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左观棋脱口而出,朝代文修方向摸去:“当不当皇帝对我来说无所谓,这不是迁就你,我没志向,就喜欢跟人屁股后面,谁对我好和谁相处开心,我就一直跟着……”
代文修心里好受了许多,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沟通无障碍的左观棋,有些话说出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开心就好,我想休息了,你先不要睡,有什么急事叫醒我,等天亮了换为你休息。”
代文修莫名不想在与左观棋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总觉得左观棋说的每一句都暗含深意,再也不是原先那个只知道粘人的小傻子了。
代文修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自身的睡眠,入睡模糊之间,他感觉自己身上趴了个“汤婆子”,缓和的生了好些懒意。
他一如既往是在左观棋怀里醒来的,天亮了大半,外头将士训练的声音阵阵入耳。
代文修见左观棋拿着自己的兵书,脑子懵了一瞬后,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他嫁的那尊贵又装成傻子的五皇子……
“醒了?桌上有吃的,傅现刚送过来的,还热乎!”左观棋兴致勃勃说完就要下床,被代文修拦了下来。
“睡你的,今夜里还得熬……”代文修一把将人拉回来,瞪了眼还想动的左观棋,随后便扬长而去。
蛮人只安生了几日,果不出代文修意料,除夕的那晚大肆进攻。
代文修冲在阵前,又一次击溃了上辈子死在他手里的领队,心情异常舒畅,蛮人连滇州的土地都没上,就溃不成兵,落败而逃。
新的一年在将士们欢声喜悦中度过,代文修的威名一下子在滇州百姓之中传开,这是自柔贵妃母家镇守之后,第一次无蛮人侵犯,过了个好年。
百姓们知道代文修是当今五皇子殿下的王妃,五皇子又是柔贵妃所出,兜兜转转还是被那同一批有亲缘关系的人庇护。
因此,时隔八年之久,逝世的柔贵妃再度被百姓所追捧。
这一脉人数虽少,但功绩不薄,连带着左峥都被百姓编造了美名,几乎默认了是下一任的皇帝,美名甚至编成童谣被广泛传唱……
华景卡着小年的时间过来了,蛮人没有过冬的物件,在小年的时候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华景来了就投入治疗,一刻都未曾停歇。
这次战场上,左观棋替代文修挡了一枪,左侧小臂从手腕划到肘部,伤口虽不是深可入骨,但许是划破了大血管,血止都止不住……
“那药堵不住这血的,得缝起来才行,快把白酒拿来。”华景卷了条毛巾,让左观棋咬着,安抚道:“王爷不必怕,很快就过去了,得稍微……”
“别那么多废话,又不是要死了,赶紧缝完去盘查死伤人数!”
代文修把身上被血浸湿外衣褪去,翻找过华景带来的药物,将身上细小的伤口上了药后,随意披了件大氅就要出去。
华景还不知左观棋在代文修面前暴露了,而且左观棋也确实不同往日一般造作。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王爷就能被摧残到这个地步,华景是佩服代文修的手段,又同情被迷了眼的左观棋。
第178章 又一次
代文修走后,营帐里就剩了华景和左观棋两人,一小兵把酒拿过来,就出去做旁的事了。
“王爷,您还是忍着点,王妃虽未曾同原先那般哄着你,心里也别难受,打完这场仗他肯定对您刮目相看!”
华景的安抚没有任何作用,左观棋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淡声道:“他知道了。”
“啊?”华景处理着缝合的用具,没理解是那意思。
“他知道我是装的了,不是对我不好,是外头的将士也需要安抚,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赶快给我止血,这样我就能去帮他了。”
华景:“……”
听完这话,怎么感觉王爷更加可怜了……
“那……王妃他愿意……”华景还想在问什么,被左观棋不耐烦的打断了。
“快点吧!王妃还在等着我!”
华景吞下口中的话,不再多说什么,针线在手中穿梭,左观棋硬忍着没吭声,缝完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跑了出去。
蛮人在这个冬季没从滇州手里搜刮到粮财,心里对代文修的恨意只增不减。
先前那厨娘梁小小趁着过年这日子,跟随心悦她的蛮人回了沙瓦,如今传信而来,提醒代文修防范他的个人安全。
蛮人打仗一向没有章法,与代文修这段时间对战而来,每次都被打的落花流水,现在把手伸到代文修头上。
打算擒贼先擒王,把代文修拿下是头等大事……
代文修本不想让左观棋看见那封信,但左观棋又不是个傻的,干嘛突然背着他看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被左观棋抓了个正着……
“后面的仗我给你打,好端端一个军师的料硬是给逼成将军……你就别去了!”左观棋拿着信坐在桌案上,一脸严肃的盯着代文修。
代文修心疼自己的公文,全部被左观棋坐在屁股底下。
“你行了!”代文修给了左观棋一捶,有些心虚。
若是蛮人只盯着他打,就算他有十条命也终有被打死的一天。
而且那信上还写了蛮人所做过的卑鄙之事,梁小小听说过蛮人用孩子老人这种群体做诱饵的先例,怕代文修因此着了他们的道。
左观棋用脚勾住两条椅子腿,把椅子往自己身前拉,代文修坐在上面也跟着移了过来……
代文修手足无措,两人是夫妻,靠的再近也无不妥之处,他连拒绝都没有理由。
“我本来就被任命到这里征战,单独让你上战场算怎么回事!而且在将士眼里你还是京城那个养尊处优的傻子王爷!那不胡闹嘛!”
代文修卡在椅子与桌案之间,出也出不去,动也不好动,被限制的死死的。
他面前就是左观棋的胸膛,两手放哪里都不合适,仰起头才能看见左观棋的脸。
“这些蛮人现在可就是认准了你,你过去的危险性太高了……还有!别随便捡路上的难民!这信里说的都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左观棋拉过代文修两只不知道放哪儿的手,围绕在自己腰上……
自从代文修知道左观棋不傻了后,左观棋就感觉他对自己有了距离感,就算每日在一起,也没了原先那种亲近的氛围。
尤其是代文修出征前瞒他的那几日,两人最是密不可分,左观棋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的神仙日子,自己都能乐出声……
“我知道…我知道的……不会出现那样的事,军中也会警惕的……”代文修语调无奈。
他抱上左观棋的那一刻本能想要亲近,但又突然想起左观棋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这个姿势又属实那么容易点燃火花,代文修暗自觉得可惜,虚搂上左观棋的腰,随时抽身而去。
左观棋就算再不愿意代文修上战场也避免不了,他在军中没有威信,就算屡获战绩也归结为战术。
没有谁敢听他的指挥,除非传的是代文修的号令……
初春的时段,大漠莫名多了许多虚弱晕倒的人,这些人同梁小小信中写的一般,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老人……甚至孕妇……
军中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将大漠所救之人带回营地,如非特殊情况,甚至不允许随意出营地半步。
代文修原本不想把规矩突然定这么死,但架不住左观棋的软磨硬泡,恨不得吊死在床上……
蛮人的计划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整整半年都在调整军队,势必要在一个午夜攻破滇州的城门。
可惜这一切,都被梁小小提前传信而来……
蛮人趁夜袭击的时候,代文修带着军队刚休整完毕,得到消息的下一刻,军队已经出现在征战的路上。
左观棋在后方紧跟着代文修,袁泽和傅现分别守在两侧。
果真如梁小小传信的那般,蛮人见到代文修像是见到不死药,两只眼睛瞪的猩红,大有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架势。
代文修很快便找到策略,把自己当做诱饵,引蛮人进入包围圈,群攻而绞杀。
两方人马趁着黑夜的掩盖,肆意的向敌方民族发泄自己的愤恨。
直到天色刚刚破晓,焦灼的战争随着一方的土崩瓦解宣告结束。
代文修身边仅剩了几百人,胯下的战马喘着粗气,蛮人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不足为惧。
可即便这样,代文修依旧是战场的中心,一支长箭照着他射来,战马摇晃着身躯躲开,却被马蹄下的尸首绊了个正着。
代文修斜身从马上摔下,这感觉异常熟悉,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怀里没有要保护的人,两个胳臂撑地为他创造了缓冲。
“代文修!”左观棋在他身后看的一清二楚,可他身边还缠着好几个人高马大的蛮人,将他堵的腾不出手。
“无碍!”代文修摔到了尾椎骨,身上有几处擦破了皮。
正当他打算弃马而战时,身后突然传来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代文修这时已经发现左观棋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代文修回头,左观棋的肩膀如同之前那样被射穿,这箭要是在他身上就是心脏的位置。
左观棋又替自己挡了一次……
“左观棋!傅现快把王爷送走!”代文修声嘶力竭,将两个侍卫的目光吸引过来。
第179章 梅开二度受伤
袁泽被蛮人缠身有心无力,只有傅现距离他们近一些,可就算他反应的再快,也比不过就在他们身侧的蛮人。
代文修一人顾的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能让一个将军保护的如此要紧的士兵,身份必然不同凡响。
一蛮人看清了这种形式,转而去伤左观棋,左观棋受伤后的反应慢了许多,抵挡长枪的同时,无法躲避正射他来的长箭。
“去傅现身边!左观棋!”代文修朝着左观棋喊叫,同时注意到一蛮人在身侧杀出一条道路,正要去袭击左观棋。
“左边!快走!”
代文修被牵制的死死的,左观棋又是个死脑筋,死活不肯向傅现处靠拢。
眼瞧着那偷袭之人得手,突然一长箭正中偷袭之人的胸口,那人倒下之后,代文修才看清后头放箭的人。
他穿着的军服并不合身,一看就是从旁人身上扒下来的,代文修正疑惑他是谁,远处傅现就惊讶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孙隐?!”
这是何人?
代文修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也从未见过这人。
“你小子没死?!你……你还活着……”
傅现的语调激动的都破了音,那孙隐倒是淡定,眼里只有敌人。
“别废话,王爷伤成这样,把力气出在蛮人身上吧!”
孙隐一句话把傅现噎了回去,随着一阵刀起刀落,留下的蛮人所剩无几,这仗险胜。
左观棋伤在肩膀,拉不了缰绳,孙隐本想带着王爷一起走,给王妃单独留下一匹战马。
可代文修显然不是这样安排的,即便他知孙隐不会伤人,但孙隐的来历他并不知晓,无法放心将左观棋交于他。
代文修将左观棋拖到自己的战马上,左观棋也乐意,上了马就往前靠在自家王妃的背上,一副气若游离快要死了的状态……
华景一早就备好了药箱,生怕两位主子有受伤……
左观棋下马的时候还牢牢拽着代文修的一截衣角,几个侍卫眼不瞎都看的见,时不时搭把手,没去抢占功劳。
华景见那么多人乌泱泱进入营帐,左观棋身上还一大片血,两眼就一抹黑,又是考验他医术的时候。
不知为何,自从睿王爷成亲后,华景就变得异常的忙碌,虽然官职也有很大提升,但这无疑与他不争不抢的性子冲突了。
左观棋面色灰暗,嘴上虽然没有喊疼,但眼神游离没有色彩,将代文修吓坏了。
华景简单看过左观棋的情况,胳膊那里确实被射了一箭,但伤口远不及先前在京城的那一箭狠,不应该这么虚弱啊……
难道是失血过多……
华景不敢掉以轻心,他见孙隐也跟过来了,就知道战场上的情况必定焦灼不堪,否则也不会将他给逼出来。
“王妃您先处理自己的伤,王爷这里有老臣在,您不必担忧。”
“无碍,我身上无伤。”
代文修脱口而出,实际上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站在那里有多尴尬。
他没有做到别人家王妃那样溢于言表的关心,也没有做到完全不在意,心狠下来去盘查将士的伤亡……
他就一个人立在营帐的中心,周围侍从等着他的号令,床上丈夫等着他的关怀,哪怕可能不需要……
“属下见过王妃。”一声音将代文修从浑噩的状态下唤回,抬眼就看见孙隐一身正气的行礼。
但这会儿代文修没有心情了解他的来历。
而且从战场上听傅现的那两句话判断,他们应该很早就认识,应也是从京城而来,说不准是左观棋提过的知道他是装傻的小侍卫。
“你们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代文修无力的摆了摆手,袁泽和袁恩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傅现的心简直分了三半,王爷那儿一半,王妃那儿一半,孙隐那儿一半……
整个营帐里就他想说话,但营帐的气氛消沉,他不敢吭声,极其不乐意的离开营帐,脸上明摆着对孙隐诈死的疑惑和好奇。
孙隐留了下来,但代文修没有再对他多说一句话,一向有些沉闷的他先按捺不住了。
“王妃,属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话还没说完,代文修脸上闪过一丝愣怔,随即说道:“你还在这里啊……既然在王爷身边藏那么深,想必身份不一般,王爷清醒了让他自己跟我说,你也出去吧。”
84/95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87 下一页 尾页 |