能按照他的剧情和节奏来。
他似沉默了很久，仿佛因为紧张的情绪升腾开始用手指敲打桌面。这真的是很多领导人思考时的习惯，何安宁和施无看多了，便也并未当回事。而施无的视线始终聚焦在叶霜槐的身上，希望能从他的反应中窥出一二马脚来，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何安宁的眼神产生了一刹那的迷茫。
将近三分钟的沉默以后，叶霜槐终于开口了，他说：“是假的。”
何安宁立刻反驳：“你说谎。”
叶霜槐眼眸微沉，继续保持沉默。
但何安宁的询问显然不止于此，她会从各方面进行询问，最后得到一个可以完全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要对第五小队、暴风小队下手？”
“你如何联系的黑木组织？”
“截杀为什么没有成功？”
“你究竟是想杀第五小队、暴风小队，还是想杀古华清。”
叶霜槐静静看着何安宁，何安宁面无表情地催促他：“回答我，否则您只能以凶手的身份结束我的询问。”
叶霜槐闻言笑了一声，让她如愿：“没有，没联系，没截杀，没想杀谁。”
何安宁果断扭头对施无报告：“他一直在说谎。”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异能出错了，毕竟我们都是3阶高级。”叶霜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却带了几分冷意和杀意，“何女士，你说是不是？”
施无把‘贾宏盛’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已经完全能够从他的反应看出事情的真相。
——贾宏盛，不老实。
他上前一步将何安宁挡在身后，冲面前的指挥官微微一笑，“贾指挥官，接下来这几天恐怕需要你单独待在这里了。您若是觉得安宁的特殊能力有缺陷，就再等上两天，我会向一区申请让第一调查组过来。您可能不太清楚第一调查组，他们的组长是个4阶进化者，擅长精神链接，您想的任何事情、说得任何事情，他都能同等感受到。”
言外之意是，到时候不管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掩盖真相。
施无暂时解决了审讯，便带着何安宁转身离开，只不过前脚跨出大门的时候，他多说了一句：“我们第四调查组还有一位成员，同样是个3阶高级高手，并且快要步入4阶的门槛。所以我希望贾指挥官没事不要随意尝试挑衅他，他最喜欢拧断人的脖子。”
威胁。
这是今天叶霜槐第二次听到的威胁。
大门被关上，门外的脚步声交叠，还有施无的吩咐不停响起。叶霜槐却没有丝毫担忧，反倒是露出了意味深长之色。
他起身走进休息室，将半死不活的老乔拎了出来。包裹着他身体的藤蔓缓慢撤去，叶霜槐用目光描绘过他的五官，眨眼间老乔就变得与贾宏盛无异。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了窗户，张开双臂，身体肆意下坠。
同一时刻，古华清站在1号基地的大门口等到了施无。施无见到他并未多说什么，只道：“我们对贾宏盛进行了第一轮审问，等第二轮审问结束，就可以出结果了。古指挥官早点回去休息吧。”
古华清听出了施无言语间的意思，他并未将审讯结果明着说出来。
大概是并不想告诉他。
古华清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当后退，于是他转移了话题：“三位今天住哪儿有定下来吗？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艾星，她会帮你们安排好。”
施无摇头：“我们随便找个办公室休息一下就可以。”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三位休息了。艾星，我们走吧。”
“是。”
一路回到3号基地，古华清的心思还在贾宏盛的身上。虽然他在面上表现得对贾宏盛的审讯结果丝毫不在意，但真正所想绝不可能如此。他迫切地想知道贾宏盛会是怎么一个结果。
怀着这样的心思，心不在焉地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却陡然听到一声：“嗨。”
第30章
时间临近黑夜,傍晚难得出现的橘红晚霞已经随着最后一丝白光坠入山谷而被黑暗覆盖。办公室的落地窗窗户大敞，夜风裹挟着基地外微弱的路灯灯光落在室内，照亮了一片隐隐绰绰的影子。
身穿宽大黑袍的青年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之中,倚靠在墙壁的一角。在古华清踏进来之时，微微抬了抬下巴，伴随着灯光骤亮,整张脸也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一声突兀的招呼突然撞在古华清的心上，令他的情绪猝然紧绷,他猛地抬头,一眼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你——”
喉间刚冒出一道声音，古华清又听到了大门碰上门框又吧嗒落锁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只隔着门缝看到了副官艾星冷淡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什么情况？
不等古华清想明白，叶霜槐的突然开口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明明身处古华清的办公室，但青年的表现仿佛来到了自己家一样，格外自若淡定。他伸出修长冷白的五指，拉开椅子,从容不迫地坐下来,“古指挥官，初次见面,我叫叶霜槐。”
手指轻点面前的位置，他面上带笑：“坐下来慢慢聊？”
古华清站在原地，面上满是对突然出现的叶霜槐的打量和戒备。他本身是3阶高级进化者，照理说屋内莫名其妙多一个人是必然会被他发现的。可刚才却没有……当然，这并不排除他先前心思发散，皆在贾宏盛身上的可能。
只是——
眼前这个长相陌生的青年既然能在他的地盘悄无声息地摸到他的面前，就注定了他有一定的本事。末世以来养成的警觉和小心为上的性格让古华清没有做太多的挣扎，而是很顺从地走到了距离叶霜槐两个位置的前方,坐下。
两人几乎是面对面坐着，距离隔的也并没有多远，古华清终于能完全地将属于叶霜槐的脸看清楚。一张放在末世不怎么符合，但若是三年前足以当个爆红明星的脸，一眼看去五官有种浓墨重彩的惊艳，却生生被他温和的气质给压了下来。
以古华清看人的经验，他想，所谓温和，大概是最表面的伪装。
他心底有些摸不准此刻紧张的情况，只面上显得淡定，如叶霜槐所要求的一般坐下来跟他慢慢聊。
他说：“我似乎不认识你。”
“似乎”这两个字都没必要加上，古华清可以完全肯定自己就是不认识叶霜槐。
叶霜槐闻言笑了笑，“其实有认识的机会，只不过指挥官并没有把握住。”
古华清沉着眉眼，似冷静地哦了一声。用上扬的尾音表达自己的疑惑，希望叶霜槐可以替他解答。事实上叶霜槐也正好有这个心思，他狭长的眼眸微微一弯，愈发显得毫无杀伤力，可他每说出一句话，都会让古华清的心脏狠狠震动。
“我们有三次认识的机会。”
“第一次是指挥官的得力下属黄浩在对抗格拉斯的时候死亡，而我身为殉道者却活了下来。”
“第二次是综合部门祝建明的侄子为了脱罪，妄想将罪名套到我的头上，但是发生了意外，艾星带着第五小队和而后赶来的暴风小队在十二区与食用了魔血的蛇人发生了战斗。”
叶霜槐的语气漫不经心，视线时而落在古华清的脸上，没错过对方微微变化的脸色。于是他唇边的笑意加深，说起了第三次，“第三次是这一次的十二区与九区合作共同铲除魔血。如果指挥官没有因为艾星没带回魔血而感到恼怒，从而无视两个小队的回归，你就能在那天看到我。”
“你——”
古华清突然说不出话来，叶霜槐说了这么多，他若是还没察觉到不对劲，那他未免也显得太愚蠢了。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古华清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蜷起来，喉间滚动半晌终于扔出了两个此刻最让他好奇的问题，“但是我奉劝你有什么心思最好按捺住，一区的人这会儿可就在十二区，你应该也知道一区是什么地方，一区出来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话刚说完，叶霜槐便笑了，“我当然知道，毕竟指挥官和艾星副官在1号基地大门口等待的时候，我正巧和第四调查组的施无先生聊着天呢。”
……什么？
叶霜槐这话什么意思？他被拦在1号基地门口的时候，施无和何安宁难道不是在审讯贾宏盛吗？怎么又跟他聊天了？
古华清眉心一皱，想不通这是什么情况。
于是叶霜槐很好心的提醒他：“我听艾星说，指挥官认出了那天从1号基地抬出去的那具尸体。”
古华清神情一滞。
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惊讶于叶霜槐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和艾星的熟络，还是疑惑那具尸体有什么问题。他张了张嘴，心底那种怪异感越来越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但叶霜槐却暂时没有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莫志阳，贾宏盛当狱警时所管辖监狱内的一名死刑犯，传闻两年前贾宏盛出任务时，他为了保护贾宏盛牺牲了。死前还说着什么，一直很感谢贾宏盛在末世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是这样吗？”
古华清摸不准他重提这段往事的用意，只点了下头。
叶霜槐便笑了，“可莫志阳记录在册的特殊能力是绝佳伪装，指挥官，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绝佳伪装。
莫志阳。
尸体。
这几个关键点串连在一起，古华清的脸色骤变，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惊疑不定，心中更是骇然。他大致明白了叶霜槐的言外之意，可是……这可能吗？
可能的。
在沉思了足足五分钟以后，古华清得出了这个结论。
因为，他曾经是林天信的副官，在林天信牺牲也就是自己上位指挥官之前，没什么机会和贾宏盛过多接触。当时的贾宏盛虽然是指挥官，可却不像现在的他们一样，每天都待在基地，有什么任务需要执行随便吩咐手底下的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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