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微妙,但邹北期安慰自己只是太敏感。虽然在同一层,但衡时住在走廊转角一侧,邹北期在另一头最末,几乎是最南和最北的距离。他往前一段,刷卡回到自己房间,刚洗完澡出来后,正要拉上落地窗窗帘,恰好发现外面正在刮起强烈的暴风雪,还夹杂着雨丝。
方才还风平浪静,转眼间就宛如末世天灾一般,天气果然多变得让人难以想象。
酒店隔音很好,即使外面雨雪交加,也不影响邹北期入睡。他控制自己不去想衡时的事,为了宝宝安心合眼,这才勉强睡了过去。
次日他意外醒得很早,睡眠质量提升让他身体感到舒适,如果不是走出房间就碰上谢景渊的话,他今天心情应该会很平静。
脚长在别人身上,按理说他在哪里碰见谢景渊都没什么不合理,可偏偏他是亲眼看着对方从衡时房间里退出来。
这是过夜了吗?邹北期手上下意识抖了一下,这种由于情绪起伏而止不住的战栗一瞬间蔓延全身,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对上谢景渊,于是趁对方还靠在门框上朝屋内说话,他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他不是没有过这种担忧,但事情发展到这里,他早已不再迷信原书剧情,认为诸如此类的诸多念头不过是他在吃没必要的醋。
如果不是在基地碰上衡时,他可能也不会意识到,衡时对他有多失望,比他想象中的程度更深。
前往漓湾的航班将在三个小时后起飞,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就差司机开车过来载他和谢景廉出发。他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冷得不像话,但还是将脖子上和衡时同款的围巾取了下来。
另一条是衡时亲自挑选,送给他的。
他身上哪一样不是衡时买的。思来想去没必要为了矫这点情冷死自己和孩子,还是随手选了一条戴上。
到点的时候,谢景廉忙着替他将行李搬到车上,等到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他才觉察到邹北期显然兴致不高:“怎么了,邹先生?是衡先生他……”
“不,没事。”
“您情绪太差的话会影响孩子,我替您和衡先生说一声。”
“……会打扰到他,没关系,我过一会就好了。”
“好的,如果需要心理疏导,我也认识几个靠谱的心理医生。”
这可不是心理医生能解决的。“谢谢,不用了。”
……
落地之后,邹北期和谢景廉坐上小李的车回别墅。
邹北期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物,迟疑片刻还是走下了车。保姆替他将行李从车上取下来,运到房间收拾好。其中一个和邹北期接触多的男管家凑上来朝他打招呼,说衡时交代过,邹北期在别墅里的一举一动、去哪里、做了什么,都要随时向远在X国的雇主报告。
言下之意,管家是被安排过来特地监视邹北期。实际上对方透露,衡时的原话只是他需要知道邹北期的一切行程安排和生活细节,至于是谁报告的并不重要,也就是说邹北期完全可以选择自己交代。
“但不管怎样,这段时间,衡先生还是要我注意您。”
注意,很委婉的用词。
突如其来被告知自己要被监视,邹北期尽管脑子里诸多困惑,但还是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或许只是衡时本人不在国内,担心他肚子里的宝宝而已。
接着他自己摸出手机,拍了几张别墅的照片:【我到了,保姆在收拾行李,我回房间休息。】
衡时:【嗯。】
衡时似乎还是不肯和他说多余的话,就连回国的时间也是闫则转告他的,就在明天下午四点左右落地。尽管他万分忐忑不安,还在手机浏览漓湾市哪里能租到便宜的房子,但等到当天还是让小李开车送自己去机场,身旁还跟着监视他的管ъēIΒeI家。
车子刚停好,小李就告诉他:“抱歉,邹先生,我刚收到衡先生的消息,说他一会先回公司,找好了车,不用去接。”
邹北期难免失望,正要和小李说原路返回,视线余光却瞥见衡时的身影,旁边站着谢景渊,两个人很快上了同一辆车。
或许不用接的原因也包括这个吗?
原来他和谢景渊一起回国。
“……回去吧。”邹北期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情绪激动闹出什么问题。宝宝恰好踢了踢他的肚皮,他下意识摸上腹部,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邹先生,该下车了。”身旁的管家提醒。
“……啊,谢谢。”
邹北期不知道什么时候陷进方才的场景里,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别墅。
他回到房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没等他从灰蒙蒙的情绪里挣脱出来,虚掩着的房间门被推开,他这才发现是衡时走了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邹北期的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平静。
“公司的事,交代几句不花多少时间。”衡时自顾自在邹北期面前坐下,“你应该知道吧,这段时间管家都会跟着你。”
“我知道。”
“今天打算去做什么?”
“没什么做的,在房间休息,看电子书。”
实际上邹北期撒了谎,的确是留在房间,但他需要为找到下一个落脚点而搜集信息。
毕竟是作者笔下的天生一对,主角攻被主角受吸引才是理所应当,他不应该留在这里当别人的绊脚石。
“最好。”
大抵是见邹北期没太多反应,衡时留下一句先好好休息就出了房门。
之前邹北期以为监视他是因为衡时在国外不放心宝宝,现在衡时已经回国,按理说应该回到之前的状态,但按照对方刚才所言,似乎是没打算撤去监视。
也许,是他想错了吗?难道是像原书一样,担心他加害谢景渊?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
之前积累的衡时给他的钱足够他生活一段时间,但怀孕没办法上班,坐吃迟早山空,邹北期需要谨慎选择,于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周边的信息,环境,交通,包括租房。
确认目的地之后,邹北期开始制定计划。每次他乘车,管家都会很自觉地挤上来,虽然他认为只要不是做对谢景渊有威胁的事,衡时知道也不会多理会,但他总不能莫名其妙载着管家一起离家出走。
想来想去,除了趁夜半离开,他想不到别的方法。邹北期本想约车,可这个时间点实在没人顺路,最后还是自己租车,偷偷提前停在附近的收费停车场。
孕妇可以开车,但需要谨慎再谨慎,避免急刹车导致腹部碰撞,以及开车途中被影响情绪。
邹北期现在肚子还不算大,上路风险不算高。驾照是他高三毕业之后考的,他在屋子里翻过,原主也有驾照。
邹北期:【我睡了,晚安。】
衡时:【嗯。】
发完消息,邹北期收拾一些必要物品进背包。他回来之后没住在主卧,经过衡时房间,蹑手蹑脚进门,戳了戳对方脸颊,确认对方已经熟睡。
就算没睡估计也懒得管。
他停顿片刻,俯下身,在衡时嘴唇上留下一个很轻的吻,似乎是担心惊扰对方。
视线在那张脸上停留许久,才终于退出房门。
连保姆都睡得差不多,他推开别墅门,前往停车场取车,背包被塞进后备箱。
“再见了,衡时……我的先生。”
邹北期深呼吸一口气,坐上驾驶座。
还没等他发动车辆,脑内莫名一阵晕眩,他连忙收回手,揉捏自己的太阳穴,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
好晕。邹北期忍无可忍,趴在方向盘上休息,准备身体情况稳定后再开车,结果却在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
等到他恢复意识,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身后就穿来衡时的声音。
“醒了?大半夜开车想去哪里?”
衡时的气息逐渐靠近。邹北期彻底清醒过来,抬头发现外面一片昏黑,还是深夜。
他被禁锢在衡时两只有力的臂膀里,无法动弹。
“这么不听话,那就不能怪我了。”
第36章 监视
“你怎么找到这边的?”邹北期下意识问。
“如果我想知道的话,有很多种方法。”衡时从身后紧紧攥住对方的手腕,“问你去哪里怎么不回答我?我猜一下,去找谢景渊?你还真是喜欢他。成就也好,其他方面也好,他也没比我好多少。”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还是说,你喜欢年纪小的?”
“我没有,我和谢景渊不是那种关系。”
“你们当然不是,我问过他了,他以前没见过你。”衡时指腹抚摸在邹北期侧脸,“开几句玩笑吓到你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为什么、或者逃去哪里都没用,期期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只能留在我身边,你是不是忘了?”
“不用因为孩子留住我,既然你对我已经失望,离婚之后再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没关系,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你定期来看孩子……”邹北期莫名紧张地抿了抿唇。
“什么其他人?”
“暴风雪那晚谢景渊在你房间过夜,你还和他一起回国,还有……”
衡时打断他,似乎在强压下语气当中的愠怒:“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和他过夜,暴风雪那天他来给我送急用的文件,走不了,是他自己另外开了一间房,第二天他来跟我交代实验数据的事,就只是来过我房间两次而已。回国是因为项目,他在基地有关系,合作谈成之后要我带他来公司这边学习。”
邹北期一怔。
“够了。加上你今天瞒着管家逃走的事,这可不是你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满意的。”衡时装作漫不经心,一遍摆弄自己的腕表一边开口,“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让管家看着你也看不好,哪天自己一个孕夫又偷跑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你说对吗,期期?”
邹北期迟疑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那就……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吧,我知道有那种应用程序。”
衡时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塞到邹北期手里:“你会是吗?做。”
相比起微信的位置共享,邹北期知道的应用程序比此更加便捷,可以后台运行,不影响使用其它软件,定位信息也更加详细,几乎没有自己中途退出的Bug。但应用程序有一个缺点,就是手机没电关机后无法发送位置信息。
衡时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以防万一,我还是会找保镖跟着你,这样也能照顾你和宝宝的安危。”
邹北期听得懂潜台词,保镖除了负责他和宝宝的人身安全,还有他的行为监视。
他理解衡时,就算没有关于谢景渊的误会,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即使不是担心他跟着谢景渊离开,也会是为了其他人将衡时放在一边,尽管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但这并不是一种合理的解决方式,邹北期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提出定位以外的条件,但实际上衡时并非在给他选择,而是在暗示,他没有另外一种讨好的可能。
他无法忽视衡时的情绪,正如他无法控制自己落入衡时的陷阱。
“我明白。”邹北期同时操作两部手机,将衡时软件里的定位权限关掉,只剩下自己单方面发送位置信息。
衡时将手机接回自己手里,点进软件看了一眼:“不想知道我在哪吗?”
“你知道我的就可以了。”
“我们是平等的爱人,你不是我的奴隶。”
“……我可以是。”邹北期嘴上讨好,说这种话不过是衡时的试探。
“很好,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衡时轻笑出声,“拿捏你确实让我很有快感。”
接着他话锋一转:“安全带解了,去副驾。先回别墅,有什么睡醒再说。”
……
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实在太晚,衡时没多话,直接将邹北期带回主卧,看着对方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衡时语气平静,“我说了,有什么睡醒再说,太晚了,影响身体。”
邹北期闻言老老实实闭上眼睛,他原以为衡时一开始就在装睡,但后来他才知道,衡时是被他离开时无意中发出的脚步声吵醒的。车子的油箱早就被他找人提前掏空,无论如何邹北期都走不了。
……
邹北期醒得很晚,睁开眼睛发现衡时并没有躺在床的另一头,而是端坐在自己面前,穿着衬衫和白色西装裤,配套的西装外套被搭在一边,是邹北期生日那天的打扮。
“衡时?”
“先去洗漱。”
邹北期穿着睡裙,乖乖地钻进盥洗室里将整张脸打理好,这才退出来重新坐回床边、衡时面前。
“知道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吗?”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立式衣架,上面挂着整整一排的婚纱裙和白色西装,款式各有不同。
“是……”嘴上说不出口,但实际上邹北期已经有了答案。
“我预定好了场地,连邀请函都发出去了,结果你不来赴约。”衡时显然还没能放下这件事,语气比起方才冷了一个度,“期期,欠了我的是要还的。”
“我知道,我没有不愿意。”
“乖,现在把衣服换了。”衡时的视线落在衣架前,指尖碰触过每一件服饰,最后在一件白西装上停住,“这个就不穿了,遮不住你的肚子。”
掌心往后,犹豫半晌,最后落在一件短款婚纱裙上:“就这个吧,不用担心踩到裙摆摔倒。你怎么想,喜欢裙装还是西装?”
“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期期。”衡时凑近邹北期,气息轻轻拂在对方脖颈,“别想着在我这里能有什么选择自由。”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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