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抽时间去探望大皇兄一次,具体情况到时候也就清楚些了。”
两人除了谈论公务,还时不时品茶闲聊,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宁静是在一声高亢的哭声中打破的,反正外头站着三个下人,总不能看不住两个主子,两人没太在意。
直到一石子打破纸窗,恰好砸碎桌上的茶盏,两人才回过神。
对于左观棋和嘉儿这样的主子,好像三个下人确实挺勉强的……
“嗷呜~~”
“哇哇哇——”
外头搅和成了一团粥,那哭声来自嘉儿,现下正骑在袁恩的脖子上大哭,似有哭倒靖王府的架势。
而一旁的左观棋,脸上戴了猴子面具,正学狼趴在地上吼叫,若不是早晨代文修精挑细选的那身衣物还穿在左观棋身上,差点认不出他……
一会儿府里有猴看,莫非这猴说的是左观棋?
第108章 我不喜欢
“整个府里都是你的哭声,你要猴,猴有了,还骑人脖子上,你说说有什么好哭的。”
左峥拿着帕子,将嘉儿的脸一抹,把她的哭声堵了回去。
这回代文修已经信了,左观棋果然就是那猴……
“观棋是猴啊……那他为何在地上爬着,是为了哄嘉儿吗?”
代文修没有因左观棋扮猴而生气,反而他很意外左峥的举动,难道他不是最心疼这个弟弟的吗?
“回王妃……睿王爷自己玩儿着就收不住性子了,格外喜爱狼的叫声,每次都用这招数吓人,刚才王爷一出声,小主子就被吓到了。”
傅现硬着头皮解释,他如今的状态也狼狈不堪,袖口被拽扯了一截,右边的脸颊莫名有几道黑指印。
现下还正扯着左观棋的肩膀,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以前狩猎场有狼可以捕获,便捕到了一只成年母狼,那狼因怀着孕,才没有被杀,生了小狼后,母妃见那小狼崽可怜,就接过来与只有两岁的观棋作伴了……”
左峥颠哄着嘉儿,又慢慢蹲下身,伸手把左观棋脸上的面具摘下。
面具之下张牙舞爪的表情,在看到代文修的那一刻,一下子收了起来,还故作镇定立马从地上爬起身。
傅现以为他是被拿走了面具,才起身想过去抢,还惊慌失措的往两位主子中间站,怕动起手来。
结果,左观棋很平静的拍了拍身上的灰,理都不理傅现,转头不自然的朝代文修走去。
一系列保护脸面的举动,终究在代文修笑的那一刻破防。
左观棋想笑又不敢笑,不想让别人看着他笑的同时,又想对代文修投以憨厚的笑容,让他笑的能更灿烂些。
在他看来,代文修的笑容太少,尤其是那真心实意的微笑,几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
大多数都是无奈,或者被安慰过后的苦涩微笑,每一种都让左观棋感到窒息……
“小狼崽?你养过?”
代文修眼尾勾着的笑意,折射在左观棋瞳孔上,莫名让他心跳局促。
“好像有吧……”
左观棋愣了愣,停顿片刻后,挠了挠后脑勺,仿佛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憨傻的样子。
“他估计有点儿印象,可能记得不多,那狼总共陪了他三年,死的太早了。”左峥在一旁接话道。
傅现与他们一起长大,在一旁附和道:“那狼身体原本挺好,后来误吃了老鼠药才死了的,要不然还能再活些日子。”
代文修意外的朝左观棋眨了眨眼,还以为是陪了良久,才记忆那么深刻的,没想到竟是只有短短三年。
而且听他们的语气,左观棋学狼叫应是一直都会,并且比较逼真……
“哦!我记起来了!它去皇后宫里玩儿才死掉的,谁知道那里的老鼠那么多!”
原本就不聪明的脑子,被左观棋使劲拍了两下,吓的代文修大气不敢出,生怕拍的两下不够重,再重新来一遍……
“好像……确有其事,不过那时候死了个畜生而已,也没多少人在意就是了。”
傅现说话未曾注意周围场景,话音刚落,另一边的嘉儿就拽住了他的小辫子,一脸得逞的坏笑。
再重一点,傅现都感觉自己头皮被薅出来了,若是她长大了,这个长发能保住那才是实属不易。
“嘉儿?!”左峥道。
代文修坐在四轮车上,看着他们的手忙脚乱……
“家里也没人这么调皮过啊!你一个女娃学的谁啊!”
左峥欲哭无泪,一个大男人整日被小孩子折磨的心交力瘁,说出去,还以为是养了个魔王。
“王妃回家,我想睡觉了……”
左观棋两耳不闻窗外事,动静那么大也未瞥过去一眼,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有时候代文修还有点羡慕他,惹了祸也有人给他擦屁股,即便成这样也没有被扔下置之不理。
换做是寻常人家,经受了这样的打击,父母肯定会偏心好的孩子,家里的地位,一点点被这个孩子取代。
即便没有被人扔下,就算是长大了,也定是受过无尽委屈才能摇摆站稳的。
“长大了就不会这样做了,这时候还不懂事。”代文修道。
“你看他,长的够大了……”
左峥下巴轻点左观棋,最后无奈摇了摇头,“困的眼都睁不开了,说他不好也听不见了……”
代文修低头看去,左观棋不知何时靠在了他的四轮车上。
四轮车硌得慌,靠着不会舒服,可即便这样他也下意识守在他身边,似乎只有这里还能安心……
“那还是走吧,睡熟了再叫就更麻烦了……”
代文修叹了口气,示意袁恩将人叫醒,袁泽搭在把手上,等着左观棋醒了,将主子推回去。
但左观棋一睁眼,即便有些疲惫,也立马看见袁泽搭在把手的手,迷迷糊糊将人挤了去,凭着肌肉记忆将王妃推走了。
一路上,左观棋困的险些撅过去,可马车一停,人也清醒了,沐浴完后精神头更足,甚至还可以出去练会儿长枪……
反观代文修,因着一番温泉里的运动,早就疲惫不堪,短时间内几乎要成为他的噩梦。
“王妃你看。”左观棋见王妃蔫坏的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想尽了一切办法逗他。
代文修应声转过头,就见左观棋快速眨眼,弓着身子,一胳膊比在脑袋旁,作猴子状挠痒……
人没逗笑,代文修反而怀疑左观棋不禁脑子有问题,心里也有问题!
“你这干嘛呢?不会还想给我要个桃吧……”
代文修愣愣的盯着左观棋奇异的动作,最终忍不住下床,再往四轮车上转移时,被冲过来的左观棋一把抱住腰。
“王妃猴子好看吗?”左观棋从他怀里仰起脸,呆呆的说道。
这时,代文修反应过来了,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因为这样嘉儿会不闹,便以为他也是喜欢的……
“嗯……好看,但我不喜欢。”代文修垂首与左观棋对视。
“你不必为了讨我开心,做自己不乐意的事,这样我也不会高兴的……”
第109章 散发冷意的地方
不知从何时起,代文修格外注意左观棋的举措,尤其是那些不被常人所理解的。
他始终认为导致这些的另有原因,许是这样的纵容,亦或是左观棋下意识讨人欢心的所作所为……
但所有人认为他是个傻子,所做的事不被理解,但在傻子的基础上是正常的,以至于无人去约束他,行为就会越来越奇葩。
两人的眼神在交织在一起,代文修垂落的长发扫过左观棋的耳畔,烛火微晃着,两人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气氛一时旖旎。
许是对方的眼神温和似水,左观棋一时陷入其中,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对视。
“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左观棋嘴唇轻启、声若细蚊,下意识保证着。
这样痛快的承诺,更加让代文修确定了,左观棋的行为多数是因纵容而造就的。
看着左观棋诚恳的脸庞,代文修心里好受了些,紧握左观棋衣物的手指也微微松开,只是软软的搭在他的身上。
趁着代文修失神的功夫,左观棋趁机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等他的鼻尖快要触碰到代文修的脸庞时,一时不慎抵到了他的膝盖。
短暂的钝痛,让代文修皱了眉,又因面前急剧放大的脸而受了一惊。
两人都有些慌乱,在代文修转头往自己膝处看时,左观棋也正好想回避他的眼神转头,额头不自觉磕在一起,分明都看见对方眼里的错愣。
两人未曾挨过这样近,磕到地方还隐隐作痛,拯救了两人之间意味不清的氛围。
额头磕的不重,立马就能缓过来,可膝盖上的疼痛让代文修轻咬了嘴唇,将裤腿拉到膝盖以上。
左观棋心下的燥热还没平复,自觉坐在了王妃身边,随后就见他拉起的裤子下,膝盖上有大块淤青。
原本想按揉额头的手在空中顿住,仔细一想,难不成这是在寝宫下跪留下的……
他们虽是一起在温泉沐浴,但左观棋出来的早,在水里泡着的同时还有浴衣遮挡,也就是说他没有完全看到代文修的光裸。
差点将这件事给忘了……
左观棋腾的一下起身,“我给你拿药。”
代文修默默注视着左观棋躬身去床头刨药,他一句话也没说,也未发出痛苦的喃呢,即便不是大的伤痛,也足以引起人的重视。
这种被捧在手心里重视的感觉,是从前母亲和兄长都未曾给予的。
当然换做从前,只是摔了一跤磕伤了,恐怕也不会特地告知母亲和兄长……
“不碍事,只有碰到才疼,那么紧张作甚。”
这么长时间的伤痛,让左观棋识得了不少药物,哪怕是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也准确找到了药膏。
“对不起。”
药膏敷在膝盖上,左观棋避开他的手,熟练上药。
“嗯?怎么道歉?”
“我说错话了,连累你跪在我旁边。”
永昌帝前的左观棋,简直是不该说的都说了,该说的反而不吭声,惹得代文修的心情跌宕起伏,整个睿王府都差点被连累。
“既然知错,那为何一开始非要逞口舌之快?”
“因为那香就是不管用啊!母妃宫里点过,但我每次都睡不好,换了之后就没事了。”
代文修微微睁大了眼,怪不得左观棋进殿就东张西望,原来是闻见熟悉的味道,而且这味道还令他不适。
照这样看来,他应是不知两药相克,只以为是安神香的问题……
“可还知道是何时点的?”
“……记不太清,不过那时候我一个人住,夜里睡不着还经常去找哥哥。”
皇子一般五岁后,会离开生母搬到自己单独的寝宫,但左观棋中间煤炭中毒出了意外后,柔贵妃心疼这个幼子,不顾阻拦接到自己的寝宫,一直住到柔贵妃去世……
那也就是说,这事发生的时候左观棋还不傻,那么小的孩子,夜里频繁噩梦,岂不是很容易影响身心健康。
“所以你才推了香炉。”
“是啊,那味儿我闻着难受。”
两膝的药膏涂好,左观棋把药罐搁在地上,手上残留的药膏往身上一抹,一手揽过代文修的腰,一手穿过他的腿弯,抱起搁在床的里侧。
在代文修惊异的目光下,拿了地上的药罐转身就走,独留身后的人儿凌乱了心。
——
转眼就又到了休沐,一连几日艳阳高照,热的左观棋已经换了单衣,里衣都不想穿,被代文修硬逼着穿了纱制的里衣,才没有显的那么不伦不类。
“这还没到七月,现在就急着穿纱衣,七月难不成要泡水里才能过活。”
“我不要!好热啊!”
左观棋边哭边扯着衣领,极其不情愿让那几块布贴在身上。
汗液顺着脸颊往下流,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后背就浸湿了,长发已经高高束起,即便这样左观棋也老是抓着那头发,以免它散落满背……
“这已经很薄了,要不然你就只能光着在屋里了。”
代文修见他难受的要紧,也不忍心热着他,但总不能光着吧!
衣服全换成薄纱了,袖口也做成了窄袖,里衣换做抱腹,还想怎么样!
“不穿这个。”
左观棋拽着外衣,又碍于代文修的凝视,遂不敢直接解下系带……
那里面就只剩抱腹了!能出门吗!
“不行!”
左观棋噙着泪,又瘪了嘴,往地上一坐,靠在冰凉墙面上的同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脸上的泪水和汗液混做一团,全部擦在了衣袖上,衣袖上没地儿擦后,就捞起下摆往脸上蹭。
代文修看不得他如此埋汰,从袖口掏出帕子给他擦脸,无意碰到了左观棋的手,才发觉他的手心里都是热汗。
“别哭了,去洗个澡换身衣物,我带你去凉快的地方。”
整个京城一个天气,哪里能比较凉快,左观棋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没有那么信任。
“我保证那里凉快!”
代文修无奈叹气,左观棋将信将疑,不管怎么说,身上黏腻的汗液总归不适,便自觉去沐浴了。
等他出来后,便上了马车,代文修没有主动说要去哪里,左观棋只以为是个惊喜,便也不曾过问,吹着车窗带来的热风也觉得开心。
马车在宽阔的京道上停了下来,左观棋欣喜的掀开车帘,原本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只见面前的府邸的门楣上刻着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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