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仗着自己皮肤黑,就喜欢夜里偷袭,代文修摸准了他们的脾性,只要夜里敢来,就让他们知道熬鹰是什么实力!
“那躺一会儿也行,下面还冷,这里条件没王府好,怕你的腿受冻,别在给冻坏了。”
左观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原先两条被子现在合在一起盖,被窝暖了半个时辰,代文修躺进来正好。
“容易乏,冷着也清醒。”代文修起身点燃了两根烛火,将靠近床榻的两根给熄灭了。
“要不我替你看。”左观棋随即下床,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代文修身前。
“傅现也没睡,有什么紧急的要事他会进来的,到时候我在将你喊醒。”
左观棋坐到代文修身边,一个劲儿的将王妃挤离椅子,代文修怕身上的寒气冷到他,不敢挨着他太近,只得暂时离开椅子。
“就算你要在这里守着,也不能穿成这样!”
代文修收拾出来衣物给左观棋裹上,还不忘从床上捞下一条被子,兜头给他罩了上去。
“这都是热的!给我干嘛啊!”
“听话,冻着了可没人伺候你。”
代文修像个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近乎将左观棋裹成了粽子,才放心上了床。
“我哥都说华景也过来了,冻着了不还有他。”左观棋吸溜一下鼻子,见代文修只褪去了外衣,就钻到了被窝。
左峥在得知左观棋也抡长枪上战场后,想尽一切办法把华景从宫里弄出来,甚至不惜得罪永昌帝。
按照时间算算,华景到来也就这两天,至少不用给将士们抢医师了。
“不得喝药扎针?”
柔软舒适的床榻传来左观棋身上的温度,代文修沾上去就是莫名的心安,神色都放松了不少。
“我就睡两个时辰,记得叫我,你不能熬的太晚。”代文修打了个哈欠,在左观棋连连的保证下睡去。
他睡的很安稳,熟悉的味道和温度都包裹在四周,每一个被角都被牢牢掖住,被窝中的温度不曾流失……
两人即便一直住在一个营帐,但同时上床入睡的时间甚少,要不然就是一个睡了一个没睡,同床共枕睡个饱觉,在这个时期竟然变的那么困难。
代文修做了一半好梦,梦里的他打了胜仗,正要带着左观棋回京城时,路上突遭暗算。
绑匪不知是谁,掳走左观棋的同时,让他一人前去赴约,哪怕知道是圈套代文修也去了。
不曾想绑匪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他命,霎时间脖子上一凉,代文修怔怔看着从自己脖颈喷出的鲜血,突然身体猛的往下一坠,梦散了。
代文修两眼一睁,映入眼帘的是只剩了一个在燃烧的灯盏,帐帘露着一条缝隙往里钻风,冷风刮过代文修的脖颈,让他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他就看见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在椅子上的左观棋不见了身影……
明明被子还在椅子上挂着,代文修走过去发现被子上面早就没了余温,心里直接凉了半截,大氅也没往身上披,冲出了营帐。
此时,左观棋手里捉着一只鹰,留在京城被袁恩和袁泽带来揭发左璃罪行的那人死了。
也是在临死前,那人才在孙隐的手下,将幕后的推动者供出来。
这个幕后之人左观棋并不陌生,就是没想到她的胆子可以如此之大,心狠手辣不说,竟然还在永昌帝眼皮底下养了一批死士都没人发现。
“王爷有何吩咐?”
面前之人是军营里最普通的长相,左观棋如今在这处行军打仗,自然手下的一些侍卫也混到了营地,这便是其中之一。
“蛮人那里情况如何?据我所知,虽然左璃利用蛮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与他交和的那个蛮人是真看上了他,现在还不知他们自己人毁了约,也不知左璃的死讯。”
左观棋该交代孙隐的都写在了信上,等那件事结束后,孙隐也要往西南边塞来,准备潜入沙瓦。
“已经联系上了,那人是沙瓦的小将军,他对三皇子传的信件都被我们拦了下来,确实无人向他透露三皇子死讯,或许我们能抢占先机。”
小兵说着,将拦下的信件从手中的盒子里掏出。
那信件有一沓,能满满当当放一食盒。
“那给他们制造些麻烦,透露给那个小将军蛮人毁约之事,先看看他震惊不理解的反应。”
第176章 暴露
沙瓦蛮人一生可娶好几个女人,在他们的眼里,娶到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身份,不会给哪个女人独有的权力。
这也就造成了在蛮人眼里,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说法,也不知道这个小将军在知道自己的人死了,会做出何种举动。
小兵领命退去,左观棋将信绑在鹰身上,抬肘放飞。
夜间的大漠没有树木山川的遮挡,气温比京城还要低,左观棋抓紧两个钻风的袖口,将衣物裹紧,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他转身回去的那一瞬,不过刚迈了一大步直接就撞上了一人。
此地光亮昏暗,左观棋连人都看不清,谁会无缘无故不出任何声响的出现在人身后!
左观棋脑子和身体同时反应过来,在那人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抱住他的腰,腰间的匕首顺势抽出,抵住那人的吼口的同时手反拧在身后……
“什么人!”
那人没有反击的姿态,左观棋闻着他身上味道,怎么有些熟悉……?
左观棋抵着那人喉口的手莫名有些犹豫,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松!开!你!的!爪!子!”那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将左观棋砸在原地。
“王…王妃……”左观棋弱弱的叫喊,似是想换回代文修对他的最后一丝情意。
明明睡的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醒了,这出来的时间也不长啊!
左观棋从头凉到脚,两手一松,匕首落到地上,反拧着代文修的手也换成搂着的样子。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要是松手,代文修把他送回京城都是好的……
“我不,你…站这里多久了?”
代文修出来慌张,本就穿的单薄,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身心都冻了个僵硬,现下被左观棋困着一时半会也挣脱不了。
“……你看我像冻了多久。”
左观棋怀里的人近乎没有热气,这会儿正是夜里冷的时候,将士们早就歇下了,料定代文修不会大肆喊叫,便自顾自将他拦腰抱起,往营帐走去。
代文修一点儿也不配合,两手没有武器就去揪左观棋手上的皮,硬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帐帘被左观棋堵严实,一口气将人往暖和的地方抱。
代文修进了营帐也无需顾虑什么,张嘴就是一顿谩骂。
“混蛋!放我下来!你一天天力气没出使吗!”
“你要把我放哪儿去!难受死了!我不想挨你这么近!”
“我跟着你过了三年,这都要快四年了,还不知道你有两副面孔!”
“……”
代文修被放在床边,左观棋一堵墙似的挡在他的面前退无可退,只得自己再往后挪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左观棋,装傻好玩吗?!”
代文修气愤的差点破音,这营帐隔音一般,声音再大点,外头的人就都听见里面有人吵架了。
左观棋不知作何表情,无意识扁起了嘴,委屈巴巴的落着泪解释:“当初有人害我,迫于形势所逼,母妃不得不出此下策,以保全我的性命……”
生于皇家,身不由己,代文修突然想起左观棋对外是何种理由傻的,当初若不是被御医救回,就见不到这人了。
代文修气消了一半,不禁有些心疼,那么小的孩子被迫装傻,还一装装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平日都经历着怎样的精神摧残。
“我没有怪你……”代文修大发慈悲抹去了左观棋的泪,“不哭了…怎么傻不傻都哭这么惨?”
“我没有。”左观棋终于知道了要面子,死不承认:“母妃当初是怕我再受谋害,才让我装傻的……”
不用代文修细细询问,左观棋知道事情败露了,就没打算在瞒着。
而且瞒着也没任何意义,还容易让两人心生嫌隙,得不偿失。
原来,当初左观棋被救回来后,永昌帝虽然下令彻查,但最终只查到几个宫人,宫人全被处死。
柔贵妃觉得此事有蹊跷,私下继续查证时,被各方势力挡了回来,可她本就是贵妃,这整个宫里有多少人敢拂她面子。
就连皇后摆在明面上针对她,查证的时候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可这样一来,那些拂柔贵妃面子的宫人,背后靠的又是哪座大山?
尽管柔贵妃在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面前,能做到这一切只有永昌帝本人,是他谋害的左观棋!
永昌帝自身并不聪颖,他在左观棋身上看到了一个天子幼时伶俐样子,与他自身对比可谓是天上地下。
年幼的左观棋不知道是父皇害的他,只知道那时候母妃每夜偷偷哭泣。
终于在一天夜里,柔贵妃来到他的床边,问他“想不想一直待在母妃的宫中”……
左观棋说“想”,同意了母妃的提议,他在母妃的宫里长久的住了下来。
……
“那还有谁知道你是装傻的?不会你身边人都知道,就我一个是临时嫁过来不知道吧!”
代文修冷静下来后,就感觉两边袖子钻风,身上一阵冷意,被子里还残留着些许余温,把左观棋晾在原地,自己钻了进去。
左观棋连忙摆手,说:“母妃在世时,只有她、华景和我的贴身侍卫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的!就连我哥都不知道!”
“华景和你的侍卫?既然有这样两个人知晓,怎么不告知对你那么好的兄长?”代文修疑惑道。
华景是御医,也是当初把左观棋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左观棋出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知道也正常。
但贴身侍卫就没必要了吧……
代文修想了一圈,脑子里对这个侍卫没有任何印象……
“这是母妃的主意,她的本意不愿告诉任何人,但是华景那里她瞒不住,至于我当初那个贴身侍卫……
他就和我住一起,五感灵敏的很,母妃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就注意到了,而且我也需要一个忠心之人替我做事,就将他留了下来。
不告诉哥哥就是因为我们生于皇家,我要是装傻,几乎与皇位无缘了,母妃怕我们两人起冲突,才不告知的。”左观棋道。
从柔贵妃的角度来讲,她只想让两个孩子都安稳的过这一生,但她所处的环境,注定两个孩子很难向寻常人家的手足那样相互爱护。
想护下左观棋的同时,又怕左峥心中忧伤,而且她做的决定也让左观棋与皇位无缘……
怎么样都不是很公平,但那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第177章 统一方向
“那你怎么想的?要不要皇位?要不要告诉兄长你并未伤到脑子的事实?”代文修问道。
不过同左观棋说了两句,代文修身上温度流失极快,默认左观棋这个不安生也钻进了被子。
两人坐榻而谈,剥开那层薄纱,交谈都变得顺畅的多……
左观棋缩在被子里只露一个头,沉默半晌后,问了代文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想当皇后吗?”
代文修:“……”
“我想做将军……”代文修木着脸。
母仪天下这事,他代文修担当不起。
娶男妃在他身上已经是破例,朝堂上那群老顽固,绝对不会让大璟再出个男后,他也不想因为这个后位,让左观棋遭受后世之人的诟病。
“你怎么这么执着将军啊?这是实打实要打出来的,其中包含的意外和危险防不胜防,我外祖一家战到现在府里一个人都没了……”
左观棋听到这话就头疼,尽管他如何努力,代文修都对旁的事情不感兴趣,心里除了练武就是看兵书……
“我父亲就是文官,但我看不惯他的作风,即便这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可这个形象在我心里扎根……
而且我可怜边关的百姓,京城天高路远,一句话就可能葬送许多无辜的百姓,我站在这里,就是想为他们庇护,过上安稳的生活……”
代文修不用担心左观棋听不懂,自己心中的执念从上辈子带到这辈子,这一方土地,他放心不下……
左观棋本想反驳,可脑子里闪过这些时日在这里看到的真实景象,同是大璟的百姓,他们过的却这样苦。
这是他们想要承担的吗?如果可以谁不想生在一个富足有余的家。
即便滇州的百姓能迁徙,可他们的父兄姐妹死在两族的交战之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们自愿留下来,守住了大璟的国土,作为大璟五皇子殿下的左观棋,又怎么真的忍心置之不理……
左观棋说:“那就不告诉哥哥,你做你的将军,我无职一身轻,愿意跟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自由的很,还能替哥哥看管他看不见的江山。”
代文修正色了几分,回应道:“你要是真想登基可以与我和离,不用因为我想做将军来迁就我,我不需要你迁就。
要不是不靠谱的国师让我给你冲喜,我们也成不了婚,想必你那乱七八糟的毛病是自己故意装的,我们和离各过各的,你可以回到原来的轨迹……”
代文修舍不得归舍不得,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喜欢他的人身上。
两人都相处这么久,代文修认为自己将人哄的差不多了,往后怎么过都想好了,结果突然说原先哄的那个小傻子不傻。
那之前连哄带骗的言语,岂不是早就被人识破了,结果代文修还半哄半威胁的胁迫人家答应,想想就觉得好笑又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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