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由嬴西洲含入,但他再再想起那时的自己。
嬴西洲劝道:“是恐惧便该克服。”
宁嘉徵理直气壮地道:“为何要克服?就像有些人怕死,一定要变得不怕死么?怕死有何不妥?”
嬴西洲心道:确实没什么不妥,作为人总是会有惧怕的人、事、物。
“西洲无所畏惧是西洲自己之事,勿要要求我与西洲一般。”曾经的宁嘉徵误以为自己当真无所畏惧,岂料是虚假的无所畏惧,他畏惧失去爹爹,畏惧自己被奚清川强.暴……
当时他认定爹爹会一直在他左右,见证他振兴重华楼,根本料不到他所有的认知都是会被外力所改变的。
嬴西洲无所畏惧是因为修为深厚,而他只是较先前的病骨支离好了些。
嬴西洲不再就此事多费口舌:“不要便不要,待哪日嘉徵想要了,说与吾听便可。”
宁嘉徵认为自己说得在理,可是端详着嬴西洲,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将嬴西洲的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我……”他抿了抿唇瓣,“现下不要,以后之事以后再言。好了,不同你说话了,我要打坐了。”
这宁嘉徵筋脉尽损,打坐基本是白费功夫。
因而嬴西洲抬手覆上了宁嘉徵的后背,助宁嘉徵修复筋脉。
宁嘉徵想单单依仗自身,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第一反应是拨开嬴西洲的手。
嬴西洲提醒道:“切勿乱动,小心走火入魔。”
他当然预料到了自己会被宁嘉徵拒绝,才故意不提前与宁嘉徵说。
宁嘉徵不得不任凭嬴西洲为他修复筋脉,不过嬴西洲帮了他那么多,事到如今,他谈何单单依仗自身?
“定气凝神。”嬴西洲令自己的内息在宁嘉徵通体的筋脉游.走了一番,才知宁嘉徵的筋脉究竟伤得如何厉害。
三年来,奚清川所做的只是保住宁嘉徵的性命,让宁嘉徵不至于油尽灯枯。
宁嘉徵若非饮了他的血,距油尽灯枯惟有一步之遥,兴许连初.夜都熬不过去。
宁嘉徵浑身暖洋洋的,舒服至极,宛如回到了父母双全的孩提时光。
“嘉徵,你的筋脉恢复了约莫十之三四,若想恢复如初,要么吸食吾的血液,要么服下‘相思骨’。眼下你须得运气一个大周天,吾陪着你。”
忽而闻得嬴西洲所言,宁嘉徵的神志硬生生地被扯回了现实。
他听话地照做了,一个大周天后,问嬴西洲:“西洲是否觉得我的坚持舍近求远,无聊至极,甚至是自讨苦吃?西洲明明是愿意喂我血的,且不会有损于西洲的性命,而‘相思骨’却难寻得很。”
嬴西洲一本正经地道:“一则,嘉徵自认能给吾的太少,惶惶不安,生怕吾在嘉徵得偿所愿前,抽身而去,致使嘉徵无所凭仗。嘉徵今日不是第一次问吾是否心悦于你,嘉徵还曾问过吾是否被你迷住了,嘉徵是希望吾心悦于你,被你迷住的,如此你方能安心些;二则,嘉徵将吾视作救命恩人,认为不该吸食救命恩人的血液;三则,嘉徵傲骨犹在,吾的血液唾手可得,而‘相思骨’却是要费一番功夫寻找的。因此,嘉徵绝不会吸食吾的血液。在吾看来,嘉徵的坚持的确是舍近求远,但并非无聊至极,甚至是自讨苦吃。嘉徵甚是可爱。”
宁嘉徵被嬴西洲一语中的,尤其是“一则”,他不由腹诽嬴西洲太不会说话了,说得太扎心了,不愧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上古神兽,未料到,嬴西洲的结语居然是夸他甚是可爱。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可爱在何处?”
嬴西洲不假思索地答道:“处处可爱。”
宁嘉徵陡然想起一事,面色阴沉:“奚清川取出我的内丹之时,道,‘这内丹小巧玲珑,可怜可爱’。”
嬴西洲亲了亲宁嘉徵的额头,安慰道:“有朝一日,嘉徵定会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教其悔不当初。”
宁嘉徵冷笑道:“奚清川岂会后悔取出我的内丹?他只会后悔自己太过君子,容我守了三年孝。”
嬴西洲歉然地道:“吾便该在三年前,不,千年前,便除了奚清川。”
“之前就此生西洲的气,是我的不是。我明白都怪我自己实力不济。”宁嘉徵亦亲了亲嬴西洲的额头,“西洲别对我太温柔,我会舍不得西洲走的。”
“嘉徵舍不得,吾便一直陪着嘉徵。”嬴西洲脱口而出。
宁嘉徵骤然面红耳赤,口中却道:“才不要西洲陪,待我报仇雪恨,我要寻一知心人,同其两情相悦,厮守终身。”
鬼使神差的是他将到了唇边的“生儿育女”咽了下去。
或许断袖亦不差。
嬴西洲心下不快,念及自己连何为心悦都不知,遂沉默不言。
不多时,哒哒马蹄戛然而止,千里之外的天灵殿到了。
第四十八章
宁嘉徵方要屈身出马车,突地被嬴西洲扣住了手腕。
他回过首去,疑惑地道:“西洲,何事?”
嬴西洲略一施力,宁嘉徵即刻倒在了他怀中。
宁嘉徵凝视着嬴西洲,再度问道:“何事?”
一把无名火在体内四处冲撞,嬴西洲不答,利落地翻身将宁嘉徵压于身下,不由分说地去解宁嘉徵的衣衫。
宁嘉徵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继而抬手覆上嬴西洲的侧颊:“西洲想要直言便是,我不会不给。”
嬴西洲从宁嘉徵的唇瓣起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向下亲吻,他与宁嘉徵折腾至今日破晓,宁嘉徵身上满是他留下的印记,糜艳万分。
他自以为不是纵.欲的凶兽,否则不会直到上万岁了方才初次交.尾,但他眼下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交.尾,尤其喜欢与宁嘉徵交.尾,最好日日都与宁嘉徵交.尾。
宁嘉徵仅仅是个凡人,不可交.尾过度,他如是思忖着,身体却不受自控地没入了尚有些松软之处。
宁嘉徵吐息一滞,须臾,端详着嬴西洲金黄色的竖瞳道:“西洲动气了?”
嬴西洲的神态一如既往,他却敏锐地从其中读出了不悦。
“吾动气了?”片晌,嬴西洲颔了颔首,“对,吾动气了。”
宁嘉徵嗓音绵软:“西洲在气些什么?我何处得罪西洲了?”
“吾……”嬴西洲坦诚地道,“吾不喜欢听嘉徵说要与他人两情相悦,厮守终身。”
宁嘉徵顿了顿,失笑道:“西洲不是无心于我么,何必为不值一提之事动气?”
“纵然吾无心于你,吾仍是气得很。”嬴西洲的情绪少有波动,更何况是动气了。
“西洲好生奇怪。”宁嘉徵脑中灵光一现,“因为西洲喜欢我的身体,不容许我与他人有染,所以动气了?”
嬴西洲据实道:“嗯,吾喜欢嘉徵的身体。”
“仅仅喜欢我的身体是远远不足够的,我愿意同西洲交.欢,不过我不愿意……”由于嬴西洲过于用力了,宁嘉徵陡然一疼,面色煞白,“轻些……”
嬴西洲从未如此粗鲁过,宁嘉徵喘着粗气:“轻些,西洲。”
“对不住。”嬴西洲命自己冷静些,再冷静些。
宁嘉徵缓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我不愿意,亦不可能一直与西洲维持这段露水姻缘。我从小看着爹爹与娘亲琴瑟和鸣,立志要与他们一样,觅一心爱之人,与其长相厮守。”
嬴西洲发问道:“嘉徵可记得吾乃是一吃人的凶兽?”
“记得。”宁嘉徵言罢,紧接着,他竟是听得嬴西洲道:“嘉徵如若有两情相悦之人了,吾定将其拆骨入腹。”
他全然不信:“西洲曾说过只吃奸佞之徒,我绝不会心悦于一奸佞之徒。”
嬴西洲眯着竖瞳道:“嘉徵怎知吾并未撒谎?”
宁嘉徵不假思索地道:“西洲不屑于撒谎。”
“吾可为嘉徵破例。”嬴西洲恶狠狠地道,“嘉徵心悦于何人,吾便将那人吃了,直至嘉徵再也心悦不了任何人。”
“西洲呷醋了?”宁嘉徵抱住嬴西洲的脖颈,轻咬着嬴西洲的耳廓道,“西洲其实早已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嬴西洲茫然地道:“吾不知。”
“西洲快些对我动心吧。”宁嘉徵抬足环住嬴西洲的腰身道,“兴许我亦会对西洲动心,兴许我与西洲能做一对神仙眷侣。”
嬴西洲正色道:“好,在吾与嘉徵两情相悦前,嘉徵不准与他人两情相悦。”
宁嘉徵莞尔一笑:“嗯,我可不能让西洲造杀孽。”
嬴西洲体内的无名火终是熄灭了,他一面低首亲吻宁嘉徵,一面温柔地索取。
良久,宁嘉徵感受着密密麻麻的倒刺,瞧着嬴西洲潮湿的手道:“待‘断情’一案告一段落,待我为周伯伯报仇雪恨,我……西洲……我想试试被西洲……被西洲含入。既然西洲说是闺房之乐,我相信西洲,我想试试。”
一提及此,当时的恐惧霎时铺天盖地而来。
尽管他先前嘴硬,可他清楚由奚清川而起的恐惧,他必须克服,就像他必须打败奚清川,重拾当年的不可一世一般。
嬴西洲惊诧地道:“当真?”
“当真。”宁嘉徵下定了决心,“我还会……”
他阖了阖双目:“我还会……我还会……还会试着含入西洲。”
而后,他抬目与嬴西洲四目相接:“我与西洲俱是男子,总不能只委屈西洲。”
嬴西洲纠正道:“既是闺房之乐,算不得委屈。”
“嗯,是我失言了。”宁嘉徵抚摸着肚子上头高高的凸起道,“只是西洲可变小些么?我恐怕力不能及。”
“可。”嬴西洲喜不自胜地道,“只要嘉徵愿意,变得多小都可。”
宁嘉徵忍俊不禁:“西洲当真贴心。”
嬴西洲忍不住又缠着宁嘉徵接吻,接吻间,他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识得宁嘉徵后,情绪如何俱是取决于宁嘉徵。
适才他被无名火烧得浑身难受,连遭兰猗重创,以致于鲜血淋漓,不可动弹之时,他都不曾如此难受过,现如今他快活得难以言喻,只因宁嘉徵答应不与他人两情相悦,还愿意尝试惧怕且恶心之事。
宁嘉徵乍然见得嬴西洲尾骨处长出了尾巴来,还不住摇晃着,笑吟吟地提醒道:“西洲,尾巴。”
嬴西洲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摇尾巴,遂大方地将尾巴送到了宁嘉徵手中。
宁嘉徵揉着嬴西洲毛茸茸的尾巴,苦恼地道:“就算我能顺利含入,亦咽不下这许多。”
他的肚子已被塞得高高隆起,嬴西洲却远未有停止的迹象。
嬴西洲闻言,心如擂鼓地道:“嘉徵不止要含入,还要咽下去?”
宁嘉徵理所当然地道:“西洲不是长着倒刺么?那我不是必须咽下去?”
嬴西洲提议道:“嘉徵大可在倒刺长出来前,吐出来。”
宁嘉徵认为自己应该笑纳嬴西洲的体贴,但他最终拒绝了:“我想试试。”
嬴西洲轻啄着宁嘉徵的眉眼道:“嘉徵毋庸勉强。”
“好,我不勉强自己,到时候,我循序渐进。”宁嘉徵细细感受着嬴西洲,与此同时,诚实地道,“之前,我认定自己将来定会娶妻生子。若非别无选择,我绝不会委身于西洲。而今我却觉得就算不是别无选择,只消我尝过与西洲欢.好的滋味,便不会执着于与女子共结连理。”
“嘉徵的意思是吾令嘉徵觉得断袖亦不差?”嬴西洲的尾巴不由自主地又摇了起来,搔弄着宁嘉徵的掌心。
宁嘉徵掌心发痒,含笑道:“嗯,我不该因为奚清川而对断袖怀有偏见。”
为了让娘亲与小妹放心,在她们面前,他始终表现得对断袖之事很是坦然,乐在其中,乃至于使得娘亲劝他节制些。
然而,实际上,他是在自暴自弃地放纵自己,他一直记得自己起初是迫于无奈,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断袖。
“我曾憎恶断袖,倘使奚清川不是断袖,我便不会遭此横祸。但我已明白了错的不是断袖,而是奚清川。”他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奚清川曾说过我一旦知晓了此物的好处,便离不得他了。现今我知晓了此物的好处,离不得西洲了。”
至此,他坦然地且欢喜地接受了自己沉沦于断袖之事的事实。
第四十九章
“嘉徵离不得吾了,这意味着……”嬴西洲啄吻着宁嘉徵潮湿的鬓发,战战兢兢地道,“意味着嘉徵心悦于吾?”
宁嘉徵微微摇首:“诚如我适才所言,我兴许会对西洲心动,但目前为止,我并未对西洲心动,只是我这副身体喜欢西洲罢了。”
嬴西洲困惑地道:“身体喜欢,可是意志不喜欢?”
宁嘉徵纠正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还算不得喜欢。”
“西洲不是与我一般么?”他端视着嬴西洲道,“倘使身体喜欢,便是全然的喜欢,西洲早已对我情根深种了。”
嬴西洲喃喃地道:“吾可能早已对嘉徵情根深种了。”
“‘可能’远不足够。”宁嘉徵抬掌覆上嬴西洲的心脏,感受着掌下的击打,同时近乎于蛊惑地低吟,“我想要的是生死相许的感情,万一我不幸亡故,西洲是否愿意为我殉情?”
嬴西洲不假思索地道:“吾绝不容许嘉徵不幸亡故。”
“西洲并非全知全能的天道。”宁嘉徵复又道,“万一我不幸亡故,西洲是否愿意为我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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