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跑来下人,道了句是,连忙又跑出去。
子山也慌忙的套上衣物,穿出纱幔来站在卫长临身后,看着祁云晕倒在地,脸上神情一瞬间惊诧不已。
阿盈害怕的哭出来,看到子山薄衣出来,一下子冲着卫长临大喊着:“我们殿下这些时日来是千忍万让,将军何须叫殿下来受这等屈辱!?殿下当初不知事,执意要入将军府,小奴还以为将军是何等高尚亮节,竟受殿下如此喜欢。谁料想……竟是个风流成性的负心之人!!”
卫长临闻言一怒,“放肆!”
阿盈看着祁云,继续哭着骂道:“若是殿下留在宫中,也能被皇上赐下王爷之位,何须在这等地方受尽屈辱!?皇上如此重爱殿下,登基后根本舍不得他吃一点苦头,在将军这,倒是让殿下把天下的苦都尝了个遍!!”
“……你!”
卫长临怒极,面上已是寒冰凛冽,压低嗓间道:“墨兮!”
“在。”
暗卫从梁上一跃,跪在卫千川的面前,蒙面间眼神漠然。
“宰了他。”
墨兮恭敬道:“是。”
阿盈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只见墨兮刀光一展,直冲脖颈。
“呃——!”
一瞬之间血喷如涌,尽数洒落在地,也落在祁云紧闭的双眼上与衣衫上。
“啊!!”
子山害怕的惊叫一声,门边乔南堪堪赶来,一眼见地上满地刺目猩红,吓得直接僵在门边,不敢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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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日光灿烂,也越发的灼人起来。苍翠的树枝上,已稀稀落落传来声声蝉鸣。
三日后,祁云醒了。
落清阁围在榻边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卫长临也在,见着祁云睁开双眸,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担忧道:“祁云,你终于醒了。”
祁云初醒,还有些愣怔,听到卫长临的声音却莫名有些不适,连忙怯怯的缩起手来。
卫长临立马有所察觉,反而握的更紧了。
菁儿身边的卫千川连忙挤过去,将小手放在两人紧握之处,红着眼欲哭道:“亲父……我还以为……呜呜……我还以为亲父再也醒不过来了……”
祁云心里一阵触动,便道:“……千川乖,不哭了,亲父不是……还好好的吗?”
有些沙哑无力的声音从口中而出,菁儿连忙惊道:“公子能说话了?”
“……太好了!亲父,你能说话了!”
卫长临也有些惊喜,道:“正在慢慢变好,祁云,应该也很快就能看见了。”
身后的朱并修顺势笑着,乔南与文兮墨兮却拉聋着脸,丝毫笑不出来。
卫长临继续道:“等到我们的孩子若是出生,你也能够亲眼看到了。”
祁云闻言,还是略微使劲抽回了手抚着自己的腹部,不过面上露出和蔼温柔的笑来,问道:“怎未听到阿盈的声音呢?”
乔申洛从门外端着药进来,不悦道:“还请将军让一让。”
卫长临尴尬的起身立在一旁,冷眉微蹙,对着祁云的话避而不答。
祁云听到申洛的声音,连忙有些担忧的问道:“申洛,孩子……如何?”
乔申洛故作开心的笑了起来,对着榻上人道:“云云殿下,这几日给你把脉,腹中的两位小殿下可都是健壮的很呢!大概一出生便能学好几套武功秘籍了吧,云云殿下不必过分担心,你看现如今也能说话了,我与师兄日日照看,自然毫无差池,许是不久就能复明了。”
祁云点了点头,道:“那便好,真是……多谢你们了。”
乔南这时浅笑起来,“公子何须言谢?要谢就谢……将军,若不是将军财大气粗,我与师弟又如何能在此讨得生活呢?”
祁云听着对方故意在“将军”二字上停顿些,似乎是要让他注意什么,但祁云并不多想,只是转过头不喜不怒道:“也多谢将军了。”
卫长临闻言一愣,平日祁云最爱叫他长临,如今生冷的叫着将军,也叫的他心中属实难安起来。
第127章 本不该死的
连着好几日,祁云唤着阿盈,却总是乔申洛与另一位不熟悉的下人在一旁赶来。
乔申洛道:“云云殿下,怎么了?可是要用膳吗?”
祁云摇了摇头,不解问道:“为何这几日总不见阿盈?”
那位脸生下人见乔申洛不愿开口,便磕磕巴巴道:“公子……您要听实情吗?”
乔申洛叹了口气,有些不忍道:“云云殿下,你要想好,这件事你是听还是不听?”
祁云不免心生疑虑,只问:“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下人道:“……老爷……老爷趁公子昏迷之时,赐死了赶来冲撞的阿盈。”
“……竟是如此吗?”
祁云眼中惊讶,面上却不多于表现。他想到了,只是以为卫长临断不会这样做。
他淡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将军安排下来的?”
“小的是府上管家赐的名,叫福来,是个喜庆的名字。老爷军务繁忙,便差小的来照顾公子的起居饮食。”
祁云道:“好,从今以后,你便叫阿福吧。”
福来恭敬道:“……是,公子。”
乔申洛走近提醒道:“云云殿下,木杵用药的时间到了。”
祁云面上泛了一丝红润,点了点头,道:“阿福,你先退下吧。”
“是。”
窗外的蝉鸣愈演愈烈,疯一般叫嚣着。午后的阳光更是刺目难忍,阁内涨热的如同灼烧着的火炉。
许是这样,祁云脸热的更明显了。
乔申洛从椅上抱起祁云,轻轻放在榻上,随后拉下帐帘,将什么都一一掩了去。
“……申洛,我……我有点怕。”
乔申洛让祁云靠枕微坐着,身子也好舒适些。轻解开下衫,一双玉腿轻轻泛了红,许是久不曾见人也羞着。
拿出个较为细小的木杵放于一旁,乔申洛一边俯身吻住祁云白皙柔嫩的腿根,一边道:“云云殿下,别怕。”
“……”
祁云一惊,不禁颤了颤双腿。
乔申洛给木杵抹开膏药,手上也沾了一些,先是放在前头缓缓适应。
温凉的触感瞬而化开,渐渐与肌肤融作一体。
祁云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双唇,怕自己因着泄出声来。
“云云殿下……”
乔申洛轻声唤着。
前后慢进退,又左右画着圈,徐徐走着。一股清新的药香瞬而袭上祁云的鼻尖,仿佛令他肆意飘飞在苍穹云间。
“……”
久违的难耐,逐渐一丝一毫的噬魂销骨,越发深入魂灵的触摸,更默默攀向高峰。
乔申洛虔诚的跪在祁云身前,仿佛自己也是这春香画卷里的一角,手上的似乎不是僵硬的实物,而是自己被对方明明尽数所知,却不能行无所忌的爱意。
祁云所有神思皆放空,可依旧无法自抑得想着,阿盈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会被卫长临赐死发落?
这些日子来,陪他最多的是黑夜,其次便是阿盈。
一个真真正正把自己献给主子的人,甚至是献出性命。祁云不会不记得,阿盈帮过他多少。
“申洛……你……你告诉我,为什么……阿盈……他会被卫长临赐死?”
乔申洛道:“云云殿下很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
施予的力道不断加重,祁云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得断断续续的喘着气。
乔申洛道:“……听师兄说,他当时在门外,只听到阿盈在破口大骂,好像是什么屈辱,什么负心之人的,还说卫将军让你吃尽了苦头。”
祁云眼睫一颤,连阿盈早都看的明白的事,他却一直在下自欺欺人,一直暗自隐忍。
到最后竟然让一个无辜之人来替他说出口,还因此替他豁出命来。
“不过……在我看来,他说的确是实情,只是以下犯上罢了。可卫长临绝不会容忍,便直接叫墨兮动了手。”
一阵翻江倒海,不断被触着最遥远的地方,祁云颤抖着身躯,却发呆一样的愣愣道:“阿盈……他本不该死的。”
乔申洛取出,拿巾帕包裹住,随即俯下身,不由得将头埋了下去。
津水混着药膏,温热的气息与触感一齐而上,激得祁云连忙喊住:“不要……申洛……”
乔申洛似是听话的松开口,却又再次俯下身一路吻上去,划过拱桥一般的地带,最后攀爬上一团娇俏的粉晕。
“……”
水声不绝,沉沉吐息不止,祁云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那只孤寂太久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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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窗外的蝉鸣嗔于天际,是短暂又隽永的轰鸣。
一日午后,卫长临突然到阁中,着一袭绀青常服,面上毫无波澜,戾气的剑眉平缓起来,已是比平常温和了许多。
“祁云,这几日……感觉如何?”
阿福俯身行礼:“老爷。”
祁云闻着声瞬而露出温润的浅笑,在榻上将身子稍稍坐正,圆润的腹部便凸现而出,他随即淡淡道:“有乔医师二人照顾,在下自是无事,劳烦将军记挂。”
这是对方第二次来看他,仍旧对子山之事分毫不提。
卫长临听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走近榻边,忽的眼神一滞,突然想到自己与子山做的事,又看着祁云若如无事的笑颜,却多了一分之前不曾有的悔意。
祁云感到对方靠近,不免向里收了收身。
卫长临温声道:“怎么眼睛都红了。”
祁云听到对方难得如此关心,微微垂下眼睫来,不免有些动容。
他回道:“嗯。”
卫长临凑近,抬起手抚向祁云的脸庞,深情的目光看似要融化一切。
对方略显粗糙的指掌轻抚着,就像平常日子一样,可祁云却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指掌间是不尽的温热,捂的他胸口也炽热的滚烫起来。
但祁云隐隐收去笑,神情里渐渐流露出无奈。只是这样的长临,真真切切厌恶着现在的他,也真真切切与旁人肆意苟且。
是何等令人作呕。
卫长临随后收下手,整个坐在榻边,侧着身一把揽过对方的肩头。
“靠着,我给你按按。”
祁云眉头皱着,被迫抵在对方的肩头,卫长临本就是习武之人,以他现在的力气自然也推辞不了。
卫长临的手伸了来,不轻不重的按下祁云的眉骨,滑动片刻又转向当阳穴,克制着力道的缓缓按揉。
聒噪烦杂的蝉鸣之中,此刻却是溺在水中一般,独得久远的平静与心安。
祁云不禁伸出手,缓缓摸上卫长临的腰带间,将其上锦绣的花纹轻声留过指上。
他心中一惊,不死心的再往前探了探,只可惜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香囊,正如他想的一样,卫长临一点都不在意。
既然都变成这样了,又何须装作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128章 在他人之手
“……”
祁云慢慢收回手,眉眼低沉,也不管卫长临是否还按揉,他连忙从对方肩膀上嫌恶般的起开。
卫长临不解皱眉道:“怎么了?”
祁云摇了摇头,只道:“离将军太近,有些热了。”
“好吧。”
卫长临继续说道:“那我陪着你。”
祁云直言拒绝道:“将军军务繁忙,无需在此耽搁。”
卫长临面上一僵,已是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正当此时,门外却传来朱并修的声音来。
“将军,天钦府派人来求见,属下让其在书房稍作等候。”
阿福见此,突然机灵道:“老爷,乔南与乔申洛两位医师说过,公子眼下怀着双生子,夜无好眠不说,还比旁人多劳累一倍,许是公子此时也有些乏了。”
卫长临顺着台阶下,抬手摸了摸祁云的发顶,道:“晚些我再来看你和孩子。”
“将军慢走。”
祁云毫无起伏的说着,耳边听着远去的脚步,不禁深思起来。
如果有人问他有没有爱过卫长临这个人,若是之前,祁云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对方是自己此生挚爱,世上根本无人能替代。
可是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向从前一样,镇定自若的说出那种愚蠢至极的话。
阿福看着祁云呆滞的望着门口,眼神越发无光,便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您可是身子不适吗?”
祁云缓过神来,轻轻摇着头。随即躺在榻上,背过身去。
画卷本是画卷,不会因人而发生任何改变。而人本是人,却会因一丝波澜而逐渐支离破碎。
卫长临能肆无忌惮的带回子山,也许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求子去父的准备。
他要的是当初无暇的祁云,要的是能够继承衣钵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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