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水又在外暴露的手指有些微凉,将左观棋手掌的温度降下来了。
“不累,我想让王妃好起来,你都不像刚进府时那样开心。”
左观棋何其敏锐,即便代文修掩饰的再好,也总能看见他眼神里的哀伤。
那么喜欢习武的人,却被一场意外夺去行动的能力,怎么可能还和原先那般明朗。
“有吗?还以为我更喜欢这里了呢……”
代文修轻声细语,若是不仔细听,在水流声音的干扰下,恐怕都注意不到。
若不是这个意外,相信你能更喜欢这里的……
左观棋这样想着,心里颇不是滋味,暗自又给左璃记了一笔,等他带兵回京城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你歇好了就继续,我没事了。”
说着,左观棋抽回了自己的手,象征性活动了手腕,恢复了那神采奕奕的样子。
“不要勉强,就算我比较轻,也是要比一般孩童重的多的。”代文修讶异道。
“不勉强!我也比一般人力气大!”
左观棋曲起手臂,两手握拳,展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练就的成果。
大臂的肌肉壮实无比,长时间的举铁可不是毫无作用的!
代文修垂眸,笑意染上眼尾,在左观棋没反应过来时,就攀上他的臂膀,准备借力站起。
经过刚才的训练,代文修也算找到了技巧,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腿部控制也越熟练。
“你慢慢把我放开,我自己站着试试。”
得到了一点效果,代文修就想着更近一步。
左观棋自是不会拒绝,水里摔了有缓冲,不会太疼,无非摔了的同时,反应快点将他捞起,尽量不要呛水才是。
即便两条腿都在轻微发颤,代文修还是咬着唇,紧逼着自己,温厚的大手在腰部一点点撤力。
很快,腰上没了束缚感,即便还死搂着左观棋借力,也算是自己能扶着东西站起来了!
代文修还没来的及高兴,腿部支撑力度不够,下一瞬就软了下去。
这一瞬被拉的漫长,代文修脑子空空,不自觉往左观棋身上抓,可他身上粘了水太滑了,往皮肉上扣的功夫都没有,就摸到了好抓的布料。
代文修自是想不出那是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紧抓着,还没有任何用处,就与池水打了个照面,直接栽了进去。
……
左观棋脑子同样很懵,底裤呲溜一下就被扯了下去,下身感觉一阵发凉。
身体比脑子反应的要快,在代文修入水的那一瞬,就把人给捞了起来……
没有呛水……
两人摔下的动静可不算小,外头下人立马担忧询问,被左观棋给掩了回去。
代文修摸了把脸,半晌回过神后,抬眼就看见曾经被底裤挡着的东西。
!代文修脑子一懵,这什么倒霉姿势!
于是,挣扎起来……
“放开我,让我起身!”代文修别过眼,太阳穴突突的跳。
第104章 捂脸逃脱
左观棋没动,代文修忍着自己的脾气,瞪了过去。
就见左观棋垂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代文修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觉自己两手紧攥着被扯开的布料。
有点眼熟,正是左观棋的底裤……
代文修:“……”
这是我扯的?
代文修嘴角抽搐两下,不愿相信自己把人底裤给扒了的事实。
“这是个意外,我不知道自己摔的时候毫无前兆……”
代文修立马松了手,挣脱左观棋的臂膀,幽幽朝池边游去……
那底裤都扯破了,左观棋盯着两块布从自己身上飘走,遂一把又捞回来,自顾自缩到温泉的另一边,没有说什么。
与刚才相比,空气中弥漫着异常尴尬的气息,除水流声之外,再没了其它声响。
代文修趴在岩石上,仔细听后头的动静,一向聒噪的人跟哑了般,还有些不适应。
怎么不说话?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腼腆啊……
左观棋始终没等吭声,又等了一会儿,代文修都要以为被淹的是他了,遂带着既疑惑又好奇的心理,回头看去。
只见那破布挡在位置上,左观棋面朝池子外头,面色从耳朵红到脖颈,整个人僵直不动,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
不就底裤坏了,原先光着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代文修心下疑惑,靠着水的浮力慢慢挪动过去,他拨起的水花小,被水流声掩盖了下去,以至于到身边了,左观棋都没发现他。
直到离近了,代文修无意瞟了一眼,才发觉到不对劲,遂放下自己的羞耻心,看的仔细了。
果然……
毕竟左观棋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怪不得缩在这里不动了……
房中之事非比寻常,像左观棋这样的家世,会有专门的嬷嬷来教导。
可问题就出在,左观棋伤了脑子,那些事教了也学不会,娶的又是个男子,索性顺其自然了……
代文修挪到左观棋身后,估计难受的要紧,憋的脸都红了。
在这儿坐着,何时才能消下身上的燥热啊……
要不……帮一下他……
代文修拧着眉头,经过心里一番天人交战,觉得自己毕竟是人家的王妃,帮一下他也是正常的。
“是不是难受?我来吧。”
代文修俯过身,将手往下探去。
“啊呜!!!啊——啊——”
尖叫的声音响彻云霄,撕扯着代文修的耳膜。
只见左观棋触电一般,猛的从水中蹦起,像猴子样跳出了温泉,溅起的水花扬了代文修一头,跳下去站稳后,惊恐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代文修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左观棋的脸红的彻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甚至大片的胸膛都是红的……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左观棋的心态爆炸,话都忘记怎么说,一心只想逃离代文修的视线。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在代文修的注视下,光着脚呜咽的往屏风后躲,由于跑的太急,还摔了个四脚朝天。
代文修:“……”
怎么跟欺负了未出阁的姑娘似的,至于连滚带爬的躲吗……
不过…这反应还挺好玩儿……
左观棋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物时,就听见代文修在温泉里,没良心的笑的开心。
呜呜……我这么忍着是为了谁……太过分了……啊……呜呜……
该哭该羞愧的一样没少,到头来还是从屏风后出来,把代文修安顿在四轮车上,幽幽的推了出去。
这夜,代文修告知左观棋要进宫看望永昌帝,左观棋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显然还没缓过来,这事便被代文修单方面决定了。
这时节天亮的早,外头鸟雀声四起,代文修被吵醒,睁眼就把夜里又缠上来的左观棋给推了下去。
想着今天入宫,代文修挑了两件颜色相近的衣物,均不是艳丽的颜色,却又不失贵气和风度。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左观棋仿佛把夜里的事抛之脑后了,又如往常一般生龙活虎。
“去见父皇可不要太张狂,听不懂的别接话就是了。”
代文修为左观棋舀了汤,放在他抬手就够得着的地方。
“好。”这事儿左观棋已经熟练了,完全没一点儿问题。
两人的目的,就是奔着宫里上好的补品去的,能给府里省点银子就省点。
饭后,两人行至后宫,被进宝公公带到了永昌帝榻前。
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永昌帝,还是在他来到了睿王府,虽被公务折磨,但也算身体健壮,未见明显倦色。
可如今床的人瘦如骷髅,眼窝凹陷嘴角歪斜,将代文修吓的一惊,几乎要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人折磨成这样。
“皇上年前的身子就不大好,瘦了许多,如今这一病,直接就倒下了,连带着几日,喂进去的饭都吐了出来。”
永昌帝还未醒,进宝在一边低声说道。
这话看似是对代文修说的,实则却是让左观棋有个心理准备,以免他大呼小叫的,说上一句不认得此人。
“咳咳——”
咳嗽声像久年未修的拉风箱,听的代文修十分难受。
“父皇。”
进宝将永昌帝扶起,代文修端着水给他喂下,左观棋在一旁东张西望无所事事,一步也未上前。
“你们二人何时来的,朕竟是未察觉。”永昌帝的声音嘶哑,还硬着头皮说话。
“儿臣刚到,正巧赶上您醒。”代文修接过帕子给永昌帝擦了唇边的水渍,又转动四轮车后退了些。
“确实会照看人,观棋有福了。”
永昌帝眼神落在远处,衣着低调的男人身上,代文修不知他话为何意,遂又见他看向左观棋,便轻声喊来。
“儿臣拜见父皇!”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经刻在左观棋骨子里了,他抽了抽鼻子,垂眸没向床上看,永昌帝仿佛习惯了他的无礼,也未曾怪罪。
“赐座吧。”
左观棋淡淡“哦”了一声,也没坐到进宝搬来的椅子上,只是四处打量着寝宫,看不出想干什么。
永昌帝闭了闭眼,似是习惯了也不再管他……
第105章 香料
“这病真是磨人,没想到短时间就把朕折磨成这样。”永昌帝长吁短叹,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还是注意身体的好,长年累月对身体的伤害,最终都要反击过来的。”
代文修提着一口气,见左观棋在寝宫瞎转悠,不由分了心。
只见左观棋注视着香炉,往里看的同时,还捂着自己的口鼻,一脸嫌弃。
“这香炉凑近了呛鼻,王爷坐回去吧……”进宝在一旁耐心劝阻,可左观棋像是没听到一般,拂袖就将香炉掀翻了去。
登时一震巨响,香灰扑洒了一地,代文修心跳到了嗓子眼,连忙转动四轮车到左观棋身边。
“还要过去干嘛!”
眼瞅着左观棋想往香灰上踩,情急之下代文修拽下身上的香囊,朝他扔过去制止。
“唔……香囊…这是我做的……”
左观棋被砸后,转头就看见这个香囊,嘴角瞬间撇了下来,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捡起来。
可怜巴巴望着代文修,似乎是在说“为何要扔掉我亲手做的香囊”。
代文修这会儿自是没关心香囊,忙薅着他的后脖领给永昌帝赔罪。
“快起来,向父皇赔罪!”
香囊沾了点灰,左观棋拍净后,见代文修也没不理他,便听话的跪地告了罪。
“多大的人了,那香能有多呛,还这般毛躁!”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永昌帝看着他就头疼,身上的痛楚莫名又多了几分。
永昌帝没说起身,左观棋就只能跪着,代文修正想为他说上几句话,就听见左观棋撅着嘴嘟囔。
“呛的要死,虫子没熏死人也要熏死。”
代文修:“……”
出门前不是说好的!不会说话就当哑巴!
果不其然,永昌帝一听,气的呼吸声都变重了,还死抓着身下的被子,就要借力起身,进宝见状,忙跪过去。
“这是太医专门给朕配的安神香!味道略微浓郁,名贵药材不知多少!绝说不上呛鼻,山猪吃不了细糠,熏也熏的是你!”
永昌帝说完,靠在床头喘着粗气,进宝在一旁顺着气,还一边给左观棋开脱。
莫说从宫里求名贵补品了,代文修只望这次能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出去,哪怕罚他们回去抄书也认了。
可左观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不妥之处,还理直气壮的搭腔。
“我府里的安神香就不呛,效果还好,你这闻着就差……”
闻言,代文修一脸生无可恋的望向身边跪着的人,也不是跪着,是跪坐着!
手里还玩着香囊,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永昌帝!
代文修往四轮车上一靠,断了口气。
就这样吧,反正也挽救不回来了,大不了永昌帝把他们两人也关在王府思过……
“好的很!知道顶嘴了!这大半年在王府里过的挺潇洒!朕倒是要看看用的什么香,比宫里还要好!”
永昌帝动怒,若不是进宝在旁边好言相劝,恐怕能被气的下床。
左观棋嘴唇微动,代文修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嘴上,怕他再说出什么不敬之言。
但左观棋只是幽幽的看了代文修一眼,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撇下,执拗道。
“宫里没有,是华景自己调的,你用不到。”
代文修僵在原地,他的手还被左观棋紧握着,自己又抵挡不了他的力气,让他胡闹了一番。
永昌帝似乎也来了劲,让人把华景给叫来。
仅仅是个小事,却发展到这个地步,代文修不由心慌,思索要不要派袁泽出宫去寻左峥。
但又转念一想,左观棋原本就心直口快也不够聪明,若不想让永昌帝太过计较,自己也不能太当回事。
将左峥叫来,无疑将这事放大化,还不如自己好言相劝,落个不疼不痒的罚算了。
“父皇,王爷说着无意,他一向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是儿臣教的他太过散漫了,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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